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楠

十世李楠碑記（在都爺墳立祖）

公抱開濟大略，而約結未施，予與先職方兄服膺門牆，三十餘年矣。向妄許先帝以驅馳，顧行得奉鞭弭於公。罷政歸，跼躇不得聞問，而公以丁卯損賓客。其少子弼時以兄弟之辭來問銘，予忍不銘？迺次其事曰：

公李姓，諱楠，字子梁，號龍峯。世籍晉之崞縣。其祖安廣，四傳而生瑄、鼐。瑄生約，約敕封南京户科給事中；約生瓚，以弘治三年進士，授南京户科給事中，歷升陝西苑馬寺卿。瓚生本立，以正德四年亞元，任慶陽縣令，歷升景州太守。

鼐生欽，是為公高祖，配趙氏，以節孝聞。欽生珩，以恩貢授廣東潮州府經歷，配馬氏。珩生本明，以選貢授臨泉王府教授，配梁氏。本明生三畏，號誠庵，性慷慨，有儀度，補博士弟子員，配張氏，有七子，公為長也。本明與三畏俱以公貴，贈“通奉大夫”、陝西布政司布政使，兩太君俱贈夫人。

公生而聰慧，幼年即能佔句，而端嚴不嬉。術者奇之曰：“西方之秀也，貴於西方。”十八歲冠童子科，明年食廩。入等治上書載記手書所著義問學該通有藴藉。

萬曆丙子四年（1576年），鄉試得舉人第十四名。萬曆丁丑五年（1577年）殿試中進士，次年戊寅二月授刑部主事。公故與同年鄒南皋公氣誼相許，當其劾江陵，俱授廷捶，眾多避之，公獨不避，不復顧諸側目者。萬曆十一年，任湖廣副司，歷任浙江清吏司郎中。會大司寇受中要之囑，公持不可。時與廣東司張澤庵、廣西司張巢雒合稱“三直”雲。

甲申（萬曆十三年），遷安徽鳳陽太守。中途丁內艱，扶櫬歸，哀毀骨立。除服，戊子（萬曆十五年）補保定太守。二十州邑之賦税，徵解出入，或緣為奸利，即遲遲不絕納餉。公為立“徵法”，隨州邑徵，數“歲額”、“季額”條諸費於額，仍以甲乙主名注“田票”，田幾何，租幾何，數如額。其無事而派已蠲而徵小民，得執票為辭。較衡量不得私輕重，亦不得疊毫釐為棬。稍又立“解法”，以郡佐詣州邑斂解，予解費獨不得因緣為奸。其郵遞諸工科亦令到州邑關領。蓋合郡四十五萬，出入二千石，不入目而清衿爽手，如冬日春風。二十區百萬兵民交口贊曰：“慧眼未有也。”

公故習名法，每出奏獄，要視其所奏手閲，訛誤故不得出，一語亦不得刻稽，郡內外無敢私幹。獨喜造士延接，薦鄉紳賢者。

壬辰（萬曆十九年），升陝西布政司副使，分巡河西，安靖邊陲，統率將吏，以撫士卒，儆軍實。既修繕諸城堡，又視察安定、安塞水利，引水灌田。以己俸金開大渠二條，灌溉兩邑田地二萬畝。又為保安（延安）創開炭窯，解決百姓燃煤。二十四年，以閲視賜金升俸。

七月請病假歸鄉。二十四年，廷舉邊才。十月，丁外艱，哀毀骨立如喪太夫人。二十五年，起陝西關內道，未上任。二十六年，又以閲視賜金升俸。二十八年，起肅州道副使。其地兵單而餉不足，公行“精兵節餉”，兵以技藝賦餉，以年力選卒。二十九年，以功升陝西按察使。禁蠲鍰（六兩稱）而榜諭之，下不得私。三十二年，又閲視賜金升俸。三十四年，考滿加布政使，享正二品俸。十二月調西寧裁鎮使，查所冒支，及所科湖草，若田租、及不田而租，達四五千金。三十七年，以“清廉卓異”記錄。三十八年，復請病假歸。是年，以閲視及捷敍，再賜金升俸，俱有擢用巡撫之命。

