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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王羲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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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王羲之傳》來自《晉書》。
王羲之,字逸少,號澹齋,東晉時期著名書法家,有“書聖”之稱。琅琊臨沂人,後遷會稽山陰(今浙江紹興),晚年隱居剡縣金庭。歷任秘書郞、寧遠將軍、江州刺史,後為會稽內史,領右將軍,人稱“王右軍”。其書法兼善隸、草、楷、行各體,精研體勢,心摹手追,廣採眾長,備精諸體,冶於一爐,擺脱了漢魏筆風,自成一家,影響深遠。風格平和自然,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代表作《蘭亭序》被譽為“天下第一行書”。在書法史上,他與其子王獻之合稱為“二王”。
作品名稱
晉書·王羲之傳
作    者
房玄齡
褚遂良
作    者
許敬宗
作品出處
晉書
文學體裁
紀傳體史書

晉書·王羲之傳原文

晉書列傳第五十 王羲之(子玄之 凝之 徽之 徽之子楨之 徽之弟操之 獻之) 許邁
王羲之,字逸少,司徒導之從子也,祖正,尚書郎。父曠,淮南太守。元帝之過江也,曠首創其議。羲之幼訥於言,人未之奇。年十三,嘗謁周顗,顗察而異之。時重牛心炙,坐客未啖,顗先割啖羲之,於是始知名。及長,辯贍,以骨鯁稱,尤善隸書,為古今之冠,論者稱其筆勢,以為飄若浮雲,矯若驚龍。深為從伯敦、導所器重。時陳留阮裕有重名,為敦主簿。敦嘗謂羲之曰:“汝是吾家佳子弟,當不減阮主簿。”裕亦目羲之與王承、王悦為王氏三少。時太尉郗鑑使門生求女婿於導,導令就東廂遍觀子弟。門生歸,謂鑑曰:“王氏諸少並佳,然聞信至,鹹自矜持。惟一人在東牀坦腹食,獨若不聞。”鑑曰:“正此佳婿邪!”訪之,乃羲之也,遂以女妻之。
起家秘書郎,徵西將軍庾亮請為參軍,累遷長史。亮臨薨,上疏稱羲之清貴有鑑裁。遷寧遠將軍、江州刺史。羲之既少有美譽,朝廷公卿皆愛其才器,頻召為侍中、吏部尚書,皆不就。復授護軍將軍,又推遷不拜。揚州刺史殷浩素雅重之,勸使應命,乃遺羲之書曰:“悠悠者以足下出處足觀政之隆替,如吾等亦謂為然。至如足下出處,正與隆替對,豈可以一世之存亡,必從足下從容之適?幸徐求眾心。卿不時起,復可以求美政不?若豁然開懷,當知萬物之情也。”羲之遂報書曰:“吾素自無廊廟志,直王丞相時果欲內吾,誓不許之,手跡猶存,由來尚矣,不於足下參政而方進退。自兒娶女嫁,便懷尚子平之志,數與親知言之,非一日也。若蒙驅使,關隴、巴蜀皆所不辭。吾雖無專對之能,直謹守時命,宣國家威德,固當不同於凡使,必令遠近鹹知朝廷留心於無外,此所益殊不同居護軍也。漢末使太傅馬日磾慰撫關東,若不以吾輕微,無所為疑,宜及初冬以行,吾惟恭以待命。”
羲之既拜護軍,又苦求宣城郡,不許,乃以為右軍將軍、會稽內史。時殷浩與桓温不協,羲之以國家之安在於內外和,因以與浩書以戒之,浩不從。及浩將北伐,羲之以為必敗,以書止之,言甚切至。浩遂行果為姚襄所敗。復圖再舉,又遺浩書曰:
