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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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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子》是清代小説家蒲松齡創作的文言短篇小説集《聊齋志異》中的篇目。
作品名稱
柳氏子
作    者
蒲松齡
創作年代
清朝
作品出處
《聊齋異志》
文學體裁
小説

柳氏子原文

膠州柳西川[1],法內史之主計僕也[2]。年四十餘,生一子,溺愛甚至。縱任之,惟恐拂。既長,蕩侈逾檢[3],翁囊積為空。無何,子病。翁故蓄善騾。子曰:“騾肥可啖。殺啖我,我病可愈。”柳謀殺蹇劣者[4]。子聞之,即大怒罵,疾益甚。柳懼,殺騾以進。子乃喜;然嘗一臠[5],便棄去。疾卒不減,尋斃。柳悼嘆欲死。 後三四年,村人以香社登岱[6]。至山半,見一人乘騾駛行而來,怪似柳子。比至,果是。下騾遍揖,各道寒暄。村人共駭,亦不敢詰其死。但問:“在此何作?”答雲:“亦無甚事,東西奔馳而已。”便問逆旅主人姓名, 眾具告之。柳子拱手曰:“適有小故,不暇敍間闊[7]。明日當相謁。”上騾遂去。眾既歸寓,亦謂其未必即來。厭旦伺之[8],子果至,系騾廄柱,趨進 笑言。眾謂:“尊大人日切思慕,何不一歸省侍?”子訝問:“言者何人?” 眾以柳對。子神色俱變,久之曰:“彼既見思,請歸傳語:我於四月七日, 在此相候。”言訖,別去。
眾歸,以情致翁。翁大哭,如期而往,自以其故告主人。主人止之,曰:“曩見公子,情神冷落,似未必有嘉意。以我卜也[9],殆不可見。”柳涕泣不信。主人曰:“我非阻君,神鬼無常,恐遭不善。如必欲見,請伏櫝中[10], 待其來,察其詞色,可見則出。”柳如其言。既而子果至,問:“柳某來否?” 主人答雲:“無。”子盛氣罵曰:“老畜產那便不來!”主人驚曰:“何罵父?”答曰:“彼是我何父!初與義為客侶[11],不圖包藏禍心,隱我血貲[12],悍不還。 今願得而甘心[13],何父之有!”言已,出門,曰:“便宜他!”柳在櫝, 歷歷聞之,汗流接踵[14],不敢出氣。主人呼之,乃出,狼狽而歸。異史氏曰:“暴得多金,何如其樂?所難堪者償耳。蕩費殆盡,尚不忘於夜台[15], 怨毒之於人甚矣哉!” [1] 

柳氏子註釋譯文

柳氏子詞句註釋

[1]膠州:州名,明置。治所在今山東膠縣。
[2]法內史:法若真,字漢儒,號黃石,別號黃山,膠州人。順洽二年中 鄉試。主考官“以異才特薦”,召送禮部御試,授內翰林國史院中書舍人。 順治三年中進士,先後任翰林院編修、浙江按察使、湖廣佈政使等職。光緒《山東通志·人物誌》、民國《增修膠(州)志》有傳。內史:順治初年設“內三院”,即內翰林國史院、內翰林秘書院、內翰林弘文院。法若真曾任 內翰林國史院中書舍人,故稱之為“內史”。主計僕:掌管財務出入的管家。
[3]蕩侈逾檢:放蕩奢侈不守規矩。逾,過。檢,規範、規矩。
[4]蹇(jiǎn 簡)劣:駕劣、劣等。蹇,不利於行。
[5]臠(luán 鑾):切成碎塊的肉。
[6]香社:結夥朝山進香、祭神叫“香社”。岱:泰山又稱岱宗,簡稱岱。
[7]間闊:久別。
[8]厭旦:明晨。
[9]以我卜也:據我估計。《左傳·宜公十一年》:“以我卜也,鄭不可從。”
[10]櫝(dú讀):木櫃、木箱。
[11]客侶:合夥在外經商。
[12]隱:隱吞。血貲(zī資):血本,辛苦積聚之資本。貲,通“資”。
[13]得而甘心:意為得而殺之,以快心意。《左傳·莊公九年》:“管(仲)、召(忽)仇也,請受而甘心焉。”杜預注,“甘心,言欲快意戮殺 之。”
[14]汗流接踵:汗流至踵。踵,腳跟。《莊子·列禦寇》:“伏地汗流至踵。”
[15]不忘於夜台:意為死後猶不能忘懷。夜台,墓穴,冥間。 [1] 