癸丑（萬曆四十年1613年），以廷推起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撫陝西。公感奮知遇，禁絕一切私交。即請罷浮税，興水利。當報任，首言：“撫民要在束吏。”遂上言：“參酌繁簡，量所宜用，是當裁減冗瑣。酌風氣增薦額，擇優遷擢之法。鼓勵邊遠艱據之吏。”又言：“資格難以待豪傑”，意在破格獎拔，不以向議阻科貢特立之士。時復“興廉舉孝”、以忠厚正直之風勵縉紳。在上雍司徒泰諸君子奏語，若自跡㮣而貌左轄廉平不趐口出糾楊生即不逞於令遣黜有差而不及令曰令貪殘聽御史顯糾不宜以調停長狂逞遂絕疆項之吏。

秦中驛傳凡二百區，繁疲甲天下。公既禁私濫，又禁絕向來私幫為派，蓋明派人眾易舉私幫力獨勝。公固曰:炫汰浮虛名，而貽破家實害，非所以軫恤黎元也。又以絨袍屢贈言民，力久窮宣索。未已，四十六年，特乞姑分兩運。得諭旨，又以駁造言：“頻年以來，秦民所雜進銀可三百三十萬，金可萬三千，凡此錙銖皆民膏髓，況伎倆已窮，更無餘巧，特乞免致“駁造税”。每有解運，輒惓惓民艱。上言即有所不聽，而公意懇惻矣。自地列四藩，瑤林之派如星，公既不令以親貴長恣趄，亦不令有司以親貴博風稜，全餉釋六宗，而宗人感之。又念四履遼闊，嘯聚實繁，以省會重地，當籍重兵。而西安兵多至二萬二千有奇，種此地至歲兑糧十七萬四千九百有奇。然兵不當，邊鎮數百屯，不得芻鬥粟之用。於是親練見在衞兵，即請侵隱屯糧贍之一事曰：“參實徵”。汰老弱，增全糧，議團操。蓋四衞屯額，歲給屯軍以十六萬，其兑剩實徵不滿九千，所司以兑給之數，免參罰而侵牟實徵。即聞有徵入亦復虛糜，而念四衞兵屯百畝者，歲以六石餉即強壯；不可操而衰弱坐糜，即六石亦費。公以丁壯易衰弱，更以實徵之八十為額，參其所佔土地，核對冒佔地達二千一百五十六頃，歲徵糧且萬一千七百石，合實徵歲銀可得三萬。乃以免操雜兵仍舊餉其參營若遊兵幾五千，歲當足十二石，乃可立團操，特選三營精壯者，合馬步兵六百，以新儲足十二石予。戰馬仿“宋陸上軍法”立團操，統之省內兩兵道。又念省外諸地，各分地數百里，曾無一兵，即兵亦復兑糧三四石，而以餘糧供軍裝，尚堪得壯軍。為彈壓其諸道，無一兵者即為練民兵，綜民機兵萬三千有奇，歲費可十萬，如宋保毅然給役州縣耳。公乃酌韓魏公琦（即名將韓琦）“義勇法”，檄八郡：每民兵十，選壯者六，督操練，以四給役。其六每四為弓箭，二為大器。既立“操法”，府道仍以行部閲操為賞罰，蓋建威耀明。關以西無地無兵當松繮，既闢河以南，雖以營田而蘆塘孤危，隔在河西，盧方有陰山之泣，公既允築大鹻灘瑣四千墩堡壯犄角。又創黃河渡口船橋通應，援至部議，以乾盬擔抵年例，乃言是當分腴瘠，以薄斂鼓力穡，如部議則餉絀，而人心搖，將任事之臣，反發大難之端。已念固原（今屬寧夏）逋至二十餘萬，而洮師（指甘肅臨洮駐軍）統千五百募卒降虜，當悔兩地曾無宿飽，於是請將“筏税”、“商税”予以減免。兵民之需，蓋就本土區劃保障，而頓關天下大計。

丙辰（萬曆四十三年1616年），以病予告，天啓改元（1621年）以捷敍，賜帑金四十兩，大紅紓䌇二表裏。隨以撫陝告推，竟不起。

公嚴肅辨忠為大節，方正之中守屹然山嶽，性喜讀書，歸田十餘年手不釋卷。每朔望（初一、十五），率子姓拜家廟，，諄諄於睦鄰急公。賦詩常來林泉間，人不知其為貴人。居無雕鏤，文綺之御，而不廢賑濟。丁未(萬曆四十五年)，裏中大飢，捐俸銀三百為賑，全活甚眾。其子姓森然玉立，公之澤未艾也。

歸裏不疾終，崇禎元年，牟中丞請以恤，並請予崇禎三年祭葬，贈兵部右侍郎。

公生於明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八月十一日午時，卒於天啓七年（1627年）五月二十三日戌時，享年七十八歲。原配郭氏，邑處士郭的忠之女，簪燈提甕，勤相之功實多，贈夫人，生於嘉靖三十年五月十二日未時，卒於萬曆二十八年正月二十一日亥時，享年五十歲。繼配朱氏，晉王府宗室朱新堅之女，封夫人。

