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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檢
(明朝第十六位皇帝)
鎖定
朱由檢(1611年2月6日—1644年4月25日
[1]
),字德約
[2]
,明朝第十六位皇帝(1627年—1644年在位),明光宗朱常洛第五子,明熹宗朱由校異母弟,母為孝純皇后劉氏。年號崇禎,通稱“崇禎帝”。
天啓二年(1622年),朱由檢受封信王。五年後,熹宗無嗣而崩,朱由檢奉遺詔繼承皇位,改元崇禎。他即位之初,就剷除了權宦魏忠賢及其黨羽(閹黨),勤於政事,厲行節儉,力圖實現明王朝的“中興”。他任用袁崇煥對付割據遼東的後金政權,後金不但沒有削弱,還於崇禎二年(1629年)冬攻入塞內,包圍北京,雖然撤離,但此後五次入塞劫掠,並陸續攻克山海關外的大淩河、松山、錦州等明軍據點。明朝陝西和河南等地連年天災,引發明末農民起義,明廷剿撫失宜,導致其中的李自成、張獻忠兩部坐大。朱由檢頻繁更換內閣輔臣,先後誅戮袁崇煥等18名封疆大吏,並起用洪承疇、楊嗣昌、盧象升、孫傳庭等解決內憂外患,但終歸失敗。崇禎十七年(1644年),李自成兵臨北京,朱由檢自縊於煤山(今景山)。清軍入關後,為他上廟號懷宗(後取消),諡號欽天守道敏毅敦儉弘文襄武體仁致孝莊烈端皇帝(後改愍皇帝),葬於思陵。南明弘光政權上廟號思宗(後改毅宗),諡號紹天繹道剛明恪儉揆文奮武敦仁懋孝烈皇帝。隆武政權改廟號為威宗。
- 全 名
- 朱由檢
- 別 名
-
崇禎帝
莊烈帝
烈皇 - 字
- 德約
- 諡 號
- 紹天繹道剛明恪儉揆文奮武敦仁懋孝烈皇帝(南明諡)/欽天守道敏毅敦儉弘文襄武體仁致孝莊烈愍皇帝(清諡)
- 封 號
- 信王(即位前)
- 廟 號
- 思宗、毅宗、威宗(南明)、懷宗(清朝,後取消)
- 年 號
- 崇禎
- 所處時代
- 明朝
目錄
朱由檢人物生平
朱由檢童年經歷
萬曆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1611年2月6日),朱由檢生於北京紫禁城慈慶宮,是當時的皇太子朱常洛的第五子。
[11-12]
他的母親淑女劉氏(孝純皇后)不受寵,朱由檢五歲那年,劉氏在受到朱常洛的責罵後死去。朱由檢便由李選侍(西李,後封康妃)撫養。不久,李選侍生下皇女,無暇撫養朱由檢,朱由檢便改由另一名李選侍(東李,後封莊妃)撫養(一説移宮案後由東李撫養)。
[13-14]
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初四日,有個叫張差的人手持木梃闖入朱常洛的居所慈慶宮,很快就被制服,是為梃擊案。出身東林黨的官員們認為這是鄭貴妃在背後指使,張差在受到三法司審問時也供認是受鄭貴妃的宦官龐保、劉成指使進宮。在羣臣的一再施壓下,多年深居宮中、不見羣臣的明神宗朱翊鈞為了堵住東林黨之口,於五月二十八日早晨親自到慈寧宮祭拜孝定李太后,接着與朱常洛一起召見大臣,並將三名皇孫(朱由校、朱由楫、朱由檢)和一名皇孫女從左右階下引到石級上來,令羣臣熟視,以表明自己絕無易儲之意。在這次召見上,朱翊鈞還將擅自出班發言“皇上極慈愛、太子極仁孝”的御史劉光復當眾拿下,施以廷杖。隨後,梃擊案以處死張差、龐保、劉成三人告一段落。
[15]
這次召見也是朱由檢第一次公開亮相,據説他當了皇帝后召見羣臣時要求錦衣衞隨時準備拿人就來源於這次童年經歷。
[16]
朱由檢冊為信王
萬曆四十八年(1620年),朱由檢的祖父朱翊鈞、父親朱常洛相繼去世,兄長朱由校即位。朱由檢作為朱由校唯一在世的弟弟,於天啓二年(1622年)九月二十二日被冊封為信王。
[17]
但朱由檢並未立即出閣,而是住在紫禁城慈慶宮後面的勖勤宮。
[14]
少年時代的朱由檢喜歡讀書,而且不苟言笑,常常靜心養神、正襟危坐,衣冠不整就不見內侍。有陪讀的內侍不敢讀出聲,他就厲聲呵斥道:“讀書是好事,倒害羞;若唱曲兒,倒不害羞耶?”
[18-19]
明代皇子出閣前沒有專門的師傅,因此朱由檢遇到不懂的字時,就自行查閲《洪武正韻》《海篇直音》及《韻小補》等書。
[20]
他並非深居簡出,時常微服私訪北京市集,購買物品,體察民情,因此對物價一清二楚,即位後亦多次戳破採購宦官説高價錢的謊言。
[7]
[21-23]
天啓五年(1625年)十一月十二日,朱由校下詔為信王挑選王妃
[24]
,翌年四月開始在北京動工興建信王府。
[25]
天啓六年(1626年)五月十九日,禮部奏報順天府五城兩縣(大興、宛平)共有七十七名處女等待挑選。
[26]
六月二十一日,主持擇妃的張皇后以大興縣民周奎之女“丰容端麗”而選其為信王妃。
[27-28]
經欽天監選出吉日,朱由檢於天啓六年(1626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卯時搬移出宮,十二月初八日(一説十二月初十日)午時行冠禮,十二月十六日辰時納徵發冊,十二月二十一日卯時安牀,天啓七年(1627年)正月二十七日卯時開面,二月初三日卯時出府迎親成婚。
[29-30]
四月,朱由校考慮在京城新修一座信王府,但內官監太監李永貞請求修理京城的惠王府,以備信王居住。可能是鑑於國庫乏困,加上瑞王、惠王、桂王前往藩國的花費,朱由校批准其請。
[31-33]
由於李永貞中飽私囊,信王府的建築與器具都極為簡陋。
[34]
在朱由檢是信王的期間,明朝內外局勢風雲詭譎。朱由校的親信宦官魏忠賢聯合朝中齊、楚、浙等朋黨擊垮東林黨,掌控朝政。外部面臨後金崛起的威脅,雖然後金在寧遠被袁崇煥阻擋西進步伐,但邊防仍然吃緊。西南則爆發了奢安之亂,可謂四郊多壘。朱由檢作為藩王,不能參與政事,但也不得不小心自保。在魏忠賢的阻撓下,他與朱由校見面的機會極少,即使見了面也幾乎説不上話。
[35]
[407]
他還差點捲入魏忠賢的陰謀。據説當時魏忠賢曾派一名刺客暗殺張皇后,被朱由校發現後移送廠衞審辦,主管東廠的魏忠賢打算利用這名刺客來誣陷張皇后之父張國紀“謀立信王”,從而廢皇后、興大獄,但他的同黨王體乾卻認為朱由校對張皇后和朱由檢感情很深,此舉不會成功,因而魏忠賢殺了這名刺客以滅口,並未波及朱由檢。
[36]
朱由檢對宦官弄權的弊端都看在眼裏,他讀史讀到十常侍、董卓、曹操等擅權時,都會“撫卷切齒”。他尤其痛恨魏忠賢專權,感慨“皇兄過忠厚,為(魏忠賢)所欺耳”。但是,他從不表露對魏忠賢的厭惡,魏忠賢見了他也面有懼色,並常派自己的黨羽給朱由檢送一些非時花果,朱由檢表面上以厚賞回報,但不僅不喜歡這些花果,還趁機暗中記住了魏忠賢的黨羽。
[7]
[35]
[37]
對於邊境局勢,他也多有關心。天啓七年(1627年)正月,朱由校賜給他景王府所屬的寶坻等縣及塌河地租銀六千三百兩,他立即上疏,以“邊境多虞,軍需告匱”為由請求將這些地租銀兩還給國庫,以補邊防之需。朱由校被朱由檢能為國分憂的至誠之心所感動,收回成命,以遂其願。但隨即將汝王、福王所留地租賜予朱由檢,以便充作養贍之用,並展現他的“親親至意”,朱由檢再次辭去。
[8]
[38-39]
朱由檢繼位除閹
朱由檢出宮居住後,每年獲得米三千石、鈔一萬貫,等待就藩之國(前往封地)。
[40]
但到了天啓七年(1627年)八月,朱由校病入膏肓,沒有留下任何子嗣。八月十一日,朱由校召皇五弟信王朱由檢入宮。朱由校躺在病榻上,對朱由檢説:“吾弟當為堯舜。”朱由檢恐懼萬分,説:“陛下為此言,臣應萬死!”朱由校接着囑託他善待張皇后與信用魏忠賢,朱由檢更加恐懼,請求出宮。
[30]
[41]
朱由校表示自己在召見朱由檢以後“朕心甚悦,體覺稍安”。
[42]
天啓七年(1627年)八月二十二日申時,朱由校駕崩於乾清宮。魏忠賢哭得眼睛都腫了,並與黨羽商量對策。據説魏忠賢打算自立,被兵部尚書崔呈秀勸阻,另有人提議令宮妃假稱懷有身孕,而將魏良卿之子領入宮中,接替皇位,由魏忠賢輔佐,就像“新莽之於孺子嬰”那樣。魏忠賢以為言之有理,便派人婉言暗示張皇后,被張皇后拒絕。魏忠賢得知張皇后的嚴正態度,也無可奈何,不再強迫她,只好派親信宦官塗文輔、王朝輔接朱由檢入宮。
[30]
[43]
同時,由內閣起草遺詔,內稱“皇五弟信王聰明夙著,仁孝性成,爰奉《祖訓》兄終弟及之文,丕紹倫序,即皇帝位”。
[44]
在張皇后的告誡下,朱由檢自帶麥飯入宮,不吃宮中食物,對宮中的一切保持高度警惕。
[9]
到了夜晚,朱由檢秉燭獨坐,偶然看見一名小宦官持劍而過,立即叫到跟前,索要其劍,詳加審視,許諾將給他賞賜,並將劍留在自己桌上。當聽到宮中巡夜者擊打木梆的聲音,他起身前往慰勞,並回頭問左右侍從如何賜酒食,侍從回答説由光祿寺負責,於是,朱由檢下令旨讓光祿寺準備酒食,賜給宮中值班巡夜之人,一時歡聲如潮。對於魏忠賢,朱由檢也“屢賜温詞,曲加慰勞”,以安其心。
[30]
[41]
[10]
經過文武百官三次勸進,朱由檢於八月二十四日穿上袞冕,祭告天地,即皇帝位於皇極殿(一説中極殿),改元崇禎,在登基大典時突發天雷之聲(一説不是天鳴而是御馬齊鳴)。
[30]
[41]
[45-46]
朱由檢即位後,“總攬權綱,天下想望太平”
[47]
,而他完成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剷除魏忠賢及依附他的“閹黨”集團。朱由檢即位之初,仍像朱由校那樣對待魏忠賢及其黨羽,該賞賜的照樣賞賜,該封官的照樣封官。魏忠賢反而感到不安,便對出身信王府宦官的司禮監秉筆太監徐應元畢恭畢敬,饋贈珍奇異寶,結為兄弟
[48]
,並在九月初一日上書乞求辭去東廠提督之職,藉以試探虛實。結果,朱由檢不僅沒有批准,而且還好言相勸,慰留一番。
[49]
過了兩天,朱由檢准許魏忠賢的對食奉聖夫人客氏出宮到私人宅第居住。魏忠賢上書乞請免去户部喪禮香蠟三萬金,朱由檢立即表示同意。
[50]
初四日,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請求辭職,朱由檢不允。
[51]
九月二十五日,魏忠賢上書乞請停止為其建立生祠,朱由檢批准以前生祠保留如故,不再新修
[52]
,又誇魏忠賢“有功不居,更見勞謙之美”。
[53]
十月,朱由檢又以“贊襄典禮”(協助完成登基大典)和東江戰功(毛文龍在丁卯之役中的戰功)為名給魏忠賢、王體乾等蔭官(給予其家屬錦衣衞官職)。通過對魏忠賢、王體乾及其黨羽的恩蔭賞賜,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他們的疑慮,也麻痹了他們。
[54-55]
剷除魏忠賢的行動始於“閹黨”內訌。九月十六日,“閹黨”成員南京通政使楊所修參劾崔呈秀等,朱由檢反而“責其輕詆”
[56]
;十月十四、十九日,另一“閹黨”成員雲南道御史楊維垣兩度參劾崔呈秀各種罪狀。
[57-58]
崔呈秀內心不安,請求回家守制,朱由檢在十月二十一日批准其請。
[59]
崔呈秀倒台之後,魏忠賢成為下一個被彈劾的對象。自十月二十三日以來,陸澄源、錢元愨、錢嘉徵等陸續彈劾彈劾魏忠賢罪狀
[48]
,尤以貢生錢嘉徵言辭最激烈,列舉了“並帝”“蔑後”“弄兵”“無二祖列宗”“克削藩封”“無聖”“濫爵”“掩邊功”“朘民”“通同關節”十條“滔天之罪”。
[60]
魏忠賢得知此疏,在朱由檢面前痛哭流涕,連呼冤枉。朱由檢不為所動,命內侍當廷誦讀錢嘉徵奏疏,讓魏忠賢親耳聆聽,魏忠賢“震恐喪魄”。
[48]
[61]
之後,魏忠賢以身體不適為由,請求辭職。徐應元本起於信王府,與魏忠賢相互勾結,但見魏忠賢將要失勢,也請求養病,朱由檢順勢批准魏忠賢、徐應元回家養病。
[62]
十一月初一日,朱由檢在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正式下旨將魏忠賢之罪昭告於世,貶魏忠賢至鳳陽祖陵管理香火,客氏送至浣衣局收管。
[63]
魏忠賢出京時,帶着大量隨從,威風不減。十一月初四日,朱由檢以魏忠賢“將素畜亡命之徒,身帶凶刃,不勝其數,環擁隨護,勢若叛然”為由,下令將其逮捕至京。
[64]
行至阜城的魏忠賢從“閹黨”成員李朝欽那裏提前得知這個旨意,兩人痛飲一番後雙雙自縊。
[65]
客氏被杖殺,崔呈秀亦自縊。其後,朱由檢召回各地鎮守太監,平反天啓末年迫害東林黨的冤獄,毀《三朝要典》,定“欽定逆案”,將魏忠賢等255人定為“逆黨”,魏忠賢和客氏被凌遲戮屍,其黨羽或處死,或削籍,或充軍,從而實現了撥亂反正。時人評論此舉“不動聲色,潛移默奪,非天縱英武,何以有此”。
[66]
朱由檢初政受挫
朱由檢在醜、寅時(凌晨1時至5時)下達聖旨的檔案(4張)
在朝堂之內,崇禎初年的幾位依附魏忠賢的閣臣黃立極、施鳳來等相繼被彈劾而去職,朱由檢以“枚卜”(抽籤)的方式挑選新閣臣。他在天啓七年(1627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召集大臣和科道官到乾清宮,先拜天祈禱上蒼保佑,再將推薦的閣臣姓名一一寫出,裝入金甌之中.然後用筷子挾出。先挾出錢龍錫、李標、來宗道、楊景辰四人。羣臣紛紛説時局艱難,請擴大閣臣數額,於是朱由檢挾出周道登、劉鴻訓二人。
[73]
此六人就一併被任命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入閣參預機務,以李標為內閣首輔。因來宗道、楊景辰曾名列《三朝要典》副總裁,故在半年後毀《三朝要典》之際去職。崇禎元年(1628年)十一月,劉鴻訓因處置兵變令朱由檢不滿意而去職,老臣韓爌入為首輔。李標、錢龍錫等仍在內閣。韓爌、李標、錢龍錫均屬“東林黨”派系的人物,他們積極協助朱由檢定“欽定逆案”,恢復天啓朝被迫害的東林黨人的名譽。因此他們主持的內閣號稱“東林內閣”,從而形成了“東林大盛”的局面。
[74]
[75]
另一方面,朱由檢亦留下禮部尚書温體仁、禮部右侍郎周延儒、吏部尚書王永光、兵部侍郎申用懋等非東林黨的官員,以制衡東林黨的勢力,這四人被東林黨稱為“四凶”。
[76]
在朝堂之外,崇禎初年最大的難題是收復被後金佔據的遼東。朱由檢將這一重任交給了曾在天啓末年相繼取得寧遠大捷和寧錦大捷的原任遼東巡撫袁崇煥。袁崇煥此前因私下議和與不救錦州而被彈劾,不得已辭職返鄉。天啓七年(1627年)十一月十九日,朱由檢就起用袁崇煥為都察院左都御史、管兵部添設右侍郎事。
[77]
崇禎元年(1628年)四月初三日,朱由檢以袁崇煥取代王之臣,任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督師薊、遼、登、萊、天津等處軍務。
[78]
七月十四日,朱由檢在平台(今保和殿居中向後的雲台門一帶)當着羣臣的面召見袁崇煥,袁崇煥提出了“五年平遼”的目標,並請求朱由檢授予他便宜行事之權,朱由檢大喜過望,表示:“五年滅奴,便是方略。朕不吝封侯之賞,卿其努力以解天下倒懸之苦,卿子孫亦受其福。”錢龍錫等四名閣臣亦稱讚袁崇煥是“奇男子”。隨後,袁崇煥又請求吏部和兵部的用人、户部的轉餉、工部的製造都要配合自己,也不可聽信讒言,朱由檢亦一一應允,指示各部尚書配合袁崇煥,允諾不聽信任何讒言,又賜給袁崇煥尚方寶劍,隨後袁崇煥前往關外前線。
[79]
袁崇煥到任後,整頓防務,委任祖大壽守錦州、何可綱守寧遠、趙率教守山海關,對外聯絡明朝藩屬哈剌慎朵顏三十六家(原朵顏衞),開市給賞,加以安撫。崇禎二年(1629年)六月初五日,袁崇煥以先斬後奏的方式殺東江總兵毛文龍於雙島,接着上疏請罪。朱由檢起初得知毛文龍被殺,感到十分震驚,轉而覺得毛文龍已死,不能復生,而對袁崇煥的“五年平遼”仍抱希望,所以非但不加責備,反而“優旨褒答”。
[80]
同年十月下旬,後金大汗皇太極在西征蒙古途中決定掉頭攻打明朝,兵分三路突破大安口等處長城關隘,山海關總兵趙率教戰死於遵化,袁崇煥率關寧軍從寧遠回防薊州鎮,亦堵截失敗,後金軍於十一月二十日兵臨北京城下,是為己巳之變。袁崇煥率軍救援北京,在廣渠門外與後金軍激戰,迫使後金軍退卻。
[81]
十一月二十三日,朱由檢在平台召見袁崇煥、滿桂、黑雲龍等將領及兵部尚書申用懋等。袁崇煥穿着青衣玄帽入宮,強調形勢嚴峻,朱由檢“慰諭久之”,袁崇煥又請率兵入城,朱由檢不許,賜給他貂裘和銀盔甲後結束這次召見。
[82]
大約與此同時,温體仁已上密疏彈劾袁崇煥通敵
[83]
,據説皇太極也使用了反間計,讓被俘的明朝太監聽到漢人將領鮑承先、高鴻中等談論袁崇煥裏通後金之事,然後放回北京(關於朱由檢是否中計,參見“人物爭議-中反間計”目錄)。
[84-85]
十二月初一日,朱由檢再次召見袁崇煥及滿桂、祖大壽等時,就斥責袁崇煥:“爾擅殺大帥,以至今日。今又不能捍患禦侮,則平日恢復之言何在?”命錦衣衞將他逮捕入獄。
[86-87]
同時,朱由檢派孫承宗安撫東奔的關寧軍,並以梁廷棟、滿桂分別為文武經略,替代袁崇煥。十二月十七日,朱由檢命滿桂出擊永定門外的皇太極大軍,反遭重創,滿桂陣亡。皇太極亦意識到拿不下北京,便在留下表達議和之意的書信後及時撤軍,崇禎三年(1630年)二月十六日從董家口出塞。
[81]
己巳之變是繼庚戌之變後明朝京畿所受到的又一次重大威脅,朱由檢追究有關官員的責任,兵部尚書王洽死於獄中,薊遼總督劉策、山西巡撫耿如杞、總兵張士顯等文武大員被殺。八月十六日,朱由檢數落袁崇煥“付託不效、專恃欺隱”以及給哈剌慎賣糧從而間接支援後金、圖謀議和、縱敵不戰、遣散援兵等罪狀,將他凌遲處死。
[88]
袁崇煥獲罪後,先前支持過他的錢龍錫、韓爌遭到史𡎊、高捷等親温體仁的言官彈劾,相繼去職,李標、成基命雖繼任首輔,亦不能久安於位,先後辭任。東林黨的勢力一落千丈,周延儒、温體仁入閣主政。
[74]
朱由檢內外交困
崇禎年間,小冰河期進入比較嚴重的階段,引發災荒頻繁、糧食歉收,西北和中原受災尤甚。
[148]
而田賦加派依然不減,造成社會矛盾的激化。崇禎元年(1628年),遭受大旱的陝西澄城爆發王二起義,他們殺死知縣、嘯聚山林,拉開明末農民戰爭的序幕。陝西各地走投無路的農民與邊鎮逃兵、被裁撤的驛卒等合流,紛紛揭竿而起。這些起義者各自為戰、流動性強,所以被統治階級稱為“流寇”。崇禎二年(1629年)四月,朱由檢任命楊鶴為陝西三邊總督,接替已故的武之望,負責處理陝西民變。朱由檢對於民變採取以撫為主、以剿為輔的方針,指出:“秦賊蔓延,雖因無歲,總由貪官債帥不恤軍民,恣行剝削,以致轉徙為盜。自今邊方文武,俱宜遴才選補,不得聽人規避,徒取備員。其官兵分合事宜,兵部密行督撫,相機剿滅。”
[89]
“流賊與夷虜不同,這都是我內地赤子,還須用招撫解散為是,不必純用殺掠。”
[426]
楊鶴貫徹朱由檢的這種方針,陸續招安了一批起義者,其中最大的成果是崇禎四年(1631年)招安神一魁。但由於根本的社會矛盾沒有解決,所以許多起義者在接受招安後因得不到有效安置而重新起義,神一魁就不到一個月即“復叛”。朱由檢聞訊震怒,於九月二十三日下令逮捕楊鶴,將他遣戍袁州,代之以主剿的延綏巡撫洪承疇出任陝西三邊總督,要求陝西督撫“鼓勵道將,速圖剿定”。
[90]
在洪承疇等的大力鎮壓下,陝西的各路起義軍在崇禎五年(1632年)冬轉戰山西。朱由檢以曹文詔節制秦、晉諸將。一年後,各路起義軍又成功實現“澠池渡”,轉進河南,攻城略地。朱由檢於崇禎七年(1634年)正月任命延綏巡撫陳奇瑜為五省總督(總督陝西、山西、河南、湖廣、四川諸省軍務),全權負責鎮壓起義,又起用大名道盧象升為鄖陽撫治,把守起義軍最有可能進入的川、陝、豫、楚四省交界地帶。在盧象升等的鎮壓下,高迎祥、李自成等部起義軍退回陝西,於崇禎七年(1634年)六月被困於興安南面的車廂峽,陷入絕境,然而陳奇瑜接受賄賂,主張招安,反而讓起義軍成功逃脱,朱由檢轉而命洪承疇兼任五省總督。不久,明朝皇室發祥地鳳陽在崇禎八年(1635年)正月被掃地王、太平王等部起義軍攻陷,明朝祖陵被燒。朱由檢聞訊後,暫停經筵,穿着素服到太廟祭告祖宗之靈,命百官修省,並處死鳳陽巡撫楊一鵬。面對起義軍日益壯大、流動作戰的局面,朱由檢於同年八月新設五省總理的差使,由已升任湖廣巡撫的盧象升兼任,與五省總督洪承疇互相配合,洪承疇負責西北,盧象升負責東南,次年又起用孫傳庭為陝西巡撫,在三人通力合作之下,明軍在崇禎九年(1636年)七月擒獲起義軍中勢力最強的闖王高迎祥,使“剿局”有所改觀。
[91]
明朝與後金的戰事也在持續。皇太極在己巳之變撤退時,曾佔領關內的遵化、永平、遷安、灤州四城,此四城於崇禎三年(1630年)五月被督師孫承宗收復,是為遵永大捷。皇太極遂轉換滅明方略,不再直接攻打北京,而是一面拔掉明軍在遼西的據點,一面屢次派兵入塞掠奪。崇禎四年(1631年)十一月,明軍在遼西的最前沿——大淩河城陷落,孫承宗引咎去職。
[92]
更嚴重的事態是吳橋兵變,山東登、萊地區士兵孔有德、耿仲明等在支援大淩河城途中譁變,回到登州、萊州,挾持登萊巡撫孫元化抗拒朝廷。兵變到崇禎六年(1633年)二月才平息,但孔有德、耿仲明等成功突圍,投奔皇太極,不僅引後金兵攻陷旅順,更將紅夷大炮的技術傳到後金,後金由此開發出漢人炮兵與滿蒙步騎兵協同作戰的戰術,使明軍更加吃力。
[93]
崇禎七年(1634年)和崇禎八年(1635年),後金軍在西征蒙古察哈爾部的過程中兩次入塞掠奪,橫行宣府、大同及山西腹地。崇禎九年(1636年)四月,皇太極稱帝,國號大清,年號崇德,正式建立了一個與明朝分庭抗禮的政權。隨即他又派兵入塞大掠京畿,史稱丙子之變。清軍如入無人之境,在九月掠奪了十八萬人畜後出塞,途中還留下“各官免送”的羞辱性木牌。
[94]
兵部尚書張鳳翼下獄後自殺,朱由檢於十月十三日起用正在守制的楊鶴之子楊嗣昌為兵部尚書
[95]
,崇禎十一年(1638年)六月拜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仍管兵部事
[96]
,將解決內憂外患、中興大明王朝的希望寄託在他身上。
楊嗣昌提出的對付起義軍的戰略是“四正六隅十面網”,由五省總督和五省總理負責剿殺。五省總督仍然是洪承疇,而之前的五省總理盧象升自丙子之變後就調任北方,接替他的王家禎是無能之輩,楊嗣昌推薦平息海盜有功的兩廣總督熊文燦出任五省總理。到了崇禎十一年(1638年),這種戰略收到一定成效,西北面的起義軍在洪承疇和孫傳庭的鎮壓下被消滅殆盡,李自成在同年十月率18騎逃入商洛山中;東南面的起義軍中勢力最大的張獻忠部於四月接受熊文燦招安,仍據守谷城;十一月,另一支東南面的起義軍羅汝才部也在均州投降,其他東南面的起義軍或降或逃,農民戰爭陷入低谷。楊嗣昌所提出的對清方針則是議和優先,以便騰出手來解決農民起義,此事由遼東巡撫方一藻和監軍太監高起潛秘密進行,但因事機泄露,引發羣臣反對,議和之事便被拖延,皇太極亦於崇禎十一年(1638年)九月第五次發兵入塞,京畿告急,是為戊寅之變。朱由檢急調洪承疇、孫傳庭入援,然而依然拿清軍無可奈何。清軍長驅直入山東腹地,攻陷58座城池、俘虜四十六萬人畜(包括德王朱由樞),到崇禎十二年(1639年)三月才從容出塞。清軍此次入塞對明朝的戰略格局有重大影響,盧象升戰死、孫傳庭下獄,洪承疇調任薊遼總督,率領陝西精鋭之師在松山、錦州一線防範清軍,這給瀕臨絕境的李自成以喘息的可乘之機。張獻忠也利用熊文燦的昏庸,於五月再舉反旗。九月,朱由檢派楊嗣昌督師圍剿張獻忠,起初指揮左良玉在川東瑪瑙山打了勝仗,但其後連戰連敗。李自成聽説張獻忠起兵谷城後,趕往會合,不久分手,從湖廣轉進四川,再由四川轉進河南,於崇禎十四年(1641年)正月攻陷洛陽,殺死皇叔福王朱常洵;二月,張獻忠破襄陽,殺襄王朱翊銘。楊嗣昌聽説洛陽、襄陽陷落、二王被殺的消息,於三月憂懼而死(一説自殺)。朱由檢對楊嗣昌之死感到惋惜,並未追究其責任,反而殺了被認為配合楊嗣昌不力的原任陝西三邊總督鄭崇儉。接着,朱由檢以陝西三邊總督丁啓睿為督師,繼續圍剿李自成、張獻忠。
[97]
朱由檢局勢惡化
崇禎十四年(1641年)以前,內外局勢雖然對明朝愈發不利,但尚未失控。崇禎十四年(1641年)以後,內外局勢急轉直下,明朝加速滑向崩潰的邊緣。河南地區自崇禎以來“竟無樂歲,旱蝗相繼,災異頻仍”,崇禎十二年(1639年)以後趨向嚴重,崇禎十四年(1641年)更是發生“大飢疫”,到六月“死者無算”。
[98]
在這種情況下,大量饑民加入李自成的隊伍,使其不斷壯大,開始被稱為“闖王”,牛金星、宋獻策等知識分子也投奔李自成。崇禎十四年(1641年)二月,李自成攻打河南省城開封,丁啓睿藉口在打張獻忠而不救開封,朱由檢便起用平定奢安之亂有功的傅宗龍(時在監獄)為陝西三邊總督,率川陝兵兩萬馳援開封,李自成放棄攻打開封,轉而襲擊傅宗龍,於九月擒殺傅宗龍於項城。十二月,李自成與羅汝才再攻開封,朱由檢提拔陝西巡撫汪喬年為陝西三邊總督,馳援開封,崇禎十五年(1642年)二月,李自成又擒殺汪喬年於襄城。朱由檢被迫放出關在獄中的孫傳庭,拜為陝西三邊總督。夏,李自成第三次圍攻開封,並在朱仙鎮之戰中殲滅督師丁啓睿、保定總督楊文嶽等所率援軍,朱由檢催孫傳庭出師救援。九月,黃河堤潰,開封城毀,李自成不再進攻開封。十月,孫傳庭出潼關,兵敗郟縣,退回關內,李自成於閏十一月攻陷汝寧,殺楊文嶽,控制河南大部,繼而轉戰湖廣。一度被丁啓睿等壓制的張獻忠也再次活躍於南直隸,五月攻陷廬州,七月破黃得功、劉良佐部於六安,崇禎十六年(1643年)初轉進湖廣。
[99]
對清的戰局也在惡化。皇太極為了入關,連年侵擾松山、錦州等遼西堡壘。崇禎十三年(1640年)七月,洪承疇率五萬人從寧遠馳援祖大壽駐守的錦州,與清軍激戰後敗退。崇禎十四年(1641年),洪承疇又屢次出關救援,打退了清軍的進攻,但錦州仍然在清軍的包圍之中。兵部尚書陳新甲建議洪承疇率大軍前往松山、錦州一帶決戰,殲滅包圍錦州的清軍,但洪承疇主張持重,反對急速進兵。朱由檢本來傾向洪承疇的建議,但陳新甲堅持己見,再加上從寧遠回來的兵部職方司郎中張若麒也報告清軍糧餉不繼,每天騎兵只吃兩餐,步兵只吃一餐,陳新甲便加緊慫恿朱由檢催促洪承疇出兵,朱由檢同意。七月二十六日,洪承疇在寧遠誓師,接着率六萬大軍進駐松山,加上後續趕來的明軍,共計八總兵、十三萬兵力。八月,皇太極親率三千精騎趕到松山,並派兵在松山至杏山之間列營,截斷明軍的聯繫。洪承疇派王樸、吳三桂、李輔明等六名總兵率軍突圍,被清軍殲滅大半,於是洪承疇與總兵曹變蛟、王廷臣和遼東巡撫丘民仰被圍困在松山城中。崇禎十五年(1642年)二月,在松山副將夏成德的內應下,清軍攻陷松山,丘民仰、曹變蛟、王廷臣殉節,洪承疇被俘(後降清)。三月,堅守錦州的祖大壽降清,此外杏山、塔山二城亦被清軍攻陷。戰後,朱由檢授意陳新甲與清朝議和,不料和議泄露,再次引發羣臣反對,陳新甲不但不認錯,還自認為有功,朱由檢就在七月將陳新甲下獄,九月殺了他。皇太極見和議破裂,於十一月第六次發兵入塞,是為壬午之變。此次入塞的經過與之前幾次如出一轍,清軍在飽掠數月、攻陷八十八城之後,帶着三十六萬九千名俘虜和三十二萬餘頭牲畜等戰利品揚長而去,事後朱由檢又殺了兩位薊遼總督範志完、趙光抃來頂罪。
[100]
隨着內外兩線戰事的大潰敗,明朝覆亡之象顯現,朝野人心亦日漸離散。崇禎十六年(1643年)正月初一日,朱由檢照例到皇極殿接受朝賀,而文班只有內閣首輔周延儒一人,武班只有一名勳臣。朱由檢命開門,進來的朝臣太少,過了許久才陸續有朝臣匆匆趕來,湊夠了百官中一半多一點的人數,這才勉強舉行朝賀禮。
[101]
當時的北京城已經流傳“韃子、流賊到門,我即開城請進”之語,清軍第六次入塞期間,朱由檢取出內帑數萬,發給守城將士,每人只領二十錢,守城士兵們彈着錢説:“皇帝要性命,令我輩守城。此錢止可買五六燒餅而已!”
[102]
在這種情況下,朱由檢迫切渴望儘快扭轉局勢,下令以一萬兩黃金以及侯爵來懸賞李自成的首級,以五千兩黃金、一品大員的官位和錦衣衞指揮使的世職來懸賞張獻忠的首級。
[150]
當時,明朝可倚仗的兵力只有陝西孫傳庭和湖廣左良玉麾下的兵力,左良玉雖擁兵二十萬,但不僅不能剿滅張獻忠,還四處劫掠,並在崇禎十六年(1643年)二月威脅南京,索要軍餉,朱由檢只能加以安撫,卻對他無可奈何。張獻忠趁機於五月攻陷武昌,沉楚王朱華奎於長江,建立大西政權。李自成也在襄陽自稱新順王,初步建立政權,並且提出“三年免徵、一人不殺”的口號,出現了“闖王來時不納糧”的民謠。朱由檢便將力挽狂瀾的希望寄託在明朝最後的勁旅——孫傳庭統率的秦兵,任命他為督師,出潼關消滅李自成。九月,孫傳庭進軍河南,起初連傳捷報,而皇太極的死訊也在此時傳入北京,明廷洋溢着國勢轉危為安、“中興”指日可待的幻覺。
[397]
然而孫傳庭先是兵敗於汝州,接着戰死於潼關。十月,李自成長驅入關佔領西安,進而迅速控制了陝西全境。朱由檢先後派餘應桂、李化熙代替孫傳庭,但都無兵無餉、一籌莫展。儘管如此,內閣首輔陳演、吏部尚書李遇知等仍安慰朱由檢説“賊入關中,必戀子女玉帛,猶虎入陷阱”
[103]
“欲據此為家”
[104]
,完全誤判了形勢。
朱由檢煤山自縊
崇禎十七年(1644年)正月初一日,朱由檢到皇極殿接受朝賀之際,發現只有錦衣衞指揮使駱養性在場。朱由檢便下令鳴鐘開門,很久都沒人來,朱由檢準備先祭拜太廟再接受朝賀,又發現馬匹沒準備好,便依然等着受朝賀,隨後文武百官陸續趕來,站朝班時互相亂入,十分狼狽。同日,北京發生沙塵暴。
[105]
而雄踞西安的李自成也在這一天建國號大順,年號永昌,隨後揮師東征山西,直搗北京。在岌岌可危的局面下,遷都南京之議浮上水面。據説在上年清軍第六次入塞時,朱由檢就與周延儒商量過南遷,但被皇嫂懿安太后(張皇后)阻止。
[106]
崇禎十七年(1644年)正月初三日,左中允李明睿在德政殿接受朱由檢召見時,力勸南遷,朱由檢亦表贊成。他希望由重臣來牽頭,不過閣臣中無一提議。
[107]
正月初九日,兵部收到李自成下的戰書,約定三月初十日決戰於北京城下。朱由檢召見閣臣,流淚説道:“朕非亡國之君,事事乃亡國之象。祖宗櫛風沐雨之天下,一朝失之,何面目見於地下?朕願督師,以決一戰,即身死沙場,亦所不顧,但死不瞑目。”內閣首輔陳演、次輔魏藻德等紛紛請求代帝出征,朱由檢都不同意,最後同意由山西籍的閣臣李建泰督師。
[108-109]
朱由檢於正月十五日行告廟禮
[110]
,正月二十六日在正陽門舉行隆重的推轂儀式,親自為李建泰餞行。
[111]
李建泰未至山西,山西省城太原就在二月初八日陷落,李自成頒佈討明檄文,內稱“君非甚暗,孤立而煬蔽恆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少”,要求朱由檢君臣馬上投降,可保榮華富貴。
[112]
二月二十一日,李自成在寧武遭遇周遇吉的頑強抵抗,最終還是將其擊敗,從此入京之路暢通無阻。在此期間,朱由檢想調遼東總兵吳三桂率關寧勁旅來京勤王,但因不願放棄寧遠以及餉銀不足等問題而作罷。明廷內部圍繞南遷的爭議也公開化,李明睿上疏疾呼南遷,遭到兵科給事中光時亨的強烈反對,斥為“邪説”
[113]
,內閣首輔陳演亦不贊成,左都御史李邦華則提議太子和諸王先南遷。朱由檢見南遷爭議很大,便於二月二十八日表態拒絕南遷,聲明:“國君死社稷,義之正也。朕志決矣!”
[114]
三月初三日,出征在外的李建泰也上疏請求南遷,並願奉太子先行,朱由檢召見羣臣議論,依然分歧很大,光時亨甚至説太子先行是模仿唐肅宗即位靈武的故事,但在談到戰守之策時,諸臣集體沉默。朱由檢先是重申“國君死社稷”,再看到諸臣集體沉默後,拂袖而起,斥責:“朕非亡國之君,諸臣盡為亡國之臣!”
[115]
三月初四日,朱由檢封遼東總兵吳三桂為平西伯、平賊將軍左良玉為寧南伯、薊鎮總兵唐通為定西伯、鳳廬總兵黃得功為靖南伯,其餘總兵也都有升遷。與此同時,朱由檢決定放棄寧遠,徵遼東總兵吳三桂、薊遼總督王永吉率兵入衞,又徵調唐通、劉澤清率兵入衞,結果劉澤清不奉詔,在劫掠臨清後南奔;吳三桂手下雖有五千精兵,但因為要內徙關外軍民,拖慢了速度;只有唐通的兩千(一説八千)勤王軍及時趕到,被派去守居庸關。
[116-117]
三月十五日,居庸關破,唐通投降。三月十六日,李自成的先鋒抵達京郊,陷昌平,焚皇陵。這一天,朱由檢一邊從容喝茶,一邊在中左門以“安人心、剿寇、生財足用”為題考選滋陽知縣黃國琦等33名地方官。亥時,他接到這個消息,臉色驟變,起身入宮。
[118]
[145]
三月十七日,朱由檢上朝詢問守城之策,君臣對泣,束手無策,甚至有人提出起用“逆案”中人(即閹黨),朱由檢揮淚用手指在桌案上寫下一行字(一説“文武官個個可殺,百姓不可殺”,一説“文臣個個可殺”),讓東廠太監王之心看過後就抹去。
[119-120]
當天,李自成的軍隊開始攻城,守城的三大營多為老弱病殘,毫無戰鬥力,一觸即潰。
[121]
朱由檢情緒失控,他“仰天長號,繞殿環走,拊胸頓足,嘆息通宵”,大呼:“內外文武諸臣誤我!誤我!”