知安西敗喪,公私惋怛,不能須臾去懷,以區區江左,所營綜如此,天下寒心,固以久矣,而加之敗喪,此可熟念。往事豈復可追,顧思弘將來,令天下寄命有所,自隆中興之業。政以道勝寬和為本,力爭武功,作非所當,因循所長,以固大業,想識其由來也。
自寇亂以來,處內外之任者,未有深謀遠慮,括囊至計,而疲竭根本,各從所志,竟無一功可論,一事可記,忠言嘉謀棄而莫用,遂令天下將有土崩之勢,何能不痛心悲慨也。任其事者,豈得辭四海之責!追咎往事,亦何所復及,宜更虛己求賢,當與有識共之,不可復令忠允之言常屈於當權。今軍破於外,資竭於內,保淮之志非復所及,莫過還保長江,都督將各復舊鎮,自長江以外,羈縻而已。任國鈞者,引咎責躬,深自貶降以謝百姓。更與朝賢思布平政,除其煩苛,省其賦役,與百姓更始。庶可以允塞羣望,救倒懸之急。
使君起於布衣,任天下之重,尚德之舉,未能事事允稱。當董統之任而敗喪至此,恐闔朝羣賢未有與人分其謗者。今亟修德補闕,廣延羣賢,與之分任,尚未知獲濟所期。若猶以前事為未工,故復求之於分外,宇宙雖廣,自容何所!知言不必用,或取怨執政,然當情慨所在,正自不能不盡懷極言。若必親征,未達此旨,果行者,愚智所不解也。願復與眾共之。
覆被州符,增運千石,徵役兼至,皆以軍期,對之喪氣,罔知所厝。自頃年割剝遺黎,刑徒竟路,殆同秦政,惟未加參夷之刑耳,恐勝廣之憂,無復日矣。
又與會稽王箋陳浩不宜北伐,並論時事曰:
古人恥其君不為堯舜,北面之道,豈不願尊其所事,比隆往代,況遇千載一時之運?顧智力屈於當年,何得不權輕重而處之也。今雖有可欣之會,內求諸己,而所憂乃重於所欣。《傳》雲:“自非聖人,外寧必有內憂。”今外不寧,內憂已深。古之弘大業者,或不謀於眾,傾國以濟一時功者,亦往往而有之。誠獨運之明足以邁眾,暫勞之弊終獲永逸者可也。求之於今,可得擬議乎!
夫廟算決勝,必宜審量彼我,萬全而後動。功就之日,便當因其眾而即其實。今功未可期,而遺黎殲盡,萬不餘一。且千里饋糧,自古為難,況今轉運供繼,西輸許洛,北入黃河。雖秦政之弊,未至於此,而十室之憂,便以交至。今運無還期,徵求日重,以區區吳越經緯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而不度德量力,不弊不已,此封內所痛心嘆悼而莫敢吐誠。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願殿下更垂三思,解而更張,令殷浩、荀羨還據合肥、廣陵,許昌、譙郡、梁、彭城諸軍皆還保淮,為不可勝之基,鬚根立勢舉,謀之未晚,此實當今策之上者。若不行此,社稷之憂可計日而待。安危之機,易於反掌,考之虛實,著於目前,願運獨斷之明,定之於一朝也。
地淺而言深,豈不知其未易。然古人處閭閻行陣之間,尚或干時謀國,評裁者不以為譏,況廁大臣末行,豈可默而不言哉!存亡所繫,決在行之,不可復持疑後機,不定之於此,後欲悔之,亦無及也。
殿下德冠宇內,以公室輔朝,最可直道行之,致隆當年,而未允物望,受殊遇者所以寤寐長嘆,實為殿下惜之。國家之慮深矣,常恐伍員之憂不獨在昔,麋鹿之遊將不止林藪而已。願殿下暫廢虛遠之懷,以救倒懸之急,可謂以亡為存,轉禍為福,則宗廟之慶,四海有賴矣。
時東土饑荒,羲之輒開倉振貸。然朝廷賦役繁重,吳會憂甚,羲之每上疏爭之,事多見從。又遺尚書僕射謝安書曰:
頃所陳論,每蒙允納,所以令下小得蘇息,各安其業。若不耳,此一郡久以蹈東海矣。