子八：

逢時，萬曆丙午（三十三年）舉人，娶梁氏壽官國隆女。繼亢氏、袁氏，俱處士女；

馨時，庠生，娶太原指揮使王輅女；

濟時，增生，娶定襄庠生梁培齡女；

華時，庠生，娶邑濟南府通判郝桂芳女。（以上郭氏生）

昌時，增廣生，娶山陰大學士、太保文端公王家屏女。（朱氏生）

燮時，武生，娶代州中書舍人馮良期女。（賈氏生）

瑞時，庠生，亦娶太原指揮使王輅女；

弼時，娶晉府鎮國中尉朱新堦女。（以上劉氏生）

女十三：

一適：王文端公子，工部員外郎，贈太僕寺少卿王湛初；

二適：代州户科給事中楊恂子，庠生楊可桂；

三適：代州中書馮應期子，庠生馮紹京；

四適：定襄太常寺卿、祭酒，贈禮部侍郎文恪公傅新德子，順天巡撫，右副都御使傅庭詩；（以上俱郭氏出）

五適：陽曲縣增生孫應泰；

六適：太原府太僕寺卿王立賢子，巡撫順天，右副都御使王元雅；

七適：傅新德季子，庠生，傅庭蘭；（以上俱劉氏生）

八適：振武衞指揮阿譚子，水泉營守備，阿調元；

九適：太原府守備，舉人宋慧龍；

十適：五台縣儒士安鼎正；

十一適：定襄任新樂知縣張梧子，庠生，張胤祚；（以上郭氏生）

十二適：太原縣恭文襄公裔庠生五亙子，五世賢；（賈氏生）

十三適：五台貢生張綱子，庠生，張燻（張龍池）。（郭氏生）

孫男十六：

憭：奉祀生員，娶姚氏，定襄縣任汾陽縣教諭姚應龍女；

憽：娶定襄縣史純直女；

怡：娶張邦福女；

懷：奉祀生員，娶定襄縣庠生智驊女。（以上俱逢時出）

憼：娶定襄縣庠生鄭弘㣧女。（馨時出）

恕：庠生，娶五台縣庠生道行女；

㦂：娶五台縣徐時遇女。（俱濟時出）

慥：娶定襄縣國子監智弘烈女，繼配山陰縣王湛初女。

㥠：未娶。（俱華時出）

志：庠生，娶徐氏，五台縣任遼州學正徐一貫女；

愈：增廣生，娶定襄縣庠生鄭養民女。（俱昌時出）

忎、恭、悊，俱未娶。（爕時出）

孫女二十四：

逢時出者：

一適定襄縣庠生張東銘子張濟美；

一適舉人梁應唐子，庠生梁鼎實；

一適五台縣任武義縣知縣張錦子，庠生張鴻基；

一適代州經歷楊可棟子，庠生楊懋芳；

一適庠生張九功子，張宗堯；

一適五台縣庠生王道行子，王之藩；

一適忻州定安王5朱彝秫長子，貢生朱傳唐（唐加魚字旁）。

馨時出者：

一適庠生張九德子，庠生張宗孔。

一適梁鼎實。

濟時出者：

一適庠生楊行子，楊鴻功；

一適定襄縣增廣生侯晉封；

餘未字。

華時出者：

一適庠生賀桂子，廩生賀海晏。

昌時出者：

一適五台縣任廣寧通判王茂材子，葉縣主簿王葉，以烈顯；

一適庠生梁鼎望，以節終；

一適定襄縣任西安府同知張保民子，庠生張際盛；

一適賀海晏；

一適忻州定安王朱彝秫季子，奉國中尉朱傳�；

爕時出者：

一適五台趙約魏子，趙德昌；

一適五台縣恩榮官楊遜子，楊桂。

瑞時出者：

一適定襄縣庠生張士學子，庠生張瑾。

曾孫五；

曾孫女五。

諸公子將以崇禎三年十一月初九日奉公柩合郭夫人葬於祖塋之次。

其門人孫承宗曰:公以西曹大節，為上谷龔黃，低迴三秦者十餘年，法在必行，體貼人情。其兵屯大政，無不矯時之偏，而能化弱為強，以飢為飽，且因地治地，不秋毫需民，而為國大計，其規謀宏遠矣，是宜銘。