[122]
三月十八日早晨,他最後一次召見閣臣,説:“不如大家在奉先殿完事(自殺)”。同日,李自成派已經投降的太監杜勳、申芝秀到北京城內,與朱由檢交涉,開出的條件一説是“割地講和”,讓李自成在西北割據稱王,犒餉銀百萬兩,可協助平定其他起義軍及遼東清軍,但不朝覲;另一説是要朱由檢“遜位”。總之,朱由檢沒有答應。
[123-125]
當天上午風雨交加,午時雨停,李自成下令繼續攻城。未時,一羣回回人(一説太監曹化淳)打開了廣寧門(彰義門,今廣安門),外城陷落。
[126-127]
[145]
朱由檢得知外城陷落的消息後,欲召總督京營的襄城伯李國禎率三大營護駕,太監報告這些兵已經潰散,勸他快逃。
[128]
朱由檢帶着太監登上紫禁城後的煤山(又稱萬歲山、萬壽山,今景山)眺望,發現北京城已經被重重圍困,難以脱身,便下山回到乾清宮。初更,朱由檢召妹夫鞏永固、劉文炳帶家丁護駕,兩人回覆按祖制不得擁有家丁。隨後,朱由檢安排太監王之心、慄宗周、王之俊帶着三名皇子(太子、定王、永王)出宮,送到成國公朱純臣等人那裏,接着與周皇后等嬪妃舉行最後的酒宴,要求她們自盡。周皇后回到坤寧宮就自縊了,袁貴妃被朱由檢砍傷。隨後,朱由檢怒吼着“為什麼要生在我家”,先後揮劍砍向長平公主和昭仁公主,前者被砍斷手臂而昏厥,後者當場死亡,又派人到各宮催促懿安太后及西李自盡。其後,朱由檢召見提督京城內外太監王承恩議事,並與他飲酒。三更,朱由檢到王承恩住處,換上大帽及宦官的衣服,手持三眼銃,帶着數百名(一説數十)太監先後到朝陽門(齊化門)、崇文門、正陽門突圍,均告失敗(一説沒有突圍之舉),朱由檢被迫與王承恩回宮,換了衣服。此時已是三月十九日的五更,朱由檢親自撞鐘召集文武百官,但無一人入朝(一説未撞鐘)。最後,他與王承恩登上煤山,在一棵樹上自縊,王承恩也相對自縊。據説朱由檢臨終前徘徊許久,感慨羣臣中沒人陪他,又自我安慰説羣臣不知道自己行蹤,然後才自縊。
[129-132]
朱由檢自縊當天上午,北京全城投降,李自成進入皇城,發現周皇后等女眷的遺體,三名皇子也被太監慄宗周、王之俊出賣而成了俘虜,但未發現朱由檢的去向。於是李自成懸賞黃金萬兩搜尋朱由檢,直到三月二十日(另説二十一、二十二日)中午,朱由檢的遺體才被發現。他身穿藍色道袍,披頭散髮,遮住了臉,右腳穿着襪子和紅方舄,左腳赤腳,胸中背心有帶血遺詔(另説遺詔在乾清宮御桌上發現
[146-147]
),所傳版本各有不同,共同點是表達對十七年來一事無成的自責,強調“諸臣誤朕”,最後説“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
[133-134]
[135]
[136]
遺詔上還有一行墨書寫着“百官俱赴東宮行在”,據説朱由檢在三月十八日曾下硃諭於內閣,要求成國公朱純臣輔佐太子,當宦官將硃諭送入內閣時,閣臣們早已作鳥獸散,宦官覆命時也找不到朱由檢所在,而朱由檢以為閣臣已看到硃諭,所以在遺詔上留下了這行話。
[134]
朱由檢的遺體被運至東華門外,與周皇后的遺體放在一起,“諸臣哭拜者三十人,拜而不哭者六十人,餘皆睥睨過之”。
[135]
其後,李自成在明朝太監王德化等的請求下,用較好的棺材重新收殮朱由檢夫婦的遺體,四月初三日埋在田貴妃墓中,只有太監和百姓為朱由檢送葬。
[136]
在這期間,自殺殉國的明朝臣子有新樂侯劉文炳及其弟都督劉文耀、彰武侯楊崇善、惠安侯張慶臻、東宮侍衞周鏡、駙馬都尉鞏永固、宣城伯衞時春七名勳戚以及範景文、倪元璐、李邦華等二十餘名文臣。其他勳戚及文武官員基本上都向李自成投降,陳演、朱純臣還帶頭勸進於李自成,不過他們隨即受到李自成的追贓拷掠,許多人在這過程中死去。
[137]
五月,清軍入關,佔據北京。清攝政王多爾袞宣佈為朱由檢發喪三天,為此需要擬定廟號和諡號。這項任務被交給李明睿,李明睿擬廟號為“懷宗”,諡號“欽天守道敏毅敦儉弘文襄武體仁致孝莊烈端皇帝”,陵號“思陵”。
[138]
[139]
順治十六年(1657年)改“端”為“愍”,簡稱“莊烈愍皇帝”或“莊烈帝”。
[140]
南明弘光政權也在六月給朱由檢上了“思宗”的廟號及“紹天繹道剛明恪恭揆文奮武敦仁懋孝烈皇帝”的諡號。
[142]
弘光元年(1645年,清順治二年)二月,改廟號為“毅宗”。隆武政權改廟號為“威宗”(參見“軼事典故-廟號之爭”部分)。
[143]
[144]
朱由檢為政舉措
朱由檢政治
- 朋黨政策
朱由檢剷除閹黨後,一度重用過東林黨人,但其後逐漸厭惡。己巳之變發生後,他派太監王永祚向“東林內閣”的領袖韓爌問計,韓爌主張遷都,朱由檢很不高興,對這類士大夫日益輕視。
[151]
朱由檢深知結黨拉派之風已非一日,也非一日可以禁絕,所以他容忍了東林黨及後來的“復社”等黨社的存在。同時,他開始起用温體仁、薛國觀等非東林系人物為閣臣,以制衡東林黨所控制的言路。他們用各種手腕打擊政府中的東林力量,並鉗制言路;同時,通過培植親信、分化等手段來製造言路之間的互相鬥爭。言路與執政水火不相容,使政局更加不安,統治集團內部的不穩定性增加,始終難以形成一個能夠為眾派勢力所支持的政府。
[152]
- 宦官政策
朱由檢剷除閹黨後,一度召回各地監軍太監,杜絕宦官干政,嚴禁民間閹割,有效地抑制了宦官勢力。但他發現“諸臣營私諉過,罔恤民艱,廉謹者入於迂疏,賢能者好為推諉,居恆但有虛聲,臨事均無實濟”,到了己巳之變時,更是“舉朝束手”,他認為“士大夫負國家”,開始打着恢復“成祖舊制”的旗號,重新任用起宦官,特遣乾清宮太監王應朝監軍,並以司禮監太監沈良佐、內官太監呂直提督內城九門及皇城各門,司禮監太監李鳳翔提督京營,宦官勢力再次抬頭。
[153-154]
更大規模地起用宦官是在崇禎四年(1631年)九月至十一月,主要的任命有:太監張彝憲總理户、工二部錢糧;唐文徵提督京營戎政;王坤、劉文忠、劉允忠等分赴宣府、大同、山西監視兵餉;王應朝、張國元、王之心、鄧希詔等太監分別被派往關寧、薊鎮東協、中協、西協監軍;李茂奇監視陝西茶馬,等等。從此,各地重鎮都派有太監監軍,職權在督撫之上。朱由檢還派宦官總理户、工二部錢糧,下令為張彝憲專門建署,稱為“户部總理”。崇禎五年(1632年),朱由檢命太監曹化淳提督京營戎政。次年,又以“流賊蔓延,各路兵將雲集,一切功罪勤惰應有監紀”,特命太監陳大金、閻思印、謝文舉、孫茂霖等四人分監曹文詔、張應昌、左良玉和鄧玘軍,負責“監功紀過,督催糧草”。又以司禮監太監張其鑑、郝純仁、高養性、韓汝貴、魏伯綬等赴各倉儲,與提督諸臣盤驗收放。六月,太監高起潛監視寧、錦兵餉。羣臣對朱由檢重新起用宦官之舉激烈反對,力言宦官干政之弊,朱由檢一概不聽,回懟:“諸臣欲實心用事,朕也何需此輩?”凡是進言攻擊宦官的文臣輕則遭到呵斥,重則被削職、遣戍。高弘圖、金鉉、魏呈潤、趙良曦、王弘祖、李日輔、熊開元、周鐮等均因反對重用宦官而獲罪。
[155]
崇禎七年(1634年),朱由檢以局勢好轉為由,一度召回除高起潛外的所有監軍太監,並罷户、工部總理太監,同時保留京營提督太監。
[154]
但在崇禎九年(1636年)丙子之變期間,他不僅任命高起潛為各路援軍的總監,還以太監張雲漢、韓贊周為副總監,提督巡城、閲軍;魏國徵總督宣府,鄧良輔為分守;盧維寧總督天津、通州、臨清、德州,孫茂霖為分守。從這時的委任來看,宦官已不僅僅是監紀,而且是總督、分守,直接指揮人馬,因此宦官在朝中的勢力再次膨脹。崇禎十三年(1640年)三月,朱由檢再次召回各地監軍太監。後在周延儒的建議下,停止內操,嚴禁宦官干政,並罷京營提督太監。崇禎十五年(1642年)壬午之變時,朱由檢又派宦官監鎮分守。此後一直信任宦官。直到李自成攻入北京時,他依然派太監高起潛總監關、薊、寧遠,盧維寧總監通、德、臨、津,方正化總監真定、保定,杜勳總監宣府,王夢弼監視順德、彰德,閻思印監視大名、廣平,牛文炳監視衞輝、懷慶,楊茂林監視大同,李宗光監視薊鎮中協,張澤民監視西協,孫良弼守河間,於朝守滄州,楊開泰守霸州。但杜勳等紛紛投降,朱由檢最後跟着仍然忠於他的太監王承恩一起自縊。
[155]
據説後來清朝為朱由檢發喪時,百姓哭得最厲害,但“中官(宦官)無點淚”。
[176]
- 調整內閣
朱由檢面對內憂外患的加劇,以“先才後守”為用人方針,重視實際才幹,不十分注重操守和規矩。為此,他調整了內閣制度。明代有“非翰林不入內閣”的規矩,但朱由檢認為那些自幼入學、沉溺於舉子之業,幾經挫折而成進士、有幸授翰林院官,再被推薦入直文淵閣的學士、大學士,雖有文學之才,但多不諳政務,脱離實際,又與吏事相隔膜,坐而論道則猶可,因時應變、以濟時艱卻很難,代表性的例子如周道登、鄭以偉。因為他破格任用了一些沒有當過翰林的官員為閣臣,如張至發、薛國觀、楊嗣昌、程國祥、蔡國用、範復粹、謝升、吳甡、方岳貢、範景文等。而且,以往的明朝閣臣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不兼管六部事務,朱由檢在崇禎十一年(1638年)命劉宇亮負責吏部、程國祥負責户部、方逢年負責禮部、楊嗣昌負責兵部、蔡國用以工部、範復粹負責刑部。朱由檢從政務需要的實際出發,選用熟悉政務且有專業特長的外僚入閣,對朝政的處理、效率的提高,無疑是有益的,而且具有深遠的歷史意義,直接影響後代內閣成員的身份和結構的形成。另一方面,他起初聽從劉鴻訓的建議,對官員實行“久任之法”,但在實踐過程中,閣臣大多不能滿足他的要求,所以他頻繁更換內閣閣臣,以致崇禎一朝的內閣閣臣達五十人之多(明朝內閣閣臣一共就一百六十多人)。
[156-157]
其中一名閣臣黃景昉對此現象評論道:“內外雜進,年年枚卜,政本之輕,未有甚於此時。”
[410]
李國𣚴 | |||||||||
- 改革科舉
崇禎四年(1631年),朱由檢應方逢年、倪元璐的奏請,提高武舉地位,如同文科那樣實行殿試、傳臚。崇禎十四年(1641年)五月,又特設“裕國安民科”“奇謀異勇科”,選擇具備實際才幹的人才。但據説沒有人報名參加“奇謀異勇科”。
[158-159]
他還大舉提拔只考中舉人、沒登過進士的人才,有邱民仰、何騰蛟、張亮、劉可訓、宋一鶴、劉應遇、孫元化、徐起元、陳新甲等10人做到巡撫以上高官,而在之前明朝兩百六十年的歷史中,享有這種待遇的只有海瑞、張守中、艾穆三人。
[160]
- 起用勳裔
崇禎後期,朱由檢對文武諸臣及宦官均深感失望,開始起用明初勳臣後裔,説他們“畢竟是我家世官”。為此,他於崇禎十六年(1643年)十月,恢復了已經停止近兩百年的組織勳臣後裔騎射比武的親閲儀式,在煤山(萬歲山)舉行,“以備干城之用”,但這次儀式上只有襄城伯李國楨連中六箭,其他勳臣後裔表現都不佳。被他起用的勳臣後裔主要是襄城伯李國楨、撫寧侯朱國弼、誠意伯劉孔昭、忻誠伯趙之龍四人。
[389-391]
- 重典馭下
在朱由檢看來,當官員被任用之後,就應該恪守制度、法規,認真辦事,之前遺留下來的混亂就會為之澄清,社會危機也隨之平息,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昇平。可是,當這種理想化的藍圖在極為複雜且危機四伏的現實中受挫之後,他那種求治急切的心理失去了平衡,變得更加焦躁。他將日益嚴重的危機歸咎於文武百官不盡忠職守、敷衍塞責,於是對任事官員動輒嚴加懲處,一旦官員犯錯,“重者杖死,輕者謫去,朝署中半染赭衣”。
[161]
崇禎年間,被他處死或死於獄中和自殺的閣臣有2人(薛國觀、周延儒)、兵部尚書有2人(王洽、陳新甲),刑部尚書有2人(劉之鳳、甄淑),督臣(督師、總督)有7人(袁崇煥、劉策、楊一鵬、鄭崇儉、熊文燦、範志完、趙光抃),撫臣(巡撫)有11人(王應豸、耿如杞、李養衝、孫元化、張翼明、陳祖苞、張其平、顏繼祖、馬成名、邵捷春、潘永圖)。
[162]
此外,他還貶謫了直言極諫的文臣劉宗周、黃道周等,並對黃道周施以廷杖八十(後敍用),傅朝佑則被廷杖致死,在處置周延儒的黨羽吳昌時之際亦不惜破例“殿陛用刑”,即在宮殿內刑訊逼供。在重典之下,明朝大小官員愈發不敢任事擔責,形成惡性循環。
[163]
最終導致了羣臣中“任事少,畏事多,無才者固不能做,有才者亦不肯做”的局面。崇禎十六年(1643年)十一月,在閣臣魏藻德的勸諫下,朱由檢對自己用法嚴酷有所反思,並讓閣臣們商量一個“既無廢法,亦無棄才”的兩全其美的辦法,但四個月後明朝就滅亡了。
[392]
- 六詔罪己
崇禎八年(1635年)正月,中都鳳陽失守,明朝祖陵被焚,翰林院侍讀倪元璐請朱由檢下達罪己詔。
[164]
朱由檢並未立即接受,直到十月,朱由檢以“流賊”未平,陵寢震驚,特頒聖諭,避正殿,減膳撤樂,從初三日開始移居武英殿,百官一律於公署,閣臣均宿於朝房,日夜當值。並下達“罪己詔”,首次嚮明朝臣民承認朝廷的政策失誤及天下局勢的險惡,並鼓勵文武官員和前線將士儘快消滅起義軍。
[165]
崇禎十年(1637年)閏四月,北方大旱,朱由檢誠心祈雨,卻久不下雨,遂第二次頒佈罪己詔,對自己的一片至誠未能上達、朝廷的恩澤不能讓天下共沾感到自責,但更多的篇幅警告大小官員不得橫徵暴斂,欺壓小民。
[166]
清軍出塞後,朱由檢又在崇禎十六年(1643年)六月十三日第四次下罪己詔(此詔由閣臣蔣德璟起草),表示自己的失德和過失導致生靈塗炭,宣佈蠲免遭受兵禍地區的三餉加派與各項錢糧,為期兩年,並指示地方官洗心革面,善待百姓。
[168]
崇禎十七年(1644年)二月,李自成席捲山西,直逼北京,朱由檢於十三日第五次下罪己詔。這道罪己詔被批評“空言無指”。
[169]
三月初四日,朱由檢第六次下罪己詔,由他親自起草,內容失傳,其中有蠲免召買(招商採購軍需物資)的內容。
[175]
半個月後,他就自縊於煤山。
朱由檢經濟
- 財政改革
朱由檢即位之初,户部積欠九邊軍餉,高達9,685,500餘兩。户部已面臨破產邊緣。朱由檢在己巳之變後發現户部錯賬甚多,遂開始整頓財政。明代大部分的財政定期奏報為“歲報”。少數銀庫保留了月報或季報的形式。朱由檢在崇禎三年(1630年)三月要求户部將新、舊餉庫賬冊“五日一報”。八月,朱由檢要求邊鎮餉司實行“月報”。朱由檢希望藉此形成一個自皇帝至户部乃至各地方清楚的財政管理脈絡,進行有效的遠程財政及倉庫管理。此外還建立駁查制度,派專員核實月報數額,由此可以隨時掌握各倉庫的具體變動。清朝入關以後,沿襲了朱由檢財政改革的成果,形成奏銷制度。
[170]
- 加派三餉
後金興起後,明廷為籌措軍餉,下令全國(除貴州外)畝加徵田賦九釐,每年得銀五百二十萬兩,是為“遼餉”。崇禎年間,明廷內外兩線作戰,財政連年入不敷出,瀕臨破產邊緣。崇禎十年(1637年),朱由檢聽從兵部尚書楊嗣昌的建議,在舊額田賦的基礎上,每畝加糧六合,每年得銀近二百萬兩,稱為“剿餉”。朱由檢表示,這次的加派是臨時性的——“勉從廷議,暫累吾民一年”。可在第二年,仍然徵收了其半數。崇禎十二年(1639年),廷臣議練邊兵,楊嗣昌籌劃,東而遼東、薊鎮,中而畿輔,西而陝西三邊,共練兵七十三萬。練兵需餉,遂於天下田土中,畝加賦銀一分,計得七百三十餘萬兩。這宗加派稱作“練餉”,三者合稱“三餉加派”。三餉加派加重了人民的負擔,而明朝內外用兵並未取得顯著成效,故加派依然不止,加速了明朝的滅亡。
[171]
崇禎十六年(1643年)六月,朱由檢按户部尚書倪元璐的建議,將三餉合併為一,稱為“正賦兵餉”,以免徵收和分配時的混亂,但地方仍然按三餉名目進行加派。
[172-173]
當時的閣臣蔣德璟對加派三餉極力反對,他曾指出:“萬曆年間,各邊舊餉只三百餘萬。今加新餉九百餘萬,又加練餉七百三十萬,計二千餘萬,加五六倍。自古以來,未有括天下二千餘萬以輸京入户部、而又括户部二千餘萬以輸邊者!”崇禎十七年(1644年)正月二十八日,光時亨請求廢除練餉及追究當時倡議者的責任,蔣德璟的票擬中有“向前聚斂小人,倡為練餉及蒐括諸議,以致民窮禍結,誤國良深”之語,朱由檢看到“聚斂小人”四字,為之震怒,蔣德璟受到責備後稱病辭職。此後明廷雖議裁練餉,但一個月後明朝就滅亡了。
[173]
[174]
- 提倡節儉
朱由檢以厲行節儉著稱。他即位後,就罷蘇杭織造,並將神宗以來每天御膳所花費的萬金減少至百分之一。過去皇帝所穿的冠、袍、鞋、襪都是每天翻新一次,朱由檢下令一個月翻新一次,平時穿洗過的衣服,鞋子、襪子的邊緣用布來縫。玉熙宮的伶人也全部遣散。之前宮中有散金銀豆於地、讓宮人爭搶的傳統風俗,朱由檢下令將金銀改成棗、慄。宮中的月宴、時宴以及外戚、公主家定時進獻的甘果,朱由檢全部叫停。
[262-263]
他所居的德政殿(乾清宮中左門左側的一個小廂房)十分狹小,殿中御座旁只有一個金壺,都是他親自倒熱水,其他器具都沒有。
[72]
崇禎十六年(1643年)十月,朱由檢重申減膳撤樂,除了冬至、正旦、壽節、端陽、中秋及諸大典禮時奏樂外,其他時間都不聽音樂,宮中一律用錫、木、瓷器,只留下典禮所必需的金銀器,其他金銀器都封存倉庫,以備賞賜,並且號召文武百官也厲行節儉,禁止官紳用黃、藍絹蓋、士人穿紅、紫衣履以及庶民穿錦繡、絲綢、金玉、珠翠衣飾,衣袖不得超過一尺五寸。但這道禁奢措施收效有限。
[177-178]
- 裁撤驛站
崇禎元年(1628年)六月,朱由檢看了御史顧其國奏疏中關於騷擾軍民莫甚於驛站的意見,頗有感觸,決定改革驛站制度。崇禎二年(1629年)四月,刑科給事中劉懋上疏,請求裁撤驛站,得到朱由檢批准,於是下旨將劉懋調任兵科給事中,專門管理驛站整頓事務,以節省朝廷開支、減輕民間負擔。朱由檢要求除了官員致仕、飛報軍情、朝廷欽差以外一概不準利用驛遞,由此裁掉了大部分驛站(當時用於公事的驛站只有十分之二)。崇禎四年(1631年)二月,劉懋報告各省裁節銀共六十八萬五千餘兩。節省下來的銀兩對明朝巨大的財政虧空來説是杯水車薪,反而導致了數以萬計的驛夫失業,他們中的不少人走上反抗明朝的道路,其中一個就是陝西米脂銀川驛的馬伕李自成。
[179]
- 催捐助餉
崇禎九年(1636年),武生李璡奏請“蒐括臣宰助餉”,朱由檢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按閣臣錢士升的意見將其逮捕審問。
[249]
崇禎十二年(1639年),朱由檢聽從內閣首輔薛國觀的建議,開始要求勳戚捐錢助餉。第一個被他開刀的是武清侯李國瑞(孝定太后的侄孫),因為他的庶兄李國臣之前在財產糾紛時表示李國瑞得到的40萬兩遺產中有一半應歸自己,而他願意將這筆錢上繳國家。朱由檢要求李國瑞不僅將應分給李國臣的20萬兩獻出,而且另外20萬兩也要借給朝廷。李國瑞哭訴自己沒有40萬兩,朱由檢最後奪了他的侯爵,李國瑞在憂懼之下病死。崇禎十三年(1640年)七月,朱由檢第五子朱慈煥去世,臨終前説九蓮菩薩(孝定太后)顯聖,如果朱由檢薄待外戚,就會讓他斷子絕孫。朱由檢受到喪子之痛的打擊,不僅追復李國瑞的爵位,還暫停催捐。
[180]
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李自成大軍逼近北京時,朱由檢再次催捐助餉,範圍不僅是勳戚,更包括文武百官和大太監。但多數人都不肯多捐錢。周奎在朱由檢哀求下捐了一萬兩,太監中最富的王之心也僅捐一萬兩。大學士魏藻德僅助銀百兩。有的官員則在家門上張貼“此房急賣”告示,或擺出破爛器皿傢什兜售。朱由檢乾脆強行攤派,額定三萬兩,僅太康伯張國紀出到了兩萬。費盡周折,只湊齊了二十萬兩,但為時已晚,朱由檢隨即自縊。隨後李自成向這些勳戚、百官、太監刑訊追贓,搜出一百二十萬兩以上的白銀。
[181]
- 幣制改革
明朝初年,曾以紙鈔“大明寶鈔”為法定貨幣,正統以後因喪失信用而停止流通。崇禎十六年(1643年)六月,户部司務蔣臣建議印紙鈔,從而每年增加收入三千萬兩,朱由檢對這個建議很感興趣,予以採納,設內寶鈔局,於九月開始印新鈔,由户部侍郎王鰲永主持。此舉遭到閣臣蔣德璟的強烈反對,户部尚書倪元璐也認為立即推行鈔法有多種困難,於是印鈔事宜在崇禎十七年(1644年)二月中止。
[182-184]
因為銅貨不足,朱由檢又試圖鼓鑄大錢,即鑄造當二、當五(法定價值是實際價值的二倍、五倍)的崇禎通寶,但一個月後,明朝就滅亡了。
[185]
- 海外貿易
朱由檢即位後,聽説沿海海盜活動猖獗,便於崇禎元年(1628年)三月下令海禁,禁止私人出海貿易。但此舉不僅限制了沿海商人的活動,也讓官府損失了許多税收,因此遭到梁廷棟等人反對。後福建巡撫熊文燦招安了海盜頭目鄭芝龍,並利用他剿滅了李魁奇、鍾斌等海盜,便在崇禎四年(1631年)七月請求重開海禁,得到朱由檢批准。但到了崇禎五年(1632年)十一月,因為大海盜劉香老的猖獗,朱由檢再次下令在福建實施海禁。崇禎八年(1635年),鄭芝龍消滅劉香老,此後朝中不斷有人呼籲解除海禁以便“開市佐餉”,朱由檢便在崇禎十一年(1638年)解除海禁。
[186]
朱由檢文化
- 吸收西學
朱由檢對西方來華的天主教傳教士態度比較友善,他在位期間,傳教士地位有較大提高,鄧玉函、龍華民、湯若望、羅雅谷等傳教士供職於宮廷,負責鑄造火器和編修新曆,他們編成的新曆《崇禎曆書》是崇禎年間西學東漸最重要的成果,但未及啓用,後被清朝正式頒行,稱時憲曆。
[187]
他們還趁機在宮廷傳播天主教,以御馬監掌印太監龐天壽為首的540多名宦官、宮女受洗入教。
[188]
甚至據説連朱由檢都在閣臣徐光啓(天主教徒)的影響下一度“崇奉天主教”,為此曾搗毀宮中佛像。
[189]
但也有人認為朱由檢不可能信奉天主教。
[190]
不管怎樣,朱由檢對傳教活動提供保護,在崇禎十一年(1638年)冬應湯若望請求,下賜“欽褒天學”(一作“欽保天學”)之御筆匾額,派禮部高官大張旗鼓地送到宣武門教堂,其後命令將這個匾額掛於各省教堂。
[191]
[377]
- 禁水滸傳
朱由檢社會
明代後期,煙草通過中西交往而傳入中國,迅速流行。朱由檢在崇禎十二年(1639年)下達禁煙令,違者論死。據説其理由是因為明朝定鼎燕京,“吃煙”諧音“吃燕”,又有“天下兵起,遍地皆煙”的童謠,朱由檢出於迷信而禁煙。大約兩年後,在薊遼總督洪承疇的建議下,朱由檢廢除禁煙令。
[193-194]
崇禎十六年(1643年),朱由檢再次下達禁煙令,而邊軍對有祛寒作用的煙草極為依賴,所以不久又弛禁。
[195]
朱由檢軍事
- 發展火器
朱由檢為了抵禦後金(清)的騎兵,大力發展火器,尤其注重引進西方技術。為此,他起用天主教徒徐光啓主持引進與研製新式火器的任務,並派人向租借澳門的葡萄牙人採購西洋大炮(紅夷大炮)。崇禎元年(1628年),朱由檢聽説澳門葡萄牙人在與荷蘭的戰爭中繳獲10門大炮,便命兩廣總督李逢節訂購這批大炮,澳門葡萄牙人為了改善同明朝的關係以有利於自己,同意這份訂單,由葡萄牙代表公沙的西勞與傳教士陸若漢等護送至北京。崇禎二年(1629年)十一月行至涿州時,正逢皇太極包圍北京,所以沒能運進北京。其後四門留在涿州,六門運到北京,朱由檢賜名“神威大將軍”,選拔軍士學習西方放炮技術。同時,他還起用另一名天主教徒孫元化為登萊巡撫,參與引進與研製新式火器。引進的西洋大炮在遵永大捷、皮島海戰等戰役中均發揮重要作用,為明軍的勝利做出貢獻。但不久發生吳橋兵變,公沙的西勞等多名葡萄牙銃師被殺。到了崇禎六年(1633年),孔有德、耿仲明等叛軍攜帶西洋大炮進入後金,對此負責的孫元化被殺,徐光啓亦與世長辭,新式武器的引進計劃受到挫折。
[246]
崇禎後期,朱由檢又命傳教士湯若望負責研製火器,成功製造20門大炮、500門小炮,朱由檢還讓太監們跟着湯若望學習相關技術。崇禎十六年(1643年),湯若望撰寫《火攻挈要》,成為當時明代火器水平的權威著作。朱由檢在重用傳教士制炮的同時,還請傳教士赴諸軍教導放銃炮之法。他又令官府出資動員民間商匠製造火器。商匠們從西洋火器中得到啓迪,製造出三眼槍、五眼槍、夾把槍、五龍槍、神槍、快槍和循環炮等名目繁多的火器。
[198-199]
- 兩線作戰
朱由檢時期的明朝,內外兩線作戰,他採取的戰略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有所不同。朱由檢對後金(清)的戰略是依靠兩條防線:一方面繼承孫承宗、袁崇煥所構築的關寧錦防線,通過寧遠到錦州等關外八城和新築的大淩河城,既抵禦後金,又步步為營、收復遼東;另一方面維持王化貞、毛文龍所構築的東江海上防線,以駐節朝鮮皮島的東江鎮為中心,與覺華、蓋套、旅順、廣鹿、長山、石城、鹿島等島嶼或港口連成一道海上防線,對後金加以牽制和封鎖。崇禎二年(1629年)後,毛文龍、袁崇煥相繼死去,不過這兩條防線仍然保持。後金大汗(清太宗)皇太極深知自己的鐵騎雖然能夠多次入塞劫掠,但如果不破壞這兩條防線並消滅明軍有生力量的話,就不能入關。因此,他在崇禎四年(1631年)發動大淩河之戰和皮島海戰,前者獲勝,後者失敗。崇禎六年(1633年),後金獲得明叛將孔有德、耿仲明之協助,攻陷旅順,東江總兵黃龍殉節。崇禎十年(1637年),清朝征服朝鮮,隨後與朝鮮軍一起發動第二次皮島海戰,奪取皮島,殺東江總兵沈世魁,翌年沈世魁的侄子沈志祥降清,東江海上防線宣告瓦解。對於關寧錦防線,皇太極以義州為據點,展開輪番作戰、長期圍困。朱由檢為救錦州等城,催促薊遼總督洪承疇率大軍至松山,與清軍決戰。崇禎十五年(1642年),清軍取得松錦大戰的勝利,關外八城中有四城(錦州、松山、塔山、杏山)陷落,關寧錦防線萎縮了一半,只剩下寧遠、廣寧前屯衞、廣寧中後所、廣寧中前所四城(今遼寧興城、綏中一帶)。崇禎十六年(1643年)九月,清軍攻破中後所、前屯衞、中前所,但在寧遠被遼東總兵吳三桂擊退。儘管如此,明朝在關外完好的城堡只剩寧遠一座,勢難久守。同年,朱由檢任命黃蜚為東江總兵,制定了“用海圖奴”的計劃,謀求恢復東江海上防線,同樣也是一籌莫展。
[196]
朱由檢對從陝西爆發的明末農民起義的戰略,在崇禎四年(1631年)秋以前是以撫為主、以剿為輔,但由於找不到有效辦法安置饑民,引發神一魁等人復叛,朱由檢遂逮捕主持撫局的陝西三邊總督楊鶴,代之以洪承疇,將方針轉換為以剿為主,以撫為輔,迫使起義軍轉進山西。然而各路官軍不能有效配合,導致起義軍通過“澠池渡”轉進河南,又在車廂峽假意接受五省總督陳奇瑜的招安而逃脱滅頂之災。崇禎八年(1635年),朱由檢以洪承疇為五省總督,在西北方向圍剿;盧象升為五省總理,在東南方向圍剿,翌年即擒獲闖王高迎祥。崇禎十年(1637年),朱由檢採納楊嗣昌“四正六隅十面網”的戰略,進一步加緊對起義軍的圍剿,迫使李自成遁入山中,張獻忠接受招安。崇禎十一年(1638年)十月,清軍入塞,朱由檢調集陝西的圍剿大軍進京勤王,加上五省總理熊文燦無能,造成起義軍死灰復燃,張獻忠、李自成再度活躍。此後,朱由檢任命一名統籌五到七省軍隊的督師來負責剿局,楊嗣昌、丁啓睿、侯恂、孫傳庭四人先後出任督師,但各路明軍始終調度不靈,而饑荒又使大量饑民加入李自成、張獻忠的隊伍,明軍有生力量不斷被消滅,河南、湖廣也大部失陷。崇禎十六年(1643年),朱由檢命孫傳庭率明朝在關內的最後一支精鋭部隊——秦軍出潼關剿滅李自成,被李自成擊潰,孫傳庭戰死於潼關,李自成殺回陝西,並在翌年從陝西經山西、北直隸攻入北京,滅亡明朝。
[197]
朱由檢時期對後金和陝西農民軍的戰略雖然失敗,但仍能夠平息或應付一些地方性的小規模的叛亂和起義,如朱燮元、秦良玉等平定奢安之亂、劉澤清鎮壓山東李青山起義、呂大器平息甘州總兵柴時華及塞外蒙古部落的叛亂、鄭芝龍平定廣東、福建海盜以及在虎門與英國的衝突(明英戰爭)、在料羅灣與荷蘭的衝突(明荷戰爭)等。
朱由檢民族、對外關係
- 對後金(清)
後金(清)自興起以來,就被明朝視為稱兵叛亂的邊疆“屬夷”,朱由檢也堅持這種認識。
[165]
[200]
因此,朱由檢從來不承認後金(清)作為一個與明朝並立的政權而存在,不稱呼其國號,而稱呼為奴、虜、建奴、東夷、東虜、奴賊等。朱由檢也不認為明軍的戰鬥力比後金(清)弱,曾有大臣請他正視這點,朱由檢以明太祖北伐滅元的舊事來反駁。
[350]
朱由檢還將明朝當時所面臨困境的根源歸結於後金問題,強調:“方今民窮財盡,各處盜賊生髮,都是從奴酋起,必須滅了奴酋,百姓方可安寧。”
[427]
基於這三點認識,朱由檢對後金(清)採取強硬路線,一心以武力解決遼東問題。朱由檢即位後,皇太極曾欲遣使弔祭朱由校並祝賀朱由檢登基,趁機與明議和,朱由檢置之不理。袁崇煥受命督師薊遼後,秉持“守為正着,戰為奇着,款為旁着”的方針,曾與皇太極交換過書信,但因遼東問題談不攏而無果。
[201]
己巳之變時,皇太極曾在永定門之戰後致書約和,稱要以黃河為界,朱由檢沒有回覆。
[202]
大淩河之戰後,明朝監軍張春被俘,為後金帶話,建議和談,朱由檢認為他的建議是叛國,削去了之前聽説張春已死難而褒贈之右副都御史銜,並囚其二子於獄。
[203]
崇禎五年(1632年)八月,後金擊敗察哈爾後,撤退途經大同宣府邊外,以軍中糧盡,嚮明邊臣要求明朝將原賞察哈爾的財物轉賜於後金,並進行貿易。宣府巡撫沈棨為了迴避兵鋒,私下與後金議和並派人與之盟誓,誓書有“大明國、金國為華夷共享太平,議講和款,因此白馬祭天,烏牛祭地,盟誓堅款,各要和好……”等語。後金軍得到了大批的賞賜財物和進行貿易以後東歸。朱由檢得知此事後,以違背對後金的經濟封鎖和不接觸政策而將沈棨治罪。
[204]
皇太極則認為這次議和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十月即派衞徵囊蘇喇嘛持書至寧遠,要求遼東官員仿宣府之例與後金議和,書信甚至用“謹奏”的格式,自稱“小國”,以明為上國,但明朝官員不接受。
[205]
朱由檢改變這種對後金(清)的不接觸政策始於崇禎十一年(1638年),兵部尚書楊嗣昌主張攘外必先安內,朱由檢接受了他的意見,於四月授意遼東巡撫方一藻和監視太監高起潛派盲人卜者周元忠等六人到瀋陽議和。皇太極要求明朝在秋天前必須得到是否議和的回覆,否則將發動戰爭。六月,皇太極陳兵於大青山,要求和談,方一藻奏請如俺答封貢故事。朝臣們由此得知楊嗣昌在幕後主和,掀起彈劾楊嗣昌主和誤國的風潮。朱由檢雖然貶黜了彈劾最力的黃道周,但對清和議之事也不了了之。
[206]
清軍果然在同年冬大舉入塞劫掠,是為戊寅之變,朱由檢感慨:“大事幾成,為幾個黃口書生所誤,以至於此!”