柳氏子白話譯文

膠州的柳西川,是法內史的管家,四十多歲,生了一個兒子。柳西川十分溺愛他,什麼事都由着兒子的性子,唯恐他不如意。兒子長大後,異常地浪蕩奢侈,不幾年便把柳西川的積蓄揮霍淨光。後來,兒子生了病,柳西川本來養着些好騾子,兒子説:“肥騾子肉好吃,殺匹騾子給我吃了,病就好了!”柳西川便想殺匹老騾子,兒子知道後,憤怒地咒罵起來,病勢也更加沉重,柳西川害怕,忙殺了匹肥騾子給他吃,兒子才高興起來。但只吃一片騾肉,便扔在一邊不吃,病情也沒有好轉,不久就死了。柳西川心疼得直想死去。
過了三四年,柳西川村裏的人結香社去朝拜泰山。登到半山腰,見一個人騎着匹騾子迎面走來,模樣非常像柳西川死去的兒子。等他走到近處一看,果然不錯。那人見了眾人,下騾作揖行禮,向每個人都問寒問暖。村人都很驚駭,也不敢提他已經死了的事,只是問他:“在這裏幹什麼?”柳子回答説:“也沒什麼事,四處跑跑罷了。”便打聽眾人所住旅店主人的姓名,眾人告訴了他。柳子拱拱手説:“我還有件小事,來不及敍談了,明天去拜訪你們。”説完,騎上騾子走了。
村人回到旅店,以為柳子未必真來。第二天一早等着他,他果然來了。把騾子拴在走廊的柱子上,走進屋子説笑起來。眾人説:“你父親天天想念着你,你怎麼不回去探望探望他呢?”柳子驚訝地問:“你們説的是誰呀?”眾人回答説就是柳西川。柳子一聽,神色大變,過了好久,才説:“他既然思念着我,請你們回去後捎句話:我於四月七日,在這裏等他!”説完,告辭走了。
村人回去後,把經過告訴柳西川。柳大哭,如期趕到那家旅店,又把緣故告訴了店主人。主人勸阻他説:“那天我見公子的神情很冷酷,似乎未必有好意。依我看來,還是不見為好!”柳西川哭泣着,不相信店主人的話。主人説:“我不是故意阻止你,鬼神無情,是恐怕你遭到不測。如果你一定要見,請你預先藏在櫃子裏,等他來後,看看他的言語和神色,如可以見你再出來。”柳西川按他説的辦了。
一會兒,柳子果然來了,問店主人:“柳某來了嗎?”主人回答説:“沒有!”柳子氣憤地罵道:“老畜牲怎麼還不快來!”主人驚訝地説:“你怎麼罵父親?”柳子又罵道:“他是我什麼父親!當初我憑着義氣和他結伴經商,沒想到他包藏禍心,暗中侵吞了我的血本,還兇悍地賴帳不還!這次我一定殺了他才甘心,他哪裏是我什麼父親!”説完,徑直出門,邊走還邊罵:“便宜了他!”柳西川在櫃子裏聽得清清楚楚,冷汗從頭一直流到腳跟,大氣也不敢出。直到店主人叫他,他才鑽出櫃子,狼狽地逃回了老家。 [2] 

柳氏子作品鑑賞

本篇異史氏有番評價:“暴得多金,何如其樂?所難堪者償耳。蕩費殆盡,尚不忘於夜台,怨毒之於人甚矣哉!”意思是説,突然得到許多金錢,樂趣怎樣呢?償還則令人難堪,花費完了不算,還令人在陰司也不能忘懷,所造成的怨恨可見很深很深。這就點明瞭本篇所表達的基本思想,並以柳氏與其子的對立來表現。柳氏是法內史手下管理錢財的僕役,他對兒子嚴重溺愛,致使兒子蕩侈逾檢,暴虐成性,花光了他的錢財後死去,他落得一無所有。其後兒子還魂,不以他為父,反而責罵“初與義為客侶,不圖包藏禍心,隱我血貲,悍不還。今願得而甘心,何父之有!”二者的表現形式不同,前者柳氏子的行為使人對其父寄寓了同情,容易得出溺愛生敗子的結論。這是符合常理的。但小説的本意不在這裏.柳氏子的蕩侈暴虐,對其父是一種報應形式,後者就露了底細:柳氏原本是不義之人。前後二者的不統一,使結果大人超出人的意外。不過,本篇讓柳氏長期處於不知道為什麼如此的景況中,讓他盡情地表現對兒子的思念,説明報應是生活的必然,不以人的意願為轉移。而返魂的柳氏子在眾人面前是謙恭君子,對其父則是咬牙切齒,這雙重的表現形式導致各自雙重人格,為善者本為惡,為惡者原為善,相互映襯。 [3] 

柳氏子作者簡介

蒲松齡(1640~1715 年),清代傑出的文學家,字留仙,一字劍臣,別號柳泉居士,世稱聊齋先生,山東淄川(今山東淄博市)人。蒲松齡一生熱衷功名,醉心科舉,但他除了十九歲時應童子試曾連續考中縣、府、道三個第一,補博士弟子員外,以後屢受挫折,一直鬱郁不得志。他一面教書,一面應考了四十年,到七十一歲時才援例出貢,補了個歲貢生,四年後便死去了。一生中的坎坷遭遇使蒲松齡對當時政治的黑暗和科舉的弊端有了一定的認識。生活的貧困使他對廣大勞動人民的生活和思想有了一定的瞭解和體會。因此,他以自己的切身感受寫了不少著作,今存除《聊齋志異》外,還有《聊齋文集》和《詩集》等。 [4] 
參考資料
  • 1.    蒲松齡 著,朱其鎧 主編.全本新注聊齋志異.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年
  • 2.    資料  .新學網[引用日期2014-05-05]
  • 3.    (清)蒲松齡原著;陳昌恆,周禾主編.聊齋志異全本譯賞:武漢出版社,1993.03,:547
  • 4.    徐波,李惠文,雷家桓等編寫.中外文學名著簡介:吉林人民出版社,1980.01: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