銘曰：

崞以靜閟，滹以衝瀜。

合為國秀，菀為神豐。

蜚華邊塞，拔斾蘭宮。

初振策於西曹兮，共白雲之孤忠。

載弭節於燕台兮，備費金之舊封。

攬叢秀之傑閣兮，二馮共功也。炤口練以芳洲兮，兩卒合蹤也。圖方略以金城兮，玉郡融也。爾其賜餚函建節奏雍，沉涵兮泑澤之呈宿，高華兮仙掌之芙蓉。一韓一範，料備誥戎也。

嗚呼！高牙大纛兮，不知雄；期馬澤車兮，不以窮。無虞缺而失嶢嶢之旨幸，福為容道按西偏之大略，衿披西夾雄風蓋生蓋雄，而佔日彼美西方兮，殆西秀之攸鍾。

賜進士及第，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少師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知制誥起居注，經筵日講總裁玉牒，督師予告，門人高陽孫承宗撰。

（此碑毀於1967年）

註釋：

①孫承宗，又名孫高陽，字稚繩，號愷陽，漢族，北直隸保定高陽（今屬河北）人，明末最偉大的軍事戰略家、忠貞的愛國者，民族英雄。明光宗朱常洛、明熹宗朱由校的老師。崇禎時任兵部尚書、薊遼統帥。選拔培養了如馬世龍、袁崇煥等一批文武將領，恢復失地四百餘里，營造了一條令後金望而生畏的關寧防線。後被逼退隱。清兵入關，孫承宗以七十六歲高齡，率領全家及高陽民眾奮起抵抗，城破被執，英勇不屈，罵賊自盡，子孫十七人奮戰殉國，全家老小四十餘人同時遇難，慷慨悲歌響徹燕趙，人格氣節輝映中華。此文作於1629年（崇禎二年）年底臘月至1630年七月之間。

②鄒南皋公：即東林黨首領鄒元標。

見孫承宗所撰李楠墓誌銘

按《陝西通志》雲：李楠“功在社稷，澤潤生民。”德之。

【李楠】大中丞贊：

清·李克明文

三代之英，十傳之祖。牟中丞請恤於鳳闕，孫柱國銘基於龍山。神降甫申，功在社稷。節峻華嶽，才溢洪河。早佔金天之秀，登丙子科，賜丁丑第，聿觀上國之光。三轉西曹，士師直遺柳下；再守上谷，召伯思在棠蔭。創徵解之規，歌聞青甸；剔郵驛之弊，詠載黃花。保障成右臂之雄，鎖鑰掌北門之管。徵笳傍晚，馬嘶河套之霜；邊葉驚秋，人泣降城之月。繕我城堡，詰爾戎兵，雉峙與鷹揚並武；礦炭添薪，渠田滋稼，水濡共火烈同仁。胡塵靜而國威張，漢廷推而邊事屬。西瞻嘉峪，台隍枕夷夏之交；南逾莊浪，羌戎雜洮氓之趾。吐魯番兑宮封豕，嘯則生風；亦不剌西海長鯨，鳴則拔浪。都人士憂之為危地，士大夫望之為畏途。鞭指虜廷，寒暑七遞；鎮移羌穴，裘葛三更。兵足於精，餉裕於節，關外之草木知名；地嚴侵隱，師劾冒支，湟中之旌旗變色。金城如天險，足消窺伺之心；鐵騎出關門，大破凴夷之膽。營繕斬獲凡三任，莫舒報國之忱；升錫旌調至十加，蓋厲匪躬之節。二十三年之飲冰茹櫱，賢勞畢鑑於重瞳。一百二數之襟山帶河，節鉞特畁之全陝。四塞屏堅強虜，破斧缺斨；八郡星羅大都，悲風泣雨。廉以率吏，明足燭奸。向夕在牀，家廢捕蛇之業；聞風解組，人無碩鼠之嗟。急病不憚於批鱗，一切報罷；醫瘡切痛其剜肉，百廢俱興。春滿百城，雨沛豵豜之野；秋高四鄙，雲蒸鳥鼠之邦。堤八渠之流，大普安塞安定之利；作三軍之氣，益展鎮寧鎮肅之籌。料籍伍之名，傑其材者倍之食；清屯衞之漏，溢其畝者科之餉。給蕭公塞下之輪蹄似水閫；專範老師中之節制如山樹。犄角於窮邊，大鹻之樓櫓共通；應援於絕域，長河之梁艘凌濤。蛟螭遁而瀚海清，虎豹藏而天山朗。義栽學校，風清碧水之波；禮節宗藩，露灑瑤林之派。破格呈材而事畢舉，興廉舉孝而民不渝。文武為憲於萬邦，安壤懋功於半壁。蓴鱸興起，邊城令屆於三秋；琴鶴歸來，號哭聲聞於萬里。函關氣紫，故國山青。樂在縹緗，談惟忠孝。侶漁樵而渾跡裏，無貴人罄囊橐以攘夷族，有宗子南畝之巾車歷既久辭北闕之榮東山之朿帛馳途忽隕西垣之曜。寅寮起雲亡之嘆，天子軫不憗之悲。祭葬全酬，品銜加贈，羅珍與琢石，永載一體之恩；紫誥並丹忠，共壯千秋之色。仰公之德，嚴辨而肅清；搃公之行，光明而俊偉。友鄒南皋公於縲絏，世傳氣節之宗；造孫高陽相於寒微，人仰塵埃之識。邑人崇鄉賢之禮，知後世之尊親；西㓂泣卓異之坊，見當年之德澤。嗚呼！貽謀未遠，勉哉後人，跨灶其誰，責在來者。