[207]
但戊寅之變以後,朱由檢再次關上對清和談之門,態度更加強硬。崇禎十二年(1639年)七月,皇太極通過被俘的明德王朱由樞上書哀求朱由檢與清修好,由被俘太監王朝進等帶回,但朱由檢不予理睬。
[208-209]
崇禎十三年(1640年)四月十二日,朱由檢將自己親筆寫的“滅奴雪恥”四字頒示重臣,以示對清決不妥協之意。
[210]
崇禎十四年(1641年)八月,遼東明軍主力在松山被殲。十月,新任遼東巡撫葉廷桂援引寧前道石鳳台的建議,請求與清議和,朱由檢斥之為“辱國妄舉”,將石鳳台下獄。此後,松錦前線更加吃緊,閣臣謝升在崇禎十五年(1642年)正月挺身贊成和議,朱由檢便決定與清議和,命兵部尚書陳新甲派職方郎中馬紹愉、兵部司務朱濟之與參將李御蘭、周維庸等秘密出關,前去清營,這是明清交戰以來第一次官方的正式議和,清方要求以敕書為信,朱由檢便給陳新甲下了一道授權他對清議和的敕書,想按過去對待建州三衞那種方式對待清朝,使之繼續居於邊疆“屬夷”的地位,接受明廷招撫。所以,皇太極看了敕書後非常生氣,稱此敕書非真。明方被迫更換敕書,在這段期間,松山、錦州、塔山、杏山相繼陷落。五月十四日,馬紹愉一行一百多人抵達瀋陽,受到皇太極的款待。
[211]
六月初三日,皇太極在送走馬紹愉使團時,送去了寫給朱由檢的國書,提出四項議和條件:
- 兩國有吉凶大事,須當互相遣使慶弔。
- 每年明贈清金萬兩、銀百萬兩,清贈明人蔘千斤,貂皮千張。
- 清之叛人(滿、蒙、漢、朝)進入明境者須捕送於清,明之叛人進入清境者亦須捕送於明。
- 明清互相承認對方政權,以寧遠雙樹鋪中間土嶺為明國界,以塔山為清國界,在連山進行互市貿易。 [212]
馬紹愉將和談經過的書面報告呈送陳新甲,陳新甲放在桌案上,陳新甲的書童以為是邊關傳來的塘報,便將其與其他塘報一起發付傳抄,明清的秘密議和由此公開於世。朝中輿論譁然,言官紛紛彈劾陳新甲私行款議,主和誤國。朱由檢命陳新甲解釋清楚,陳新甲不但不攬過這些罪責,反而引以為功,朱由檢就將他關進大牢,並在九月斬了他,而對清和談之事也宣告破裂。皇太極便發兵於同年冬第六次入塞劫掠,是為壬午之變。
[211]
皇太極死後,朱由檢聽説清朝新君福臨年幼,內部不穩,認為這是一個搞垮清朝的良機,便命遼東總兵吳三桂、遼東巡撫黎玉田等設法在清朝行“間諜之計”,拉攏之前投奔清朝的明朝降將,試圖挑起清朝內亂,使其無暇進一步侵蝕明朝,以便他能調動關寧鐵騎鎮壓農民起義,但收效甚微。
[213-214]
- 對蒙古
後金崛起後,明朝採取“款西虜(蒙古)以制東夷”的戰略,通過加大“撫賞”等手段來聯合蒙古抵禦後金。朱由檢在位時,蒙古諸部中的科爾沁、內喀爾喀五部(明朝稱“炒花五大營”)已被後金降服,唯有遼西邊外的察哈爾(明朝稱“插漢”)和宣府、薊州邊外的喀喇沁(明朝稱“哈剌慎”,其構成複雜,與明朝往來的主要是蘇布地領導的原朵顏衞部眾,即“朵顏三十六家”)尚可聯合。朱由檢即位後,察哈爾部在林丹汗(明朝稱“虎兔墩憨”)的領導下西遷,擊潰包括順義王卜石兔在內的蒙古右翼諸部。蒙古右翼諸部在俺答封貢後從明朝獲得豐厚的“市賞”(馬市和撫賞)之利,因此在擊潰右翼諸部後,林丹汗也想佔有其利,屢屢在宣府、大同邊外“脅賞”,被明朝拒絕,連重臣貴英恰也被明軍殺死,此後林丹汗不斷犯邊。
[215]
崇禎元年(1628年)七月,朱由檢認為蒙古部落不可靠,下令取消對所有蒙古部落的“撫賞”,導致喀喇沁等部進一步向後金靠攏。
[216]
九月,朱由檢起用主張聯蒙抗金的老臣王象乾為宣大總督,同時計劃恢復對察哈爾的“撫賞”。
[217]
崇禎二年(1629年)三月,王象乾恢復對察哈爾的“市賞”,約定明朝每年提供8.1萬兩白銀,由歸順明朝的女真人王世忠充撫夷總兵,負責與林丹汗的交涉。
[218-219]
與此同時,袁崇煥接受喀喇沁酋長蘇布地(明朝稱“束不的”“速不的”)的請求,允諾恢復給他們的“各季額賞銀”。袁崇煥還給遭受饑荒的喀喇沁部落接濟糧食,為此開市於高台堡(今遼寧綏中高台鎮)。朱由檢擔心他們“通奴”,下旨叫停開市,只允許確實受災的喀喇沁部眾“計口量許換米,不得賞與布帛及夾帶禁物”。
[220]
後來己巳之變爆發,皇太極即借喀喇沁之道入塞,“市米資盜”也成為袁崇煥的罪名之一。
[88]
林丹汗不僅每年得到8.1萬兩(新賞),明朝還要補齊之前的“舊賞”,林丹汗來到明朝邊境,明朝還會發“迎風賞”。截至崇禎三年(1630年)正月,林丹汗從明朝得到106.1萬兩白銀,但仍不滿足,為了增賞而不時騷擾明朝邊境,也沒有像明朝希望的那樣共同抵禦後金,相反在崇禎五年(1632年)後金大舉來徵之前就逃到河套地區。後金撤走後,林丹汗又派人來明朝邊境邀賞,明朝不給,他就三番五次掠奪邊境。
[222]
在這種情況下,明朝兵部將林丹汗和後金並列為明朝兩大邊患,並哀嘆:“插(察哈爾)歲費金絹數十萬,冀其為我外藩,與奴為難。乃奴來則去,奴去又來,稍不隨其要求,輒搶掠迎恩堡以泄憤。”
[221]
不久,林丹汗遁走青海,並死在那裏,察哈爾部和明朝之間的糾葛才算告一段落。
崇禎八年(1635年),漠南蒙古四十九札薩克全部歸順後金。儘管如此,明朝繼續與喀喇沁、土默特(明朝以末代順義王卜石兔之名稱之為“卜夷”)等沿邊蒙古部落保持貿易關係,後金(清)亦趁機間接與明貿易,換取一些關外無法生產的必需品,因此時常豁免喀喇沁、土默特等部參與對明戰爭的義務,以便維持這種貿易關係。其中,喀喇沁部與明朝的貿易一直持續到明朝滅亡前夕的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
[401]
而在林丹汗遁走後回到大同邊外駐牧的土默特部也希望恢復與明朝的貿易往來,明朝則認為他們“未與(清)合”“懷中國之舊”。崇禎十年(1637年),在宣大總督盧象升的建議下,明朝與之重開大同馬市於殺胡口等處。對於跟隨土默特部前來貿易的外喀爾喀蒙古(明朝稱“東、西二哈”,即土謝圖汗部和札薩克圖汗部),也採取“來者不拒,去者不追”的模式,保持邊境和平,緩解宣、大邊境的壓力,同時從他們那裏蒐集一些關於清朝的情報。
[223-224]
直到明朝滅亡前夕,明廷內仍有人幻想通過投入大量金錢來讓蒙古“與建奴為難”。但朱由檢認為“恐滋後患”,最終沒有同意。
[225]
- 對朝鮮
朱由檢即位前夕,屬國朝鮮已被後金鐵騎蹂躪(丁卯之役),被迫與之結成“兄弟之國”的關係。隨後朝鮮國王李倧派使臣權怗到明朝解釋情況。其時朱由檢剛登基不久,就接見了朝鮮使臣,並於九月十三日回覆朝鮮,對其苦衷表示諒解,要求朝鮮與明朝勠力同心,共滅後金。
[47]
[226]
此後,明朝繼續與朝鮮保持宗藩關係,朱由檢派太監盧維寧冊封過朝鮮世子,而朝鮮也不斷接濟駐紮於朝鮮皮島的明朝東江鎮,並曾配合明軍追擊孔有德、耿仲明叛軍。
[227]
然而到了崇禎四年(1631年),被後金俘虜又逃回明朝的將領黑雲龍報告了朝鮮與後金貿易往來的情況,促成了明朝對朝鮮的貿易封鎖。
[228]
尤其是用於製造火藥的戰略物資硝石、硫磺,朱由檢親自下旨,嚴禁出口朝鮮。
[229]
朝鮮原來可以從明朝購買3000斤硫磺、硝石,自崇禎五年(1632年)之後就買不到。
[230]
此後朝鮮連年上表喊冤,請求開禁,然而始終未能如願。
後來,清朝發動丙子之役,入侵朝鮮。崇禎十年(1637年)二月,朱由檢通過遼東諜報等各種途徑得知朝鮮君臣被皇太極圍困於南漢山城之內,派沿海總兵陳洪範出兵救援朝鮮,但朝鮮其實早已降清。朱由檢得知後感嘆:“屬國世稱忠義,力屈降奴,情殊可憫。”
[231]
後來又表示:“以大國之威,連兵三十餘年,亦為此賊所困,小國之不能抗敵,勢所固然。”
[232]
朝鮮被清朝征服後,多次協助清軍攻擊明軍,因此通過秘密途徑告知明朝“名雖在奴,而心還在天朝”,解釋自己的迫不得已。
[233]
兵部尚書陳新甲等據此以為可以“聯鮮圖奴”。崇禎十三年(1640年),朱由檢採納其方案,任命陳新甲的同鄉王武緯為副總兵,去朝鮮展開秘密交涉。此後到崇禎十五年(1642年),王武緯三次出海聯絡朝鮮,第一次沒上岸,第二次雖然上岸,但朝鮮人明確告知:“中國若真能殺奴,作得我國的主,我君臣自然助天朝而不助奴;若中國不能殺奴,則我國不敢不助彼。”又表示除非是十萬精兵,否則就沒必要再來了。
[234]
但在王武緯回國時,朝鮮派僧侶獨步(李世忠)跟着王武緯去明朝,表示願助明伐清。
[235]
王武緯第三次去朝鮮時,朝鮮抱怨稱王武緯上次來朝鮮的事情被清朝得知,導致多名朝鮮官民被清朝抓走殺害,這次也沒帶多少兵力過來,因此催促王武緯趕緊離開。
[234]
隨着陳新甲的下獄被殺,王武緯聯絡朝鮮的計劃也被凍結。崇禎十六年(1643年),朝鮮人林慶業來投奔明朝。朱由檢予以妥善安置,並讓他與東江總兵黃蜚商議恢復朝鮮、攻滅滿清的大計。
[232]
[236]
但翌年明朝就滅亡了。朱由檢自縊的消息傳到朝鮮後,朝鮮上下“莫不驚駭隕淚”。
[409]
曾有一名朝鮮人崔孝一至朱由檢陵墓前痛哭絕食十日而死,朝鮮人私下也長期使用崇禎紀元,直至近現代。
[253]
- 對西南土司
朱由檢繼位時,奢安之亂仍在繼續,四川地區的戰事雖然被朱燮元平息,但奢崇明、安邦彥仍在貴州作亂。崇禎元年(1628年)六月,朱由檢起用丁憂在家的朱燮元為貴州、四川、湖廣、雲南、廣西五省總督,鎮壓奢安之亂。
[422]
翌年,朱燮元取得紅土川大捷,斬奢、安二人。翌年進軍水西,宣慰使安位投降,獻水外(鴨池河以東)六目之地。此後,朱由檢繼續任用朱燮元鎮守西南,廢水東宣慰司,改其地為開州,在水外六目之地設敷勇、鎮西二衞以及十所,並平定普名聲等多起土司叛亂。
[423]
崇禎七年(1634年)十一月,安位死,無嗣,各土目爭奪水西宣慰使之職,明廷欲趁機在水西地區改土歸流,設置府縣,朱燮元則主張“分土世官”,朱由檢採納朱燮元之議。朱燮元遂撤銷水西宣慰司,在水西之地建立大方、水西、比喇三城及谷裏、歸化二堡,派兵駐守,將十二則溪改為十二州,由水西十二宗親統領。崇禎十年(1637年),阿烏迷、伐沙、杓佐等土目合謀復立安氏,事發後伐沙、杓佐雖伏誅,但各土目圍困明軍城堡,明廷被迫撤回駐軍,罷諸州及城堡,委任卧這頭目安承宗為水西宣慰使,明廷控制水西的努力受挫。
[424-425]
- 對安南
崇禎年間,明朝延續萬曆年間對安南採取的“不拒黎,不棄莫”的政策,一面冊封中興黎朝的君主為安南都統使,一面保持對殘存高平的莫氏政權的往來,並且不介入這兩個政權的紛爭。崇禎十年(1637年)十二月,黎氏趁朝貢明朝之機,請求恢復“安南國王”的封號。在求封表文中列舉兩大理由:一是黎氏多次協助明朝剿滅寇賊;二是黎氏遵守安插莫氏的承諾,但莫氏常騷擾明朝邊境,即便黎氏反覆致書“告以禍福”,而莫氏自恃祖上亦曾受封都統使,並不聽從黎氏的命令。黎氏認為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該國王爵未封,祖號未復,名分未正,威儀未重之所致也”,因此請求明朝恢復黎氏的王爵封號,以藉“聖主之威靈”降服高平之莫氏。明朝官員對此不以為然,禮部建議“止頒敕書獎勵,不惟加封”。而兵部大臣則建議:“莫酋越在關外,亦中國之小藩屏,莫折而入於黎,只益黎氏之強耳,是敬寬(莫光祖)侵犯內地可誅也,留之牽制黎酋可議也。”最後朱由檢沒有答應安南的恢復王爵的請求,直到南明永曆政權建立,才同意恢復“安南國王”的封號。
[237-238]
- 對琉球
萬曆三十七年(1609年),日本薩摩藩侵佔明朝屬國琉球(薩琉戰爭),但仍保留其國,企圖透過琉球來打通對華貿易。明朝識破了這一企圖,嚴格限制薩摩控制下的琉球入貢,將二年一貢改為十年一貢(天啓中改為五年一貢)。琉球王尚寧在泰昌元年(1620年)死後,新王尚豐在天啓年間三次求封,均被明廷拒絕。崇禎二年(1629年)琉球第四次請封時,朱由檢破例開恩,批准冊封尚豐為琉球國中山王,並拒絕禮部尚書何如寵所提議的“領封”(使臣領冊封詔書回國)方式,而是像之前那樣遣使“頒封”,任命户科給事中杜三策為冊封正使,行人司行人楊掄為副使。在福建花了三年時間打造了冊封使乘坐的大船以後,他們於崇禎六年(1633年)赴琉球首裏城完成了冊封大典。崇禎七年(1634年),朱由檢決定恢復琉球二年一貢的舊例,此時明朝官員依然對琉球的朝貢行為頗有疑慮,認為琉球常常將中琉貿易物品轉販日本,與倭寇相勾結,將引起沿海邊境不寧。後來明朝商販與琉球商人在絲綢貿易上發生糾紛,朱由檢遂於崇禎十年(1637年)接受福建巡撫沈猶龍的請求,禁止琉球從明朝採購白絲,這無疑加劇了琉球的經濟困難。崇禎十七年(1644年)二月,琉球新王尚賢派遣正義大夫金應元等出使明朝。此行除了朝貢和請求冊封自己為王外,還懇請明朝開白絲之禁,以解決琉球生計困難。但琉球使團抵達明朝時,朱由檢已自縊,他們只好同南明弘光政權交涉。
[239-240]
- 對暹羅
暹羅(阿瑜陀耶王國)在崇禎七年(1634年)、崇禎九年(1636年)、崇禎十六年(1643年)三次派人來北京朝貢。
[241]
到了崇禎十六年(1643年)時,明朝已喪失保護使臣的能力,暹羅貢使在北京城外遭遇第六次入塞劫掠後撤回途中的清軍,使團中五人被俘,到瀋陽向皇太極進貢孔雀、鸚鵡。
[242]
- 對葉爾羌汗國
葉爾羌汗國東部的土魯番、哈密在崇禎元年(1628年)、崇禎十一年(1638年)、崇禎十六年(1643年)和崇禎十七年(1644年)進貢。
[243-244]
其中崇禎十七年(1644年)二月土魯番進貢千里馬,朱由檢親自檢閲,北京官民爭相觀看,成為一大盛事。
[245]
而且土魯番還在上表中提出願意“發回兵助徵”,閣臣蔣德璟認為此議可行,建議讓土魯番發兵與甘肅、寧夏兩鎮配合,剿滅李自成。
[244]
但不知朱由檢是否批准。一個月後,北京城破,有六名滯留北京的“回回使者”拒絕對李自成下拜,應該就是這批土魯番使者。
[396]
- 對葡萄牙
朱由檢為了獲得新式火器,積極拉攏租借澳門的葡萄牙人,澳門的葡萄牙人也希望改善同明朝的關係以有利於自己。朱由檢即位不久,就從澳門訂購10門西洋大炮,同時招募20名葡萄牙銃師。崇禎三年(1630年)四月,護送大炮來京的陸若漢請求去澳門招募葡兵300-400人,併購置更多火器,保證“不過數月可以廓清畿甸,不過二年可以恢復全遼”。徐光啓及兵部尚書梁廷棟都極表贊成,朱由檢遂批准這一募兵計劃,派中書舍人姜雲龍與陸若漢等去澳門招募葡兵、購置火器。但因朝中的反對之聲強烈,加上後金軍在五月已全部出塞,所以這支僱傭軍行至南昌就被遣返。
[246]
其中,禮科給事中盧兆龍的反對態度最激烈,他強調“華夷有辨,國法常存”“堂堂天朝,精通火器、能習先臣戚繼光之傳者亦自有人,何必外夷教演,然後能揚威武哉?”並指出“澳夷”(葡萄牙人)以出兵與否多方要挾,如欲在澳門復築城台,要求裁撤香山參將並開海禁,請求允許其多買米糧並免歲輸地租1萬兩,請撥廣州對海之地以建營房等。朱由檢便動搖了,不僅遣返葡兵,還將被彈劾上下其手、謀取私利的姜雲龍革職查辦。
[247-248]
徐光啓繼續爭取招募葡兵,此舉得到兵部尚書熊明遇、吏部尚書閔洪學等人的支持,但又因吳橋兵變的發生而被擱置。崇禎十六年(1643年),為了抵禦李自成起義軍,兩廣總督向澳門徵一名炮手和一門大鐵炮;另有三名澳門銃師應徵至南京效力。這是崇禎朝最後一次向澳門尋求軍事援助,只是此時明王朝已走到盡頭,回天乏術了。
[246]
朱由檢歷史評價
朱由檢正史評價
- 《明史》(張廷玉修):
- ①帝承神、熹之後,慨然有為。即位之初,沉機獨斷,刈除奸逆,天下想望治平。惜乎大勢已傾,積習難挽。在廷則門户糾紛,疆埸則將驕卒惰。兵荒四告,流寇蔓延,遂至潰爛而莫可救,可謂不幸也已。然在位十有七年,不邇聲色,憂勸惕勵,殫心治理,臨朝浩嘆,慨然思得非常之材,而用匪其人,益以僨事。乃覆信任宦官,佈列要地,舉措失當,制置乖方。祚訖運移,身罹禍變,豈非氣數使然哉?迨至大命有歸,妖氛盡掃,而帝得加諡建陵,典禮優厚,是則聖朝盛德,度越千古,亦可以知帝之蒙難而不辱其身,為亡國之義烈矣! [251]
- ②莊烈之繼統也,臣僚之黨局已成,草野之物力已耗,國家之法令已壞,邊疆之搶攘已甚。莊烈雖鋭意更始,治核名實,而人才之賢否、議論之是非、政事之得失、軍機之成敗,未能灼見於中、不搖於外也。且性多疑而任察,好剛而尚氣。任察則苛刻寡恩,尚氣則急遽失措。當夫羣盜滿山,四方鼎沸,而委政柄者非庸即佞,剿撫兩端茫無成算,內外大臣救過不給,人懷規利自全之心。言語戇直、切中事弊者,率皆摧折以去。其所任為閫帥者,事權中制,功過莫償。敗一方即戮一將,隳一城即殺一吏,賞罰太明而至於不能罰,制馭過嚴而至於不能制。加以天災流行,饑饉洊臻,政繁賦重,外訌內叛。譬一人之身,元氣羸然,疽毒併發,厥症固已甚危,而醫則良否錯進,劑則寒熱互投,病入膏肓,而無可救,不亡何待哉?是故明之亡,亡於流賊,而其致亡之本,不在於流賊也。嗚呼!莊烈非亡國之君,而當亡國之運,又乏救亡之術,徒見其焦勞瞀亂,孑立於上十有七年,而帷幄不聞良平之謀,行間未睹李郭之將,卒致宗社顛覆,徒以身殉,悲夫! [252]
朱由檢明大臣、遺民評價
- 劉宗周:陛下勵精求治,宵旰靡寧,時舉祖宗盛事,召對文華,或至夜分,雖堯舜之憂勤,勿切於此矣,猶以為未也。益躬親細務,朝令夕考,勒限回奏,庶幾乎太平之立致。然程效太急,不免見小利而速近功,何以上效唐虞之治乎?……陛下所以焦心勞思、躬親細務而不辭者,正以未得天下賢人君子而用之也。昔者堯舜勞於求賢而逸於任人,故能成無為之治。陛下亦嘗蒐羅遺棄遍天下矣,乃所嘉與而樂用之者,多奔走集事之人,方且以摘發為精明,以告訐為正直,以便給利口為才諝,又安得天下賢者而用之?即得其人矣,求之太備,或以短而廢長;責之太苛,或以誤而成過,有動遭罪譴已耳。……今陛下聖明天縱,卓絕千古,諸所擘畫動出羣臣意表,遂視天下為莫己若,而不免有自用之心,臣下自以為不及,益務為謹凜,救過不給,讒諂者因而間之,猜忌之端遂從此起,陛下幾無可與託天下事矣,夫天下可以一人理乎?恃一人之聰明,而使臣下不得關其忠,則陛下之耳目有時而壅矣;憑一己之英斷,而使諸大夫、國人不得獻其可,則陛下之意見有時而左矣。方且為內降、方且為留中不報,又何以追喜起之風而奏雍熙之上理乎哉?……陛下生符堯舜,聲色不在御,宴遊不邇躬,危微之辨,固已得其大端,而至於求治之心,操之過急,不免醖釀而為功利;功利不已,轉為刑名;刑名不已,流為猜忌;猜忌不已,積為壅蔽,正人心之危所潛滋暗長而不自知者。 [254]
- 蔣德璟:
- 黃景昉:
- 談遷:
- ②漢文帝好黃老而民安,武帝好製作而民困,在人主寬簡,不在破格之法也。先帝時稱法祖,於累朝條例紛更已極,而不得其源。事多煩苛,民多愁怨,旱疫饑饉,無歲不遍,户絕生望,亡形已肇。而猶焦神極慮,覬倖異材,不亦憊乎? [257]
- ⑤自昔覆亡相踵,桀、紂、秦、隋以淫虐,平、獻、恭、昭以昏懦,從未有勤儉明敏如我先帝,思比跡三代,而末歲不造,隕祀踣宗,令人飲泣,真穹壤之恨事也!嗟乎!帝之初載,剪剔貂勃,宮府肅如,狐鼠惕息,謗木諫鼓,招徠法弼,海宇喁喁,相望至治。鞭撻要荒,自不再計,寢假數年,潢池日潰,終不馴服。至於荼毒關塞,虔劉畿省,中外騷然不寧,而乾心亦少亢矣。政府之諂,言路之雜,牧守之黷,將校之玩,憸壬蝕於內,飢盜螫於外,滋釁稔毒,猶源之不澄、奮三尺以威之。租賦登則為循吏,流殍塞則付凶年,誅求不已,賑貸罕聞,又所以籌邊、餌寇者,兵曰鄉勇,餉曰蒐括,勸助巨室,朘削生民。怨盈於下,驅之於赤眉、黃巾,勢不可療,而文武之泄泄,猶如故也。天子習警,曾無改慮,而寄腹心於近幸,忘曏者逆案之懲創。嗟乎!先帝之患,在於好名而不根於實,名愛民而適痛之,名聽言而適拒之,名亟才而適市之,聰於始,愎於終,視舉朝無一人足任者。柄託奄尹,自貽伊戚,非淫虐、非昏懦,而卒與桀、紂、秦、隋、平、獻、恭、昭並日而語也,可勝痛哉!傳有之曰:“君以此始,必以此終。”帝寵信常寺,竟同王承恩對縊,是則晏子之所謂“非其親暱,誰敢任之”也。噫,可慨也已! [257]
- 張岱:
- ①古來亡國之君,有以酒亡者,以色亡者,以暴虐亡者,以奢侈亡者,以窮兵黷武亡者,嗟我先帝,焦慮心求治,旰食宵衣,恭儉辛勤,萬幾無曠,即古之中興令主,無以過之。乃竟以萑苻劇賊,遂至殞身。凡我士民,思及甲申三月之事,未有不痛心嘔血,思與我先帝同日死之之為愈也。蓋我先帝惟務節省,布衣蔬食,下同監門。遂以宮中內帑視為千年必不可拔之基,祖宗所貽,不可分毫取用,致使九邊軍士數年無餉,體無完衣,其何以羈縻天下哉!臣嘗謂中興之主與創業無異,捐金百萬,全不介懷,如我光宗皇帝,一月之內,發帑金三百餘萬;神宗皇帝四十八年之鬱積,正欲得一豁達大度之主以疏壅滯,以救敗亡,可惜吾光宗皇帝之受祚不長也。陶朱公之救中男,不遺長子而遺少子,亦正是此意也。先帝起信邸,知民間疾苦,不肯輕用一錢,故省織造、省燕會、省驛遞,使天下無所不節省,而又日貸之勳臣、日貸之戚畹、日貸之內璫,天下視之,真謂帑藏如洗矣。而逆闖破城,內帑所出不知幾千百萬,而先帝何苦日事居積、日事節省、日事加派、日事借貸!京師一失,無不盡出以資盜糧,豈不重可惜哉?故為天下求一撥亂反正之主,必如秦皇、漢武之倜儻輕財,方克有濟,使斤斤自守如漢之文帝、唐之德宗,又何足以拯溺救焚,再造斯世也哉?嗟乎!痛定思痛,不得不重為吾先帝一下輪台之悔也! [258]
- ②先帝焦於求治,刻於理財,渴於用人,驟於行法,以致十七年之天下,三翻四覆,夕改朝更,耳目之前,覺有一番變革,向後思之,訖無一用,不亦枉卻此十七年之精勵哉!即如用人一節,黑白屢變,捷如弈棋:求之老成而不得,則用新進;求之科目而不得,則用薦舉;求之詞林而不得,則用外任;求之朝寧而不得,則用山林;求之薦紳而不得,則用婦寺;求之民俊而不得,則用宗室;求之資格而不得,則用特用;求之文科而不得,則用武舉。愈出愈奇,愈趨愈下。薦舉,盛典也;倪文正,賢者也。其所舉用者,當不啻如何鄭重。乃登之薦剡者,則一頑鈍不靈之內弟,其他不肖之人,更可知已。以先帝一片苦心,僅足為在廷諸臣行私示恩之地,真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矣!及至流賊臨城,先帝日日召對,諸臣林立,言某事當做,則羣應之;以某事當不做,毫無籌劃,但有伊阿!先帝見之,每日必哭泣而起,掩袂進宮。有君如此,乃忍負之,在廷諸臣,亦可謂忍心害理之極矣!揆厥所由,只因先帝用人太驟、殺人太驟,一言合,則欲加諸膝;一言不合,則欲墮諸淵。以故侍從之臣,止有唯唯否否,如鸚鵡學語,隨聲附和已耳。則是先帝立賢無方,天下之人無所不用,及至危急存亡之秋,並無一人為之分憂宣力,從來孤立無助之主,又莫我先帝若矣!“諸臣誤朕”一語,傷心之言。後人聞之,真如望帝化鵑,鮮血在口,千秋萬世,決不能幹也!嗚呼痛哉!嗚呼痛哉! [258]
- 文秉:今先帝俟兩宮畢命後,始自為計,義也;初擬從權,徐圖後舉,既慨然知天命之不可爭,不難身殉以謝天下,智也;業已身殉矣,猶曰“因失江山,不敢終於正寢”,禮也;從容殉難,合乎大道,仁也。夫當變起蕭牆,禍介俄頃,而仁、義、禮、智俱全而無失焉,可不謂正乎? [297]
- 戴笠:
- ①天啓丁卯冬,閹禍既除,新君神明,儉素之德,溢於口耳。初聞關隴間多草竊,猶不屑意;俄聞擾並豫、穿巴蜀,警江淮,俄聞破雄藩、陷關陝,乃相駭異,猶謂未能旦夕移我社稷。忽爾煤山信傳,敷天同痛,而不知所以至此者何故。尋索久之,而後知國之致亡,祖功宗德、天時人事均有之,非盡流賊之罪。賊雖兇狡絕人,亦借成就之者之力也。主上則好察而不明、好佞而惡直、好小人而疑君子、速效而無遠計、好自大而恥下人、好自用而不能用人;廷臣則善私而不善公、善結黨而不善自立、善逢迎而不善執守、善矇蔽而不善任事、善守資格而不善求才能、善因循而不善改轍、善大言虛氣而不善小心實事。……武臣非無能兵者,而必壓以庸劣;文臣間有不庸劣者,而又信任不深。兵食不足,畏人以偏見邪説持其後,無敢展布。至於閹侍之情況,古今同然,不必言也。煤山之禍,眾力所共,闖賊獨受其名耳。 [411]
- 顧炎武:
- 屈大均:先帝宵衣久,憂勤為萬方。捐軀酬赤子,披髮見高皇。風雨迷神馭,山河盡國殤。御袍留血詔,哀痛幾時忘! [259]
- 夏允彝:
- 吳偉業:
- ②上焦勞天下十有七年,恭儉似孝宗,英果類世廟,白皙豐下,瞻矚非常。音吐如鍾,處分機速,讀書日盈寸,手筆逼似歐陽率更,有文武材。……居深宮之中,不苟顰笑。教太子諸王,準諸禮法。左右長御,不以私怒而小過威刑,無珠玉玩弄之娛,無聲色歌舞之奉,無台池鳥獸之樂。……百司章奏,指授方略,鈎考條流,洞悉機宜,抉摘疵病,上書者為之流汗色恐,退而皆服手書。口詔告誡者數百言,無不援據詳洽,文切指明。……在即位之初,向儒術、遵先王,與士大夫型仁講義,以比隆於三代。未幾,禍亂大作,巧偽滋生,不得已用權宜、行綜核以察奸濟變,諫者不察,至以之受譴呵然,上嘗拊髀嘆曰:“此非平世法也!”欲以待方垂無警,將寬租薄罰,以偕黎元於休息。而災荒兵火迭至而不已,羣臣又乘其危急,以多方誤之,於是上下精防,中外爚亂,心志憤憊,法令紛更,天下事浸至於不可為矣。 [264]
- 馮夢龍:嗚呼!失守之主,具有愆亡。先帝憂勤恭儉,不亞舜、禹,徒為肉食鄙夫所誤,遂至顛蹶,然守正而斃,且死猶惓惓於百姓。彼分曹營窟,以國事戲者,肉穢豈足食哉? [265]
- 錢士馨:上英斷天挺,承神廟、熹廟之後,反前弊,黜邪黨,勵精謀治,勤勤然有中興之思。然疆事日警,中原內虛,加以饑饉薦至,寇攘橫出,拮据天下十七年,而神器遽覆,遂死社稷。嗚呼!神謨睿慮,曾不一舒其懷,其留恨何有極耶! [266]
- 彭孫貽:甲申之禍,自有墳籍以來所蔑聞矣。疆宇之大、兵甲之多、百官萬民之眾,以英哲者為之君,寧憂喪亡哉?一夫奮而九有裂,巍巍萬雉,不崇朝墜,何歟?……國君死社稷,正也;遷國圖存,權也,權而不失乎正也。亶父去邠以興國,重耳出亡以霸晉。雍、冀雖亡,而吳越、山東、黔、粵、江浙尚在也,一成一旅,且以興夏,豈謂幅員千里,不足有為乎?亟有忠義智勇之臣,獎率三軍,奉迎乘輿,白旄黃鉞,左次以御戎,行發哀痛之詔,罷厲民之政,誅貪吏,斬驕帥,布衣蔬食,甘苦以共,六師擒河北之偽官,收中州之豪傑;令鳳、泗之兵方幅而進驅,策左帥規復荊襄;留都之兵渡淮而從,賊之淫虐既深,我之士心斯奮,因民之怒,以掃驕盈之寇,一鼓可滅也。況賊據京師,羣盜不相下,必有構鬥之形,我浮海而東,聯關寧鐵騎,四路進兵,此子儀、光弼之所以復二京也。否則北阻大河,還都舊京,資其謀臣,用其輕鋭,其勢猶強於晉、宋。奈何殉匹夫之節,委命於賊手,豈不惜哉?豈不惜哉?諸臣宜死而不死,懷宗可以無死而死。帝固無愧於列祖,而諸臣罪不勝誅矣! [267]
- 鄒漪:明朝祖功宗德,較隆前代。而先皇帝以聖明在御,旰食宵衣,比之太康之尸位、仲壬之廢嫡、厲王之內嬖、哀平之外戚、惠帝之昏弱、明皇之淫蕩、徽宗之晏佚,舉無一端,謂宜治平立臻,而逆寇犯闕,身殉社稷,烈於七君。言天言人,都不可信!蓋自故輔烏程(温體仁)、武陵(楊嗣昌)輩,不能以堯舜之道事君,務拾申商督責唾餘以煩苦天下。十六年間,三事九列,繩繩繼繼,半是持祿養交,唯諾成風,賄賂竟尚。始而裁驛,繼而加派,繼而抽練;繼而郡邑以催科為上考,庶司以蒐括為能事;繼而簧鼓細人,流言流説,以掊克為希幸。兼以高尚威嚴,獄訟繁興,民不堪命。而又錢法、鈔法,一時並行。致海內若焦若焚,怨讟盈路,盜賊蜂起,剿不成剿、撫不成撫,雖有善者,末如之何……一旦勢成,土崩瓦解。以祖宗櫛風沐雨之天下,輕輕斷送於眾小人手。宜乎有識者憤激而言,謂今日毋論李綱難得,即求一大小人若秦檜亦不可得也! [269]
朱由檢清統治者評價
- 皇太極:城中痴兒,取之若反掌耳。但其疆圉尚強,非旦夕可潰者。 [413]
- 多爾袞:
- 順治帝:
- ④崇禎帝亦英主,惜乎有君而無臣,不幸為李闖窘迫,畢命於此,殊為可恨。……崇禎帝極聰明,卻不信有佛法,將宮中累葉所崇事象設,命人使麻繩鐵索拖曳而出,其媟瀆神明如此,若我朝於三寶決不敢少有輕忽也。 [273]
- 康熙帝:
- 乾隆帝:
- ④莊烈手除逆黨,宦官之惡,固所稔知。而始終不免於偏徇,甚至軍旅大事,亦令參預。如高起潛等喪師辱國,嫉妒冒功,前既縱惡已甚,即寇氛日迫,亦半由其撓權掣肘,敗壞封疆,又豈可終任刑餘,以資捍衞?乃當危急存亡之會,而外則各邊監視,內則乘城守陴復悉委之宦侍。未幾而鳴騶出迓,接踵迎降……而莊烈蠱惑滋深,阽危不悟。可嘆亦可恨也! [279]
- 嘉慶帝:嗚呼!明之亡,不亡於崇禎之失德,而亡於神宗之怠惰、天啓之愚騃。 [400]
- 咸豐帝:天啓當亡國而弗亡,崇禎不當亡而亡。 [280]
朱由檢清代文人評價
- 宋起鳳:帝之圖治諸大端,殊非前代中主所及。而中外犯於時事,習於成法,遂一敗不可救。或曰帝非亡國者也,時之亡已兆於熹宗矣,而不亡者,帝延一線於十七年,蓋翊運主也,豈得謂亡國哉?亦誠知言。 [281]
- 王源:烈皇所以被誣者有四:一曰自用,一曰愎諫,一曰吝,一曰用宦官。此四者之謗,誰實為之哉?蓋以廷臣。無論君子、小人,所爭者在門户,不在是非,有空言,無實用,進言不以道,而處事不以公、不以平,積為上所疑,不為其所重,故往往斥羣言不用,而獨斷於宸衷,然而忠言讜論、虛衷聽納者亦屢矣,自用、愎諫,烏可誣也?請內帑無以應,而兵餉一加再加,誠非得已,胡為吝也?初罷宦官,既而用之,亦以廷臣無足倚賴而出此。顧以法誅戮斥逐者不可勝數,問所謂弄權如汪直、劉瑾者何人乎?則以甲申之禍,一歸其罪於用宦官,而又烏可誣也!總之,廷臣不得逞其意見以快其私,則借四者為口實,而事後遂以之歸過於朝廷,而自明其無罪。嗚呼!是可忍,孰不可忍? [282]
- 唐甄:
- ②莊烈皇帝亦剛毅有為之君也。以藩王繼統,即位之初,孤立無助,除滔天之大逆,朝廷晏然,不驚不變。憂勤十七年,無酒色之荒、宴遊之樂,終於身死社稷,故老言之,至今流涕。是豈亡國之君哉?一而卒至於亡者,何也?不知用人之方故也。當是之時,非無賢才也。袁崇煥以間誅、孫傳庭以迫敗、盧象升以嫉喪其功,此三人者,皆良將,國之寶也,不得盡其才而枉陷於死。使當日者有一張居正為之相,則間必不行,師出有時,嫉無所施,各盡其才,而明之天下猶可不至於亡。然而跡莊烈之所為,雖有居正,不能用也。莊烈居高自是,舉事不當,委咎於人。無擇相之明,執國政者,皆朋黨之主,數舉數罷,易於敝帚。百職之任,何由得人乎!是以援私植黨,充於朝廷;傾人奪位,險於儀秦;將卒無忌,誅焚劫略,毒於盜賊;百姓畏兵如虎狼,望賊如湯武。迨乎季年,主慮瞀亂,無所適從;誅戮亟行,四方解體,而明遂不可為矣。……使居正當莊烈之世、舉以為相,朝受命而夕被誅矣,尚安望其有為哉!是故人君之患,莫大於自尊,自尊則無臣,無臣則無民,無民則為獨夫。 [283]
- 谷應泰:
- ①嗚呼!自古未有端居深念,旰食宵衣,不邇聲色,不殖貸利而馴致敗亡、幾與暴君昏主同失而均貶者,則以化導鮮術,貪濁之風成於下;股肱乏才,孤立之形見於上,是以欲安而得危,圖治而得亂也。考之懷宗,以漢昭嗣服之年,膺唐堯繼兄之歷,手翦貂璫,人賡玉燭,成五登三,將在是矣。而無如神祖倦勤,王綱解紐,熹宗拱手,魁柄潛移。譬之漢遭靈帝以還,周自赧王之後,斯真儒生流涕而指陳、聖哲馳騖而不足矣。然而懷宗之圖治與其所以致亂,揆之事實,蓋亦各不相掩焉。方其大東罷貢,便殿停香,記注重珥筆之臣,寒暑御文華之講,進監司而問民疾苦,重宰執而尊禮賓師,以至素服論囚,蠲逋弭亂,罪己則輟減音樂,賑饑則屢發帑金,於凡愛民勤政,發奸摘伏,此則懷宗之圖治也。及其禦寇警則軍興費煩,急徵徭則閭閻告病,以至破資格而官方愈亂,禁苞苴而文網愈密,惡私交而下滋告訐,尚名實而支多苛察,於凡舉措聽熒,貞邪淆混,此則懷宗之致亂也。然其時亦未嘗無深識之士、不二心之臣,強項批鱗,呼號入告,如彌亂有近功之慮,匡時多救過之憂,批龍鱗則制實八策,攀殿檻則應詔一言。而究之賈生慟哭,無救突薪;索靖銜悲,自然荊棘。無他,九關之虎豹格於中間,而文具之積弊澤不下究也。雖然,吾有疑焉。周藉舊基,天命未改;秦得中主,二世不亡。以懷宗之殫慮竭精,勤求民瘼,英察類漢明,猜忌則優於唐德,綜核近孝宣,偏聽則異於宋神,斯固治世足以奮烈,而亂世足以救亡者。獨奈何皇輿掃跡,天祿隕墜,相報蓋若斯之酷耶?是豈炎精害氣,必難返於夷庚,抑亦榮公賄風,定欲摧其傾軫也?語云:“始於宮鄰,成於金虎。”懷宗之遇則然,而議者欲與暴君昏主同失而均貶,則皆吠聲之論矣,予無取焉。 [285]
- 全祖望:莊烈自言非亡國之君,伏讀世祖御製碑文亦云然,而修史時,聖祖亦累言之,是可以見愍亡之厚,辨亡之公,而莊烈蓋足以瞑目於重泉矣。雖然,莊烈之明察,濟以憂勤,其不可以謂之亡國之君固也;而性愎而自用,怙前一往,則亦有不能辭亡國之咎者。凡莊烈之召禍,在內則退宦官而不終,在外吝於議和……且夫明之所以亡者,非以流賊也,力屈於東,是以禍蔓於西。向使當日者東方修睦,得以專力於萑苻,盧象升、洪承疇、孫傳庭三人者,皆平賊之已有成效者也,以之任東事則不足,以之西征有餘,再假之數年,而西方晏然,李、張之首梟矣。計不出此,東事頻警,撤西藩以赴之,盧緣敗死,洪則敗降,孫以敗斥,熊羆之臣已盡,府庫又竭,即令流寇不陷京師,而王師再至,將何以應之?亦必亡而已矣。是非莊烈之過而誰歸也? [288]
- 蕭正模:
- ②夫天啓之朝,蓋自前奸相與東林為仇,遂與羣小結連內豎以攻之,而其禍至此酷然,固曰主昏於上、閹橫於中而莫如之何也。至崇禎,則目睹其昏其橫而諸賢之禍之酷也,勵精圖治,天下見其除奸之速,以為諸賢之得君有為在此一日,而根深蒂固之餘孽如楊維垣者,尋敢以東林與崔、魏並稱邪黨,而更為趙黨、熊黨、孫黨、鄒黨之目矣。父事忠賢、鐫名溺器以求媚之温體仁、張至發,得邀寵眷,而為諸陷井矣。厭羣臣不任事,而委任閹豎部事,以之監督師行,則監軍、總監紛紛四出,羣閹遂益逞志於士大夫矣。蓋帝之綜察類漢宣,而拒諫飾非大類梁武。自以為矇蔽之必察也,而左右之蔽賢者,早乘帝於不樂正言之頃;自以為信任之在我也,而羣小之逢迎冀用者,早窺帝於拂諫偏袒之時,故雖以素所親重、得其章奏必書之御屏如倪元璐,而卒以羣兇之忮沮,不獲居相位也;以侃侃持正之劉宗周,而以劾温體仁、劾內豎,拂其愛而觸之怒,降黜無寧日也;以爭奪情、爭國是百折不回之黃道周,而幾與金光辰、姜採之逆鱗嬰怒者同於不保其身也。夫正直難受,則諂諛者易與,其所委任,非庸惡陋劣之温體仁、周延儒,則脅肩諂笑之張至發也;非侈口而談滅賊之袁崇煥,則縗絰受任、束手無䇿、縱敵養禍之楊嗣昌也。而雖有戰勝攻取、威服九邊之盧象升,以嗣昌之媢忮,身死賈莊而莫之殮矣;有足當一面之毛文龍,以袁崇煥之專擅,斷首舟中而三軍解體矣;以梅之煥之屢窘劇寇,望其有皇甫嵩、朱儁之功,而終以忤温體仁不得召用而死矣;以孫承宗之歷任關門,功高保障,而以廷臣之異議,幾以常山之敗見中危法矣。他如鄒維璉、祁彪佳所試有功,而皆以羣小之居中,功墜垂成。嗚乎!其東林之無人乎?蓋有之而不能用,用之而以小人間之,遂使二百數十年之天下,竟亡於明察之主之朝。蓋帝所謂明者非明,所謂察者過察,而知人則哲,自古為難,餘于思宗三嘆息焉。 [290]