今事之大者未布,漕運是也。吾意望朝廷可申下定期,委之所司,勿復催下,但當歲終考其殿最。長吏尤殿,命檻車送詣天台。三縣不舉,二千石必免,或可左降,令在疆塞極難之地。
又自吾到此,從事常有四五,兼以台司及都水御史行台文符如雨,倒錯違背,不復可知。吾又瞑目循常推前,取重者及綱紀,輕者在五曹。主者蒞事,未嘗得十日,吏民趨走,功費萬計。卿方任其重,可徐尋所言。江左平日,揚州一良刺史便足統之,況以羣才而更不理,正由為法不一,牽制者眾,思簡而易從,便足以保守成業。
倉督監耗盜官米,動以萬計,吾謂誅翦一人,其後便斷,而時意不同。近檢校諸縣,無不皆爾。餘姚近十萬斛,重斂以資奸吏,令國用空乏,良可嘆也。
自軍興以來,徵役及充運死亡叛散不反者眾,虛耗至此,而補代循常,所在凋困,莫知所出。上命所差,上道多叛,則吏及叛者席捲同去。又有常制,輒令其家及同伍課捕。課捕不擒,家及同伍尋復亡叛。百姓流亡,户口日減,其源在此。又有百工醫寺,死亡絕沒,家户空盡,差代無所,上命不絕,事起成十年、十五年,彈舉獲罪無懈息而無益實事,何以堪之!謂自今諸死罪原輕者及五歲刑,可以充此,其減死者,可長充兵役,五歲者,可充雜工醫寺,皆令移其家以實都邑。都邑既實,是政之本,又可絕其亡叛。不移其家,逃亡之患復如初耳。今除罪而充雜役,盡移其家,小人愚迷,或以為重於殺戮,可以絕奸。刑名雖輕,懲肅實重,豈非適時之宜邪!
羲之雅好服食養性,不樂在京師,初渡浙江,便有終焉之志。會稽有佳山水,名士多居之,謝安未仕時亦居焉。孫綽、李充、許詢、支遁等皆以文義冠世,並築室東土,與羲之同好。嘗與同志宴集於會稽山陰之蘭亭,羲之自為之序以申其志,曰:
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於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羣賢畢至,少長鹹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絃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敍幽情。
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
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悟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託,放浪形骸之外。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於所遇,暫得於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隨事遷,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況修短隨化,終期於盡。古人云,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
每覽昔人興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嘗不臨文嗟悼,不能喻之於懷。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悲夫!故列敍時人,錄其所述,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致一也。後之覽者,亦將有感於斯文。