按萬曆二十三年公以終養歸休七載，辛丑起為甘肅兵備。萬曆三十八年庚戌之歲，公任方岳兩台，狥庇羣小同舟作梗。義不與鬼蜮同羣，毅然解組。晦跡煙霞，優遊三載。至萬曆四十一年癸丑歲，廷莧邊才，以清廉卓異，徵公起升，節鉞全陝。由是專閫安壤，宏開經濟。如顧旂常竹帛，不為公榮；而閽遠聽高，辭章屢上。有：“大纛高牙，役役風塵總是幻；勞薪短緶，皇皇夙夜不知閒”之句。予告未幾，再闢不起，曰：“天西羈旅，方幸生還；宇下幽人，那堪復出？”有：“睦族齊家，亦是世間政事；明農藝圃，無非心上經綸。”之句。難進易退，君子之操，聖賢之守也。嚴辨肅清，光明俊偉，莫逾於此。特注之以便考雲。

1、烈女崖

明朝 李楠

英皇御極七年秋，塞馬萬騎入神州。

千里封疆空列陣，三關將士幾同仇。

入夜旄頭映天白，愁雲慘慘風颼颼。

磨盾橫槊遍雲朔，戟劍森森殺氣浮。

烽火傳來人失色，攜持婦子避虔劉。

軍烽一過萬家哭，橫屍盈野血成流。

要家二女俱遭掠，頭顱恨不即被斮。

遙看路側有山崖，壁峭千尋勢如削。

計是厄難自完區，臨崖一躍隕深壑。

兩心不約自然同，兩身不辱何爾皭。

烈哉二女秉幽貞，擐甲壯士亦錯愕。

崖因二女始有名，永名烈女殊輝爍。

吁嗟人生有此軀，節義綱常乃與俱。

況復人壽不滿百，胡為怖死喪廉隅。

憶昔漢末有蔡琰，豈不推是女中姝。

一朝含羞過青冢，空負才華名已污。

較之投崖二烈女，何取苟活在伊吾。

嗤彼失身辱節者，空是昂藏一丈夫。

注： 明正統七年（1443年）蒙古瓦剌部率兵萬騎侵崞縣，要聚剛二女被虜掠，二女投崖死，後人稱頌。李楠為之題詩。

南堡：李楠之宅堡，建於明萬曆四十一年，佔地四十畝，堡牆高十米，周長一華里。一堡門牌匾“迎熙”，二堡門牌匾：“都御史第”。堡北“聖旨樓”高三層。

塗宗浚題匾： 二堡門上面的石匾【都御史第】的書法作者塗宗浚，萬曆三十四年（1606）任延綏鎮巡撫都御史。到榆後，為保護榆林城北所設蒙、漢貿易的紅山市，他於次年夏在紅山之巔動工築駐軍台，萬曆三十六年（1608）竣工，取名鎮北台。

1、長武道中望雨

明李楠

序入朱明猶苦旱，不知天意欲如何？

商徵已訝關中重，歲歉頻憂閭左虛。

千里曾無雲觸石，十旬那得雨隨車。

暴巫況蜴渾閒事，只在黃天一憫予。

2、華州喜得大雨

明李楠

東來轉覺旅愁侵，何幸雷鳴午忽陰。

玉女噓雲迷華麗，金壺灑澤遍鹹林。

濯枝遽見庭槐秀，破塊誰嫌野潦深。

自是天心終憫下，懸知處處足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