- 李慈銘:莊烈帝之死社稷,蓋至今道之,未嘗不流涕也。夫自古之致亂者,未有不始於玩與闇。玩則亂在事,闇則亂在人。明以神宗之玩、熹宗之闇,可謂至矣,而望不失天下。莊烈勤於求治,專務明察,早朝宴罷,用人不以資格,可謂非玩且闇矣,而乃舉二帝所不失者而失之。則以致亂有漸,而時與勢為之也。吾獨以為不然。蓋君人者,患莫大於自聖,禍莫亟於多疑。莊烈纂祚,手翦大奸,自以為聖明天亶,不世出之主矣。由是菅[管]束宇內,土苴大臣,以命帥為弄嬰兒,以僇諫為清朋黨。知熊文燦、丁啓睿之庸軟養賊而不肯易帥,知楊嗣昌之不足用,而以違眾用之之故,責督師以收後效;知盧象升、袁崇煥之任疆埸、勞績最一時,而一以讒言死,一以反間磔。繁苛督促,輕喜易怒,蓋至十七年而易相五十,然後知其亡也決矣。無論其奸賢錯置,人不能展其志也。跡其於五十人中,大抵排羣議,出獨見,不次而擢之。夫以一人傲戾之見,違盈廷好惡之心,不計成效,予以重枋,已足以致亂矣。而莊烈之為此,又非望其感激捨身也,徒以深疑羣臣之故,即明知其齷齪闒冗,而要為我之所特簡,則人皆知朋比之無益,而熒惑之謀息矣。嗟乎!命相何事,而可以忮心嘗乎?……迨至禍亂已成,廷臣勸奉太子南遷,猶疑而勿許。不旋踵而神京陸沉,血胤夭絕,乃慟哭拊膺,謂諸臣亡國,非我之罪。傷已!然則謂莊烈固不如神、熹二宗乎?曰:此又莊烈之不幸,承二帝之後,積亂既深,故其受禍烈也。烏乎!人君不幸值時勢之難者,其尤當以莊烈為戒也哉! [295]
朱由檢現代評價
- 孫寶瑄:明莊烈固非亡國之君,然剛愎自用,其馭下也失之太嚴,又不能革奄宦監軍之弊政,以故諸帥用兵,每多掣肘。其亡也,亦其自亡之也。 [417]
- 蔡東藩:
- ②見懷宗之為國,非惟不得人,抑且不得法。寇不可撫而撫之,清可與和而不和,是實為亡國之一大禍苗。推懷宗之意,以為流寇吾民也,叛則剿,服則撫,撫則安民。清國吾敵也,只可戰,不可和,和則怯敵。詎知寇已跳梁,流毒半天下,人人慾得而誅之,尚可言撫乎?清主本非同族,遠峙關外,暫與言和,亦屬何傷?設令一面與和,一面會剿,待掃平流寇,休養數年,再俟關東之隙,出師征討,清雖強,不足平也。乃內則主撫,外則諱和,流寇忽降忽叛,清兵自去自來,顧西失東,顧東失西,將士疲於奔命,而全國已瓦解矣,欲不亡得乎?或謂主撫者為熊文燦,不主和者為盧象升,皆非懷宗之咎,不知廟謨失算,眾將紛呶,貸死之詔,自誰發乎?恥和之言,與誰語乎?尚得謂懷宗無咎乎?至若温體仁、楊嗣昌之得邀寵任,並及中官之濫用監軍,賢奸倒置,是非不明,我更不欲責矣。 [292]
- 孟森:
- ④危急時一聽不負責任者之意氣用事,又敢於敲剝國中,驅民走險,以自剿絕其命,此所以童昏之武宗、熹宗不亡國,時未至也;思宗而欲免於亡,非於任人、恤民兩事加意不可,乃俱反之,獨自謂“非亡國之君”,此其所以死而不悟其非也。若自知所為足以亡國,或尚有一線之望耳,乃至殉國之日,猶曰“朕非亡國之君”,可謂至死不悟矣。至後人亦諒其非亡國之君,則美其能殉社稷,固應善善從長也。 [294]
- 陳登原:
- 郭沫若:在歷代改朝換姓的時候,亡國的君主每每是被人責罵的。崇禎帝可要算是一個例外,他很博得後人的同情。就是李自成《登極詔》裏面也説:“君非甚暗,孤立而煬灶恆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少。”不用説也就是“君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的雅化了。其實崇禎這位皇帝倒是很有問題的。他彷彿是很想有為,然而他的辦法始終是沿走着錯誤的路徑。他在初即位的時候,曾經發揮了他的“當機獨斷”,除去了魏忠賢與客氏,是他最有光輝的時期。但一轉眼間依賴宦官,對於軍國大事的處理、樞要人物的升降,時常是朝四暮三,輕信妄斷。十七年不能算是短促的歲月,但只看見他今天在削籍大臣,明天在大辟疆吏,弄得大家都手足無所措。對於老百姓呢?雖然屢次在下《罪己詔》,申説愛民,但都是口惠而實不至。《明史》批評他“性多疑而任察,好剛而尚氣,任察則苛刻寡恩,尚氣則急劇失措”,這個論斷確是一點也不苛刻的。自然崇禎的運氣也實在太壞,承萬曆、天啓之後做了皇帝,內部已腐敗不堪,東北的邊患又已經養成,而在這上面更加以年年歲歲差不多遍地都是旱災、蝗災……饑荒誠然是嚴重,但也並不是沒有方法救濟……無論是饑荒或盜賊,事實上都是政治所促成的。這層在崇禎帝自己也很明白……但對於當時政治的腐敗認識得既已如此明瞭,為什麼不加以徹底的改革呢?……崇禎帝,公平地評判起來,實在是一位十分“汲汲”的“要譽”專家。 [298]
- 李光濤:觀明之國情,內則流賊,外則虜患,制東不能制西,御虜不能禦寇,當此“內外交訌”之秋,明帝猶不知因金人之乞款而款之,則是其人之愚而且昏,可想見已。例如袁崇煥,忠誠愛國,為關外長城,明帝竟惑於奸臣之言,無端殺害之,“為金人剪忌”,則是其稟性之昏,可謂昏到極點了。 [414]
- 金庸:此人大書“九思”,但自己顯然一思也不思。倒是在死後,得了個“思宗”的諡法,總算有了一思。……儘管這人卑鄙狠毒,卻也不免對他有一些悲憫之情。他孤獨得很,身邊沒有一個人可以商量,因為他任何人都不相信。……他哥哥天啓從做木工中得到極大樂趣,依戀乳孃,相信魏忠賢一切都是對的,精神上倒很平安。崇禎卻只是煩躁、憂慮、疑惑、彷徨,做十七年皇帝,過了十七年痛苦的日子。拼命想辦好國家大事,卻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是。……他沒有一個真正親信的人,他連魏忠賢都沒有。他沒有精神上的信仰,一度聽了徐光啓的勸告而信奉天主教,但他的愛子悼靈王生病,天主沒有救活孩子的性命,他便對天主失卻了信心。他沒有真正的愛好。他不好色,連陳圓圓這樣的美女送進宮去,他都不感興趣而遣出宮來。在中國幾千年歷史中,君主被敵人俘虜或殺死的很多,在政變中被殺的更多,但臨危自殺的卻只有崇禎一人。由於他的自殺,後人對他的評價便比他實際應得的好得多。只因他不好酒色,勤於政事,後人就以為他本身是個好皇帝。……只因他遺詔中要求李自成不要殺死一個百姓,後人便以為他真的愛百姓(難道他十七年中所殺的百姓還少了?),只因他説過“朕非亡國之君,諸臣皆亡國之臣”,後人便以為明朝所以亡,責任是在羣臣身上。其實他説這樣的話,就表明他是合理的亡國之君。他擁有絕對的權力,卻將中興之臣、治國平天下之臣殺的殺、罷的罷,將一批亡國之臣走馬燈般換來換去,那便構成了亡國之君的條件。……袁崇煥和億萬中國人民運氣不好,遇上了崇禎。崇禎運氣不好,做上了皇帝。……他的性格、才能、年齡,都不配做掌握全國軍政大權的皇帝。歸根結底,是專制制度害了他,也害了千千萬萬中國人民。……在合理的政治制度與社會制度下,萬曆可以成為一個精明的商人,最後被送入戒毒所。天啓是一個精巧的木匠。崇禎做甚麼好呢?他殘忍嗜殺,暴躁多疑,性格中有強烈的犯罪傾向,在現代社會中極可能成為一個犯罪的不良青年,但如加以適當的教育與訓練,可以在屠宰場中做屠夫(我當然並不是説屠夫有犯罪傾向),那也是對社會有貢獻的,他不能做獵人,因為完全缺乏耐心。 [418]
- 李敖:崇禎為人猜忌有餘,能力不足,治起國來,整天走馬換將,文武大吏個個是“門神”。……崇禎做了十七年的皇上,可是宰相換了五十個!他老兄實在不會用人。雖然如此,他還在亡國前夜寫條子,表示“文臣個個可殺”。他恨他的手下,他説他非亡國之君,但是手下是亡國之臣。但是亡國之臣是誰任命的?舍亡國之君外,誰又有權幹此好事哉?最後,在李自成進北京的日子,萬歲走上萬歲山,上吊死了。三十四歲的年紀,就這樣自殺了。他死後,衣襟上寫字還埋怨“諸臣誤朕”、埋怨他的手下害了他,真可説是至死不悟的渾人。但是,渾人雖然渾,卻不失他頗知廉恥的信仰:第一、他“因失江山,無面目見祖宗於天上,不敢終於正寢”,他要“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上吊殉國;第二、在大臣勸他向南方逃走的時候,他拒絕了,他説:“國君死社稷,朕將安往?”他雖然有“台灣”,可是他沒臉去逃了。他終於為亡國之君的最後殉國,做了一次好榜樣。這個渾人皇帝雖然誤國失國,但他的從容一死卻多少引起人們的同情與懷念――比起只會亡國不會殉國的蔣介石來,他真有帝王氣象了! [415]
- 顧誠:
- ②可是,這時朱由檢還不願意讓臣下掌握較大的權力,沒有同意。他把起義軍活躍於三省歸咎於官軍作戰不力,派太監陳大奎、閻思印、謝文舉、孫茂霖為內中軍,分別出任曹文詔、張應昌、左良玉、鄧玘四鎮的監軍。這件事進一步暴露了朱由檢獨夫民賊的反動本質。他的統治越是不穩,就越不相信人。在他看來,太監是自己身邊的親信,派到軍中充當耳目,可以防止文武官員的欺矇。實際上,宦官們擅長的只是巧言令色騙取皇帝的信任,藉以招權納賄。在軍事上他們完全是外行。所謂“監紀功過”,不過是給他們提供一個發財的機會罷了。地方上的文武官員,為了讓他們在皇帝面前説點好話,從貪污所得中分給一些油水,也就串通一氣,互為表裏了。以懲治閹黨而一度博得好評的朱由檢,在失望之餘,終於走上了萬曆、天啓兩朝重用宦官的老路。 [299]
- 樊樹志:崇禎是一個有稜有角、鋒芒畢露的人物,十七年的政治生涯始終處於各種矛盾的焦點上。複雜多變的形勢,層出不窮的棘手難題,需要他去面對,強大的壓力使他的品格發生裂變。在他身上,機智與愚蠢,膽略與剛愎,高招與昏着,兼而有之;他勵精圖治,自律甚嚴,但求治之心太切,結果適得其反。他深知用人為第一要務,不拘一格起用人才,但用而不專,疑神疑鬼,翻臉不認人,從閣部大臣到封疆大吏,更調頻繁,懲處隨意,搞得臣下畏首畏尾,離心離德。他勤於理政,事必躬親,常朝從不停輟,召對時時舉行,十七年來未稍懈怠,但剛愎自用,自以為是,終於成了孤家寡人。及至魂歸煤山,陪他而去的只有貼身太監一人,願為他的社稷殉葬的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一個並非亡國之君的亡國悲劇,令人感到震撼,思緒萬千。 [300]
- 張德信:特殊的宮廷生活環境、坎坷多事的命運,造就朱由檢的畸形性格。在皇權遞爭之中,在朝野黨爭之際,在抵禦後金、對付農民起義之時,表現出聰穎自信而又猜忌多疑、形似謙恭而又剛愎自恃、勤心圖治而又急躁專斷等複雜情性,最終導致悲劇結局。 [301]
- 苗棣:在崇禎帝上台的時候,他的帝國即將滅亡的命運已經無可挽回,這也許是其悲劇的基本原因。對此,許多人就歸結為“天命”或是“國運”,而崇禎帝本人則強調“朕非亡國之君,臣盡亡國之臣”。但他本人真的就沒有一點責任嗎?……在深入接觸文獻材料之後,每個人都會對崇禎帝的自作聰明、自以為是、固執多疑和刻毒殘酷留下深刻印象。但是,如果將崇禎帝的性格特點追溯到他的幼年時代,我們就會發現那些個性其實本來並不算怎麼惡劣,在一般人身上頂多是無傷大雅的小毛病罷了。可怕的是,這些本來並不算十分惡劣的性格特徵,一旦同專制皇帝的絕對權威結合起來,卻變成了一種令人震驚的破壞性力量。崇禎帝作為一個歷史上少有的積極有為的皇帝,又把他自己的人格力量發揮到了極致。從某種意義上説,正是崇禎帝的這種積極精神加速了明王朝的滅亡。有些古代學者已經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如果在明末天子寶座上的是一個比較昏聵無能的皇帝,例如萬曆或是天啓那樣的皇帝,明朝的國祚也許還能再苟延一段時間。 [3]
- 晁中辰:對於一個統治者來説,評價他的主要標準不在於他個人品質的好壞,而在於他待老百姓的態度如何。崇禎帝在位十七年,唯以對老百姓搜刮為能。這使得千千萬萬的老百姓不是戰死沙場,而是活活地被餓死。他説了不少動聽而又動情的話,但均是口惠而實不至。且不説崇禎帝別的諸多失誤,僅就這一點來看,他也是一個地道的“亡國之君”,應予否定。……崇禎帝在位的十七年間,老百姓被各種加徵逼得背井離鄉,大批人餓死溝壑,使這段歲月成為歷史上苦難最深重的時期之一,其慘相大概只有秦末可與之相比。但是,中國的老百姓卻被崇禎帝的幾句好話所迷惑,總認為他不壞,似乎還是個好皇帝。如果説中國歷史上有過許多悲劇的話,這應該説是最大的悲劇之一。 [302]
- 陳梧桐:明思宗勤於政務,崇尚儉樸,即位之初即果斷誅除魏忠賢閹黨集團,頗得人們的讚譽。但他空有“中興”之志,志大才疏,缺乏治國的能力,未能認識到明末社會危機的根源,找到挽救危局的辦法,制定出長遠的治國方略。而他剛愎自用而又猜忌多疑、急功近利而又優柔寡斷、虛榮心強而又缺乏擔當精神、專橫殘暴而又刻薄寡恩的性格特點,又導致其對軍國大事的決策失誤、措置失當,從而加速明王朝的滅亡,釀成了歷史的悲劇。他最終便以有別於古來以酒、以色、以暴虐、以奢侈、以窮兵黷武而亡的另一類亡國之君的形象,定格於史冊之中。 [303]
朱由檢外國評價
- 李淏:以大明之亡觀之,崇禎皇帝之事,聞諸華人,則皆曰外無遊畋之娛、內無苑囿之樂,凡可以亡國之事,一無有之。而終至於覆亡,蓋由明察二字之不能盡其道也。以此論之,誠可懼也。 [305]
- 李昑:
- 帕萊福:中國皇帝叫做崇禎,是個帶有欺騙性的名字,因為在中國語言中,崇禎的意思是吉祥,或崇高的統治,但這個徵兆之虛假很快就顯露。皇帝非常温和、善良,他的臣民充分享受和平帶來的好處,在這樣一位優秀君主治下,肯定生活愉快。但對於一個君主來説,善良、温和、穩妥的治理是不夠的,除非他同樣有防備,不要有壞大臣,他們利用他的信任,滿足私慾,野心無限膨脹……這就是這位不幸君王的悲劇。中國的皇帝就這樣吊死在樹上,他是百姓當作偶像的君王,他的名字讓人人戰慄,他是千萬子民之上的君主,與歐洲一般大的帝國之君,他的士兵以百萬計,他的貢物以千萬計。終於,大中國的強大皇帝吊死樹上,他的御妻即皇后(原文如此,實際應為太監王承恩)死在附近的另一株樹上。兩棵樹幹的負擔何其沉重?然而,世上大君王為及時實現這可怖而又渴求的偉績,瞬間從今世榮華的頂峯落入可悲的深淵,需要多大的力量! [308]
- 湯若望:
朱由檢軼事典故
朱由檢登基先兆
後來,朱由檢在晚上夢見烏龍環繞殿柱,起來後給養母莊妃李氏講,覺得非常奇異。又有一天,他在勖勤宮花園裏遊玩,花園有兩口水井,他親自用汲水器在第一口井打水,打出了一條金魚,感到很高興,隨後在第二口井又打出一條金魚。身邊的宮人都十分驚訝,但不敢説破其徵兆。朱由檢遂命將兩條金魚在西苑河裏放生。
[312]
朱由檢怒斥宦官
朱由檢還是信王時,有一天路過太廟,看到兩個宦官舉着食具,撞倒在地,然後互相鬥毆,並大呼“皇帝”。其他宦官也趕來,但就是勸不了架。朱由檢上前訓斥:“這是什麼地方,你們竟敢如此放肆!”當事宦官反問自己有什麼罪,朱由檢説:“你沒有罪嗎?你擅自叫嚷皇帝這個神聖的稱號,還驚動了列祖列宗,你的罪還不大嗎?”眾宦官聽到後齊刷刷跪下,磕頭稱罪該萬死,從此朱由檢就在宦官中樹立了威信。
[314]
朱由檢擬定年號
朱由檢登基前一天,內閣提供四個年號供他選擇,一為“乾聖”,朱由檢説“乾為天,聖則安敢當”;二為“興福”,朱由檢説:“中興甚好,亦不敢當。”三為“鹹嘉”,朱由檢説:“鹹旁為戈,今方欲息干戈,勿用。”於是選擇崇禎為年號。
[315]
另一説是禮部擬“永昌”“紹慶”“咸寧”“崇貞”,朱由檢選擇最後一個,並改“貞”為“禎”。
[316]
朱由檢經受誘惑
據説朱由檢入宮之初,魏忠賢給他進獻四名國色天香的美女,朱由檢本來不想接受,但擔心魏忠賢起疑心,就將其納入後宮。美女進宮搜身,發現每人各攜帶一粒“迷魂香”,一觸碰就會激發男人的性慾,朱由檢下令不準用此香。又有一天晚上,朱由檢和大臣交談,突然聞到一股不對勁的香味,便起立命宦官拿着蠟燭在宮殿內到處搜尋,找了半點後,發現遠處殿角微微閃爍火光,便馬上命令拆掉牆壁,發現一個小宦官拿着香端坐其中,詢問之後,才知道他是魏忠賢指派的。魏忠賢看到朱由檢勤於政事,就讓這個小宦官拿着香,以勾起朱由檢的性慾。
[317]
朱由檢仁愛之心
朱由檢結婚時,有人送了兩條大鯉魚,一條跳出缸中,一條兩眼皆動,如同求生。朱由檢不忍食用,下令將其放生。即位後數日,朱由檢又當着王體乾和魏忠賢的面,下令廢除刑訊逼供所用的立枷。
[318]
朱由檢經常通宵批閲奏疏,冬天時,宦官守夜,自備睡袋,朱由檢心疼宦官們天寒守夜,總令他們先睡,自己則熬夜看奏章。等守夜宦官們睡醒時,聽見屋裏有動靜,偷偷鑽出睡袋去看,才發現朱由檢剛剛自己洗漱睡覺了。
[359]
明宮規定,宮女如犯過失,要被罰以提鈴警夜,也就是深夜提着鈴從乾清門走至日精門、月華門,再走回乾清門,邊提鈴還要口唱“天下太平”,聲音要緩而長,與鈴聲相應。即使颳風下雨,天寒地凍,也不許迴避。朱由檢經常辦公到深夜,一個風雨之夜,他聽到外面傳來宮女“天下太平”的唱聲,聲音悽婉,牽動了他的憐憫心,便命人把這位宮女叫來,問她姓名,答稱:“韓翠娥。”朱由檢命令解除她所受的處罰。後來韓翠娥升為宮中女史官。
[360]
朱由檢博學多才
朱由檢雖然曾稱自己“幼而失學,長而無聞”
[357]
,但實際上他在明朝皇帝中以學識淵博、熱愛讀書著稱。各宮御座旁邊都放着書籍,以便他隨時閲讀,他甚至還能寫八股文,曾展示給羣臣看。他“日夜不輟”地讀書,遍讀四書五經、性理大全,以及《資治通鑑》《通鑑綱目》《大學衍義》《大學衍義補》《貞觀政要》《皇明祖訓》《帝鑑圖説》等書籍,手不釋卷,尤其愛讀《尚書》,為其標點數遍。司禮監宦官為了趕上朱由檢的進度,也開始讀史,並聘請老師學習八股文。由於朱由檢出色的學問功底,所以他在經筵、日講之際,經常與出身儒臣的講官反覆討論學術問題,很多問題講官都答不出來,令講官“無不敬服”。不僅他自己好學,對皇太子也嚴格要求。有一次宮中有慶,皇太子放了幾天假,他就對閣臣嘆息道:“東宮又荒疏四五日矣!”
[319-320]
[321-322]
除了學問淵博外,朱由檢還有許多特長,琴棋書畫無所不能。他精通書法,其所寫大字“矯健絕倫”
[323]
,頗得歐陽詢筆法的神韻
[264]
,連後來清朝的順治皇帝都熱衷收藏朱由檢的書法作品,據説至少達八九十幅。
[274]
他在繪畫上也有一定造詣,孔尚任説自己曾看過朱由檢所繪山水畫,所繪樹石模仿沈周,上鈐“大明崇禎萬幾餘暇之筆”印。
[324]
他熱愛音樂,平時以撫琴自娛,並曾創作《訪道五曲》(崆峒引、敲爻歌、據桐吟、參同契、爛柯遊),讓愛妃田秀英彈奏。他還命中書尹大華訂正歷代琴譜,並親自制作琴文五曲,分別為“五建皇極宮音君”“百僚師表商音臣”“於變時雍角音民”“萬國咸寧微音事”“四夷來王羽音物”。朱由檢的御琴在清初尚能見到,藏於濟南李家。此琴用金玉象犀作為裝飾,背面鐫刻有“廣運之寶”以及“大明崇禎皇帝御琴”八字,尾部又有“翔鳳”兩個篆字。
[325-326]
他甚至對西洋樂器也感興趣,曾於崇禎十三年(1640年)在宮中發現利瑪竇獻給明神宗的西洋古鋼琴,就命湯若望修復並演奏給他聽。
[327]
他也會下圍棋,與愛妃田貴妃下棋時,田貴妃都會主動輸一二子。
[328]
朱由檢擅長騎射
朱由檢不僅能文,而且能武。他“於騎射特精”
[391]
,能拉三石勁弓,百發百中,新造之弓都由他親自試驗,能拉得滿開就駁回,拉得半開就合格並下發軍隊,然而將士們卻拉不動這些朱由檢能拉得半開的弓;他又曾在西苑騎馬,從駕者不能追上他,還能在馬上運二十斤軍器。
[326]
[329]
[358]
他還愛彈弓,曾有一次在西苑彈落二鳥,為之大喜,左右都歡呼萬歲。
[330]
朱由檢立志明君
崇禎元年(1628年)八月,朱由檢命令擅長書法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高時明書寫“敬天法祖”四字匾額,懸掛在乾清宮大殿,又寫十六字心傳(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於兩楹。
[331]
[332]
崇禎三年(1630年),他命人在文華、武英殿的屏風中繪製歷代明君賢臣圖,自己又在屏風寫上“正心誠意”四大字,以勉勵自己做一名有道明君。
[331]
他還將宋儒程頤的名言“人主一日之間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宮妾之時少,則自然君德清明,君身強固”作為座右銘,時時吟誦。
[68]
朱由檢鄙視漢唐
朱由檢以堯舜為榜樣,鄙視漢、唐時代的明君。崇禎十五年(1642年)閏十一月,劉宗周再次因進諫而被觸怒朱由檢時,閣臣們集體申救劉宗周,蔣德璟講唐太宗能容魏徵的故事來勸朱由檢對劉宗周從寬處理,朱由檢打斷他的話説:“唐太宗才,朕所不如,若論閨門德行,朕亦不學他。”蔣德璟接着説唐太宗其實只是“巧於取名”,即通過容納魏徵來成就自己的美名,朱由檢這才有所息怒,最終對劉宗周從輕處分。
[333]
退朝後,首輔周延儒責備蔣德璟説錯話,另一閣臣黃景昉不解,周延儒便回憶了朱由檢的一件舊事,有人將朱由檢比作漢文帝,朱由檢卻斥責道:“何得用漢、唐中主比朕乎?”朱由檢眼中只有唐虞三代,對漢、唐不屑一顧。黃景昉聯想到了宋哲宗斥責蘇轍將自己比作漢武帝之事,並隱晦批評朱由檢沒有自知之明。
[393]
朱由檢熱衷祈禱
在多災多難的時局下,朱由檢對祭祀、齋醮、祈禱之類的活動極為上心。他每天早晨起牀後都會在乾清宮丹陛拜神,每當舉行祭祀天地宗廟這類大祀時,他都非常莊重虔誠,即使颳風下雪也不會缺席祭祀。當時旱災不斷,他常常親自祈雨。崇禎三年(1633年),他冒着炎炎夏日,不坐鑾轎,以“步禱”方式從紫禁城走到天壇祈雨,回宮時就下起了大雨。
[334-335]
崇禎十五年(1642年)正月初九日,朱由檢親享太廟,“拜揖最恭且久”,禮部侍郎蔣德璟在朱由檢作揖時默誦《清廟》《維天》《維清》《烈文》等頌歌、下拜時默誦從太祖到熹宗的廟號,等默誦完畢後,朱由檢仍未起身,時值隆冬,朱由檢不用暖耳,以表虔誠。
[338]
還有一次去社稷壇祭祀時,遇到下雨,朱由檢不但沒有回宮,反而“禮益肅”,陪祭羣臣的祭服無不濕透。
[349]
朱由檢曾請龍虎山張天師(張應京)來京,設“延禧萬壽禳妖護國清醮”四十九天,召集僧道三百人蔘加,朱由檢每三天親臨一次,行香祈禱。在設醮完畢後,張天師在壇前閉目神遊,開眼後對朱由檢説:“災異妖孽,上帝已命北極佑聖真君馘斬收逐矣。國家綿久,萬子萬孫。”北極佑聖真君指的是披髮仗劍的玄武大帝,形象與滿人相似,預示掃平李自成的將是滿清;而“萬子萬孫”則預示明朝只能傳至萬曆的孫輩(朱由檢、朱由崧、朱由榔)。張天師不敢泄露天機,只好用隱語來啓奏。
[336]
朱由檢請安打盹
有一天,朱由檢嚮明神宗的宣懿太妃請安,行禮完畢後就座,隨後就睡着了,太妃命人不要吵醒他,並讓尚衣宮女給他蓋好。過了一會兒,朱由檢醒來,連忙向太妃道歉並解釋道:“神祖時,海內無事,至兒子苦,枝梧多難。兩夜省文書,未嘗交睫。心煩懣,廢餐,自以年才逾壯,為國事磨耗,早困劣,在太妃前昏然不自持一至此。”太妃聽到後流下眼淚,朱由檢也哭了很久,宮人不敢仰視。
[337]
朱由檢元旦揖相
崇禎十五年(1642年)正月初一日,朱由檢在皇極殿接受完百官朝賀後,傳周延儒為首的內閣大臣進殿,立於西班(武臣及勳臣所站之班)。公、侯、伯等勳臣也跟着進殿,朱由檢命令他們退下,他們開始還以為是要閣臣到東班。等勳臣們都退下後,還穿着冕服的朱由檢不顧帝王之尊,走下御座,破天荒地向閣臣作揖,以師禮相待,要求他們與自己同心協力,共創太平。閣臣們連忙叩頭,在聆聽完聖訓後退下。
[339]
他還立下規矩,從此以後在閣臣獨對時就以“先生”取代“卿”來敬稱,這在歷代帝王中也幾乎是絕無僅有的。周延儒退下後,不但沒有受寵若驚,反倒憂心忡忡,説:“此非佳事,上責備將益深矣!”也有人評論此舉不僅“褻主尊,傷國體”,而且“元日降帝座,有東西易向之形兆,非吉”。
[351]
朱由檢夜夢有字
崇禎十六年(1643年)五月的一天,朱由檢夢見有人(一説朱元璋,一説“神人”)寫了個“有”字,醒來後告訴太監,有人説這是吉兆。不久,會極門收到一件匿名上疏,説“陛下夢後,諸臣革革以為祥,臣竊以為非利,蓋‘有’字,則‘大明’去其半矣!”朱由檢龍顏震怒,命令搜捕上疏者,但卻找不到。有人説上疏者就是李自成派出的奸細。
[340-341]
也有説法是道破此夢玄機的是首輔周延儒,朱由檢讓他不許外傳,但還是泄露到坊間,後來他賜死周延儒就有這層因素。
[342]
後來這個事件演變為“崇禎測字”的民間傳説。李自成攻打北京前,派軍師宋獻策潛入北京,喬裝成測字先生。恰逢朱由檢微服私訪,看到測字攤,就讓他測字來推斷國運,先測“有”字,宋獻策告訴他是“大明去半”,大明江山不保;朱由檢改口説是朋友的“友”,宋獻策解釋為“反字出頭”,李自成要成大氣候;朱由檢又説是子午卯酉的“酉”,宋獻策説這是至尊之尊字去頭去腳,是君王將死之兆。
[343]
朱由檢密室藏畫
相傳紫禁城有一密室,藏着明初開國功臣誠意伯劉基所遺之物,明宮家法規定沒有大變就不要開啓密室。崇禎十六年(1643年)清兵入塞時,朱由檢不顧太監反對,開啓密室,室中只有一櫃,打開櫃子後發現有三軸畫。第一軸描繪的是百官拿着朝冠,披髮亂走,朱由檢問身邊太監,太監回答:“或恐官多法亂。”第二軸描繪將士倒戈棄甲、百姓流離失所的情景,朱由檢又問,太監回答:“想軍民背叛也。”朱由檢勃然變色,仍然不顧太監反對,執意打開第三軸,畫的是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男子披髮吊死的情景,結果第二年就應驗了。
[344]
另一版本則是朱由檢所啓之畫的三個情景分別是:和尚戴着百官朝服的梁冠,寓意“有官(冠)無法(發)”;頭髮散亂者戴好幾個帽子,寓意“官多法亂”;隔河無數人馬,一個君主模樣的人彷徨若失,不能渡河,披髮狂奔。據説當時民間上疏都有提到這個傳聞的。
[352]
後來有人澄清這個傳聞,説朱由檢確實打開過宮廷密室及其中的櫃子(或匣子),只不過發現的是胡人、漢人混雜的元代朝會圖
[345]
,還有人説發現的是兩把古劍,後來朱由檢手刃妻女就用的是這兩把劍。
[346]
朱由檢廟號之爭
後世為朱由檢所上廟號甚多,清和南明官方上過的廟號有懷宗、思宗、毅宗、威宗,候補的廟號有烈宗、正宗、敬宗、乾宗等。
懷宗是清朝為朱由檢所上廟號,因為清軍入關的名分是為朱由檢報仇,所以進北京後就為朱由檢發喪,並安排明朝遺臣李明睿擬定了“懷宗”的廟號,書於神主牌位上。
[138]
但此舉本身不合禮法,因為前朝宗廟已易主,新朝不應為亡國之君上廟號,故南明大臣譏諷稱“不稱懷帝而稱懷宗,尤異,不知何家之宗也”。
[143]
其後,清朝以“興朝諡前代之君,禮不稱宗”為由,取消“懷宗”之廟號。
[141]
思宗是南明弘光政權為朱由檢上的第一個廟號。弘光政權的右都御史張慎言與中書舍人談遷一起討論朱由檢的廟號,談遷提議用“烈宗”,被張慎言採納
[347]
,文震孟之子文秉也主張用“烈宗”。
[297]
上報內閣時,眾人也表示“烈宗斷不可易”。但大學士高弘圖卻説《尚書·堯典》記載的“四德”(欽、明、文、思)裏只有“思”字沒被用作過廟號,遂提議“思宗”,眾人又認為他説的有道理,便用思宗替代烈宗的方案。
[347]
禮部尚書顧錫疇則提議“乾宗”,理由是朱由檢“十七年憂勤”,符合乾卦“自潛至亢、不失其正之義”。崇禎十七年(1644年)六月,“思宗”和“乾宗”兩個廟號被送到弘光帝那裏挑選,弘光帝選擇了“思宗”。
[142]
毅宗是弘光政權為朱由檢上的第二個廟號。儘管已定奪廟號思宗,但有不少臣僚對這個廟號不滿,因為思字在諡法中有“追悔前過”之意,屬於下諡,比如周思王和蜀漢後主劉禪的諡號就是思,用這個字當廟號有辱朱由檢之“聖德”,所以趙之龍、餘煜、李清等臣僚紛紛反對,顧錫疇又擬了“正宗”的廟號。起初弘光帝拒絕趙之龍的建議,後來高弘圖去位,馬士英當權,餘煜上疏請改廟號為“毅宗”,另有人提議用“敬宗”,弘光帝選擇了“毅宗”。
[143]
[144]
[256]
但這個廟號也不能讓所有人滿意。有人説明武宗的諡號是毅皇帝,不應與之重合,禮部侍郎管紹寧則認為明朝既有仁祖又有仁宗,既有睿皇帝又有睿宗,所以用毅宗無妨。
[143]
不久,左良玉起兵清君側、將改廟號作為馬士英第一罪,聲稱馬士英改思宗廟號的真實意圖是“明示先帝不足思,以絕天下報仇復恥之心”。
[348]
朱由檢人際關係
關係 | 稱號 | 姓名 | 備註 | |
---|---|---|---|---|
父輩 | 父親 | 光宗貞皇帝 | 朱常洛 | |
生母 | 孝純皇太后 | 劉氏 | 生前為淑女,天啓時追封賢妃,諡貞靖(又作貞靜),崇禎時追封孝純皇太后 | |
嫡母 | 郭氏 | |||
養母 | 康妃 | 李氏 | 即西李,朱由檢五歲時由其撫養,萬曆末罷養 | |
恭懿莊妃 | 李氏 | 即東李,萬曆末開始撫養朱由檢 | ||
妻妾 | 正妻 | 孝節烈皇后 | 周氏 | 周奎之女,初為信王妃,朱由檢即位後進封皇后,北京城破時自縊 |
嬪妃 | 恭淑皇貴妃 | 田弘遇之女,居承乾宮,最受朱由檢寵愛,“恭淑端惠靜懷皇貴妃” | ||
貴妃 | 袁氏 | 袁祐之女,居翊坤宮,北京城破時被砍未死,後為清廷贍養終老 | ||
妃(封號不詳) | 沈氏 | |||
王氏 | ||||
王氏 | ||||
劉氏 | ||||
方氏 | ||||
盧氏 | 崇禎十四年(1641年)十一月入宮,下落不明 | |||
陳氏 | 居承華宮,數年未蒙臨幸,下落不明 | |||
尤氏 | 為清廷贍養,順治八年(1651年)四月二十三日卒 | |||
選侍 | 範氏 | 曾向田貴妃學琴,下落不明 | ||
薛氏 | 曾向田貴妃學琴,下落不明 | |||
子女 | 兒子 | 獻愍太子 | 周皇后生,北京城破時被俘,封宋王,清軍入關後下落不明,南明先後追諡獻愍太子和悼皇帝 | |
懷隱王 | 周皇后生,早夭 | |||
定哀王 | 周皇后生,北京城破時被俘,清軍入關後下落不明,南明追諡為哀 | |||
永悼王 | 田貴妃生,北京城破時被俘,清軍入關後下落不明,南明追諡為悼 | |||
悼靈王 | 田貴妃生,早夭,清代“朱三太子”的傳聞多託名於他 | |||
悼懷王 | 田貴妃生,早夭 | |||
— | 名不詳,田貴妃生,早夭 | |||
女兒 | 朱氏 | 周皇后生,早夭 | ||
朱媺娖 | ||||
朱氏 | ||||
另有公主早夭,母不詳,有一名為袁貴妃所生 | ||||
朱由檢主要作品
朱由檢人物爭議
朱由檢中反間計
清朝(包括其前身後金)編修的《舊滿洲檔》《滿文老檔》《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及《明史》均記載在己巳之變中,朱由檢中了皇太極設下的反間計,即皇太極安排漢將鮑承先等談論明軍主帥薊遼督師袁崇煥私通後金之事並故意讓明朝被俘太監楊某及另一太監聽見,然後放楊太監回北京城,朱由檢聽信該太監所傳之言,懷疑袁崇煥通敵,便將其逮捕下獄,最後凌遲處死。
[84-85]
此事被以梁啓超、孟森、閻崇年為代表的眾多學者承認,並批評為朱由檢自毀長城之舉。
但是,學者李寶臣質疑這種記載,他指出反間計之説雖然在清太宗實錄等清方文獻中有記載,但藏於內府,並未公開,在當時明朝的史料中也沒有記載。直到清初,一些明遺民如屈大均、黃宗羲開始提到袁崇煥因反間計而死。而這種説法在社會廣為流傳則始於乾隆年間頒行《明史》以後。他認為皇太極可能確實行過反間計,但他放回的太監是否會將他們聽到的情報上報朱由檢,即使能夠上報,朱由檢又是否真的相信,這些問題都沒有確切史料佐證。在朱由檢逮捕和處死袁崇煥之際先後公佈的罪狀中,都沒提到過反間計中的內容(在己巳之變時密約通敵),而且袁崇煥自下獄至凌遲足足有八個月時間,如果只是因為反間計而被處死,袁崇煥在這八個月時間裏完全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因此他主張朱由檢並未中過皇太極的反間計,其逮捕乃至處死袁崇煥主要是因為袁崇煥為北京被圍所負的責任以及“五年平遼”方略的破產。
[363]
另一學者姚念慈則主張不僅朱由檢沒中過皇太極的反間計,而且這種“反間計”可能壓根就不存在,是後金方面鑑於朱由檢突然逮捕袁崇煥,不明其原因,遂杜撰“反間計”一説,以體現皇太極之料事如神。他推測杜撰“反間計”的靈感來源於皇太極派兩個被俘的明朝太監楊春、王成德向德勝門、安定門投遞講和文書之事(此事見《崇禎長編》
[202]
)。他認為朱由檢對袁崇煥所寄託的“五年平遼”的厚望幻滅,又聽信了坊間關於袁崇煥“勾虜”逼京、要挾和議之風傳,憤恨於袁崇煥輕信哈剌慎首領蘇布地而造成這次危機,因此在衝動之下逮捕了袁崇煥。他雖然認為朱由檢逮捕袁崇煥並非中反間計所致,但同樣批評此舉為自毀長城,導致關寧軍一度潰散東奔,從而錯過了殲滅皇太極於關內的良機。
[81]
朱由檢自縊地點
朱由檢自縊於煤山(又名萬歲山、萬壽山,今景山)裏的具體哪個位置,各種史料眾説紛紜,有壽皇亭(靈壽亭、壽皇殿)、紅閣、巾帽局等不同説法。也有記載更具體地指出是自縊於一棵樹上,有松樹、海棠樹等不同説法。後來清朝將景山東麓的一顆歪脖槐樹定為朱由檢自縊之處,並鎖上鐵鏈,稱為“罪槐”。
[364]
鐵鏈在八國聯軍侵華戰爭時遺失,槐樹在1966年“大串聯”期間被折去樹枝、剝光樹皮,用作“紀念品”,不久即枯死。現存的槐樹系1996年將北京建國門一個居民院內的古槐移植至此。
[404]
朱由檢內帑數額
朱由檢在位後期,明朝財政捉襟見肘,朱由檢先後發了數百萬兩內帑
[395]
,甚至將萬曆以來宮中所珍藏的遼東人蔘賣掉。
[399]
不僅如此,他還向百官催捐,在北京城破前勉強蒐集了二十萬兩白銀(參見“為政舉措-經濟”目錄)。但有記載顯示,朱由檢其實坐擁大量財富,卻不捨得動用更多的內帑。據明朝官員趙士錦説,李自成在皇家內庫中發現了3000餘萬兩白銀、150萬兩黃金,上面都有“歷”字,是萬曆以來所儲存的財富
[365]
;另一明朝官員楊士聰則説李自成在皇家內庫發現了3700萬兩白銀,上面鑄着永樂年字。
[366]
由於他們在北京城破時都親身經歷,所以他們的證詞被其他史料和論著廣為引用,由此產生了朱由檢“守財亡國”之説(另有一名親歷者張正聲説李自成從內庫搜出近億兩金銀,但一般不被採信
[367]
)。
質疑這種説法的人有如下幾種觀點:
朱由檢後世紀念
朱由檢中國紀念
- 明思陵
朱由檢生前沒來得及修自己的陵寢,死後與周皇后一起下葬于田貴妃墓中,稱為“思陵”。清代陸續修建了碑亭、享殿、明樓等皇陵配套建築。順治帝曾揮淚親祭思陵,並命明降臣金之俊撰文立碑,詳述朱由檢的“聖德”。民國時,思陵管理不善,地宮兩次被土匪盜掘,1947年國民黨軍隊為應付內戰、修建炮樓而拆除了思陵的所有地面建築。如今思陵只剩下順治碑和石五供等少量遺存。
[371]
- 歷代帝王廟
清軍入關後,就將朱由檢的牌位供奉於歷代帝王廟中。
[138]
康熙六十一年(1721年)整頓歷代帝王廟的祭祀時,原則上亡國之君不入祀,但康熙帝特地指示保留朱由檢的牌位,並將他認為實際負有亡國責任的明神宗、明光宗、明熹宗的牌位移出歷代帝王廟。朱由檢便成為唯一被祭祀於歷代帝王廟的亡國之君。
[276]
- 紀念碑