或以潘岳《金谷詩序》方其文,羲之比於石崇,聞而甚喜。
性愛鵝,會稽有孤居姥養一鵝,善鳴,求市未能得,遂攜親友命駕就觀。姥聞羲之將至,烹以待之,羲之嘆惜彌日。又山陰有一道士,養好鵝,羲之往觀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雲:“為寫《道德經》,當舉羣相贈耳。”羲之欣然寫畢,籠鵝而歸,甚以為樂。其任率如此。嘗詣門生家,見棐幾滑淨,因書之,真草相半。後為其父誤颳去之,門生驚懊者累日。又嘗在蕺山見一老姥,持六角竹扇賣之。羲之書其扇,各為五字。姥初有愠色。因謂姥曰:“但言是王右軍書,以求百錢邪。”姥如其言,人競買之。他日,姥又持扇來,羲之笑而不答。其書為世所重,皆此類也。每自稱“我書比鍾繇,當抗行;比張芝草,猶當雁行也”。曾與人書雲:“張芝臨池學書,池水盡黑,使人耽之若是,未必後之也。”羲之書初不勝庾翼、郗愔,及其暮年方妙。嘗以章草答庾亮,而翼深嘆伏,因與羲之書雲:“吾昔有伯英章草十紙,過江顛狽,遂乃亡失,常嘆妙跡永絕。忽見足下答家兄書,煥若神明,頓還舊觀。”
時驃騎將軍王述少有名譽,與羲之齊名,而羲之甚輕之,由是情好不協。述先為會稽,以母喪居郡境,羲之代述,止一吊,遂不重詣。述每聞角聲,謂羲之當候己,輒灑掃而待之。如此者累年,而羲之竟不顧,述深以為恨。及述為揚州刺史,將就徵,周行郡界,而不過羲之,臨發,一別而去。先是,羲之常謂賓友曰:“懷祖正當作尚書耳,投老可得僕射。更求會稽,便自邈然。”及述蒙顯授,羲之恥為之下,遣使詣朝廷,求分會稽為越州。行人失辭,大為時賢所笑。既而內懷愧嘆,謂其諸子曰:“吾不減懷祖,而位遇懸邈,當由汝等不及坦之故邪!”述後檢察會稽郡,辯其刑政,主者疲於簡對。羲之深恥之,遂稱病去郡,於父母墓前自誓曰:“維永和十一年三月癸卯朔,九日辛亥,小子羲之敢告二尊之靈。羲之不天,夙遭閔凶,不蒙過庭之訓。母兄鞠育,得漸庶幾,遂因人乏,蒙國寵榮。進無忠孝之節,退違推賢之義,每仰詠老氏、周任之誡,常恐死亡無日,憂及宗祀,豈在微身而已!是用寤寐永嘆,若墜深谷。止足之分,定之於今。謹以今月吉辰肆筵設席,稽顙歸誠,告誓先靈。自今之後,敢渝此心,貪冒苟進,是有無尊之心而不子也。子而不子,天地所不覆載,名教所不得容。信誓之誠,有如皦日!”
羲之既去官,與東土人士盡山水之遊,弋釣為娛。又與道士許邁共修服食,採藥石不遠千里,遍遊東中諸郡,窮諸名山,泛滄海,嘆曰:“我卒當以樂死。”謝安嘗謂羲之曰:“中年以來,傷於哀樂,與親友別,輒作數日惡。”羲之曰:“年在桑榆,自然至此。頃正賴絲竹陶寫,恆恐兒輩覺,損其歡樂之趣。”朝廷以其誓苦,亦不復徵之。
時劉惔為丹陽尹,許詢嘗就惔宿,牀帷新麗,飲食豐甘。詢曰:“若此保全,殊勝東山。”惔曰:“卿若知吉凶由人,吾安得保此。”羲之在坐,曰:“令巢許遇稷契,當無此言。”二人並有愧色。
初,羲之既優遊無事,與吏部郎謝萬書曰:
古之辭世者或被髮陽狂,或污身穢跡,可謂艱矣。今僕坐而獲逸,遂其宿心,其為慶幸,豈非天賜!違天不祥。
頃東遊還,修植桑果,今盛敷榮,率諸子,抱弱孫,遊觀其間,有一味之甘,割而分之,以娛目前。雖植德無殊邈,猶欲教養子孫以敦厚退讓。或以輕薄,庶令舉策數馬,彷彿萬石之風。君謂此何如?
