柳玉茹

隨着對《武林外史》的深入瞭解，我對其中的小人物越來越有興趣。這次要談的是中原武林七大高手之一的「華山玉女」柳玉茹。

武林七大高手的武功，比起沈浪、王憐花來差遠了，快活王座下四使也可以輕易打敗他們。但是能在偌大一箇中原武林聲名鵲起，他們的武功也不是泛泛之輩。斷虹道長、天法大師、金不換等人，年紀最起碼在三十歲之上，武功出眾並不讓人覺得意外。但是柳玉茹的年紀應該比朱七七大不了多少，能擠身於武林七大高手之列，她所做的努力可想而知。

初看武林時，我對柳玉茹的印象並不太好。沈浪走到她桌子前時，她不但冷冷瞧着他，還皺了皺眉頭，當時沈浪還什麼都沒做呢，她怎麼可以給人臉色看？不久之後，她又輕蔑地嘲笑沈浪：「好個沒用的男人，當真丟盡男人的臉了。」和朱七七相比之下，她的眼光實在不怎麼樣。

隨着歲月的流逝，重温次數的增多，我對她有了全新的認識，也漸漸發現了這個姑娘的可愛之處。

兩天前和雪牧談起柳玉茹，沒想到我們的觀點居然出奇的相似。柳玉茹是美女，她驕傲，她也自負，但是她有驕傲自負的資本。

她的外貌雖不如朱七七，但已經算得上是絕色美人了。原文：「只見她一身白衣如雪，粉頸上圍着條雪白的狐裘，襯得她面靨更是嬌美如花，令人不飲自醉」

一個美女，永遠是對另一個女人的容貌感興趣，見到比自己更美的女子，十有八九都會嫉妒，柳玉茹也不例外。所以當朱七七闖進仁義莊的時候，她最關心的就是對方長得美不美。而朱七七確實比她更美，所以她嫉妒，她出面質問朱七七憑什麼在仁義莊這麼狂妄。但是她也和朱七七、田思思一樣，嫉妒歸嫉妒，關鍵時刻依然會幫着女人（這也是古龍寫女人的高明之處，也是我喜歡古龍的原因之一），所以她見到朱七七千裏迢迢追到仁義莊，只是為了沈浪這麼一個落拓而沒骨氣的男人時，心裏忍不住想道：「這倒怪了，天下的男人也未死光，七姑娘怎會偏偏瞧上這麼快廢料？」

而且她性格豪爽，心地善良，天生一副俠肝義膽。原文：「華山玉女」柳玉茹忽然道：「前輩召喚咱們前來，不知有何見教？」柳玉菇姑娘眼波流動，神采飛揚，嬌笑道：「求字咱們可不敢當，有什麼事，李老前輩只管吩咐就是。」

她又有體貼的一面。天法大師逞強受了內傷，她也不揭穿他，只是順着天法大師的話説：「風雪交集，大師可願我相送一程？」

小虹曾説過，我最大的缺點就是恩怨太過分明，眼睛裏揉不進一粒沙子，有趣的是，朱七七和柳玉茹都有這個缺點。徐若愚和金不換暗中商量着拐騙朱七七，被火孩兒當場抖了出來，柳玉茹輕嘆了一聲：「早知七大高手中有這樣的角色，我倒真情願沒有被人列入這七大高手中了。」

柳玉茹的眼光問題，我和雪牧也探討過了，看法也基本一致。看不出沈浪的廬山真面目，倒也未必是她膚淺，只是朱七七更有識人之明。她的擇偶標準比朱七七還要高得多，正如雪牧所説，既要金玉其外，又要金玉其中，外貌要風流光華，內在要謙謙如玉，還要有英雄氣概。徐若愚心地不壞，但是他自命風流，性格又懦弱，還聽從金不換這樣的人擺佈。而沈浪這樣的人，更是入不了柳玉茹的眼。設身處地的試想一下，若是仁義莊那天是去相親的，我是女方的話，我也一定會把他淘汰出局。首先他不愛修飾外表，穿得很落拓，很少有女人會喜歡不修邊幅的男人。其次，他不重視錢財，銀子掙得那麼辛苦，他卻左手來右手去，馬上就兩手空空了。嫁給這樣的男人豈不是要喝西北風？所以我和雪牧一致認為，柳玉茹的眼光屬正常人的範疇，而朱七七則是超常範圍。沈浪不屬於柳玉茹，但在我們未知的江湖裏，有着專屬於柳玉茹的男人。

最後，還是要誇一誇古龍，他把一個出場不到兩章的小配角，寫得活靈活現，一個表情，一個小動作都把握地相當精準。「冷笑、紅着臉啐道、眼珠子一轉、噗哧一笑、斜眼瞧着他、嬌笑、幽幽長嘆、柔聲道」這些動詞用得恰當而巧妙，把一個美麗、驕傲、自負、有正義之心，又有着普通女孩子的缺陷的江湖俠女栩栩如生地展現在讀者面前。

作者：無法超脱的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