中華民國三十三年(1944年),為朱由檢殉社稷300週年。明思宗殉國三百年紀念籌備會延請傅增湘撰文,陳雲誥書丹,潘齡皋篆額,經故宮博物院許可,立該碑於老槐樹旁,是為“明思宗殉國三百年紀念碑”。
[374]
新碑立後,舊碑(“明思宗殉國處”碑)被移動到壽皇殿院內。1955年景山公園重新開放時,因“明思宗殉國三百年紀念碑”有詆譭農民起義之嫌,故被拆除。“明思宗殉國處”碑也被截為兩段,用作井蓋。
[404]
2004年朱由檢自縊六甲子之際,這兩塊碑均被複立於老槐樹旁。
[405]
朱由檢朝鮮紀念
朱由檢殉社稷一甲子之際(1704年),朝鮮肅宗為報答壬辰戰爭中向朝鮮派遣援軍的明神宗而修建了“大報壇”。到了乾隆十四年(1749年),朝鮮英祖又增加了明太祖朱元璋和明毅宗朱由檢的神位。對朝鮮來説,這三位明朝皇帝對朝鮮的恩惠最大。明太祖曾賜予國號“朝鮮”,對朝鮮有“大造之恩”;壬辰戰爭中明神宗救援朝鮮,有“再造之恩”;清軍侵入朝鮮(即丙子之役)時,朱由檢對朝鮮有所謂的“東援之恩”,朝鮮向清稱臣很久之後,才知道朱由檢曾在丙子之役時派陳洪範救援朝鮮,因此將他供奉進大報壇,與明太祖、明神宗一體祭祀。
[372]
康熙年間,朝鮮派到清朝的使臣閔鼎重曾購得朱由檢御筆“非禮不動”四字,回國後獻給他的老師大儒宋時烈,宋時烈如獲至寶,摩刻於清州華陽洞之山崖,後囑託其弟子權尚夏建祠於華陽摩崖下,以祭祀明神宗和明毅宗(朱由檢)兩皇帝,權尚夏遂在朱由檢殉社稷一甲子(1704年)之際建立了“萬東廟”,以祭祀兩位皇帝。
[373]
- 大統廟
道光十一年(1831年),流亡朝鮮的明遺民後裔王德一修建了祭祀明太祖的大統廟,後增加祭祀明神宗和朱由檢。九位明朝義士的後人至今仍然會在每年朱由檢忌日這天舉行盛大的祭祀儀式。2016年,漫畫家狐週週發現大統廟供奉的朱由檢畫像其實是清朝順治帝畫像,便請該廟主人撤下,並答應為他們合成一幅朱由檢畫像。其後大統廟便供奉的是狐週週以朱由檢父母形象為原型合成的朱由檢畫像。
[5]
[403]
朱由檢藝術形象
朱由檢文學形象
17世紀荷蘭詩人、劇作家約斯特·凡·德·馮德爾根據傳教士衞匡國所著《韃靼戰紀》等素材,創作了反映朱由檢國破家亡的悲劇《崇禎》(Zungchin),是歐洲第一部“中國風”的文學作品。在戲劇主人公朱由檢形象的塑造上,馮德爾毫不隱晦其個性缺陷,在劇情簡介的首句就是:“崇禎,中國大明最後一位皇帝,被無厭的貪婪所攫取,官員憎恨,子民厭惡,因而在國都北京受到匪首李自成出其不意的攻擊時只得將皇位拱手讓人。”對朱由檢國破家亡的悲劇抱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心態。
[375]
中國作家姚雪垠在創作長篇歷史小説《李自成》時,也着力塑造朱由檢這一人物,後來將書中以朱由檢為主線的部分抽取整理為單部小説《崇禎皇帝》。在當時的“左”傾思潮下,朱由檢作為“地主階級頭子”而受到批判,但姚雪垠反其道而行之,對朱由檢寄予同情,他既刻畫朱由檢的剛愎自用、猜忌多疑、兇狠專斷、殘酷無情等性格缺陷,又寫出造成這些性格缺陷的環境與原因。
[376]
此外,苗棣、樊樹志、張德信和譚天星、晁中辰、陳梧桐等學者都出版過有關朱由檢的傳記作品,對朱由檢的評價各有不同(參見“歷史評價-現代評價”部分)。
朱由檢影視形象
類型 | 劇名 | 年代 | 國家/地區 | 飾演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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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 | 1959 | 中國香港 | ||
1960 | 張生 | |||
1976 | ||||
1981 | 待查 | |||
1984 | 中國大陸 | |||
1988 | 待查 | |||
2013 | 餘少羣
[3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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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 | 葉項明
[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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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 劉端端
[381]
| |||
電視劇 | 1976 | 中國香港 | ||
1977 | ||||
1981 | ||||
1981 | 韓國 | 徐永進 | ||
1985 | 中國香港 | |||
1987 | 中國大陸 | 王志華
[3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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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 | 中國香港 | |||
1988 | 呂良偉
[383]
| |||
1989 | 中國台灣 | |||
1992 | ||||
1994 | 中國大陸 | |||
1996 | 中國台灣 | |||
1998 | 中國大陸 | |||
1999 | ||||
2000 | 中國香港 | |||
2002 | 中國大陸 | 孫強
[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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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
2003 | 中國香港 | |||
2003 | 中國大陸 | |||
2005 | ||||
2006 | ||||
2006 | ||||
2007 | ||||
2007 | ||||
2010 | ||||
2011 | ||||
2016 | 高梓淇
[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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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考資料
-
- 1. 苗棣.《大明亡國史:崇禎皇帝傳》:遼寧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375、381頁
- 2. 王源:《居業堂文集》卷十九,《十三陵記下》:聞之張景蔚,親見烈皇帝神主,題御諱,字德約……
- 3. 苗棣.《大明亡國史 崇禎皇帝傳》:遼寧人民出版社,2014年:首版前言,第1—4頁
- 4. 張德信、譚天星.《崇禎皇帝大傳》:遼寧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1—28頁
- 5. 狐週週:讓生活充滿濃濃文化味兒 .人民網.2019-03-11[引用日期2020-08-29]
- 6. 張德信、譚天星.《崇禎皇帝大傳》:遼寧教育出版社,1993年:圖片頁
- 7. 宋起鳳:《稗説》卷一:帝在信邸時,數與中官微行於外,故民情周知。且內惡魏璫逆狀,即近侍前不輕發一語。
- 8.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卷80,天啓七年二月初八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24]
- 9. 李清:《三垣筆記》附識捲上:熹宗大漸,逆璫魏忠賢方柄事,懿安皇后召上入繼大統,戒勿用宮中食。上從周戚畹奎處作麥飯,袖而食之。
- 10. 文秉:《先撥志始》卷下:信王既入宮,深戒濟陽之覆轍,復切南坡之異謀,乃屢賜温詞,曲加慰勞。忠賢等心乃安。
- 11. 《大明光宗貞皇帝實錄》卷1,萬曆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09]
- 12. 苗棣.《大明亡國史 崇禎皇帝傳》:遼寧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2頁
- 13. 《明史 卷一百十四 列傳第二》:孝純劉太后,莊烈帝生母也,海州人,後籍宛平。初入宮為淑女。萬曆三十八年十二月生莊烈皇帝。已失光宗意,被譴,薨……帝五歲失太后……康妃李氏,光宗選侍也。時宮中有二李選侍,人稱東、西李。康妃者,西李也,最有寵,嘗撫視熹宗及莊烈帝。……莊妃李氏,即所稱東李者也。仁慈寡言笑,位居西李前,而寵不及。莊烈帝幼失母,育於西李。既而西李生女,光宗改命東李撫視。
- 14. 劉若愚:《酌中志》卷四:今上萬歲爺誕生後,嬰年失恃,奉神廟聖旨,託付西李老孃娘,即光廟彌留之際傳封皇貴妃未行,後封康妃者看視。至泰昌元年九月內移宮之後,奉先帝聖旨,改託光廟選侍東李老孃娘即曾封莊妃者看視,同居於慈慶宮,後之勖勤宮。
- 15. 《大明神宗顯皇帝實錄》卷532,萬曆四十三年五月二十八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09]
- 16. 黃景昉:《宦夢錄》卷一:召對,着錦衣衞拿人,自章允儒都諫始。仍諭:“錦衣衞拿人何不遵舊例?着回話。”或疑:“上安從睹舊例?”有云:“當神祖末年拿劉光復御史時,太子、諸皇孫俱旁侍,疑幼觀睹此。”亦可謂作法於涼也。
- 17.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卷26,天啓二年九月二十二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0]
- 18. 王世德:《崇禎遺錄》(不分卷):上在信邸即有令名,衣冠不正,不見內侍。坐不欹倚,目不旁視,不疾言,不苟笑。
- 19. 劉若愚:《酌中志》卷四:聖心樂讀書,十餘齡即好靜坐,頤養玉體。……先是課內小臣讀書有慚者,今上厲聲呵責曰:“讀書是好事,倒害羞,若唱曲兒,倒不害羞耶?”
- 20. 劉若愚:《酌中志》卷四:凡經書有疑難字義典故,即《洪武正韻》、《海篇直音》及《韻小補》等書,自搜查之。聖性天縱,英斷節省,發於自然者如此。
- 21. 朱彝尊:《靜志居詩話》卷二十二:崇禎初,大官庖開應支物價簿,帝詰內侍,謂太浮,且曰:“炙鵝、醃鰣、肉鮓在某肆市之錢半百耳。”內侍驚愕。長益(談允謙)詩云:“潛邸曾親到市廛,民間物價每流連。西華鵝炙前門鮓,一箸才消半百錢。”足以徵思陵留心民事之一端也。
- 22. 佚名:《燼宮遺錄》捲上:一日帝諭買元宵來,即粉團也。所司隨進一碗,上問其價,一日“一貫錢”。帝笑日:“朕在藩時,每以三十文買一碗,一貫耶?”仍諭準給一貫,所司凜凜者累日。
- 23. 孫承澤:《春明夢餘錄》卷二十七:一日欲食米糖,內臣奏令御膳監製進。上問:“一料所費幾何?”對曰:“得銀八兩。”上以銀三錢令赴市買之,須臾捧一盒至上,分給各皇子、公主。笑曰:“此寧須八兩耶?”
- 24.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卷65,天啓五年十一月十二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0]
- 25.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卷170,天啓六年四月二十五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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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卷72,天啓六年六月二十一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0]
- 28. 佚名:《燼宮遺錄》捲上:周後選入宮,名在第三,懿安見其丰容端麗,特拔之為信王妃,故正位後深德之。
- 29.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卷78,天啓六年十一月十九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0]
- 30. 《崇禎長編》卷一,總序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0]
- 31.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卷83,天啓七年四月初七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0]
- 32.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卷83,天啓七年四月初八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0]
- 33. 談遷:《國榷》卷八十八:癸卯,作信王府……甲辰,命信王居惠王府。
- 34. 劉若愚:《酌中志》卷十六:至七年春,今上大婚禮成,藩邸殿宇及陳設器具俱塗飾草率,皆李永貞貪其侵冒,包工了事,漫不加意之所致也。可恨極矣!
- 35. 黃景昉:《宦夢錄》卷三:上召對,偶及魏忠賢事,雲:“朕為信王,於皇兄非能數見也。請見,多為忠賢辭阻。有承奉徐應元疏請贍田,忠賢怒抵之地,以疏無廠臣字。承奉悟,再易疏進,始得請。退以疏稿呈朕,祈熟觀。朕問:‘何意?’旁一老承奉雲:‘殿下何必問,今世界大都如此矣。’語畢,因雲一舊輔臣黃立極謂皇上也曾稱頌過來,蓋指是也。”撫掌大粲。又云:“忠賢目不知書,何能為?直皇兄過忠厚,為所欺耳。然忠賢每見朕,輒有懼色。”眾頓首賀,信英武熠伏有素。
- 36. 李遜之:《三朝野紀》卷三:上一日幸後宮,見幾上書一卷,問何書,後曰:“《趙高傳》。”上默然。忠賢聞之益怒,次日伏壯士數人於便殿,上御殿,搜得之,身懷利刃。上大驚,送廠衞,逆閹欲誣後父國紀謀立信王,為不軌,以興大獄,謀之王體乾。體乾曰:“主上凡事憒憒,獨於夫婦兄弟間不薄。脱有變,吾輩無噍類矣!”忠賢懼,乃亟殺之以滅口。
- 37. 劉若愚:《酌中志》卷四:覽漢末書史,見十常侍、董卓、曹操等擅權,未嘗不撫卷切齒。……逆賢篤好花木,夏則茉莉、梔子花簪戴滿頭,冬春則牡丹等花羅列滿堂。今上在藩邸,逆賢每以非時花木果蓏之類為獻,其所差官人皆逆賢心腹名下,或見任先帝御前貴近者也。雖以厚賞酬其來,然聖心儉素不尚此,勉以霽色俯納耳。凡賢下用事不用事之姓名面孔,總難逃洞鑑也。
- 38.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卷80,天啓七年正月二十二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39.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卷80,天啓七年正月二十二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40.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卷80,天啓七年正月十三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41. 李遜之:《三朝野紀》卷三:至是召入見,諭以“吾弟當為堯舜”,上懼,不敢當,但言:“陛下為此語,臣應萬死!”熹廟再以善視中宮為託,又言忠賢宜委用。上益懼,求出。至八月甲寅日,熹廟已宴駕,諸奸秘不傳。翊日,兇問彰露,始宣皇后懿旨告外,逆璫遣塗文輔等迎上入宮。上危甚,袖食物以進,不敢食宮中物也。是時羣臣無得見上者,上秉燭獨坐,久之,見一閹攜劍過,取視之,留置几上,許給以賞。聞處邏聲勞苦之,問左右:“欲給以酒食,安從取乎?”侍者對:“宜間之光祿寺。”傳令旨取給之,歡聲如雷。二十四日即皇帝位於中極殿,受百官朝,朝時天忽鳴。
- 42.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卷87,天啓七年八月十二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43. 李遜之:《三朝野紀》卷三:忠賢目且腫,無所言,羣臣出,獨呼兵部尚書崔呈秀入,屏人私語移時,秘不得聞。或曰:忠賢自欲篡,而呈秀以時未可止之也。逆黨先又獻計,欲令宮妃假稱有娠,而竊魏良卿子以入,忠賢輔之如新莽之於孺子嬰。忠賢納其説,令人諷懿安皇后,後力拒,不可曰:“從命死,不從命亦死,等死耳。不從而死,可以見二祖列宗在天之靈!”忠賢無以難,乃召信王即皇帝位。
- 44.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卷87,天啓七年八月二十二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45.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八月二十四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46. 王世德:《崇禎遺錄》:上即位時,御馬皆鳴,人以為異。野史所載天鳴,妄也。且即位在皇極殿,無中極之理。
- 47. 《朝鮮王朝實錄·仁祖實錄》卷18,六年二月十一日條 .韓國國史編纂委員會[引用日期2022-06-11]
- 48.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天啓七年十一月十六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49.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九月初一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50.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九月初三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51.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九月初四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52.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天啓七年九月二十五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53. 文秉:《先撥志始》卷下:江西巡撫楊邦憲疏“廠臣功德巍巍”事,奉旨:“已有旨了。”邦憲疏進,上且閲且笑,又不發票。忠賢覘知之,急出疏辭免,曰“微臣久抱建祠之愧”事,奉旨:“建祠祝釐,自是輿論之公,廠臣有功不居,更見勞謙之美,準辭免,以成雅志。”
- 54.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十月初四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55.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十月十一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56. 《大明熹宗悊皇帝實錄》,天啓七年九月十六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57.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十月十四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58.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十月十九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59.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十月二十一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60.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十月二十九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61.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二:魏忠賢不勝其憤,哭訴於上,上命內侍讀疏,使跪聽之,忠賢震恐喪魄。
- 62. 文秉:《先撥志始》卷下:東廠太監魏忠賢疏奏“患病不能供職”事,奉旨:“魏忠賢準私家調理。”隨諭王體乾掌東廠印,高時明掌司禮監印。太監徐應元疏奏“君恩愈深”等事,有旨:“徐應元準私家調理。”應元,為信邸承奉,忠賢黨也,以從龍升司禮秉筆。忠賢既出,應元力任善後之託。上因其告病,即準休致。後謫鳳陽。
- 63.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十一月初一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64.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十一月初四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65. 文秉:《先撥志始》卷下:時忠賢與腹璫李朝欽行至阜城,投宿次。嚴旨既下,朝欽先知之,密告忠賢,俾自為計,從眾立刻星散。忠賢自度不能免,取酒與朝欽痛飲,至四鼓,俱縊於旅店。
- 66. 文秉:《烈皇小識》卷一:上既登極,所以優容客、魏者,一如熹廟,而信邸承奉,盡易以新銜,入內供事。後將李朝欽、裴有聲、王秉恭、吳光成、譚敬、裴芳等,次第準其乞休,逆賢翼羽,剪除一空。復散遣內丁,方始謫逐逆賢。肘掖臣奸,不動聲色,潛移默奪,非天縱英武,何以有此。
- 67. 《崇禎長編》,崇禎元年正月十二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68. 黃景昉:《宦夢錄》卷三:講筵例寒暑暫輟,是歲仲冬輟講後,上忽精勤,每日輪講官二員,講《大學衍義》及《寶訓》《大明律》諸書。一夕御德政殿,講《西銘》,諭閣臣曰:“宋儒程子有言:‘人主一日之間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宮妾之時少,則自然君德清明,君身強固。’語最有味,朕恆熟誦之。”於時邊報紛紜,講自若,以其餘裁決機務,夜分始罷。或隆古未卜何如耳,漢、唐以來良所稀見。
- 69. 王世德:《崇禎遺錄》:上雞鳴而起,夜分不寐,往往焦勞成疾,宮中從無宴樂事。
- 70. 談遷:《國榷》卷八十九:諭曰:“朕欲與大小臣工日籌庶務,而諸司各有職掌,宣召頻繁,恐滋耽閣[擱]。惟是輔臣呼吸相通,今除盛暑祁寒之外,朕當時御文華殿,參詳章奏。”
- 71. 李清:《三垣筆記》附識卷一:嘗見聖諭下部科者,黃楮,長僅尺,闊二尺餘,界以墨印,龍邊,中押御寶,色鮮潤。其所諭用朱書,亹亹數百言,字皆行書,甚雋逸。凡下科疏,類硃批日時,以防壅遏,多有子丑時者,蓋批閲至丙夜不休也。勤哉!
- 72. 黃景昉:《宦夢錄》卷四:方上覽文書,恆至夜分。每宿直,及亥、子時尚有匣封自門隙傳出,當即擬進。匣口皆親署。品式詳明,關防周匝。御座旁僅一金壺,手自注湯,未嘗有他供具。……自雲幼無人講授,自點《尚書》數遍,有難字輒從《正韻》考釋。所御德政殿甚狹,惟閣臣部正卿宣入侍側,侍郞以下官止門外立。偶一次誤入,退後隨傳語數端,為餘親見,他難縷悉。恐朝野或未周知,聊識其概云爾。
- 73.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74. 張德信、譚天星.《崇禎皇帝大傳》:遼寧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131—135頁
- 75. 《明史 卷二百五十八 列傳第一百四十六》:當是之時,閹黨既敗,東林大盛。
- 76. 文秉:《烈皇小識》卷二:烏程既特疏參虞山(錢謙益),宜興復於召對佐理之,舉朝皆與為敵,彈章如羽,上堅留不放。時有四凶之目,指烏程、長垣、宜興及少司馬也。
- 77.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十一月十九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78. 《崇禎長編》,崇禎元年四月初三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79. 金日升:《頌天臚筆》卷三:崇禎元年七月十四日癸酉……上召輔臣並五府、六部、都、通、大、督師袁崇煥、吏科等科、河南道等道、掌印等官、錦衣衞堂上官來平台召對,又召四川道高欽舜、雲南道毛羽健、內閣中書二員。日逾午,上御平台,諸臣行禮序立,特宣督師袁崇煥。上曰:“奴酋跳梁,十載於茲,封疆淪陷,遼民塗炭,卿萬里赴召,忠勇可嘉,所有平胡方略,具實奏聞。”臣崇煥奏曰:“所有方略,已具疏中。皇上,千古之堯舜,行此不難。臣受皇上特達之知,注臣於萬里之外,臣六年前蚤已期定。倘皇上假臣便宜,計五年而東夷可平、全遼可復,以報皇上。”上曰:“五年滅奴,便是方略。朕不吝封侯之賞,卿其努力以解天下倒懸之苦,卿子孫亦受其福。”四輔臣俱奏雲:“崇煥肝膽意氣、識見方略,種種可嘉,真奇男子也。”……臣崇煥奏日:“東夷四十年蓄聚此局,原不易結。但皇上留心封疆,宵肝於上,臣何忍言難?臣所賴者,皇上聖明,雨露無不栽培,雷霆無不挫折。臣居平打算,又約五年,但五年之中,須事事應手。首先錢糧,蓋自為遼,而有加派之新餉,臣昨與户臣王家禎對面打算,查每歲新餉入數與出數,已缺一百二十萬。臣能於臣督屬中裁省六十萬,部臣自措六十萬,則不憂不足矣。但餉有舊當新者,還臣將新抵舊,令臣不克於用。”上召户部……崇煥又奏曰:“東奴為謀已久,其器械鋒利,馬匹時習,非容易可破之虜。況工部解來器械,極是要緊,勿得苟且塞責。”上召工部尚書張維樞……臣崇煥奏曰:“……五年中事變不一,又要吏、兵二部俱應臣手。所當用之人,選用與臣;所不當用之人,勿要選用。”上乃召吏部尚書王永光、兵部尚書王在晉面諭,俱承旨起。臣崇煥又奏曰:“聖明在上,各部臣俱公忠,無有不應臣手者。但以臣之力,制東奴而有餘,調眾口而不足,一出君門,便成萬里,忌功妒能,夫豈無人?即凜然於皇上之法度,不以權掣臣之肘,亦能以意亂臣之方略。”上曰:“朕自主持,即有浮言,亦不可聽也。”崇煥再奏曰:“皇上既為臣主浮議矣,又敕吏、兵二部為臣用人,户、工二部為臣轉餉造器,臣若不滅除東夷、收復故土,何顏面見皇上?至臣學力疏淺,伏望皇上再為指示教訓。”上起立佇聽者久之。尋諭曰:“卿條對方略井井,不必謙遜。”閣臣俱奏曰:“此臣作法自別,向為縣官,不要一錢,天生此臣,以為社稷佐皇上中興,伏乞星上假以事權,與之尚方。至如王之臣、滿桂之尚方劍,俱望皇上撤回,以一事權。”上然其言,傳示該部知道。
- 80. 《明史 卷二百五十九 列傳第一百四十七》:崇煥請合寧、錦為一鎮,大壽仍駐錦州,加中軍副將何可剛都督僉事,代梅駐寧遠,而移薊鎮率教於關門,關內外止設二大將。因極稱三人之才,謂:“臣自期五年,專藉此三人,當與臣相終始。屆期不效,臣手戮三人,而身歸死於司敗。”帝可之,崇煥遂留鎮寧遠。自肅既死,崇煥請停巡撫,及登萊巡撫孫國楨免,崇煥又請罷不設。帝亦報可。哈剌慎三十六家向受撫賞,後為插漢所迫,且歲飢,有叛志。崇煥召至於邊,親撫慰,皆聽命。……崇煥因詰文龍違令數事,文龍抗辯。崇煥厲色叱之,命去冠帶縶縛,文龍猶倔強。崇煥曰:“爾有十二斬罪,知之乎?祖制,大將在外,必命文臣監。爾專制一方,軍馬錢糧不受核,一當斬。人臣之罪莫大欺君,爾奏報盡欺罔,殺降人難民冒功,二當斬。人臣無將,將則必誅。爾奏有牧馬登州取南京如反掌語,大逆不道,三當斬。每歲餉銀數十萬,不以給兵,月止散米三鬥有半,侵盜軍糧,四當斬。擅開馬市於皮島,私通外番,五當斬。部將數千人悉冒己姓,副將以下濫給札付千,走卒、輿夫盡金緋,六當斬。自寧遠還,剽掠商船,自為盜賊,七當斬。強取民間子女,不知紀極,部下效尤,人不安室,八當斬。驅難民遠竊人蔘,不從則餓死,島上白骨如莽,九當斬。輦金京師,拜魏忠賢為父,塑冕旒像於島中,十當斬。鐵山之敗,喪軍無算,掩敗為功,十一當斬。開鎮八年,不能復寸土,觀望養敵,十二當斬。”數畢,文龍喪魂魄不能言,但叩頭乞免。崇煥召諭其部將曰:“文龍罪狀當斬否?”皆惶怖唯唯。中有稱文龍數年勞苦者,崇煥叱之曰:“文龍一布衣爾,官極品,滿門封蔭,足酬勞,何悖逆如是!”乃頓首請旨曰:“臣今誅文龍以肅軍。諸將中有若文龍者,悉誅。臣不能成功,皇上亦以誅文龍者誅臣。”遂取尚方劍斬之帳前。乃出諭其將士曰:“誅止文龍,餘無罪。”當是時,文龍麾下健校悍卒數萬,憚崇煥威,無一敢動者,於是命棺斂文龍。明日,具牲醴拜奠曰:“昨斬爾,朝廷大法;今祭爾,僚友私情。”為下淚。乃分其卒二萬八千為四協,以文龍子承祚、副將陳繼盛、參將徐敷奏、遊擊劉興祚主之。收文龍敕印、尚方劍,令繼盛代掌。犒軍士,檄撫諸島,盡除文龍虐政。還鎮,以其狀上聞,末言:“文龍大將,非臣得擅誅,謹席稿待罪。”時崇禎二年五月也。帝驟聞,意殊駭,念既死,且方倚崇煥,乃優旨褒答。
- 81. 姚念慈.皇太極入關機緣與得失——明金己巳之役若干問題考辨[J].清史論叢,2017(01):3-118.
- 82. 談遷:《國榷》卷九十:甲辰,召袁崇煥、祖大壽、滿桂、黑雲龍及兵部尚書申用懋於平台,崇煥不自安,留中使於營,自青衣玄帽入,先張皇敵勢聳朝臣,冀成款議,見上亦然。上慰諭久之。崇煥懼上英明,終不敢言款,第力請率兵入城,不許,賜貂裘、銀盔甲,滿桂解衣示創,上深閔之,俱同出。
- 83. 葉廷琯:《鷗陂漁話》卷四引《温體仁家書》:然引敵長驅,欲要上以城下之盟者,袁崇煥也……崇煥之擒,吾密疏實啓其端,此亦報國之一念也。……□□入犯,皆由袁崇煥以五年平□,欺矇皇上,而陰與華亭奸輔、朝邑罪樞,陰謀款敵,遂以引之長驅,以脅城下之盟。及虜迫潞河,華亭尚為大言,視逆督如長城,奸黨交口和之。吾不得不密疏特糾,以破羣疑。逮逆督既擒,奸輔膽落,復挑祖大壽引兵東行,以為怙逆之地。吾不得不再疏以堅聖聽。兩疏均留中,故不鈔傳。然次疏特發閣票,中有“奸臣密諫”等語。蒲州、華亭見之,恨吾入骨,乘特簡宜興之日,即具揭力薦桐城、會稽,以阻吾晉用之路。
- 84. 《大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5,天聰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85. 《大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5,天聰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86. 《崇禎長編》,崇禎元年十二月初一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87. 王世德:《崇禎遺錄》:未幾,京師告警,崇煥入援,召對平台,賜貂裘、綵幣、銀牌。兵屯畿南,一戰敗績,復召詰雲:“爾擅殺大帥,以至今日。今又不能捍患禦侮,則平日恢復之言何在?”命錦衣衞拿問。總兵何可剛、祖大壽聞之,引兵去。前巡捕營獲一木工,雲崇煥謀反,以為諜,下鎮撫司勘。掌刑指揮李若璉鞫得其枉,奏之,復下錦衣衞以為寔。於是,喧傳崇煥謀反,人人切齒。及行刑,百姓臠食其肉。崇煥誤國之罪固無所逃,以為謀反則冤矣。
- 88. 《崇禎長編》,崇禎三年八月十六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24]
- 89. 《崇禎長編》,崇禎三年十月二十六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90. 《崇禎長編》,崇禎五年三月初三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1]
- 91. 樊樹志.《晚明史 1573-1644》:復旦大學出版社,2015年:第826頁
- 92. 《明史·卷二百五·列傳一百三十八》:初,右屯、大淩河二城,承宗已設兵戍守。後高第來代,盡撤之,二城遂被毀。至是,禾嘉巡撫遼東,議復取廣寧、義州、右屯三城。承宗言廣寧道遠,當先據右屯,築城大淩河,以漸而進。兵部尚書梁廷棟主之,遂以七月興工,工甫竣,我大清兵大至,圍數週。承宗聞,馳赴錦州,遣吳襄、宋偉往救。禾嘉屢易師期,偉與襄又不相能,遂大敗於長山。至十月,城中糧盡援絕,守將祖大壽力屈出降,城覆被毀。廷臣追咎築城非策也,交章論禾嘉及承宗,承宗復連疏引疾。十一月得請,賜銀幣乘傳歸。言者追論其喪師辱國,奪官閒住,並奪寧遠世蔭。
- 93. 黃一農.紅夷大炮與皇太極創立的八旗漢軍[J].歷史研究,2004(04):74-105.