比當與安石東遊山海,並行田視地利,頤養閒暇。衣食之餘,欲與親知時共歡宴,雖不能興言高詠,銜杯引滿,語田裏所行,故以為撫掌之資,其為得意,可勝言邪!常依陸賈、班嗣、楊王孫之處世,甚欲希風數子,老夫志願盡於此也。
萬後為豫州都督,又遺萬書誡之曰:“以君邁往不屑之韻,而俯同羣辟,誠難為意也。然所謂通識,正自當隨事行藏,乃為遠耳。願君每與士之下者同,則盡善矣。食不二味,居不重席,此復何有,而古人以為美談。濟否所由。實在積小以致高大,君其存之。”萬不能用,果敗。
年五十九卒,贈金紫光祿大夫。諸子遵父先旨,固讓不受。
有七子,知名者五人。玄之早卒。次凝之,亦工草隸,仕歷江州刺史、左將軍、會稽內史。王氏世事張氏五斗米道,凝之彌篤。孫恩之攻會稽,僚佐請為之備。凝之不從,方入靖室請禱,出語諸將佐曰:“吾已請大道,許鬼兵相助,賊自破矣。”既不設備,遂為孫所害。
徽之字子猷。性卓犖不羈,為大司馬桓温參軍,蓬首散帶,不綜府事。又為車騎桓衝騎兵參軍,衝問:“卿署何曹?”對曰:“似是馬曹。”又問:“管幾馬?”曰:“不知馬,何由知數!”又問:“馬比死多少?”曰:“未知生,焉知死!”嘗從衝行,值暴雨,徽之因下馬排入車中,謂曰:“公豈得獨擅一車!”衝嘗謂徽之曰:“卿在府日久,比當相料理。”徽之初不酬答,直高視,以手版柱頰雲:“西山朝來致有爽氣耳。”
吳中一士大夫家有好竹,欲觀之,便出坐輿造竹下,諷嘯良久。主人灑掃請坐,徽之不顧。將出,主人乃閉門,徽之便以此賞之,盡嘆而去。嘗寄居空宅中,便令種竹。或問其故,徽之但嘯詠,指竹曰:“何可一日無此君邪!”嘗居山陰,夜雪初霽,月色清朗,四望皓然,獨酌酒詠左思招隱詩》,忽憶戴逵。逵時在剡,便夜乘小船詣之,經宿方至,造門不前而反。人問其故,徽之曰:“本乘興而行,興盡而反,何必見安道邪!”雅性放誕,好聲色,嘗夜與弟獻之共讀《高士傳贊》,獻之賞井丹高潔,徽之曰:“未若長卿慢世也。”其傲達若此。時人皆欽其才而穢其行。
後為黃門侍郎,棄官東歸,與獻之俱病篤,時有術人云:“人命應終,而有生人樂代者,則死者可生。”徽之謂曰:“吾才位不如弟,請以餘年代之。”術者曰:“代死者,以己年有餘,得以足亡者耳。今君與弟算俱盡,何代也!”未幾,獻之卒,徽之奔喪不哭,直上靈牀坐,取獻之琴彈之,久而不調,嘆曰:“嗚呼子敬,人琴俱亡!”因頓絕。先有背疾,遂潰裂,月餘亦卒。子楨之。
楨之字公幹,歷位侍中、大司馬長史桓玄太尉,朝臣畢集,問楨之:“我何如君亡叔?”在坐鹹為氣咽。楨之曰:“亡叔一時之標,公是千載之英。”一坐皆悦。
操之字子重,歷侍中、尚書、豫章太守。
獻之字子敬。少有盛名,而高邁不羈,雖閒居終日,容止不怠,風流為一時之冠。年數歲,嘗觀門生樗蒱,曰:“南風不競。”門生曰:“此郎亦管中窺豹,時見一斑。”獻之怒曰:“遠慚荀奉倩,近愧劉真長。”遂拂衣而去。嘗與兄徽之、操之俱詣謝安,二兄多言俗事,獻之寒温而已。既出,客問安王氏兄弟優劣,安曰:“小者佳。”客問其故,安曰:“吉人之辭寡,以其少言,故知之。”嘗與徽之共在一室,忽然火發,徽之遽走,不遑取履。獻之神色恬然,徐呼左右扶出。夜卧齋中而有偷人入其室,盜物都盡。獻之徐曰:“偷兒,氈青我家舊物,可特置之。”羣偷驚走。
工草隸,善丹青。七八歲時學書,羲之密從後掣其筆不得,嘆曰:“此兒後當復有大名。”嘗書壁為方丈大字,羲之甚以為能,觀者數百人。桓温嘗使書扇,筆誤落,因畫作烏駁牸牛,甚妙。
起家州主簿、秘書郎,轉丞,以選尚新安公主。嘗經吳郡,聞顧闢強有名園。先不相識,乘平肩輿徑入。時闢強方集賓友,而獻之遊歷既畢,傍若無人。闢強勃然數之曰:“傲主人,非禮也。以貴驕士,非道也。失是二者,不足齒之傖耳。”便驅出門。獻之傲如也,不以屑意。
謝安甚欽愛之,請為長史。安進號衞將軍,復為長史。太元中,新起太極殿,安欲使獻之題榜,以為萬代寶,而難言之,試謂曰:“魏時陵雲殿榜未題,而匠者誤釘之,不可下,乃使韋仲將懸橙書之。比訖,須鬢盡白,裁餘氣息。還語子弟,宜絕此法。”獻之揣知其旨,正色曰:“仲將,魏之大臣,寧有此事!使其若此,有以知魏德之不長。”安遂不之逼。安又問曰:“君書何如君家尊?”答曰:“故當不同。”安曰:“外論不爾。”答曰:“人那得知!”尋除建威將軍、吳興太守,徵拜中書令
及安薨,贈禮有同異之議,惟獻之、徐邈共明安之忠勳。獻之乃上疏曰:“故太傅臣安少振玄風,道譽泮溢。弱冠遐棲,則契齊箕皓;應運釋褐,而王猷允塞。及至載宣威靈,強猾消殄。功勳既融,投高讓。且服事先帝,眷隆布衣。陛下踐阼,陽秋尚富,盡心竭智以輔聖明。考其潛躍始終,事情繾綣,實大晉之俊輔,義篤於曩臣矣。伏惟陛下留心宗臣,澄神於省察。”孝武帝遂加安殊禮。
未幾,獻之遇疾,家人為上章,道家法應首過,問其有何得失。對曰:“不覺餘事,惟憶與郗家離婚。”獻之前妻,郗曇女也。俄而卒於官。安僖皇后立,以後父追贈侍中、特進、光祿大夫太宰,諡曰憲。無子,以兄子靜之嗣,位至義興太守。時議者以為羲之草隸,江左中朝莫有及者,獻之骨力遠不及父,而頗有媚趣。桓玄雅愛其父子書,各為一帙,置左右以玩之。始羲之所與共遊者許邁。

晉書·王羲之傳譯文

王羲之字逸少,是司徒王導的侄子。祖父王正,是尚書郎。父親王曠,是淮南太守。元帝過江,是王曠最先提出建議。王羲之幼時説話木訥,人們不覺得他有什麼奇特。十三歲時,曾去參見周顗,周顗仔細觀察後,認為他很奇特。當時很興吃牛心炙,座中客人都還沒吃,周顗割了先給王羲之吃,於是開始知名。長大後,富於思辯,以耿直著稱,特別善於寫隸書,為古今第一,評論者稱讚他的筆勢,認為像浮雲一樣飄忽,像驚龍一樣矯健。很受堂伯王敦、王導的器重。當時陳留人阮裕很有名,是王敦的主簿。王敦曾對王羲之説:“你是我們家的好子弟,將不比阮主簿差。”阮裕也稱王羲之與王承、王悦王氏三少。這時太尉郗鑑派門生向王導求女婿,王導讓他到東廂房去挨個觀看王家子弟。門生回來後,對郗鑑説:“王氏子弟都很好,可是聽到這個消息,全都很拘謹。只有一個人在東邊牀上露出肚皮吃東西,好像不知道一樣。”郗鑑説:“這正是佳婿!”探問得知他,就是王羲之,於是把女兒嫁給他。