- 94. 張德信、譚天星.《崇禎皇帝大傳》:遼寧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283—291頁
- 95. 楊嗣昌:《楊文弱先生集》卷八,《驚聞召命非常瀝血控辭疏》:崇禎九年十一月十九日,臣嗣昌伏在草土,忽接兵部差官李登科等捧到諮文一道,內開:“兵部為欽奉聖旨事,準吏部諮稱:崇禎九年十月初七日,該臣等遵之將前後所推協理京營戎政兵部尚書等官陸完學、王業浩、熊文燦、申用懋、商周祚、賀世壽、朱大典、朱燮元、傅振商、李若星等俱堪任中樞緣繇通列,上請簡用。初八日,復奉聖旨:‘中樞關係甚重,還着廣諮確核。如有堪任的,不拘在籍、守制,再推幾員來,看不得濫舉塞責。欽此。’欽遵。臣等仰奉明綸,敢不廣諮確核,再行推舉。謹即會同各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公推得原任總督宣大山西等處地方軍務、兼理糧餉、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降三級戴罪楊嗣昌、見任巡撫、遼東寧錦等處地方提督軍務兼管備倭、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仍加服俸一級方一藻俱堪任前缺。再照楊嗣昌本當首推,只因讀禮甫及一年,難以啓事,雖先臣楊博任本兵曾有此例,非奉明旨,臣部未敢遽及也,伏乞聖裁,於內簡用一員,命下行令,欽遵到任等因,崇禎九年十月十一日,該太子少保、吏部尚書謝升等具題。十三日,奉聖旨:‘楊嗣昌起升兵部尚書,仍帶降三級戴罪,封疆多事,樞務急需料理,且守制起用,先朝原有成例,着遵旨作速前來供職,不得少延,欽此。’欽遵。”
- 96. 談遷:《國榷》卷九十六:(崇禎十一年六月)乙卯,吏部□侍郎劉宇亮、禮部□侍郎傅冠、户部尚書程國祥、兵部尚書楊嗣昌、工部右侍郎蔡國用、都察院左僉都御史薛國觀俱改禮部尚書,禮部右侍郎方逢年、大理寺少卿範復粹並進禮部左侍郎,併兼東閣大學士。直文淵閣嗣昌仍署兵部。
- 97. 樊樹志.《晚明史 1573-1644》:復旦大學出版社,2015年:第861—914、957頁
- 98. 鄭廉.《豫變紀略》:浙江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60、72頁
- 99. 顧誠.《明末農民戰爭史》:光明日報出版社,2012年:第126—160、193—195頁
- 100. 張德信、譚天星.《崇禎皇帝大傳》:遼寧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302—321頁
- 101.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十九:乃癸未年春正之朔,聖駕升殿,文班止一首輔周延儒,武班止一勳臣。舊例,鐘鳴則東、西長安門俱開,朝臣俱擁擠在外。因諭開門,而到者仍寥寥,鴻臚未可唱齊班,久之,來者作踉蹌狀,十少五六,勉成禮焉。
- 102.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十九:崇禎末年,在京者有隻圖今日、不過明朝之意,貧富貴賤,各自為心,每雲:“韃子、流賊到門,我即開城請進。”不獨私有其意,而且公有其言,已成崩解之勢矣。午、未間,清兵入,京都戒嚴,上發內帑錢數萬,命諸營千總每人領錢幾千,分授守城兵,每兵二十錢。兵領出,以指彈錢曰:“皇帝要性命,令我輩守城,此錢止可買五六燒餅而已。”
- 103. 《明史 卷二百六十 列傳第一百四十八》:十月,潼關陷,帝召問大臣。陳演言:“賊入關中,必戀子女玉帛,猶虎入陷阱。”應桂叱之曰:“壯士健馬鹹出關西。賊得之,必長驅橫行,大臣安得面謾!”演股慄失色。
- 104. 《崇禎長編》,崇禎十六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2]
- 105.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二十:京師文臣俱寓西城,而朝班則列於東;武臣俱寓東城,而朝班則列於西。甲申元旦,上視朝最早,止一大金吾立班。時鐘聲已絕,金吾啓奏:“羣臣不聞鐘鼓聲,謂聖駕未出來者益遲。”令再鳴鐘,啓東、西門,遠近聞之,自皆疾馳,乃諭鳴鐘且勿歇,門永不閉,又久無至者,乃欲先謁太廟,後受朝,呼駕鑾輿,蓋駕輿馬與立仗馬約用百餘,時又一無備,將長安門外朝官所乘馬悉驅入端門,將欲登輦,司禮又恐外馬不馴,或多啼齧,奏止之,又諭受朝而後拜廟,再登座以候。文、武官從東、西長安門入者,以天顏正視,竟不敢過中門,文則直入武班,從螭頭下傴僂而入東班,武亦直入文班,從螭頭下蹲俯而入西班。有新科榜眼宗之繩父名劼者以召對稱旨,寵仕職方,贊畫品最高潔,亦龜形而過於東班。受朝後,聖駕入廟,六品以下官不應陪祭者,馬以掠入而步回,總非兆也。……正月初一庚寅,大風霾震屋,揚沙咫尺,不見佔曰。風從乾起,主暴兵。
- 106. 李清:《三垣筆記》卷中:上以邊寇交熾,與周輔延儒議南遷,命無泄。傳聞,懿安 皇后語周後雲:“此周延儒誤皇叔也。宗廟陵寢在此,遷安往?”且歷言周短。周後以聞,上大怒,遣宦者往詢索傳語者,懿安堅諱,上堅請,迫欲自縊,不得已,乃遣周代徵,蓋觀其後也。
- 107. 彭孫貽:《平寇志》卷八:(崇禎十七年正月)壬辰,帝召左中允李明睿陛見。……明睿初欲勸帝西遷長安,就甘肅、寧夏士馬親征挫賊,鋒,及聞賊入關,計惟南遷圖存,轉危為安,因召對德政殿,問禦寇急務。明睿請屏左右,趨近御案,與帝座接,言:“自蒙召,道聞賊氛頗惡,今逼近畿甸,誠危急存亡之秋,可不長慮卻顧?惟有南遷,可緩目前之急,徐圖征剿之功。”帝曰:“此事重大,未可易言。”以手指天,未知天意如何。明睿曰:“惟命不於常,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天命幾微,人定則勝,尺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事勢至此,詎可因循不決、致有噬臍之憂?望內斷聖心,外度時勢,不可一刻遲延。若築舍道傍,後雖欲為,有不及者矣!”帝四顧無人,曰:“朕有此志久矣,無人贊襄,故遲至今。汝意與朕合,朕志決矣,諸臣不從,奈何?爾且密之。”帝復問中途接濟,曰:“不如四路設兵,東山東、西河南,此陸路也;登萊海航、通州運河,此水路也。皇上須從小路輕車南行,二十日抵淮上,文王柔順,孔子微服,此之謂也。”帝曰:“然。此事重大,不可輕泄。”明睿奏:“臣謀之敢泄之乎?但祈聖斷。皇上但出門一步,龍騰鳳躍,不旋踵而天下運之掌上。若兀坐北京,堅守危城,無益也!”帝頷曰:“已知。”隨退入宮,賜宴文昭閣。
- 108. 談遷:《國榷》卷一百:李自成遣人投偽牒於兵部,稱大順永昌元年,約戰,言三月十日至。兵部執牒者,則京師人自涿州還,值逆旅客暴疾,予十金代投,以為詐,斬之。上憂寇,臨朝而嘆:“卿等豈無能分憂哉?”大學士李建泰進曰:“臣晉人也,頗知寇中事,臣願募本地餉百萬,治兵剿寇,毋使東渡。”
- 109. 李清:《三垣筆記》附識卷中:賊陷平陽,上召閣部九卿科道等官曰:“朕非亡國之君,事事乃亡國之象。祖宗櫛風沐雨之天下,一朝失之,將何面目見於地下?朕願督師,以決一戰,即身死沙場,亦所不顧。但死不瞑目。”遂痛哭。陳輔演請代,上曰:“南人不可。”次輔魏藻德、蔣德璟、邱愉、範景文、方岳貢俱請代,皆不允。至李建泰 請代,上曰:“卿以西人平西地,朕願也。”
- 110.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十一,《督師告廟祭文》:維崇禎十七年歲次甲申正月庚寅朔十五日甲辰,孝玄孫皇帝御名。敢昭告於祖宗列聖帝后日:叨嗣大寶,夙夜戰兢,期致昇平,庶幾無忝。蠢茲逆寇,久逞兇殘,比益豕突鴟張,蔓延秦晉。神人共憤,天地不容。茲特遣輔臣李建泰為督師,隆以專閫之權,特行告廟之禮。救民伐罪,實仰藉於明威;散黨殲渠,用弘昭夫大烈。惟一怒而安天下,將三錫以懷萬邦。伏冀神靈俯垂鑑佑。謹告。
- 111.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十一,《正陽門樓宴餞督輔小記》:正月二十六日寅時,遣駙馬都尉萬煒告太廟,卯時行禮,巳時上駕登正陽門,官軍旗番十餘萬,自午門外排列至正陽門外,旌旗金鼓甚盛。臣等在城樓左堞,恭迎上御坐,叩頭畢,督輔李建泰叩頭致詞,上慰諭再三,即賜坐,列席賜宴。共十九席,文東十三人,為三行,武西六人,為一行,御席居中,御用金台爵皆嵌大珠石,是累朝御用重器,諸臣則皆金盃也。酒七行畢,叩頭謝,上親賜建泰三杯,即以三杯賜之。後出手敕獎諭數百言。內璫為掛紅簪花,鼓樂導尚方劍而出。
- 112. 談遷:《國榷》卷一百:上帝鑑觀,實惟求莫;下民歸往,只切來蘇。命既靡常,情尤可見。粵稽往代,爰知得失之由;鑑往識今,每持治忽之故。諮爾明朝,久席泰寧,浸馳綱紀。君非甚暗,孤立而煬蔽恆多!臣盡行私,比黨而公忠絕少。甚至賄通官府,朝廷之威福日移;利入戚紳,閭左之脂膏盡竭。公侯皆食肉紈袴,而倚為腹心;宦官悉齕糠犬豚,而藉其耳目。獄囚累累,士無報禮之思;征斂重重,民有偕亡之恨。肆昊天既窮乎仁愛,致兆民爰苦於災祲。朕起布衣,目擊憔悴之形,身切恫之痛。念茲普天率土,鹹罹困窮;詎忍易水燕山,未蘇湯火?躬於恆冀,綏靖羣黎,猶慮爾君爾臣未達帝心,未喻朕意,是以質言正告。爾能體天念祖,度德審幾;朕將加惠前人,不吝異數。如杞如宋,享祀永延,用彰爾之孝;有室有家,民人胥慶,用彰爾之仁。凡茲百工,勉保乃闢。綿商孫之厚祿,賡嘉客之休聲。克殫厥猷,臣誼靡忒;惟今詔告,允布腹心。君其念哉,罔恫怨於宗工,忽阽危於臣庶。臣其慎哉,尚效忠於君父,廣貽谷於身家。謹詔。
- 113.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十一,《再回奏會議各單》:(崇禎十七年二月)二十三日召對,上手總憲李公邦華密奏內雲“輔臣知而未敢言,其試問之。”上指問何事?演對少詹項煜議單。上即簡閲,默然。璟奏:“廷議俱言東宮宜往南監國。”上不應。而科臣光時亨參李明睿南遷為邪説,上不悦,即召入,面詰日:“一樣邪税,卻只參李明睿,何也》顯是朋黨。姑且不究。”遂無敢言者。
- 114. 吳偉業:《綏寇紀略》補遺中,《虞淵沉》:都憲李邦華,明睿之鄉人也。邦華意在南遷,恐朝論不合,欲以太子居南中為之漸。明睿曰:“吾前疏請親征,為南遷也。太子稟命則不威,專命則不敬,庸若上親行之為便乎!”邦華參以己意,繕疏進曰:“我國家並建兩京,原以供時巡備居守。皇上即不南遷,宜令太子、諸王居舊京,一系天下之望。臣南人也,必有言臣以遷自便者,臣願隨皇上執管鑰,而分遣信臣良將扞牧圉以南發,皇太子以撫軍主器之重,暫違定省,號召東南,共圖滅賊,即皇上赫聲濯靈,益以丕振。上以副二祖之成算,下以定四海之危疑。臣與有識算之已熟,惟上速圖之!”疏入,未下,尋有旨,以戰守事,卿、貳、詹、翰諸臣會議於東閣。明睿見眾論狐疑,未有所定奪,曰:“《易》雲:‘利用為依遷國’,《尚書·盤庚》皆言遷事,唐以再遷而再優,宋以一遷而南渡,諸君何所疑而諱言遷乎?”朝士見其論,錯愕未有應者,惟少詹事項煜請以太子監軍往南中,與邦華之計頗合。翼日,上坐平台,有怒色,召閣臣,問曰:“憲臣有密奏勸朕南遷?卿等看詳來。”取本,手授閣臣,閣臣曰:“昨東閣會議,有二臣亦主此論。”上曰:“二臣何人?”閣臣奏過姓名及持説本末,上曰:“祖宗辛苦百戰,定鼎於此土,若賊至而去,朕平日何以責鄉紳士民之城守者?何以謝先經失事諸臣之得罪者?且朕一人獨去,如宗廟社稷何?如十二陵寢何?如京師百萬生靈何?逆賊雖披猖,朕以天地祖宗之靈、諸先生夾輔之力,或者不至此。如事不可知,國君死社稷,義之正也,朕志決矣!”閣臣又進曰:“諸臣言出忠愛,非有他意。”上曰:“忠愛平日所當盡心,若臨急建此謀,便是苟且求免。”閣臣曰:“太子監軍,古來嘗有,亦是萬世之計。”上曰:“朕經營天下十幾年,尚不能濟,哥兒們孩子家,做得甚事?先生早講戰守之䇿,此外不必再言。”先是上命科臣左懋第往南中察松江舟師士馬之數,津撫馮元颺嘗請以挽漕之三百艘待命於直沽口,得密旨允行。上意非不欲南,自慚播越,恐遺恨於萬世,將俟舉朝固請而後行。諸大臣材不足以定遷,而賊鋒剽忽,即欲遷太子、兩王,禁軍非唐羽林、神䇿者比。萬一賊以勁騎疾追即,中道潰散,其誰御之?故藻德嶽貢河漕之命已行,尋而中改,曰不如守也。
- 115.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二十:(崇禎十七年三月初三日)李建泰上書請駕南遷,願奉太子先行,上召對平台,諭閣臣曰:“李建泰有疏勸朕南遷,國君死社稷,朕將何往?”大學士範景文、都御史李邦華、少詹項煜請先奉太子撫軍江南,給事中光時亨大聲曰:“奉太子往南,諸臣意欲何為?將欲為唐肅宗靈武故事乎?”景文等遂不敢言。上覆問戰守之策,眾臣默然。上嘆曰:“朕非亡國之君,諸臣盡亡國之臣爾!”遂拂袖起。
- 116. 談遷:《國榷》卷一百:封遼東總兵吳三桂平西伯;平賊將軍、總兵左良玉寧南伯;薊鎮總兵唐通定西伯;鳳廬總兵黃得功靖南伯,各給敕印……始棄寧遠,徵遼東總兵吳三桂、薊遼總督王永吉率兵入衞。甲午,召密雲總兵唐通、山東總兵劉澤清率兵入衞。澤清前命移鎮彰德,因縱掠臨清南奔。
- 117. 文秉:《烈皇小識》卷八:詔封各總兵吳三桂平西伯,左良玉寧南伯,唐通定西伯,黃得功靖南伯,俱給敕印。劉澤清實升一級,劉良佐、高傑、馬科、姜襄、孔希貴、葛汝芝、許定國、王承允、劉芳名、李棲鳳、曹友義、杜允登、趙光遠、卜從善、楊御蕃、馬岱、黃蜚、高第各升一級,督撫馬士英、王永吉、黎玉田、李希沉各加升二級。詔總兵吳三桂、劉澤清、唐通帥師入援。三桂、澤清不奉詔,惟通以二千人至。陛見,上慰勞再三,同太監杜之秩守居庸。
- 118. 談遷:《國榷》卷一百:召考選官滋陽知縣黃國琦等三十三人於中左門,問:“安人心、剿寇、生財足用,計安出?”……未及半,俄秘封進,上覽而色沮,即起入,諸臣立候移時,命俱出,覘之,則昌平報陷也。
- 119.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二十:乙巳,上早朝,召文武諸臣商略,上泣下,諸臣亦相向泣,束手無策。或言馮銓當起,或言霍維華、楊維垣當用,方、魏請封劉澤清為東安伯,上皆不應,俯首書御案十二大字,有“文武官個個可殺、百姓不可殺”語,密示司禮太監(應為東廠太監)王之心,隨即拭去。
- 120. 文秉:《烈皇小識》卷八:十七日,上召文武各官。上泣下,諸臣亦相向泣,束手無計。上書御案,有“文臣個個可殺”語,密示近侍,隨即抹去。
- 121. 彭孫貽:《平寇志》卷八:賊騎奄至,方報過蘆溝橋,環攻九門矣。三大營俱潰,火車巨炮皆為賊有,賊反炮攻城,轟聲震地,京城內外城堞凡十五萬四千有奇,京營兵疲,其精鋭多為勳戚內官佔去,羸弱五六萬,五月無餉,一時驅守,至者寥寥,又無炊具,市飯為餐,人僅給百錢,無不解體。
- 122. 史可法:《史忠正公集》卷一,《請飭禁門户疏》:臣聞去年三月十七日,賊逼都城,先皇帝仰天長號,繞殿環走,拊胸頓足,嘆息通宵,大呼:“內外文武諸臣誤我!誤我!”
- 123.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二十:是日,上又召對,嘆息,與閣臣言:“不如大家在奉先殿完事!”李自成對彰義門設座,晉王、代王左右席地坐,太監杜勳侍其下,呼城上人:“莫射,我杜勳也!可縋下一人以語。”守者曰:“留一人下為質,請公上。”勳曰:“我杜勳無所畏,何質為?”提督太監王承恩縋之上,同入大內,盛稱賊眾強盛,鋒不可當,皇上可自為計,遂進琴絃,乃綾帨。上艴然起,守陵太監申芝秀自昌平降賊,亦繩上入見,備述賊犯上不道語,請遜位,上怒叱之。諸內臣請留勳,勳曰:“有秦晉二王為質,不反則二王不免矣!”乃縋之出。
- 124. 錢士馨:《甲申傳信錄》卷一:是日,賊遣叛監杜勳縋城入講,盛言李闖人馬強眾,議割西北一帶分國而王,並犒軍銀百萬,退守河南,當局茫然無應。內臣告上,上密召見之平台,輔臣魏藻德在焉。勳具以前事奏上,且言闖既受封,願為朝廷內遏羣寇,尤當以勁兵助制遼瀋,但不奉召與覲耳,因勸上加請為便。上語藻德曰:“此議何如?今事已急,可一言決之!”藻德不答,嘿然曲躬俯首而已。上憂惑,不能坐起,龍椅後靠立再四,詢藻德定議,藻德終無一詞。上命勳且回話:“朕訃定,即有旨約封。”復縋勳還營。勳既出,上以藻德不言,旦勢困,推龍椅倒地而入,藻德遂出。
- 125. 王世德:《崇禎遺錄》:閹宦杜勳為宣府監視,降賊。至德勝門城下,縋之上,極言讓城與他,百姓可保。上大怒,曰:“逆賊無君甚矣!”立命斬勳以示逆賊。李國楨諫曰:“殺勳,賊謂吾弱,不如縱之,使言城守嚴密,雄兵百萬。令賊聞之,可壯軍威。”遂放勳去。
- 126. 王世德:《崇禎遺錄》:外城西南隅地名煙閣,皆回回所居。十八日,賊攻廣寧門急,羣回倡亂開門,外城遂陷。次日,賊自東直門角樓緣城而上,大城遂陷。野史雲宦官陷城,非也。
- 127. 錢士馨:《甲申傳信錄》卷一:是日大風驟雨,冰雹雷電交作,人情愁惑。午刻雨止,賊攻彰義門,以叛監杜勳嘗射城上,監軍太監曹化淳忽啓門,賊遂入,薄內城。
- 128. 錢士馨:《甲申傳信錄》卷四:及外城陷,閹臣奔告雲:“皇上蚤為脱計!奴輩不能顧主矣!”上曰:“大營兵何在?李襄城練兵何在?”對曰:“皇爺安得有兵?營兵蚤散,孰能為鬥?奴輩勸皇爺走耳!”
- 129. 錢士馨:《甲申傳信錄》卷一:及暮,內監有諷上遠狩者,上同內監登萬壽山頂四望逾時知事不可為遂回乾清宮。一鼓,遣內監密敕新樂侯劉文炳、駙馬鞏永固各帶家丁護送,出城南遷。劉、鞏疾至內殿,見上曰:“法令素嚴,臣等何敢私蓄家丁?即率家人數百,何足以當賊鋒?”上頷之,又召首輔魏藻德言事,語密,不得聞。久之,上顧事急,將出宮,分遣太子、二王出匿,進酒酌數杯,語周皇后曰:“大事去矣!爾宜死。”袁妃遽起走,上收劍追之,曰:“爾也宜死!”刃及肩,未僕,再刃之,僕焉,目尚未瞑。皇后急返坤寧宮自縊。上巡壽寧宮,長公主年十五,上目之,怒曰:“胡為生我家!”欲刃之,手不能舉,良久,忽揮劍,斷公主之右臂而僕,並刃坤儀公主於昭仁殿,而遣宮人諷懿恭[安]皇太后及皇太妃李氏並宜自縊。上自仗劍至坤寧宮,見皇后已絕,呼曰:“死的好!”遂召提督京城內外太監王承恩至前,語良久,硃諭內閣,命成國公朱純臣總督內外諸軍務,以輔東宮,並放諸獄囚,事具成國公語中。因命酒與承恩對酌。漏下三鼓,上攜承恩手,幸其第,脱黃巾,取承恩及韓登貴大㡌、衣靴着之,手持三眼槍,隨太監數百走齊化、崇文二門,欲出不得,至正陽門,將奪門出城,軍疑為奸細,弓矢下射,守門太監施炮內向,急答雲:“皇上也!”而炮亦無子,弗害。上倉遽還宮,易袍履,與承恩走萬壽山,入巾帽局,並縊。
- 130. 談遷:《棗林雜俎》仁集:辰刻,宣武門北順城門有內臣戎服可千騎,雲:“王太監救火!”呼開門,答以鑰在中府,曰:“亟碎其鎖!”擊之未碎。或雲前門開,遂沿前門(弘商親見),至則被矢炮,不可近。自公生門(拱宸門)入長安右門還宮。
- 131.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二十:乃召王承恩入,語移時,對飲,命急出,整內員為出亡計。少頃,微服易承恩靴,出中南門,時已三更矣。手持三眼槍,雜內監數十人,皆騎而持斧,出東華門至齊化門,內監守門者疑有內變,將炮矢相向,不得南奔,乃從衚衕繞出城上,望見正陽門城上已懸白燈籠三碗,白燈籠自一至三以表寇信之緩急也,知大事已去……丁未五鼓,上御前殿,手自鳴鐘,集百官,無一至者。遂散遣內員,手攜王承恩入內苑,人皆莫知。上登萬歲山之壽皇亭,即煤山之紅閣也,亭新成,先帝為閲內操特建者。時上逡巡久之,嘆曰:“吾待士亦不薄,今日至此,羣臣何無一人相從,如先朝靖難時,有程濟其人者乎?”已而太息曰:“想此輩不知,故不能遽至耳。”遂自經於亭之海棠樹下。太監王承恩對而縊死。
- 132. 王世德:《崇禎遺錄》:野史所載,李國楨匹馬馳闕下,奏守軍不用命,上命內官守城,而內官譁不肯往,與守城空駁向外,指示賊退;又云成國公朱純臣守齊化門,上至其第,閽人辭焉。是時純臣總督內外諸軍事,並未守門,上亦未至其第;又云十九日天將曙,上御前殿,鳴鐘集百官,無一至者。四事皆謬。……時太子年十六,定王十三,永王十二,託太監王之心、慄宗周、王之俊三人。城破,之心死;宗周、之俊獻太子、二王於賊,幽之賊將劉宗敏家,後不知所終。……野史雲十九日上欲奪正陽門出,守者疑內變,反炮擊之,乃從白家巷還。夫出正陽門則外城,外城已破,意欲何之?白家衚衕乃大明門東南小巷,不近皇城,不能容車馬,何由從此還耶?
- 133. 馮夢龍:《甲申紀聞》,《甲申紀事》卷一:是(二十一日)午,得先帝煤山兇問……先帝被髮,衣白綿綢、夾藍紗道袍,下體白綿綢禈,一足跣,一足有綾機及紅方舄,於衣帶得血詔,雲:“朕在位十有七年,薄德匪躬,上邀天罪,至虜陷內地三次,逆賊直逼京師,諸臣誤朕也!朕無面目見祖宗於地下,以發覆面而死,任賊分裂朕屍,勿傷我百姓一人。”
- 134.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二十:己酉午刻,得先帝音問,縊於煤山,乃以雙扉同畀母后二屍出送至魏國公坊下。上以發覆面,服白夾、短藍衣、元[玄]色鑲邊白綿綢背心、白綢褲,左足跣,右足有綾襪紅方舄,衣前有御筆血詔,雲:“朕自登極十七年,致敵入內地四次,逆賊直逼京師,雖朕薄德匪躬,上幹天咎,然皆諸臣之誤朕也。朕死,無面目見祖宗於地下,去朕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又墨書一行雲:“百官俱赴東宮行在。”蓋上未崩時,朱書諭內閣,託成國公朱純臣輔太子,故上書此,猶謂閣臣已得硃諭也,不知內臣持硃諭至閣,閣臣已散,置几上而反報,上已不知所在矣,文武羣臣無一人知者。
- 135. 文秉:《烈皇小識》卷八:至二十二日庚戌,得先帝遺魄於後苑山亭中,與王承恩對面縊焉。先帝以發覆面,自袷藍袍,白綢褲,一足跣,一足有綾襪,紅方舄,袖中書一行雲:“因失江山,無面目見祖宗於天上,不敢終於正寢。”又一行雲:“百官俱赴東宮行在。”二十三日辛亥,殮先帝、先後於東華門,梓宮二,先帝用丹漆,先後用黝漆;加先帝翼善冠,滾玉滲金靴,先後袍帶亦如之,同移庵內。主事劉養貞以頭觸地,大慟,諸臣哭拜者三十人,拜而不哭者六十人,餘皆睥睨過之。
- 136. 錢士馨:《甲申傳信錄》卷一:二十日……午刻,賊卒李才得上崩駕於巾帽局,墨書遺詔於前襟,雲:“自朕躬失守社稷,無顏冠服終於正寢。”又云:“各官俱赴東宮行在。”自成命以兩扉舁上及承恩,置東華門側,貫市柳木棺以殮,枕以土塊,復以蓬廠。既而皇后周氏亦從東華門出置龍文凳上,藉以錦褥,復以錦被,而上猶暴露,遂撤錦被複上焉。二十一日,遷帝於茶庵,自成用太監王德化言,易上以朱漆梓宮,及皇后梓櫬,而上穿空靴,或問之,一內監曰:“鳳不裹頭,龍不裹腳。”時在旁痛哭者,兵部主事劉養貞也。時內臣請祭葬俱以帝禮,自成許葬以帝,祭以王子,是光祿寺稍供祭品以獻。二十二日,具帝冠服、后冠服,數內侍為帝梳髮,尚冠入殮,都民有叩頭痛哭者,官員有過拜者,有迂道從南遠行者。二十七日黎明,偽旨令叛監略具儀從移先帝及後梓宮於城外,二王俱青巾至梓宮前拜,愁慘不言,因過成國府用飯,五西兵從焉。成國夫人常氏朝二王畢,五兵催送梓宮,二王至門而返,尚不果葬。四月初三日黎明,藁葬上及後於田貴妃墓,臨者惟太監、百姓而已,嗚呼!同書卷六:闖既入,乃傳一牌,大書雲:“主人救民水火,克破京城,其崇禎逃出紫金城外,有能投首者,賞黃金千兩,隱慝者,戮其全家。”又偽旨:獻上者,爵侯,賞金萬。
- 137. 文秉:《烈皇小識》卷八:殉難者:大學士範景文投井死,户部尚書倪元璐從容自縊,左都御史李邦華自縊於先文信國祠中。左副都御史施邦耀,大理寺卿凌義渠,太常寺少卿吳麟徵,太僕寺丞申佳允,給事中吳甘來、周而淳,御史陳良謨與妾時氏、陳純德、趙撰,吏部郎中劉廷諫,主事許直,順天推官劉有瀾,兵馬姚成,錦衣衞指揮李若圭、王國興,中書宋天顯,俱自縊。庶子周鳳翔於二十一日自縊。中允馬世奇與妾朱氏、李氏同縊。修撰劉理順同妻萬氏、妾李氏、子舉人某、婢僕十八人俱自縊。檢討汪偉同妻耿氏左右,縊於堂中。武庫司郎中成德、金鉉同母章氏、妾王氏、弟王員金錝,俱投井死。光祿署丞於騰蛟,服冠服,呼妻亦服禮服同縊。……新樂侯劉文炳,集男婦共十六人,登樓自焚;其弟劉文耀,同祖母瀛國太夫人投井死,時年九十餘。彰武侯楊崇善自縊,惠安伯張慶臻合門自焚,宣城伯衞時春率妻孥同投大井中,無一存者,都督周鏡自盡。駙馬鞏永固,公主柩尚在堂,同子女四人,坐堂中縱火自焚。……逆闖入都,首先勸進者,陳演、朱純臣也。向賊叩頭求用,指斥先帝為無道者,魏藻德也。從獄中出而為賊策下江南者,張若麒也。其頌賊為救民水火,神武不殺者,梁兆陽也。代賊焚燬太廟神主者,楊觀光也。大負先帝委任,終以拷掠死者,李國禎也。先帝求金不應,東宮出亡不納,終齎盜糧,盡為賊有,負君辱國,貽恨千古者,周奎也。至叛奄曹化淳、王相堯輩,不足誅矣。
- 138.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二十:初六癸巳,始為先帝設位帝王廟,哭臨三日,隨議諡號,議葬隧,俟事畢削髮。禮部侍郞楊汝成稱典禮浩繁,不能獨任,王問:“漢官何人最賢?”沈維炳等推舉李明睿,即命為禮部左侍郎,明睿以病辭,王曰:“爾朝皇帝尚未收殮,明日即欲令京城官民人等哭臨,無神主何以哭臨?無諡號何以題神主?”明睿聞言大慟,王義之,即命議諡於朝房,諡先帝為懷宗端皇帝,周皇后為烈皇后。
- 139. 徐乾學:《讀禮通考》卷九十三引黃百家《北㳺紀方》:思陵神碑高二尺五寸,石青地,雕龍金字,書“大明欽天守道敏毅敦儉揆文襄武體仁致孝莊烈愍皇帝”,其神主則書“大明懷宗欽天守道敏毅敦儉揆文襄武體仁致孝莊烈端皇帝”,神主之左為周後主,上書“大明孝敬貞烈慈惠莊敏承天配聖端皇后”,右為田妃主,上書“恭淑端慧靜懷皇貴妃”,主俱長不滿尺,白櫝冒之。
- 140. 《大清世祖章皇帝實錄》卷130,順治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13]
- 141. 吳振棫:《養吉齋餘錄》卷二:國初禮臣議稱明崇禎諡號曰“懷宗端皇帝”,其時禮部左侍郎乃明臣中允李明睿也。興朝諡前代之君,禮不稱宗,其後禮臣奏聞,改為莊烈愍皇帝。
- 142. 談遷:《國榷》卷一百二:(崇禎十七年六月)壬戌,南京禮部尚書顧錫疇擬上大行尊諡“紹天繹道剛明恪恭揆文奮武敦仁懋孝乾宗烈皇帝”“孝節貞肅淵恭莊毅奉天靖聖烈皇后”,蓋列聖繼美,諡號幾遍,廣參經史,理無拘牽。今烈之一字,詢謀僉同,所未敢即安者,惟廟號,閣臣弘圖恭擬曰思,臣部則恭擬曰乾。先帝十七年憂勤,庶得自潛至亢,不失其正之義。今並擬進,呈祈聖明裁定。得旨:“大行皇帝廟號思宗,餘如議。”
- 143. 李清:《三垣筆記》卷中:弘光初,先從高輔弘圖 之請,上帝廟號曰思宗,予上疏請改,屢擬皆駁。最後管少宗伯紹寧疏言:“諡法廟號,不妨互見,如我朝有睿皇帝,又有睿宗,有仁祖又有仁宗。卜世無窮,嘉名有限。”乃以敬宗與毅宗並請,詔用毅。予偶讀一閩紳集,見稱毅宗為威宗,已,乃知為隆武時所改也。按漢桓帝廟號威宗,以無功德罷,北齊主高洋先諡文宣皇帝,廟號顯祖,其臣祖珽有夙憾,言文宣狂暴,何得稱文?既非創業,何得稱祖?遂改諡景烈,廟號威宗。珽貶逐後乃復舊。未審隆武時諸臣何以改此號,前既與劉禪同諡,後又與漢桓、高洋同廟號,且為洋棄而不用之廟號,宜乎古人有宰相須用讀書人之嘆也。若新朝遵議廟號之人,不稱懷帝而稱懷宗,尤異,不知何家之宗也。金哀宗乃其末主承麟所諡,我明止諡元庚申君曰順帝。
- 144. 李清:《南渡錄》卷一:己卯,禮部更議思宗廟號以請,詔仍舊。時忻城伯趙之龍疏言思非美稱,援證甚核,禮臣顧錫疇改擬正宗以請,閣臣弘圖固執前擬,上重違其意,命仍之。同書卷四:乙卯,命改思宗廟號,並議東宮、二王謚,從工科都李清言也。疏言:“臣記泰昌初擬神宗曰恭宗,以恭之取名美耳。但因晉、隋諸恭帝皆以遜位而諡,則美反為疵,易恭而神,變之正也。若思之為諡,亦晉人諡亡國劉禪者,一昏庸、一英明,異行同號,雖美亦疵。乞敕部酌議,或易廟號,或以烈為廟號,而諡則另議。若謂明詔既頒,難於中改,則何不乘此東宮、二王將議成服時,而以更議先帝廟號者並議東宮、二王諡,然後同詔海內,矯正前誤?盛舉亦往例也。”允之。
- 145. 李清:《三垣筆記》附識卷中:甲申三月十六日,上御東左掖門,召考選官三十二人,鱗次面對,以安人心、戢狡謀、用兵足餉為問,每一人答訖,御筆親注圈點,自斟水磨硯。席上置茶一壺,不時取飲。退食後,又復進座,自卯至亥方罷。即寇陷昌平日也。十七日,內璫猶差人索考選官賞銀,每名十兩。十八日……未時,寇陷彰義門。十九日巳時,陷順城門,遂迫皇城,上與後俱自縊,考選官皆降。越數日入朝,過東左掖門,尚有指而太息者曰:“此前日御試處也。”
- 146. 李長祥:《天問閣集》卷一:帝之升遐,宮中御案上有遺血詔,雲:“朕自登極十七年,上邀天罪,致東(虜)陷地三次,逆賊直逼京師,諸臣誤朕也!朕無顏見先皇帝於地下,將發掩面,任賊分裂朕屍,可將朝廷官盡皆殺死,無壞我陵寢,無傷我百姓一人也。”
- 147. 王世德:《崇禎遺錄》:諭賊遺詔在乾清宮玉幾,非書衣前。且雲上“御鑲邊白綿紬背心”,御服不用綿綢,此非草野所知。
- 148. 王家範.明清易代的偶然性與必然性[J].史林,2005(01):1-9.
- 149. 朱由檢(明思宗) .中國曆代名人圖像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24]
- 150. 談遷:《國榷》卷九十九:(崇禎十六年六月)丁丑,立賞格,購李自成萬金,爵通侯,購張獻忠五千金,官極品,仍世錦衣衞指揮使。餘各有差。
- 151. 王世德:《崇禎遺錄》:十月,京師戒嚴。上命太監王永祚問方略於首輔韓爌,爌以遷都對。永祚正色曰:“是何言耶?根本重地,宗廟陵寢在焉,何得輕建此議?”上初悉奪宦官權,一心委任大臣,而大臣多此類,上始有輕士大夫意。
- 152. 張德信、譚天星.《崇禎皇帝大傳》:遼寧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181頁
- 153. 談遷:《國榷》卷九十:(崇禎二年十一月)辛卯,遣乾清宮太監王應朝監視行營……十二月辛亥朔,司禮太監沈良佐、內官太監呂直提督九門及皇城門,司禮太監李鳳翔總督忠勇營、提督京營。
- 154. 談遷:《國榷》卷九十三:罷總理、監視太監,諭曰:“朕御極之初,撤還內鎮,事無大小,悉委臣工。不意諸臣營私諉過,罔恤民艱,廉謹者入於迂疏,賢能者好為推諉。居恆但有虛聲,臨事均無實濟。己巳之冬,京都被兵,宗社震恐,舉朝束手,此士大夫負國家也。不得已,分遣各鎮監視,添設兩部總理,雖一時權宜,亦欲諸臣自反。邇來經制粗立,兵餉稍清,諸臣應亦知省,自圖改悔。今將總理、監視等官盡行撤回,以信朕之初心。惟關寧逼近,高起潛兼監兩鎮,京營內臣提督照常。所願二三臣工共體時艱,若復蹈陋轍,不惟國典具存,抑諸臣之忠猷何在?良足恥矣!”