從家中徵召出來任秘書郎徵西將軍庾亮請他任參軍,多次升遷任長史。庾亮臨去世前,上疏稱王羲之清貴有見識。遷任寧遠將軍、江州刺史。王羲之既年輕又有美名,朝廷中的公卿都愛他的才能器量,多次召他任侍中、吏部尚書,都不就任。再拜授護軍將軍,又推託遷延不就職。揚州刺史殷浩向來極看重他,勸他赴命,就寫信給他説:“一般人都認為從足下的出入可以看出政教的興衰,像我這樣的人也認為是這樣。至於足下的出入,正和興衰相對應,怎麼可以認為國家的存亡,必然隨着足下不慌不忙地到哪裏而決定呢?請慢慢地考求眾人之心。卿不及時出仕,還能不能有善政?如果豁達無所拘束,就能知曉萬物的情致。”王羲之就回信説:“我向來沒有在朝中任職的想法,在王丞相之時果然想要讓我入朝,發誓不答應,墨跡還在,這事由來已久了,不像足下以參政為進退的準則。自從兒娶女嫁後,就懷有尚子平之志,多次與親近知己説起過,不是一兩天的事。如果蒙受指派,關隴巴蜀都在所不辭。我雖然沒有奉使獨自隨機應對的才能,只是謹守教令,宣揚國家的威德,一定會不同於一般的使者,必然讓遠近之人都知道朝廷之心天下一家,這樣的補益與任護軍是很不同的。漢末派太傅馬日磾慰勞安撫關東,如果不認為我輕微,沒什麼可疑,應當趁初冬出發,我將恭敬地待命。”
王羲之任護軍後,又苦苦請求任宣城郡,不同意,就任他為右軍將軍、會稽內史。當時殷浩與桓温不和,王羲之認為國家的安寧在於內外和睦,於是寫信給殷浩勸誡他,殷浩不聽。到殷浩要北伐時,王羲之認為必然失敗,寫信勸止,言辭非常懇切。殷浩出征了,果然被姚襄打敗。又打算再舉兵,王羲之又寫信給殷浩説:
聽説安西失敗,公私都很惋惜驚恐,時時都不能忘記。以小小的江東,經營治理得這樣,天下都感到寒心,這已經很久了,再加上失敗,這可以好好想一想。過去的事情哪能再補救,希望考慮如何在將來光大,使。天下人有所立身託命,自己使中興之業隆盛。政教以重道寬和為本,以力相爭的武功,不是應當興起的,利用自己的長處來鞏固大業,想來是知道其中的由來的。
自從發生寇亂以來,擔任內外之職的人,沒有深謀遠慮囊括天下的妙計,卻使國家的根本疲竭,各依自己的心意行事,竟沒有一件功勞可以評論,沒有一件事情值得記載,遺棄忠言不用善謀,於是使得天下將面臨土崩瓦解的局勢,怎麼能不令人悲痛感嘆呢。當政理事的人怎麼能推辭四海的責備呢!追究往事,又哪裏來得及,應當更加虛心求賢,與有識之人共事,不能再讓忠誠得宜之言總是被當權者埋沒。現在軍隊在外打了敗仗,國內的資財已經匱竭,保淮的想法不再可企及了,不如還保長江,都督將領各回原鎮,從長江以外安撫籠絡而已。擔任國家大權的人,引咎自責,重重地貶降自己以謝國人,重新與朝中賢者考慮推行平和的政教,除去繁雜苛細的法令,減省賦役,與百姓革故圖新,或許可以滿足眾人的願望,匡救倒懸的危難。
使君出身於平民,擔當天下的重任,崇尚道德的舉薦,沒能做到事事得當,擔當監督統率的責任而遭到這樣的失敗,恐怕滿朝羣臣中沒有能替人分擔批評的。如能趕緊修養德行彌補闕失,廣泛招攬羣賢,與自己分擔重任,還不知所期望的目的能否實現。如果還是認為前面發生的事沒做得周密,所以再有分外的追求,宇宙雖然廣大,不知何處可以容身!我知道這些話不一定被採用,有可能會得罪執政者,然而這正是使情緒激昂的原因,自然不能不盡情傾吐。如果一定要親自出徵,不理解這個意思,真的付諸行動,這是我的智力不能理解的。希望與眾人共同再作商議。
再次接受州府的符命,增運糧草,加倍徵召勞役,都用軍令為限,對此垂頭喪氣,不知所措。近年來宰割剝奪亡國之民,被判徒刑的人滿路,差不多與秦時暴政相同,只是沒有施行滅三族的刑罰罷了,恐怕陳勝吳廣那樣的憂患,已經離得不遠了。