- 155. 張德信、譚天星.《崇禎皇帝大傳》:遼寧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203—217頁
- 156. 張德信、譚天星.《崇禎皇帝大傳》:遼寧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109—115、199頁
- 157. 孫承澤.《春明夢餘錄》:北京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334—336頁
- 158. 《明史 卷七十 志第四十六》:崇禎四年……逢年、元璐以時方需才,奏請殿試傳臚,悉如文例。乃賜王來聘等及第、出身有差。武舉殿試自此始也。十四年,諭各部臣特開奇謀異勇科。詔下,無應者。
- 159. 孫承澤:《山書》卷十四:(崇禎十四年)五月,諭户、兵二部議開裕國足民、奇謀義[異]勇二科,曰:“朕惟足國之道,貴在阜民;強兵之䇿,要在擇將。方今國用日煩,民生日困,朕心甚切如傷。乃廷議每年足用則必取之於民,及言恤民,則有慮詘於賦,而所入不供所出,使國與民無並足之方矣。至如建牙設鎮,不知凡幾,然干城未睹,桓、糾未聞。推轂徒勤,登壇罔效,抑又何也?豈以天下之大、人才之盛,而竟無人焉?明習心計,經理儲輸,可以不事朘削催科,而使度支京坁有殷陳之積者乎,又豈無人焉?謀裕折衝,力能超秉,或沉識而握奇制勝,或驍恣而陷陣摧鋒,如古所稱智將、勇將之選者乎,朕拊髀側席,旦夕以之,未獲一遇。意者所謂敷求之術,未盡其道也。朕今欲特開科目:一、裕國足民科,一、奇謀異勇科,使海內人士,望的而趨,有以自見。至於訪求考驗,徵聘選舉,更須良法盡善。務期韞美必售,贗鼎毋投,豪傑傾心,弓旌生色。以稱朕破格旁求至意。所有設科事,該部科會集廷議詳酌規制來看。”
- 160. 《明史 卷二百六十一 列傳一百四十九》:明世舉於鄉而仕至巡撫者,隆慶朝止海瑞,萬曆朝張守中、艾穆。莊烈帝破格求才,得十人:邱民仰、宋一鶴、何騰蛟、張亮以忠義著,劉可訓以武功聞,劉應遇、孫元化、徐起元皆以勤勞致位,而陳新甲官最顯。
- 161. 《明史 卷二百五十五 列傳第一百四十三 》:陛下以重典繩下,逆黨有誅,封疆失事有誅。一切詿誤,重者杖死,輕者謫去,朝署中半染赭衣。
- 162. 孟森.《明史講義》:嶽麓書社,2010年:第303—304頁
- 163. 張德信、譚天星.《崇禎皇帝大傳》:遼寧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186—198頁
- 164. 倪元璐:《奏牘》卷三:願陛下首發罪己之詔,頃睹聖旨有云:“皇陵罹變,朕實不德所致。”臣恭誦之餘,應聲淚下。以陛下聖仁,中懷至痛,不難自誣為諸臣引愆,即此一言,盈朝動色,猶恐窮谷遐陬未承斯義,請立降明詔,痛切撝謙,佈告天下。
- 165. 談遷:《國榷》卷九十四:朕以涼德,纘承大統,意與天下更新,用還祖宗之舊。不期倚任非人,遂致虜猖寇起。夫建州本屬我夷,流氛原吾赤子,若使撫御得宜,何敢逆我顏行?以全盛之天下,文武之多人,無奈誇詐得人,實功罕覯,虜乃三入,寇則七年。師徒暴露,黎庶顛連。國帑匱絀而徵調不已,閭閻凋攰而加派難停。中夜思惟,業已不勝愧憤。今年正月,復致上幹皇陵。祖恫民仇,責實在朕。於是張兵措餉,勒限責成,佇望執訊殲渠,庶幾上慰下對。又不期諸臣失算,再令潰決猖狂。甚至大軍辱於小丑,兵民敢於無上,地方復遭蹂躪,生靈又罹湯火。痛心切齒,其何以堪!若不大加剿除,宇內何時休息!已再留多餉,今再調勁兵,立救元元,務在此舉。惟是行間文武,主客士卒,勞苦飢寒,深切朕念。念其風餐露宿,朕不忍安卧深宮;念其飲冰食粗,朕不忍獨享甘旨;念其披堅冒險,朕不忍獨衣文繡。茲擇十月三日避居武英殿,減膳撤樂,除典禮外,餘以青衣從事,以示與我行間文武士卒甘苦相同之意,以寇平之日為止。文武官也各省察往過,淬勵將來,上下交修,用迴天意,總督總理,遍告行間,仰體朕心,共救民命。密約聯絡,合圍大舉,直搗中堅,力殲勁寇。蓋賊數雖多,真賊原少。真者就殲,其餘自靡。但防埋伏更番,不可孤軍深入,勿得貪取遺物。縱令奔逃,仍復裹糧相繼,勿致中途闕食,有失機會。賊首必誅不赦外,其脅從蚩蠢,又不忍盡殺,量開生路,預行曉示。如投戈散去,準免追求。或乘間來歸,即與安置。已許零星散遣,不得仍攜械馬。本地方一體拊循,嚴禁侵侮,其鄉兵除防守本地外,有堪殺賊、願從徵者,許另隊隨營。總督洪承疇已奉尚方,總理盧象升亦許便宜行事。著戎政、光祿、太僕共發銀十五萬、內庫發大紅各色蟒段絹布二萬匹,分解各路,令巡按御史為監軍,監紀稽核。將士有功,督理軍前賞格,或椎牛犒賞,以鼓其氣,務賞罰明速,以免沉延幸冒之弊。
- 166.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十三:閏四月,大旱,久祈不雨,聖諭責臣罪己,曰:“帝德好生,降罰必有所致。久祈不應,乃朕躬之悃誠未能上達,朝廷之德澤不能下沾。如張官設吏,原為治國安民,今出仕專為身謀,居官有同貿易。催錢糧先比火耗,完正額又欲羨餘。甚至已經蠲免,悖旨私徵;才議繕修,乘機自潤。或召買不給價篚,或驛路詭名轎抬,或差派則賣富殊貧,或理讞則以直為枉。阿堵違心,則敲樸任意;囊橐即富,則奸慝可容。撫、按之薦劾失真,要津之譭譽倒置。又如勳戚不知厭足,縱貪橫於京畿;鄉宦槭棄防維,肆侵凌於閭里。納無賴為爪牙,受奸民之投獻。不肖官吏畏勢而曲承,積惡衙蠧生端而勾引。嗟此小民,誰能安枕?似此種種,足幹天和,積過良深,所以挽回不易。都著洗滌肺肝,共竭悃誠,仰祇天意。
- 167. 談遷:《國榷》卷九十八:比者災害頻仍,干戈擾攘,興思禍變,宵旰靡寧,實皆朕不德之所致也,罪在朕躬,勿敢自寬。自今為始,朕敬於宮中默告上帝,修省戴罪視事,務期殲胡平寇,以贖罪戾。
- 168. 談遷:《國榷》卷九十九:(崇禎十六年六月)乙亥,詔曰:“朕以眇躬,祗膺天命,嗣守鴻業十六載於茲,宵旰圖回,惟勿克肩荷是懼。乃自逆鬍匪茹,闌入內地,畿內、山左極目丘墟,驅剿雖已遠奔,荼毒實為可閔。至流賊,原我赤子,亦復矯命衡行,連陷藩封,震驚陵寢,豫、楚、江北半被摧殘。重以天災薦告,蝗旱頻仍,奸吏貪官專工掊克,橫徵暴賦,不顧凋疲,致禍結兵連,邊腹交困,老羸轉於溝壑,丁壯耗於干戈。萬姓何辜,遭此異慘,皆朕不德所致也。拊躬內省,憂悼良深,是用深自創艾,嘉與海內更始,特下罪己之詔,弘敷發政之仁。念加派賦重,久應蠲除,時屬用兵,勢非得已。除河南五年被陷已捐免外,今將省、直殘破府、衞、州、縣自十六年為始,一切三餉各項錢糧蠲免二年。其未經殘破而村落灰燼可憐者,撫、按仍分別速奏,酌量蠲緩。又向頒恩詔,官胥蠹弊,重派私徵,蚩蚩孑遺豈能盡曉?該撫、按榜示,即行梓布。如有朦混前弊,加等正罪。餘各地方官要勸課農桑,招來流徙,革禁耗羨,寬恤徵徭,使窮民均沾惠育。百爾有位,洗心易慮,協力分憂,各殫拯救之方,共挽艱難之運,庶幾寡昧賴逭愆尤。所有應蠲免地方,條列於後,云云。於戲!萬方罪在朕躬,敢忘馭朽之懼?羣黎遍為爾德,宜沛解懸之恩。惟本固則邦寧,亦安內而外靜。佈告遐邇,鹹使聞知。”
- 169. 談遷:《國榷》卷一百:(崇禎十七年二月)壬申,上憂寇罪己,詔曰:“朕嗣守洪緒十有七年,深念上帝陟降之威、祖宗付託之重。宵旦兢惕,罔敢怠荒。乃者災害頻仍,胡、寇並急,生民荼毒,靡有寧居。惟彼狡虜,固曰犬羊,非我族類;若此流寇,則分屬君民,誼兼赤子,忘累世之豢養,肆廿載之兇殘。赦之益驕,撫之益叛,反以殺人為仁,掠財為義,至有受其煽惑,頓忘仇敵,深可痛傷!朕為民之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為朕子,不得而襁褓之。坐令秦、豫丘墟,江、楚腥穢,貽羞宗社,致疚黔黎,罪非朕躬,誰任其責?所以使民罹鋒鏑、蹈水火,殣量以壑,骸積成丘,皆朕之過也;使民輸芻挽粟,居送行齎,加賦多無藝之徵,預徵有稱貸之苦,又朕之過也;使民室如懸磬,田卒污萊,望煙火而無門,號冷風而絕命,又朕之過也;使民日月告兇,旱潦薦至,師旅所處,疫癘為殃,上幹天地之和,下叢室家之怨,又朕之過也;至於任大臣而不法,用小臣而不廉,言官首鼠而議不清,武將驕懦而功不舉,皆朕撫御失宜、誠感未孚。中夜以思,局蹐無地,己實不德,人則何尤?用告爾天下官吏軍民人等:今朕痛加創艾,深省夙愆,匪涉虛文,恪循實事,要在惜人才以培元氣,守舊制以息紛囂,行不忍之政以收人心,蠲額外之科以養民力。念用兵徵餉,原非得已,各省、直撫按官急飭所屬有司多方勸諭,毋失撫字。倘有擅加耗羨、朦混私徵及濫罰淫刑、致民不堪命,立行正罪。其流亡來歸,除蠲逋賦,加意安插賑恤,毋致失所。至於罪廢諸臣,有公忠正直、廉潔幹才尚堪用者,不拘文武,著吏兵二部確核推用,以彰使過。草澤豪傑之士,有恢復一郡一邑,便分官世襲,功等開疆。即陷沒脅從之流,能捨逆反正,率眾來歸,準令赦罪立功。能擒斬闖、獻,仍予通侯之賞。於戲!忠君愛國,人有同心;雪恥除兇,誰無公憤?尚懷祖宗之厚澤,助成底定之大功。思克厥愆,歷告朕意。”談遷曰:“輪台之悔,奉天之詔,漢、唐二主感動海內,克光大業。而先帝末歲惓惓,翻然下尺一,昭如日月。當其時,民莫苦於橫徵,率空言無指,實朝廷好負人。亟則引咎,緩則反汗,愚夫習而知之,故耳目頑錮如初也。倘即減今歲田租之半,躬閲內府,盡出其所有,金幣珠玉等,尺寸毋少靳,明示吏民,以充祿餉,誅一二掊克之吏,鋭意更始,而吏民不為感動者,未之有也。”
- 170. 曾美芳.定期奏報制度與崇禎初年的財政管理[J].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58(01):79-91.
- 171. 白壽彝總主編、王毓銓主編.《中國通史 第9卷 中古時代明時期 上 》第2版: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218—219頁
- 172. 倪元璐:《倪文貞疏稿》卷八,《覆奏並餉疏》:臣於本年六月內具題前事,奉聖旨本內:並三餉為一餉,以便清稽,兼省紊溷,深得執簡馭繁之法。以後各省、直徵收民糧,悉去三餉、雜餉名色,止開正賦兵餉。
- 173.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十一,《召對論鈔法桑穰及練餉事》:至二十八日,上發科臣光時亨疏,內言練餉殃民,咎倡議之人。璟即擬曰:“向前聚斂小人,倡為練餉及蒐括諸議,以致民窮禍結,誤國良深。朕已引咎責躬,姑不追究。其餘已有旨了。”首輔陳公演、同官魏公藻德皆以為太切直,宜婉之,璟謝不可。三十日,上召閣臣及吏,户二部臣入文華殿,行禮畢,入殿內……上因取光時亨本,閣臣曰:“先生每票擬,即朕旨也,須仰體朕意。這票內'聚斂小人’,系是何人?”臣璟即過跪曰:“這'聚斂小人’即原議練餉部科。”上曰:“部科何人?”璟對:“原任户部尚書李時問,科臣偶記不真。”上曰:“朕如何是聚斂?當時只欲練兵。”璟對:“皇上仁愛萬民,豈肯聚斂?只既有舊餉五百萬,新餉九百萬餘,復增出練餉七百三十萬,當時部科實不得辭其責。目所練兵馬,今皆安在?”上曰:“練餉亦派忒多了。只向前舊餉、新餉,亦何曾有許多兵馬。”璟對:“舊餉、新餉,雖無堪用兵馬,然原額尚在。今於二餉外抽出練兵,如派令薊督抽練兵四萬五千,今只二萬五千:保督抽練三萬,今徐標只説二千五百;保鎮抽練一萬,今馬岱只説二三百,其餘俱落了。他若山永兵七萬八千,薊密兵十萬,昌平兵四萬,宣大山西兵二十餘萬,陝西三邊兵二十餘萬,一經揀練,將原額兵馬通不提起,並抽的也不曾練,卻增了七百三十萬之餉。民安得不困?”上曰:“倪元璐已並三餉為一了。”璟對:“户部雖並三餉為一,外邊州縣追徵只是三餉。”上震怒曰:“先生前票孫晉本是狥縱,這光時亨本內所參何人,並不明言,顯是含糊,且有許多埋伏。如何這等票?顯是朋比!”璟對:“臣孤蹤獨立,從來不敢傍他人,與光時亨從來並無交涉。一向在御前説練餉當蠲,且所進《御覽備邊冊》內,餉議數條,皆説聚斂之非,不是今日方説。”首輔陳公演奏:“同官德璟於九邊各鎮兵馬錢糧最為練熟,每在閣中與臣等言,皆説練餉之非,一腔忠憤。前日擬票,臣等亦説其太直。”魏公藻德奏:“同官德璟素有忠憤,每言及民窮財盡,不痛切,實無他腸。即光時亨也是因事納忠,望皇上優容。”李公遇知、倪公元璐皆為求寬宥。倪公至以鈔餉系户部職掌自引咎。上曰:“起來。”諸公承旨起。璟跪不敢起,再奏:“臣愚戇有罪,只是為國為民。”俯伏良久,上曰:“起來。”……二月初二晚前揭忽奉御批:“朕知道了。”而鈔法、桑穰已停免,並練餉亦議裁矣。一時中外誦聖明轉圜,交相慶幸雲。
- 174.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十二,《衰病蒙恩疏》:而臣愚戇中方,因本年正月間擬票科臣光時亨疏,有“向前聚斂小人,倡為練餉及蒐括諸議,以致民窮禍結,悞國良深”等語,先帝震怒,面加譴責,臣叩頭待罪。同官陳演等及同時召對尚書李遇知、倪元璐為臣請寬,幸蒙恩宥。臣隨即出直具疏,以足疾求斥。復連控二疏,蒙先帝憐臣老病,準回籍調理,仍賜銀幣,乘傳以行。
- 175.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十二,《回奏蠲免召買擬諭揭帖》:三月初四日,上自草罪己詔書,即傳蠲免召買,然稍晚。
- 176. 張正聲:《二素紀事》(不分卷):五月初二,韃兵至,有黃傘二把,其一攝政王也。令各官為先帝發喪三日。初七至初九日哭臨,百姓尤摯,中官無點淚。
- 177.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九,《回奏禁奢崇儉揭》:題,適奉御批:“禁奢靡,止宴樂,前已與先生每面諭,還宜擬旨通飭。朕於冬至、正旦、壽節、端陽、中秋及諸大典禮,升殿行禮,方許作樂,其餘皆免。朕浣衣減膳,已有諭旨。今用錫、木、磁器,以示儉約。其金銀各器,系關典禮者留用,餘貯庫以備賞賚。內外文武諸臣,俱宜省約,專力辦賊,太平之日照舊。先生每再將先年舊旨參看,議妥來行。欽此。”臣等叩頭恭誦,不勝贊服。竊見近日風尚之奢,日甚一日,其僭幾至於無等,其費總出於民間。嚴諭累頒,積習未變,真可痛恨!皇上諄諄戒飭,且特以身先之。至於典禮慶賀之外,暫撤宮懸;衣服浣濯之餘,仍裁玉膳。器用錫木,居然匏尊土簋之風;庫貯金刀,預為行賞酬功之用。恭惟聖祖時亦曾取法木輅,示訓露台,洗表袱而得金,緝片毯以為被,蓋深得古帝王菲食卑服之意。而今日則裕國足民,節儉為先,剿寇滅奴,憂勤尤急。誠可以遠光祖德,下悚官方矣。至安樂一事,尤為妨廢職業,而京城首善,倍宜力行禁止。並服舍、器用、輿蓋等項,典制甚嚴,尚多侈肆,皆不可不吸加裁抑者,誠辨上下、定民志一大端,不獨省財節費而已。謹祗遵參酌擬藁,恭進裁奪。原奉御批,尊藏閣中。各折附繳。謹題。同書卷九《擬禁奢崇儉敕諭》:諭禮部、都察院:邇來兵革頻仍,災浸疊見,乃內外大小臣工、士庶人等,全無省惕,奢侈相高,貪僭囂凌,為蠹不少。朕甚惡之,屢經嚴飭,未見遵行。崇偷去奢,宜自朕始。於冬至、正旦、壽節、端陽、中秋,及遇諸大典升殿行禮,方許作樂,其餘皆免。至浣衣減膳,已有諭旨。今用錫、磁器以復古風,其金銀各器保關典禮者留用,餘盡貯庫以便賞齎。內外文武諸臣俱宜省約,專力辦賊。如有仍前奢靡宴樂,及拜謁饋遺,官箴罔顧者,許緝事衙門參來拿治。其官紳輿蓋遵照《會典》,如擅用黃藍網蓋,及士子擅用紅紫衣履者,庶民男女僭用錦繡、綺、金玉、珠翠衣者,俱以違制論。凡衣袖,不許過一尺五寸。凡器,不許銷金、嵌金、螺鈿、紫檀、花梨等物,及鑄造金銀盃盤。在京者五城御史,在外者撫按、提學官,大張掛示,嚴行禁約,違者參處。娼優、吏胥加等究治。
- 178. 談遷:《國榷》卷九十九:戊寅,上自用銅、錫、木器,屏金銀,命文武諸臣各省約,戒官紳黃、藍絹蓋,士子紅、紫衣履,庶人錦繡、絲紵、金玉、珠翠衣飾,俱論違制。談遷曰:“先帝身先儉約,減膳卻珍,服浣濯之衣,而臣民奢習如故,終莫之革者,以名美而朝夕異令也。督撫月易,內員歲遣,徵租之使不避災旱,大本已撥,雖屢下尺一,特故紙玩之,屋漏在上,知之在下,諒哉!”
- 179. 樊樹志.《晚明史 1573-1644》:復旦大學出版社,2015年:第741—742頁
- 180. 苗棣.《大明亡國史 崇禎皇帝傳》.:遼寧人民出版社,2014年:第231—238頁
- 181. 李寶臣. 甲申之變的白銀情結——大順追贓與崇禎內帑解析[C]//.北京歷史文化研究.,2012:30-42.
- 182.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十一,《召對論鈔法桑穰及練餉事》:上發臣璟:“原擬户部採取桑穰本令改票。”先是,桐城生員蔣臣言鈔法可行,且雲歲造三千萬貫,一貫直一金,歲可得金三千萬兩。而户工侍郎王鰲永專管錢鈔,亦以鈔為必可行,且言初年造三千萬貫,可代加派二千餘萬,以蠲窮民。此後歲造五千萬貫,可得五千萬金。所入既多,將金與土同價,除免加派外,每省直髮百萬貫,分給地方各官,以佐養廉之需。其言甚美,然實不可行也。上特設內寶鈔局,晝夜督造,募商發賣,而一貫擬鬻一金,無肯應者。鰲永請每貫蠲三分,止鬻九錢七分。京商騒然,紬各鋪皆卷篋而去。璟言:“民雖愚,誰肯以一金買一張紙。”上曰:“高皇帝時,如何偏行得?”臣璟對:“高皇帝似亦以神道設教,當時只賞賜及折俸用鈔,其餘兵餉亦不曾用也。”上曰:“只要法嚴。”臣璟對:“徒法亦難行。”因言民窮困已極,且宜安靜,其語頗多。然上已決意行之。
- 183. 談遷:《國榷》卷九十九:(崇禎十六年六月)戊辰,召隆平侯張拱薇、尚書吏部李遇知、兵部馮元飈、御史楊鶴及桐城諸生蔣臣於中左門。臣,前保舉户部尚書倪元璐薦為户部司務,其言鈔法曰:“經費之條,銀、錢、鈔三分用之,納銀買鈔者,以九錢七分為一金,民間不用,以違法論,不出五年,天下之金錢盡歸內帑矣。”……九月(甲寅),作新鈔。
- 184. 倪元璐:《倪文貞奏疏》卷十一,《鈔法窒礙疏》:題為遵旨確議鈔法事,該臣奉命會同王鰲永看得鈔法利行,道宜慎始,而窒礙則有四端:一、當推行之先,愚民未明聖意,訛興撓阻也。今議早頒詔諭,明告天下,以法行自上,如正賦、關税、罰贖、税契、間架等項,悉俱收鈔。其在朝廷所發軍餉、商本、役餼、匠值等項及民間交易行使,悉聽願便,更不抑勒急遽強行,如是則民初不怖,既而樂之,而後鈔可大行也。一、議設鈔商領散,而始事必懷觀望,先須官自為之,官則慮有胥役為奸,留難勒索,民以多費為苦,即咎立法不良。今議遴選能吏,試於近畿,授之科條,以立榜樣,必如民間交易,簡易公平,使民翕然稱便,因而推之天下,則如流水也。一、有司徵收,未必凜遵功令,有名為徵鈔,其實徵銀,或鈔十三,銀居其七,鈔之去路無多,民必不以鈔為有用。今議責成撫、按,嚴飭有司遵行,凡贖税一兩,而上寧減數示寬,不許攙用銀錢,違者贓論,仍以鈔行多寡殿最考成,則有司知勵也。一、民間買鈔,以輸糧税,貧者既不能頓遽收買,富而黠者或多攘積,徵貴居奇,乘急罔利,則小民大困。今議設法禁杜,仍計地方應領鈔貫,依數倍之,如應十萬者,倍給二十萬。寧贏留餘,毋縮踴貴,則亦無弊也。以四議舉其梗,凡此外補苴變通,在乎任者。總之,法行有漸,今日以安輯人心為本,臣惟常懷魚驚鳥散之憂,以襄皇上惇大寬裕之治,必求有功,寧徐無驟,伏候聖裁。
- 185. 談遷:《國榷》卷一百:庚午,諭户工部右侍郎王鰲永□□□鑄當二、當五錢。
- 186. 晁中辰.《明代海禁與海外貿易》: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245—246頁
- 187. 張德信、譚天星.《崇禎皇帝大傳》:遼寧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140—146頁
- 188. 何其敏.《中國明代宗教史》: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102頁
- 189. 文秉:《烈皇小識》卷六:上初年崇奉天主教。上海(徐光啓),教中人也。即入政府,力進天主之説,將宮內俱養諸銅佛像盡行毀碎。至是,悼靈王病篤,上臨視之,王指九蓮華娘娘現立空中,歷數毀壞三寶之罪及苛求武清云云。言訖而薨。上大驚懼,極力挽回,亦無及矣。時閣臣皆從外入,素不諳文義,上既痛悔前事,特頒諭內外,有“但願佛天祖宗知,不願人知也”等句,幾不成皇言矣。“宰相須用讀書人。”初年上曾舉以諷諸閣臣者,可勝三嘆。
- 190. 黃一農.《兩頭蛇 明末清初的第一代天主教徒》: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79—82頁
- 191. 馬偉華.《曆法、宗教與皇權:明清之際中西曆法之爭再研究》:中華書局,2019年:第63—65頁
- 192. 《明清內閣大庫史料》上冊,《兵部為梁山寇雖成擒仍嚴禁滸傳等事》:兵部為梁山寇雖成擒等事該本部題前事等因,崇禎十五年六月 日本(部)尚書陳等具題,十五日奉旨:降丁各歸裏甲,勿令仍有佔聚,着地方官設法清察本內,嚴禁《滸傳》,勒石清地,俱如議飭行,欽此。欽遵鈔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擬合就行,為此:一、諮都察院,合諮貴院煩熠本部覆奉明旨內事理,希轉行山東巡按,即嚴飭道府有司,實心清核,務令降丁各歸裏甲,勿使仍前佔聚;一面大張榜示,凡坊間家藏《滸傳》並原板,盡令速行燒燬,不許隱匿;仍勒石山巔,垂為厲禁,清丈其地,歸之版籍。並通行各省、直巡按及五城御史,一體欽遵,禁燬施行。一、諮東撫、登撫,合資貴院煩為遵炤本部覆奉明旨內事理,希嚴飭道、府有司,實實清察,務使降丁各歸裏甲,勿令仍前佔聚殃民;一面大張榜示,凡坊間家藏《滸傳》並原板,速令盡行燒燬,不許隱匿;仍勒石山巔,垂為厲禁,清丈其地,歸之版籍。期於窟穴肅清,萑苻屏跡,施行。一、通行九邊、省、直各督撫,合諮前去,煩為遵熠本部覆奉明旨內事理,希大張榜示,凡坊間家藏《滸傳》並原板,勒令燒燬,不許隱匿,施行。
- 193. 楊士聰:《玉堂薈記》卷下:煙酒古不經見,遼左有事,調用廣兵,乃漸有之,自天啓年中始也。二十年來,北土亦多種之,一畝之收,可以敵田十畝,乃至無人不用。己卯,上傳諭禁之,犯者論死。庚辰,有會試舉人未知其已禁也,有僕人帶以入京,潛出鬻之。遂為邏者所獲,越日而僕人死西市矣。相傳上以煙為燕,人言吃煙,故惡之也。壬午,餘入京,鬻者盈衢,朝以為異,已而知為洪督所請開其禁也。
- 194. 吳偉業:《綏寇紀略》卷十二:熹廟時童謠曰:“天下兵起,遍地皆煙。”未幾,閩人有此種,名曰煙酒雲,可以已寒療疾,此亦火異也。
- 195. 王逋:《蚓庵瑣語》(不分卷):煙葉出自閩中,邊上人寒疾,非此不治。關外人至以馬一匹易煙一斤。崇禎癸未,下禁煙之令,民間私種者問徒,法輕利重,民不奉詔。尋令犯者斬,然不久因邊軍病寒無治,遂停是禁。崇禎末,遍處栽種,雖二尺童子,莫不食煙矣。
- 196. 孫文良、李治亭.《明清戰爭史略》:遼寧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308—429頁
- 197. 顧誠.《明末農民戰爭史》:光明日報出版社,2012年:第44—2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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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 張小青:《明清之際西洋火炮的輸入及其影響》,中國人民大學清史研究所編:《清史研究集》第4輯,四川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69—81頁。
- 200. 《大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19,天聰八年八月二十四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29]
- 201. 王榮湟.《袁崇煥全傳》:嶽麓書社,2020年:第213—217頁
- 202. 《崇禎長編》,崇禎二年十二月十四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29]
- 203. 《明史 卷二百九十一 列傳第一百七十九》:當春未死時,我大清有議和意,春為言之於朝,朝中譁然詆春。誠意伯劉孔昭遂劾春降敵不忠,乞削其所授憲職。朝議雖不從,而有司系其二子死於獄。
- 204. 國立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編.《明清史料》甲編: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736頁
- 205. 李光濤.《明清檔案論文集》:聯經出版事業公司,1986年:第425—426頁
- 206. 樊樹志.《晚明史 1573-1644》:復旦大學出版社,2015年:第884—887頁
- 207. 李清:《三垣筆記》捲上:上因楊輔嗣昌請,勉從眾議,然猶欲隱其名。會黃翰林道周疏駁,中寢。及北兵入犯,上撫膺嘆曰:“大事幾成,為幾個黃口書生所誤,以至於此!”道周之逮肇此。
- 208. 《大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47,崇德四年七月初二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29]
- 209. 談遷:《國榷》卷九十七:是月,德王由樞陷於建虜,遣內官王朝進、張福祿、都司徐文師上書,自廣寧入,參將夏成德以聞。廣東道御史汪承詔言:“宜火其書,勿令傳外。王朝進等宜編置遠方,毋浪傳敵信。萬一皇上展親之念篤,宜別遣邊人,量賚用物,俾申德意,若曰:‘王不造失守社稷,遠播沙漠,庶幾戎狄悔禍,降禮有加,王宜優遊塞外,以終天年。朕已撫王嗣,俾纘舊服,俟其成立,當使自將待邊,以泄王憤。’如此,庶彼知朝廷大義,可絕其垂涎,杜其凌侮。”報聞。
- 210.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一,《召對面奏滅奴雪恥疏》:臣於本月十二日蒙皇上御平台,以奴在義州已經半月,垂問籌畫,後復將御筆“滅奴雪恥”四字,傳示臣等。臣等謹奏:“我皇上‘滅奴雪恥’四字,就是中興大有為根本。”
- 211. 陳生璽.論松錦之戰後的明清議和[J].渤海學刊,1989(03):32-42.
- 212. 《大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61,崇德七年六月初三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29]
- 213. 國立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編.《明清史料》乙編: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573頁
- 214.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十一,《回奏寧遠用間揭帖》:題,酉時蒙發下匣封內一件一本,恭奉御批:“前因邊報奴孽已死,故為密諭,令遼撫鎮密行間諜之計,至今未見實效,似宜仍責該撫鎮相機便宜必行,務得稍緩其入犯狡逞,我得大調邊兵,蕩平寇氛。先生每再密商來奏。欽此。”臣等謹看得,奴孽已伏天誅,正可乘機用間,已有屢旨密行。前該撫鎮回奏,尚未有實本要着。大約四酋方弊、舍長立幼之時,相爭未定,有間可圖。今雖事機稍異,然彼中陷將,想亦不忘歸正,而竟無一徑入虎穴確探耗息者,豈奴焰方張,日思蠶食,尚未得其間乎?似應行該撫鎮相機密圖,御前定封,下部星速齊去,庶無旁泄。至闖賊原未渡河,同官李建泰鋭志整頓,晉事似尚可為。霍達所奏,恐尚未確也。謹擬密諭一道,手書恭進,伏候聖裁。原奉御批,尊藏閣中。謹題。密諭遼東撫鎮:前因邊報奴孽天誅,屢旨用間,未見作何佈置?還着該撫鎮購募死士,設法偵諜,多方間誘,一切發縱機宜,聽行間從長作計。倘可緩其入犯,我得調發邊兵迅掃寇氛,未為失策。着再密切速圖,不可坐失事機,成與戰功一體優敍。特諭。崇禎十七年正月十八日。
- 215. 谷應泰:《明史紀事本末》補遺卷三:懷宗崇禎元年三月,虎墩兔殺那木兒台吉,尋又與朵顏衞束不的三十六家、伯顏阿亥等部戰於敖木林,失利,殺傷萬餘人。時朝議以東陲多事,姑羈縻之,然邊吏浸怠,弛不設備。五月,插漢宰生、貴英恰等至宣府新平堡脅賞,初約五十騎,倏逾數百,大譁。參將方諮昆誘入甕城,盡殲之,自焚關將軍廟,毀牆數仞,委虜以自解。貴英恰,虎墩兔婿也,狡猾善用兵,既死新平堡,其妻兀浪哈丈帥眾自得勝路入犯洪賜、鎮川等堡,拆牆入。虜騎已至孤店三十里,竟不時傳烽,以喇嘛僧止戰故也。時村屯未收斂,大同守兵不滿萬人,插漢奄至,急收保,倚北關為援。插騎進圍大同,兀浪哈丈領之,其大營可五萬騎,屯海子灘,則虎墩兔也。代王倡士民力守,王知縣獲奸諜二十餘人,悉斬之。插漢知有備,遂分屯四營,流掠渾源、懷仁、桑乾河、玉龍洞二百餘里,尋遣使詣總督張曉脅賞。
- 216. 談遷:《國榷》卷八十九:初,廣寧塞外有炒花、暖兔、貴英諸虜,薊鎮三協有三十六家守門諸夷,所云西虜也,皆受我賞。建虜雖強,其勢未大合。至是中外迎上指,謂通建虜,並革其賞。諸夷已鬨然。會塞外飢,請粟,上堅不予,且罪闌出者。於是東邊諸胡羣起揚去,乃盡折入建虜,不受漢索矣。
- 217. 《崇禎長編》,崇禎元年九月十四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30]
- 218. 《崇禎長編》,崇禎二年三月二十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30]
- 219. 談遷:《國榷》卷九十一:(崇禎二年三月)宣大撫夷總兵王世忠赴任。户部奏:“插漢修貢,命舊賞即給,新賞春、秋分發,該督撫頒行。王象乾所定賞額與今數有異,着額報為永例。”
- 220. 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遼寧省檔案館編.《中國明朝檔案總彙》6: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125—133頁
- 221. 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遼寧省檔案館編.《中國明朝檔案總彙》14: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270—271頁
- 222. 袁森坡.明朝後期與遼東蒙古的關係[J].明史研究論叢,1991(02):214-217.
- 223. 談遷:《國榷》卷九十五:屬夷卜石兔部投建虜,又請馬市,仍守邊,命譯人嚴諭之,許自效。總督盧象升上言:“建虜之強也,先並金台失、白羊骨,次並三十六家、並吉囊、並插漢,近復並朝鮮。東自鴨綠,西至賀蘭,塞外山河,皆隸其版。今日所存,惟哈喇慎與卜石兔耳。哈喇慎利中國之市,故未與合,目中無卜;卜又以先俺答四十年恭慎,懷中國之舊,竊處豐灘,無事資其耳目,有警藉其聲援。伐謀、伐交,用奇、用間,羈敖縻哈,同一機括。我既就近易馬,而哈即以重價易貨。馬與貨俱未嘗出邊,利亦不少。若建虜絕哈,則宣鎮頻年中建虜未聞哈為之導,何自斬左臂為?”上是之,後頗獲馬利。
- 224. 盧象升:《明大司馬盧公奏議》卷九,《恭陳備禦確實情形疏》:他如卜插諸夷,東、西二哈,或輸誠而市馬,投款以守邊,一皆陽示羈縻,陰施操縱,來者不拒,去者不追,使知各自為部,則天朝予以覆冒之恩;趨勢附(奴),則中國絕其歸依之路。伐交、用間,於此先寓其端,然後次第施行未晚。
- 225.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七,《再進守邊賞夷冊揭帖(癸未六月初三日)》:題:“前臣纂《御覽備邊》冊內,有《守邊賞夷》一冊,欲俟各冊完日一併進呈。今日適召對撫夷署總兵張致雍,正為守邊賞夷事情。察得東、西哈原在大同邊外之西數千裏,其地產馬,歲至黃甫川、殺胡口互市。與卜酋雖有往來,未知果同心與否?如欲厚其金帛,令之與建奴為難,則相去甚遠,恐未必為我用。前致雍所條數款,曾經督臣孫晉駁議,具在冊中。並隆慶以後順義王歷年款貢始末,亦頗具其梗概,謹先恭進備覽,餘冊次第繕完。臣不勝惶悚之至。謹題。”張致雍原系宣大廢弁,以“用哈攻奴”上疏幹進,已經部中駁議數次。璟亦核其情形,附於《守邊賞夷》之內,在《御覽備邊》冊中,未及進呈。是日上密召之,面議甚喜。而哈在極西,奴在極東,實不相及也。卜在宣大,雖與哈市,亦非能用哈者。上既不召閣臣,亦無從面駁,故止以原冊進覽。翌日召對中極殿,顧臣璟曰:“昨冊東西夷落較如列眉,極好。”璟愧不敢當,聊附記之。同書卷十一,《回奏用土用夷揭帖(甲申正月十九日)》:……又議用夷事一本,奉御批:“此事似應再議,恐滋後患。改票,欽此。”臣等叩頭恭誦,仰見聖明勵功防患,睿慮精詳。……至用夷一事,原非得已。卜久衰弱,哈則遠在秦邊數千裏外,豈為我用?惟部議套虜古樓諸部落近在榆邊,亦不知肯用命否?且亦安得許多金錢而餌之也?其為後患,誠有不勝言者。謹遵論另擬二票,伏候聖裁。原奉御批,尊藏閣中。謹題。
- 226. 《崇禎長編》,天啓七年九月十二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30]
- 227. 王桂東.猜忌的同盟者:朝鮮王朝與明東江鎮交涉史考論(1621—1637)[J].元史及民族與邊疆研究集刊,2016(02):115-141.
- 228. 《大清太宗文皇帝實錄》卷26,天聰九年十二月初十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30]
- 229. 《備邊司謄錄》,仁祖十四年五月十四日條:啓曰, 伏見回還奏請使所齎禮部諮, 貿焇一事, 已蒙該部題請, 而皇上不為準許, 至有毋再籲請之命, 雖甚冤抑, 勢難強煩, 今番使臣之行, 姑勿提起, 更觀事勢, 隨後議處, 似為得之, 敢稟, 答曰, 依啓。
- 230. 《朝鮮王朝實錄·仁祖實錄》卷27,十年十一月初八日條 .韓國國史編纂委員會[引用日期2022-06-30]
- 231. 楊嗣昌:《楊文弱先生集》卷十,《陳愚見請聖裁疏》:竊念朝鮮貢使將次起程,彼國降敵[奴]至今已逾一月,音問寂然,未知竟作何狀。使臣之去,正好乘便偵詢。臣想欲請天恩,比常倍加賞賚,特賜敕使伴送其行,誠恐前經海島,將吏兵民不知天朝字小之義、維繫屬國之心,或稱鐵山既殘我撥,我今亦當殺之。又或利其所有,明欺暗害,便指使船為賊塘報捏功,乃令使臣氣不得伸,從此甘心永絕,失着不小。臣謹謬陳愚見,可否如臣所請,伏候聖裁垂察施行。崇禎十年四月十三日。奉聖旨:屬國世稱忠義,力屈即敵[奴],情殊可憫。據奏加賞伴送,同沽朝廷字小之仁,具見深慮,依議。著即選廉能官一員導護出海,一面移會所在官司,知有侵侮欺害的,即便嚴拿究治。仍指實奏來,至處賞數,著禮部將列即日具奏。該部知道。
- 232. 《朝鮮王朝實錄·仁祖實錄》卷46,二十三年五月二十五日條 .韓國國史編纂委員會[引用日期2022-06-30]
- 233. 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遼寧省檔案館編.《中國明朝檔案總彙》35: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97—9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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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2. 《瀋陽狀啓》癸未六月二十二日:皇帝出示孔雀三首、鸚鵡一隻於世子,前日此乃今番軍人回還時中路所得雲。蓋是暹羅國所貢之物而被掠者也。皇帝仍問世子曰:“爾國亦有此鳥乎?”世子教是答曰:“此非本國所產之鳥,故未會見之。”是如為白齊。暹羅國進貢之人,渾身如漆,發紫貌怪者三人亦在庭內,而其中一人稍解漢語為白去乙。譯官樸庚生從便相語,問其被擄緣由,則其人曰:“暹羅國在南極大海中,於朝貢之時乘船出來,則下岸之後,消了八個月,始達南京,以故一番朝貢,動經三年,始得竣事而還。今番則使臣並三十餘人將近順天府境內,猝逢清兵,使距一行或逃或死,俺等五人則終至被擄。清將仍使看護孔雀、鸚鵡作扛擔來”云云。
- 243. 《明史 卷二十四 本紀第二十四》:是年(崇禎十一年),土魯番、琉球入貢。……是年(崇禎十六年),暹羅,琉球、哈密入貢。
- 244.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十一,《回奏土魯番進貢揭帖(甲申正月十九日)》:……譯文內具言紫堯定向在閿鄉被衝櫃子甚多,並皇賞亦不與事,在崇禎元年,難再深究。……至言自發回兵助徵,尤見恭順。彼中回兵驍勁,原任甘肅御史王章曾疏言其可用,兼闖賊見在秦中,正可借其力與甘、寧各兵協力剿殺,此與卜、哈之説虛實大不相同,惟在鼓勵驅策之耳。
- 245. 朱芾煌:《文嘻堂詩集》捲上,《看土魯番所獻馬》:崇禎十七年,土魯番貢馬一匹,其馬稱千里走者,留置四驛館中,以候上閲。都人士爭往觀之,餘亦同往時。甲申二月二十日。
- 246. 崇禎年間招募葡兵新考 .復旦大學文史研究院[引用日期2022-06-30]
- 247. 《崇禎長編》,崇禎三年十二月十二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30]
- 248. 《崇禎長編》,崇禎三年五月二十七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6-30]
- 249.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十二:四月,武生李璡奏:“致治在足國,請蒐括臣宰助餉。”大學士錢士升擬下之法司,不聽。士升上言:“此者藉端倖進,實繁有徒,而李璡者乃倡為縉紳、豪右報名輸官,欲行手實籍沒之法,此皆衰世亂政,而敢陳於聖人之前,小人無忌憚,一至於此,且所惡於富者兼併小民耳。郡邑之有富家,亦貧民衣食之源也。以兵荒之故,歸罪富家,而籍沒之,此秦始皇所不行於巴清、漢武帝所不行於卜式者也。此議一倡,亡命無類之徒相率而與富家為難,大亂自此始矣已。”而温體仁以上欲通言路,竟改擬。上仍切責士升,以密勿大臣即欲要譽,放之已足,毋庸汲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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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6. 江日升:《台灣外記》卷二:禮部尚書餘煜上言曰:“聞先帝諡‘思宗烈皇帝’,竊以為未妥。按諡法:道德純一日‘思’,追悔前過日‘思’。先帝英明天縱,神武性生,憂勤十七年,念念欲為堯、舜者也。時遭家不造,亂階頻起,而所用之人,又皆忍於欺君,率致誤國,於先帝何咎焉?道德純一,則似泛;追憶前過,則似譏,於覲揚無當也。且唐、宋以來,從未有諡‘思’者。唯周之思王,己則弒君,而弟又殺之;漢之後主,闇弱任奸,以亡其國,何足述乎?諡法:有功安民曰‘烈’。今國破家亡,以身殉難,何烈之有?若激烈之烈,又非諡法之謂也。周之烈王、威烈王、漢之昭烈、魏之烈祖宗、唐之光烈帝,未嘗殉難也。他日書之史冊,將按諡法乎?不按諡法乎?故曰‘思’‘烈’二字舉誤也。然則諡宜云何?先帝英明神武,人所共欽,而內無聲色狗馬之好,外無神仙土木之營,憂勤圖治,汲汲皇皇。臨難時則又慷慨,必合‘國君死社稷’之義。千古未有之聖主,宜尊以千古未有之徽稱。恨考訂古今,未足以奉揚其美,不得已而擬其似,當諡曰‘毅宗正皇帝’。雖於內外賓服,亦未甚切;然先帝懿美及臨難一段不負宗社之氣,庶足盡之。”忻誠伯趙之龍亦言“思”非美字。
- 257. 談遷.《國榷》:古籍出版社,1958年:第5740、5908、6019、6045、605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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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2. 王世德:《崇禎遺錄》:罷蘇杭織造,諭曰:“封疆多事,徵輸重繁,朕甚憫焉,不忍以衣被組繡之工重困此一方百姓。俟東西底定之日,方行開造,以稱朕敬天恤民至意。”……上恭勤節儉,勵精圖治。自神宗以來,膳羞日費萬餘金,上命盡減,但存百分之一;舊制,冠袍靴履日一易,上命月一易。玉熙宮伶人,立命黜散。
- 263. 吳偉業:《虞淵沉》卷下:舊事,散金銀豆於地,令宮人爭取之,以為笑。上弗獲已,命取棗、慄代之。宮中有月宴、有時宴,外戚、公主家以歲時進甘果,皆傳旨停免。自初年罷三吳織局,尚方御浣濯之衣,履、襪則以布為之緣,曰:“朕方率天下去奢返樸,且令諸子知艱難,可弗先自身始乎?”
- 264. 吳偉業.《綏寇紀略》: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321、407—40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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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3. 真樸編:《弘覺忞禪師北遊集》卷三:上曰:“御河之南有台,明稱南台,朕今改之,所謂瀛台也。宮城之北有山,明稱煤山,朕今改之,所謂景山也,煤山即崇禎帝投繯之所。”語畢潸然,復歔欷嘆息,曰:“崇禎帝亦英主,惜乎有君而無臣,不幸為李闖窘迫,畢命於此,殊為可恨。然明制過於文法太嚴,下情上閼,睽隔不通,未免有壅蔽之患耳。我朝則不拘大小臣工,一概寬之文法,從容召對,使常陛見,既才略可以盡知,且因以覘其人之詐與誠、忠與佞也。”師曰:“我皇御下可謂唯聖人為能通天下之情。明庭反是,固及於亡,即先帝亦口舌喜怒進退臣工,殊乏知人之鑑。”上曰:“知人則哲,自古為難者也,怪他不得。第崇禎帝極聰明,卻不信有佛法,將宮中累葉所崇事象設,命人使麻繩鐵索拖曳而出,其媟瀆神明如此,若我朝於三寶決不敢少有輕忽也。”師曰:“國家尊崇象教,使忞與天下緇侶得安泉石,真殫躬莫報皇恩矣。”
- 274. 真樸編:《弘覺忞禪師北遊集》卷三:師曰:“皇上天縱之聖,自然不學而能,第忞輩未獲睹龍蛇勢耳。”上曰:“老和尚處有大筆與紙麼?”師曰:“紙即皇上敕忞書手卷底,尚有十餘張,但新制鬃豪恐不堪上用。”上乃命侍臣研墨,即席濡豪擘窠,書一“敬”字,復起立,連書數幅,持一示師,曰:“此幅何如?”師曰:“此幅最佳,乞賜道忞。”上連道不堪,師就上手撤得,曰:“恭謝天恩。”上笑曰:“朕字何足尚?崇禎帝字乃佳耳。”命侍臣一併將來,約有八九十幅,上一一親展視,師時覺上容慘慼,默然不語。師觀畢,上乃涕洟曰:“如此明君,身嬰巨禍,使人不覺酸楚耳。”又言:“近修明史,朕敕羣工不得妄議崇禎帝,又命閣臣金之俊撰碑文一通,豎於隧道,使天下後世知明代亡國罪由臣工,而崇禎帝非失道之君也。”師曰:“先帝何修,得我皇為異世知己哉?“
- 275. 《大清聖祖仁皇帝實錄》卷240,康熙四十八年十一月十七日條 .明清實錄數據庫[引用日期2022-0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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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7. 文秉:《烈皇小識》卷八:時擬諡號者,大學士高宏圖也。後即有藉此以攻宏圖者,復改為“毅宗。”按:諡法“思”與“毅”於先帝俱無取也。孟子曰:“世守也,非身之所能為也,效死勿去。”《傳》所謂“國滅君死,正也。”今先帝俟兩宮畢命後,始自為計,義也。初擬從權,徐圖後舉。既慨然知天命之不可爭,不難身殉以謝天下,智也。業已身殉矣,猶曰“因失江山,不敢終於正寢”,禮也。從容殉難,合乎大道,仁也。夫當變起蕭牆,禍介俄頃,而仁、義、禮、智俱全,而無失焉,可不謂正乎?按《諡法》殺身成仁曰“烈”,臨難不屈曰“正”,愚意修史者常具疏,特請更上先帝諡號曰“烈宗正皇帝”,先後諡號曰“孝烈正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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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1. 李清:《三垣筆記》附識捲上:熹宗初即位,上猶在沖齡,忽問曰:“這個官兒我可做得否?”熹宗曰:“我做幾年時,當與汝做。”人以其言為讖。
- 312. 劉若愚:《酌中志》卷四:一夕夢烏龍蟠殿柱,曾向莊妃李老孃娘言,甚殊異焉。一日偶遊於本宮花園,園有兩井,相離頗遠,今上親用汲器,偶於初井得金魚一尾,頗悦,即詣次井亦汲之,曰:看這裏如何?器甫下即引出,亦得金魚一尾,活潑光耀,左右皆驚,秘不敢言,命將魚俱放西苑河內。
- 313. 佚名:《燼宮遺錄》捲上:舊制,宮眷自三月初四日至四月初三日穿羅,是時觀花殿牡丹方開,每結綵繒為棚以護之,元年花較盛,各宮相邀宴賞無虛日。先是,丁卯春,忠賢以二百株獻於潛邸,署其名於長箋,首列御袍黃。是秋,登寶位,亦先兆也。
- 314. 宋起鳳:《稗説》卷一:(朱由檢)嘗偶過太廟前見兩宦者,舁食具僕於地,互相角,大聲呼皇帝。眾宦解之不得,帝前問曰:“此何所,爾輩敢恣肆如是?”宦者曰:“千歲為此言,奴得何罪?”曰:“爾無罪耶?爾擅呼聖號,驚動列祖,罪顧不大歟?”眾宦者俯地稱死,叩首相率罷去,自是異之。
- 315. 孫承澤:《思陵典禮記》卷一:崇禎丁卯八月二十三日,定紀元之號。閣臣以四號進,一曰“乾聖”,上曰:“乾為天,聖則安敢當?”二曰“興福”,上曰:“中興甚好,亦不敢當。”三曰“鹹嘉”,上曰:“鹹旁為戈,今方欲息干戈,勿用。”四曰崇禎,始用之,遂頒行天下。
- 316. 文秉:《烈皇小識》卷一:上既即位,廷議改元,禮部擬進者四:“永昌”、“紹慶”、“咸寧”、“崇貞”。御筆改“貞”為“禎”,點用之。
- 317.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三:上御便殿,閲章奏,聞香心動,詰近侍何來,對以宮中舊方。上叱令毀之,勿復進,因太息曰:“皇考、皇兄皆為此誤也!”【附記】一夕,上與詞臣論治,更餘未退,上忽起,命內監秉燭繞行,遍閲壁隅,寂無所見。上既不言,羣臣復不敢請。已而,遙見殿角火星微耀,立命毀壁入視,見一小璫持香端坐於內,詢之,乃魏逆所使也,以上勤於政事,故焚此香,使欲心頓起耳。上曰:“吾方靜攝,而心忽動,固疑,有是命,去之!”上初立,魏逆進國色四人,欲不受,恐致疑,遂納之,入宮,遍索其體,虛無他物,止帶端各佩香丸一粒,大如黍子,名迷魂香,一觸之,魂即為之迷矣,上命勿進。
- 318. 劉若愚:《酌中志》卷四:及移居外府第,大婚禮成之後,有獻生鯉二大尾,暫畜缸中,一尾躍出跌傷,一尾兩目皆動,如求生狀,左右皆驚異,以為魚眨目亦罕事也。今上竟不忍烹而放焉。登極數日後,王體乾、逆賢等侍側,問及立枷之事,體乾奏曰:“大奸大惡,法所不能,治者方用之。”聖顏蹙然不悦,曰:“雖如此説,其實也太慘了。”逆賢默然,眾叩頭呼萬歲以退。聖心仁慈,根於天性者如此。
- 319. 佚名:《燼宮遺錄》捲上:上喜讀書,各宮玉座左右俱置卷帙,坐則隨手披覽,嘗作四書八股文以示羣臣。
- 320. 李清:《三垣筆記》捲上:上好文墨,初讀史,司禮監內臣多閲史,後多延師習時藝,兼務博綜。司禮秉筆六人,名下各有六人,六部、兩直、十三省各有專司。故閣部台省訛舛,靡不訂正者,乃閣臣多假手深年中書。淺學庸流,葫蘆依樣,一命改票,模揣周張,故為上所輕,致無暖席。
- 321. 王世德:《崇禎遺錄》:上聖學淵博,每經筵日講,與詞臣反覆辨難,講官無不敬服。行幸太學,尊師重道。……上篤學,博覽四子六經性理。《資治通鑑》、《通鑑綱目》、《大學衍義》、《衍義補》、《貞觀政要》、《皇明祖訓》、《帝鑑圖説》朝夕不釋手,於《尚書》尤留意。凡廷臣章奏有關政要者,俱命抄錄成帙,不時披閲。命司禮監以《洪武正韻》、《海篇》、《篇海類編》字彙總成一書,共四萬餘字。
- 322. 吳麟徵:《吳忠節公遺集》卷三:邇來聖明向學,至日夜不輟,講官蒙問難,多不能支,東宮亦然,一日宮中有慶,東宮暫假,皇上語閣臣曰:“東宮又荒疏四五日矣!“
- 323. 宋起鳳:《稗説》卷一:晚年喜作字,丈尺幅綃,作劈窠大書,矯健絕倫,時以賜臣下,至今有寶之者。
- 324. 孔尚任:《享金簿》(不分卷):崇禎山水大幅,樹石學沈周,額用大印,文曰“大明崇禎萬幾餘暇之筆”,崇禎尚有餘暇耶?為之慨然!
- 325. 屈大均:《翁山文外》卷一:《御琴記》:戊戌之春,臣大均北走京師,求威宗烈皇帝死社稷所在,故中官吳指萬歲山壽皇亭之鐵梗海棠樹下,臣大均伏拜而哭失聲,吳感動,留信宿其家。臣大均輒從吳詢問宮中遺事及內府所藏御器存亡,吳嘆息曰:“自賊陷神京,歷朝圖書、寶器悉為灰燼……一琴名翔鳳,嘗經先皇帝御玩,國變後轉徙兵火中,有濟南李氏者購之以歸。先是,時上勵精圖治,後官希所遊幸。一日中秋之夕,駕幸玉熙宮,設宴命田貴妃援琴,鼓關睢四章,斯時朗月如霜,器和響逸,上歡悦,顧謂貴妃:‘卿指法洪纖得宜,是誰所授?’對曰:‘臣妾母氏能琴。臣妾琴是母氏所教。’次日,召母入宮,奏琴數曲,賞賜優渥。斯時乃崇禎初年,流寇未熾,鐘鼓司時節奏水嬉、過錦諸戲內,才人於暖閣齎縷金曲,柄琵琶,彈清商雜調,歌舞太平,上心悦,傾聽不倦。未幾,河南淪陷,秦、楚、燕、齊、三晉虜寇交訌,上宵旴不遑,減膳撤樂,無復有向時玉熙宮之歡矣。先是,有楊太嘗正經者,通明音律,尤善琴,先世為西陽宣慰使司,代有戰功。及自為將,值己巳之役,從思、石提兵入援于山海關,大斬獲,上谷、欒城諸地既復,因上鐃歌十曲。上嘉其聲詞雄䀠,可以建威揚武,因敕審定郊廟樂章,嘗奏琴便殿,為太古聲,上稱為過於師襄,而官以太常,賜之琴二。甲申,京師不守,太嘗抱二賜琴亡匿淮陰,作為西方風木二操,西方思君,風木思親,一彈再鼓,哀聲苦調,聞者莫不流涕。先時,上雅好鼓琴,嘗使中書尹燁訂正歷代琴譜,上親制琴文五曲,一曰“五建皇極宮音君”,二曰“百僚師表商音臣”,三曰“於變時雍角音民”,四曰“萬國咸寧徵音事”,五曰"四夷來王羽音物”,其第一曲有云:“帝錫以禹疇兮,第五曰建極維王;維王建其有極兮,垂黻冕授玄圭,以為天下王”,又制訪道五曲,亦分五事五行:一曰崆峒引、二曰敲爻歌、三曰據梧吟、四曰參同契、五曰爛柯遊,又嘗制銅琴二百張,命中書文震亨各為之贊,今俱不傳矣。”臣大均聞言,相與欷歔泣下。久之,臣大均以事往濟南,遂過李氏,求所謂翔鳳御琴者而觀之。琴長可四尺,神光閃爍,餙以金玉,象犀背鐫廣運之寶及大明崇禎皇帝御琴八字,尾有翔鳳二篆字。臣大均捧之流涕,彷彿天威咫尺,伏拜不能興。李氏故多古琴,建高樓藏之,諸古琴環繞御琴數匝,若有君臣之象,而楊太常者歲逢先皇帝忌日,必從淮泗來拂拭御琴,設玉座祭奠如禮。
- 326. 吳偉業:《虞淵沉》卷下:善騎嘗西苑,試馬從駕者莫能及。講射觀德殿,挽三石弓,發輒命中。暇則用黃繩穿墜石,而手自擎之,曰:“吾以習勞也。”……暇時鼓雅琴,命中書為譜以進,曰:“此足以娛心神,勝他樂也。”
- 327. 魏特著,楊丙辰譯.《湯若望傳》第1冊:知識產權出版社,2015年:第131—132頁
- 328. 佚名:《燼宮遺錄》捲上:田貴妃每與上弈,輒負一二子,未盡其技也。
- 329. 楊士聰《玉堂薈記》卷下:本色外解,一駁一累,其最甚莫如弓、甲。凡弓皆上自開試,上力甚大,能開勁弓,其一挽即滿開者駁回,其半開者乃留。及頒給行間,將士皆不能用,雖有千萬之弓,不可以發一矢。
- 330. 佚名:《燼宮遺錄》捲上:上喜挾彈,故近侍皆習之。彈子房耑備彈弓,所用泥彈大小、輕重各有等第,黃布作袋,盛以供用。一日上幸西苑,彈落二鳥,喜甚。左右俱呼“萬歲”。
- 331. 王世德:《崇禎遺錄》:命司禮監掌印太監高時明書“敬天法祖”匾額,懸乾清宮大殿;書“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十六字於兩楹……命中書畫歷代明君賢臣像,書“正心誠意”箴於文華、武英兩殿。
- 332. 劉若愚:《酌中志》卷十七:至乾清宮大殿,其扁曰“敬天法祖”四字,崇禎元年八月初四日懸安,系高太監時明筆也。
- 333.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六,《召對中左門議處督撫及救劉總憲紀事》:傳旨:“劉宗周革職,刑部擬罪即奏。”諸老相顧駭愕,持不發,因將原旨同捧至御前,跪奏力救。首輔延儒言之甚婉,演、璟、景昉、甡四人各懇請數四,上不許。臣璟奏:“向前唐太宗惡魏徵直諫,幾欲殺他,入宮尚説會須殺此田舍翁,皇后具服賀曰:‘君仁則臣直……’。”語未畢,上遽曰:“唐太宗才,朕所不如,若論閨門德行,朕亦不學他。”璟奏:“皇上是堯舜,安肯學唐太宗?只是唐太宗巧於取名。”上曰:“如何巧於取名?”璟對:“人臣敢言的用之,則名在人主,罪之,則名在臣下。太宗本不喜魏徵,故欲優容他,以自成其名。”時璟語稍戇,然上意頗回。延儒、景昉、甡復婉解之,上遂舉筆,削刑部擬罪數字。臣等叩謝而退,一時稱聖度如天雲。
- 334. 王世德:《崇禎遺錄》:上每晨起,禮神於乾清宮丹陛……凡遇郊祀大典,上齋戒三日,祭品必親視裸獻,秉圭夔慄淵默,誠所謂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者矣。……(貴由)夏,大旱。清理獄囚,上步禱南郊,迴鑾大雨,畿內沾足。
- 335. 吳偉業:《虞淵沉》卷下:行郊廟之禮,先宮中散齋致敬,而後出就齋宮,既蒞事,視容端,手容莊,拜則移晷刻而後起,欠伸跛倚,無自而入焉。
- 336. 計六奇:《明季北略》卷二十三:上既頒詔,復遣使往江西廣信府貴溪縣龍虎山,召三天大法師正一張真人詣京,設延禧萬壽禳妖護國清醮一罈。使者至真人府……使者一應人員赴京入朝,上曰:“近來天災屢見,宮禁多妖,皆由朕之不德所致。雖躬行修省,然必賴卿冥吿上帝,為朕敷陳,庶或轉禍成祥,化災為福。”真人曰:“吾皇引咎自責,以撫天下,如此立念,安有天心不格、殃眚不除、宮禁不寧、兆姓不和之理?臣願竭誠醮事,以報聖恩。”上再三慰勞,真人出朝,至萬壽宮中,建羅天大醮,又於附近宮觀寺剎選僧道各三百人在壇執事,建醮四十九日,每三日聖駕躬臨,行香祈禱,真人焚疏伏壇,疏曰:“伏以承平既久,禍亂應生,雖理數之自然,亦愆尤之所致。臣等綏臨四海,叨社稷之鴻圖;撫有萬方,荷生民之重寄。殊慚薄德,招譴非輕。咎吝彌深,災殃迭見。臣特自陳六事,禱竊桑林,敢用仰叩玄穹,仁敷黔庶,萬方有罪,罪在朕躬。一統無災,災由恩弭,右疏謹獻金闕寥陽玉清上帝。”醮畢,真人府伏壇前,神遊帝關,既寤,不敢宣泄,止奏雲:“災異妖孽,上帝已命北極佑聖真君馘斬收逐矣。國家綿久,萬子萬孫。”真人即辭歸江右。予少時聞張真人過吾錫,傳宮中有妖,上召真人驅擒之耳,即此事也。真人所奏“北極佑聖真君”,蓋指玄武被髮仗劍者也。大清帝起於東北,辮髮入中國,驅逐自成,頗似之。至萬孫之説,崇禎、弘光、永曆俱萬曆之孫也,天師不敢泄露天機,故為隱語以奏耳。
- 337. 王世德:《崇禎遺錄》:神廟宣懿劉太妃主慈寧宮。歲節常朝,上於簾內行禮。一日常朝禮畢,上就便坐,俄欠身偃別榻。太妃戒勿驚,命尚衣謹覆之,左右植立以俟。頃之,上覺起,攝衣冠謝曰:“神祖時,海內無事,至兒子苦,枝梧多難。兩夜省文書,未嘗交睫。心煩懣,廢餐自以。年才逾壯,為國事磨耗,早困劣,在太妃前惽然不自持一至此。”太妃為之泣下,上亦汍瀾者久之,宮人莫敢仰視。
- 338.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三,《親享太廟小紀》:正月……初九日,上親享太廟,大雪,諸臣拜起廟庭雪中。上拜揖最恭且久,每一揖,璟默誦《清廟》《維天》《維清》《烈文》諸頌,每一拜,默誦祖宗十三廟號,尚未起也。李夢陽雪詩“伏謁深沾佩,朝回細濕衣”,良與景對。是早凍甚,而上對越登降致謹,不用暖耳,諸臣皆去暖耳。方拜時,太宰李公日宣始至,側入拜行禮,而定國公徐允禎在前立亦稍侵御路,御史糾之,皆不問。既出,上在廟門外易常服,喜雪,坐有頃,始步出登輦。蒼松翠栢,綴玉砌瓊,諸臣相慶以為盈尺瑞雪雲。
- 339. 李清:《三垣筆記》附識中:壬午元旦,上御皇極殿,朝賀畢,至寶座前,南面正立,顧內侍曰:“召閣臣來。”閣臣由殿東門入,再奉詔,遂趨至殿階,行叩頭禮畢,跪以俟命。上曰:“閣臣西班來。”蓋以師席待諸臣也。閣臣起立,尚不知上意,擬分東西兩班,又曰:“閣臣西班來。”隨有一內侍下引前,上命閣臣上來,諸臣趨進,上曰:“古來聖帝明王,皆崇師道,今日講稱先生,猶存遺意,卿等即朕師也,敬於正月端冕而求。”上轉而面西,向閣臣一揖,因曰:“經雲修身也,尊賢也,敬大臣也,體羣臣也,朕之此禮,原不為過。”又曰:“自古君臣志同道合,天下未有不平治者。”上説至此句,詞甚温厲。又曰:“職掌在部院,主持在朕,調和在卿等。”諸臣跪伏謝:“菲才不敢當。”上曰:“先生正是朕該敬的。”言之至再,又再三言先生起,諸臣始起,轉下叩頭。上退後,遂補賜諭語,與面諭大同小異雲。時勳臣不知聖意,亦相率疾趨於閣臣下。上曰:“公侯伯過去。”勳臣尚不解,曰:“東班去。”
- 340. 談遷:《棗林雜俎》和集:崇禎癸未五月,上夢有一人書“有”字,以語內臣,或日此大有之祥,俄會極門上疏,言“陛下夢後,諸臣革革以為祥,臣竊以為非利,蓋‘有’字,則‘大明’去其半矣”云云。上怒甚,下兵科郭口,跡其人不得;又下錦衣衞帥駱養性,跡之不得。霍達曰:“此即賊奸細也。”
- 341. 宋起鳳:《稗説》卷一:後夢神人裝大軸,軸中示一有字。寤而密語大璫,令晰其義。識者竊曰:“茲亦讖語也。蓋大明二字破裂不全耳“”大璫諱之,無敢舉,卒有甲申三月十九日之變。
- 342. 王世德:《崇禎遺錄》:上一日召周延儒至平台,屏左右曰:“朕夜夢太祖寫一‘有’字,是何吉凶?”延儒沉吟良久,曰:“不祥。“上曰:“何故?”對曰:“上不成‘大’,下不成‘明’,大明去半矣。”上曰:“密之。”不懌而退。延儒不念君父國家之憂,到閣乃自矜誇泄露。適堂吏葉枝盛聞之,出語所親,喧傳都下。堂吏徐文煒與枝盛有仇,叩閽訐奏。上怒延儒擅透御情,及吳昌時事敗,逮至京賜死。
- 343. 中國民間文學集成全國編輯委員會.《中國民間文學集成遼寧卷編輯委員會編,中國民間故事集成 遼寧卷》:中國ISBN中心,1994年:第48—49頁
- 344. 陳濟生:《再生紀略》上,《甲申紀事》卷四:初燕都之遷鼎也,大內有密室,劉誠意留秘記焉,鐍鍵甚固,相誡非大變勿啓。去歲虜患甚棘,先帝欲啓視,掌印內臣叩頭固諫,不聽,室中惟一櫃,發之,得繪圖三軸。第一軸文武百官數千俱手執朝冠,披髮亂走,上詰問,內臣叩頭答雲:“或恐官多法亂。”第二軸繪兵將倒戈棄甲、窮民負襁奔逃狀,上又問,內臣又叩頭答雲:“想軍民背叛也。”上勃然變色,內臣請止,上必欲再展第三軸,軸中像酷肖聖容,身穿白背心,右足跣,左足有襪履,披髮中懸,於今日分毫不爽。內臣曾密言於國丈,且囑勿泄。餘先假館嘉定府,是以與聞,豈非厄運有定乎?
- 345. 李清:《三垣筆記》卷中:宮中有秘室,久錮不啓,上特命啓之,見篋內有元人朝會圖一冊,胡人、華人皆分行坐,上見之不悦。此吳銓曹昌時親得之內侍口者,外傳啓畫三軸,非也。已,北兵入燕,其言始驗,時昌時死久矣。
- 346. 王世德:《崇禎遺錄》:先是查盤大內庫藏,有朱漆匣一具,塵封尺許。啓之則古劍二口,光澄秋水。上取入,至是手刃皇后、公主、嬪御。野史遂傳劉誠意秘藏繪圖之説。
- 347. 談遷:《棗林雜俎》智集:先是張藐山總憲同予私擬先帝尊諡,予擬烈宗,總憲善之,即擬烈宗敏皇帝,以語高相國輩,僉曰:“烈宗斷不可易。”相國曰:“堯典欽、明、文、思,獨思字未諡,以諡先帝,何如?”各稱善,居亡何,宗伯顧錫疇奏擬乾。
- 348. 計六奇:《明季南略》卷八:自先帝之變,人人號泣,士英利災擅權,事事與先帝為仇。欽案,先帝手定者,士英首翻之;《要典》,先帝手焚者,士英復修之;思宗改諡毅宗,明示先帝不足思,以絕天下報仇復恥之心,罪不容於死者,一也。
- 349. 黃景昉:《宦夢錄》卷四:上祀天地祖宗至虔,南、北郊躬詣數次,每歲四孟朔享廟,昧爽即出,露腕秉圭,雖風雪弗避。嘗值祭社稷遇雨,禮益肅,羣臣同陪拜雨中,衣冠盡濕。
- 350. 黃景昉:《宦夢錄》卷一:召對,或言中國兵力非匈奴敵。上曰:“儻爾,我太祖何以掃蕩胡元?”記注官誤書成祖以進,尋發下,多所塗乙,獨於成祖“成”字不敢加筆,端書一太字於旁。上於尊祖敬宗,其天性也。孔公貞運嘗嘆息,以是語餘。
- 351. 黃景昉:《宦夢錄》卷一:壬午元旦,上御殿受朝賀畢,忽宣傳閣臣來。上下御坐,東面立,命閣臣西面立,揖之,諸公惶恐跪退,具疏謝。餘輩入揖閣,睹周公延儒有憂色曰:“此非佳事,上責備將益深矣!”識者謂元日降帝座,有東西易向之形兆,非吉。閣臣有先生稱亦始是日。【以君揖臣,非也。大臣非罪在不赦,而遽勒自盡,亦非也。其過之也,有溢恩,故其遣之也,亦有溢罰。上意固自謂鼓舞駕馭、曲盡其方,初不知褻主尊,傷國體,胥失之矣。宜興之死,即死於下御座之日,“責備益深”一語,似略窺破機關,所當救過不遑,終日如刃在頸,而察其行事,乃無復憂勤惕勵意。豈天奪其鑑,而益之疾耶?】講筵閣臣環跪,力辭“先生”之稱,以君尊臣卑,且祖訓定製為言。上曰“或成祖以後制度耳,太祖時不爾。”諸公伏地不敢起,因論以後大班召對稱卿,獨對稱先生,着為令。上隆儒重道之美,千秋僅見。
- 352. 黃景昉:《宦夢錄》卷二:時都下喧傳上宮中啓一秘室,得畫圖,有僧冠進賢,兆為有官無法;有髼鬙發連頂數冠,兆為官多法亂;又作隔河無數人馬,一主者傍徨不能渡,披髮狂走。語莫測從來,草澤上疏至有指及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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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7. 孫承澤:《春明夢餘錄》卷三十三:上曰:“朕幼而失學,長而無聞,時從經筵啓沃中略知一二,凡聖賢千言萬語,不過天理、人慾兩端耳……”
- 358. 周同谷:《霜猿集》(不分卷):君王才武氣飄飄,草軟沙幹上駟調。錦韉黃纓金匿匝,一鞭飛過御溝橋。【注】上多勇力,能於馬上運二十斤軍器。又以黃繩系大石,手自舉之。
- 359. 周同谷:《霜猿集》:紫閣霜飛內侍寒,賜他先睡聖恩寬。金鈎一響蓮燈暗,齊出貂囊舉首看。【注】內侍值宿殿廷,每人捧一貂囊,卧則入囊內。上永夜覽章疏,念諸侍苦寒,賜令先睡。上秉燭坐,良久,聞金鈎響。內侍出囊視之,上入幃寢矣。
- 360. 佚名:《燼宮遺錄》捲上:例選年高有學內官,教習宮女,率教者升女秀才、女史官等職。有罪罰,每夜提鈴,自乾清宮門至日精門、月華門,高唱“天下太平”,與鈴聲相應,仍還乾清宮門而止。一夕風雨中,上覺唱聲悽婉,命宣至,問姓字,曰“韓翠娥”,特赦之,後為女史官,亦異數也。
- 361. 文金祥.大明朱氏家族書畫藝術[J].紫禁城,2014(07):48.
- 362. 王世德:《崇禎遺錄》:四川石砫土司女帥秦良玉帥師勤王,召見,賜綵幣、羊酒、銀牌,御製四詩旌之:學就西川八陣圖,鴛鴦袖內握兵符。古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西蜀徵袍自剪成,桃花馬上請長纓。世間多少奇男子,誰肯沙場萬里行。露宿飢餐誓不辭,飲將鮮血帶胭脂。凱歌馬上清吟曲,不是昭君出塞時。憑將箕帚掃妖奴,一派歌聲動地呼。試看他年麟閣上,丹青先畫美人圖。……九月,宴楊嗣昌於平台。御製七言詩一章賜之:鹽梅今暫作干城,上將威嚴細柳營。一掃寇氛從此靖,還期教養遂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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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4. 王紅. 景山史蹟考[C]//.中國紫禁城學會論文集(第二輯).,1997:128-130.
- 365. 趙士錦:《甲申紀事》(不分卷):賊載往陝西金銀錠上有歷年字號,聞之萬曆八年後,解內庫銀尚未動者,銀尚存三千餘萬兩、金一百五十萬。
- 366. 楊士聰:《甲申核真略》(不分卷):十六日,大驅驘馬,載金銀往關中。自初十日即有載解,而未甚也;是日以千馱計。內庫有鎮庫錠,皆五百兩為一錠,鐫有“永樂”年字,每馱二錠,無物包裹,黃白溢目,其尋常元寶則搭包貯焉。按賊入大內,括各庫銀共三千七百萬、金若干萬。其在户部者,外解不及四十萬,捐助二十萬而已。此城陷後存銀之大較也。嗚呼!三千七百萬,捐其奇零,即可代兩年加派。乃今日考成,明日蒐括,使海內騷然,而扃鐍如故,策安在也?先帝聖明,豈其見不及此?徒以年來外解艱難,將留為羅雀掘鼠之備,而孰知其事勢之不相及也?籲,亦可悲矣!
- 367. 張正聲:《二素紀事》(不分卷):李自成括內庫銀九千幾百萬,金半之,挾太子定王行。
- 368. 戴笠:《懷陵流寇始終錄》:先帝誅魏忠賢時,內侍即懷惡意,掌祖宗庫藏者,雖國用至窘時,皆不以告,至是盡為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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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0. 王世德:《崇禎遺錄》:熹宗在位七年,將神宗四十餘年蓄積蒐括無餘。兵興以來,帑藏空虛。嘗取累朝所鑄銀甕、銀盎、罇鼎重器輸銀作局,傾銷充餉,故餉銀多有“銀作局”三字者,此人所共見也,空乏可知。廷臣動請內帑,夫內帑惟承運庫耳。錢糧解承運庫者有二,一曰金花,二曰輕齎。金花銀所以供后妃金花、宮人宦官賞賚,輕齎銀所以為勳戚及京衞武臣俸祿隨發,非唐德宗之私庫聚而不散者,安有餘資?野史謂城破時,大內尚有積金十餘庫,不知十餘庫何名?承運庫外有甲字等十庫,貯方物也;天財庫貯錢也,以備內外官員、軍校賞賜;古今通集庫,貯書畫、符券、誥命;東裕庫,貯珍寶也;外東裕庫,亦貯方物,無金錢也。庫止此耳。城破日,惟東裕庫珍寶存耳,烏有所謂十餘庫積金者?而紛紛然謂上“好聚斂,內帑不輕發”,豈不冤哉!草野無知,傳為口實,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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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9. 李清:《三垣筆記》卷中:上用人屢不效,又思用侯伯,曰:“畢竟是我家世官。”其最屬意者,襄城伯李國楨 【永樂初李浚裔,和州人。】 與撫寧侯朱國弼、【景泰初朱謙裔,夏邑人。】 誠意伯劉孔昭、 【劉基裔,青田人。】 忻誠伯趙之龍也。國楨後殉難。
- 390. 王世德:《崇禎遺錄》:上臨萬歲山,考試公、侯、駙馬、伯及勳官騎射。上曰:“勳臣世爵與國家同關休慼,非他臣可比。朕今閲騎射,分別賞賚,明春親考韜鈐,以備干城之用。”
- 391.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九,《萬歲山親閲勳爵較射恭紀》:崇禎十六年十月朔……傳諭:“五府六部,令公侯、駙馬、伯、動衞、散騎等官,於十月十六日卯時,各戎裝弓馬,在萬歲山預備,朕親閲馬步弓箭,欽定等第。”……是日惟襄城伯李國禎中六箭,賞大銀牌一面,旋以選練官舍前勞加歲祿三十石,升一級,賞銀四十兩,絲四表裏。臣璟按:高皇帝嘗於雞籠山閲騎士,又命鎮撫官率軍士分隊習戰,勝者賞銀十兩,其傷不退者亦賞銀有差,傷者賜醫藥,且遍及酒饌勞之。又御戟門閲試將士,而簡騎士弓弩,各為部分,然猶未登極時事也。洪武六年,閲武於教場。永樂八年,大閲於鳴鑾戍。二十年,大閲於隰寧,令英國公張輔等就營中馳射,惟輔及柳升、陳懋連中。孫亨不中,罷其領兵。張信託病不至,降充辦事官。二十一年,大閲於宣府。然皆非禁中也。惟永樂十一年五月端午,成祖幸東苑觀擊球射柳,聽文武羣臣、四夷朝使及在京耆老聚觀。分擊球官為兩朋,以駙馬廣平侯袁容領左朋,寧陽侯陳懋領右朋,時宣宗為皇太孫,擊射連發皆中,成祖大喜,賜名馬、錦、綺、羅、鈔及蕃布,諸王大臣以下中者,亦賜幣、夏布有差,儒臣賦詩,賜宴及鈔帛。天順四年十月朔,英宗閲騎射於西苑,命內閣李賢、彭時、呂原,尚書王翱、馬昂隨觀,時三大管總兵而下與御馬監勇士俱馳馬試箭,畢,賜宴及鈔有差。至今崇禎十六年癸未,凡三舉雲。上於騎射特精,而是時奴氛入犯寧遠,闖賊亦犯陝西,詰戎較藝,實仰遵二祖閲武之意。而諸動裔多紈袴,不甚練習。至於邊鎮將士,頑懦成風,絕不知操練為何事。嚴綸屢布,相視而嬉,良可嘆也!
- 392.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九,《召對德政殿面議會推及愛惜人才諸事恭紀》:德璟奏:“適蒙皇上諭臣等愛惜人才,固結人心,此宗社無疆之福。畢竟愛惜人才正是固結人心處。”藻德奏:“邇來邊臣因循渙散,任事少,畏事多,無才者固不能做,有才者亦不肯做。固是時勢難,人多掣肘,亦因功令太嚴,恩威莫測,恐一干聖怒則無功有罪,是以畏首畏尾,多不敢做。就是舉用一個人,也只怕有受人營競、為人復官的嫌疑。”上曰:“這廷臣就不是了。朕正要人實心做事。”藻德奏:“廷臣中未必皆賢,未必皆不肖,天下無全才,只在皇上舍短用長。如今漫説邊臣,就是獄中罪廢諸臣,亦未嘗無人。”……次日御批:“昨日與先生每面議愛惜人才一事,朕再四思維,只因嚴毖封疆,警正人心,原非得已。祖宗之封疆,祖宗培養之人才,祖宗垂憲萬世之法律,先生每商酌必如何三者並行無礙,既無廢法,亦無棄才。即密議來看。”
- 393. 黃景昉:《宦夢錄》卷三:方諸臣之為劉請也,同邑蔣公以唐太宗能容魏徵為言,上怒曰。“他安得比魏徵?”久之日:“唐太宗才,朕萬分不如,若論德行,亦不讓似他。“既退,周公頗咎蔣失辭,餘不解何故,周公雲:“前有以漢文帝方上者,蒙駁‘何得用漢、唐中主比朕乎?’意蓋在唐虞三代間也。”上取法於隆,誠美事,要躬勵其實焉可矣。【蘇轍稱引漢武,哲宗亦怒。其實哲宗能及武帝萬一乎?人苦不自知,往往類此。】
- 394. 黃景昉撰,朱曦林點校.《宦夢錄 館閣舊事》:中華書局,2018年:第79、82、83、88頁
- 395. 黃景昉:《宦夢錄》卷三:司農傅公淑訓值有警,外解稀到,飢軍嗷嗷,無所出,面奏:“願以身為質與皇上,當初帑金五十萬,候解到補還。”上曰:“卿是何言也!宮中府中均屬一體,朕內帑若贏餘,豈有步為軍國用之理?”朝退,發二十萬。約略軍興以來,所發户、工部暨督撫逾數百萬金,不為少,但用之未必一一如法耳。補還説更屬畫餅。
- 396. 李清:《三垣筆記》附識卷中:闖賊入京,命諸臣俱於二十一日廷見,是日百官畢集,一象獨仰視大內,淚如泉注。四驛館復有回回使者六人,亦俱入,不拜。賊怒,欲置重闢,使者曰:“吾君知大明天子,不知易姓,若歸告吾君,以貢獻來朝,則舞蹈何辭?今無君命,故不敢。”終莫能屈。
- 397. 蔣德璟:《敬日堂外集》卷八,《請嚴飭勒寇督撫各官揭帖》:連日見關寧督撫諸奏,奴伏天誅,已係確信。而督師孫傳庭大兵入雒,土寨用命。左良玉各兵恢復黃、武,獻賊潰逃。南北小丑似有蕩平之勢,皆我皇上以格天之精誠、運將之雄略,操縱鼓勵,妙得機權,真千載一時也,臣等不勝慶幸。
- 398. 蔣德璟著,粘良圖點校.《蔣氏敬日草》:商務印書館,2022年:第315、336、380頁
- 399. 李清:《三垣筆記》捲上:上憂國用不足,發萬曆中所儲遼參出外貿易。予時市其中者,上有微孔,色堅而味永,與他參迥異,惟吳儀、曹昌時所市最多,皆取其上者。聞此番貿參,獲可數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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