又寫信給會稽王陳述殷浩不應北伐,並且評南時事説:古人因自己的君王不是堯、舜而羞恥,為臣之道,哪有不願意尊崇自己從事的事業,與前代一樣隆盛,況且遇到千載一時的機運?只不過智慧力量都不如當年,怎麼能不掂量輕重而行事呢?現在雖有值得欣喜的機會,但回頭考察一下自己,憂慮又重於欣喜。《傳》曰:“如果不是聖人,外面安寧內部必有憂患”。現在外面並不安寧,內部的憂患已很深重。古代弘揚大業的人,有時不與眾人商議,傾國之力以成一時之功的人也常常會有。確實是獨自籌劃的能力足以超過眾人,短暫的勞苦疲憊最終獲得長久安逸的人才可以。考察一下今天,能夠比擬嗎!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一定要詳細地衡量敵我的情形,萬無一失然後行動。成功之日,應當憑着人眾獲取實利。現在成功還不可期待,而亡國之民已經滅絕,萬不餘一。而且千里運糧,自古以來就是難事,何況今天轉運供給,西邊輸入許、洛,北邊進入黃河。即使是秦代暴政的疲敝,也沒到這樣的程度,十室九空的憂慮,就要紛紛出現了。現在運糧的不知什麼時候回來,徵召索求日益加重,以小小的吳、越經營天下的十分之九,不滅亡還等什麼!然而不度德量力,不徹底失敗不罷休,這是海內人士所痛心哀嘆而不敢實説的事情。
過去的事情不可挽回,將來的事情還可補救,希望殿下再次深思熟慮,改變策略,命令殷浩、荀羨回據合肥、廣陵,許昌、譙郡、梁、彭城諸軍都回守淮,這是不可戰勝的基礎,等到根本牢固聲威大振,再圖北伐也不晚,這實在是當今的上策。如果不這樣行事,國家的憂患指日可待。安危的關鍵,易於反掌,從虛實方面進行考察,針對目前的情形,希望 您運用獨斷的明智,抓緊做出決斷。
地位淺而言語深,哪裏不知道這是不容易的呢。然而古人處於街巷行伍之間,有時還要干預時政籌謀國事,評議者也並不譏諷他們,何況我置身大臣之列,怎麼能沉默不言呢!關係到國家的存亡,要作出決斷來實行,不能再遲疑而失去時機,現在不作決定,將來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殿下德行超出天下,以公室的身份輔佐朝政,最可以直道而行,使國家的興盛超過當年,可是與眾望不符,受到厚遇的人之所以日夜嘆息,實在是為殿下惋惜。國家的憂患已經很深重了,常常擔心伍員的憂慮不僅出現在古代,麋鹿出沒也將不僅僅是在山林水澤之間。希望殿下暫停清虛超逸的情懷,以解救倒懸的急難,可説是轉亡為存,轉禍為福,那麼就是朝廷的福祥,四海之人有了依靠。
當時東方發生饑荒,王羲之自己決定開倉賑濟。然而朝廷賦役繁重,吳會尤其厲害,王羲之常上疏抗爭,他的話多被採納。又寫信給尚書僕射謝安説:“近來我所陳述的意見,常蒙允許採納,因此使得下民稍微得到休養生息,各安其業。如果不是這樣,這個郡中的人早就跳東海而死了。”
現在還沒有辦妥的大事是漕運。我意希望朝廷可以申明期限,委託主管官員,不再催迫百姓,只是在年終考核政績的優劣。縣中長官成績最差的,用囚車送到尚書省處治。有三個縣不檢舉,二千石官必須免職,有的可以降職,派往邊疆關塞極苦的地方。又自從我來此地,從事總有四五人,加上台司以及都水御史行台文書像雨一樣多,錯亂違背,已經搞不清了。我又瞑目靜思按照常規往前推,重的按刑法處治,輕的送往五曹處理。主管者治事,還不到十天,官吏百姓奔忙,耗費數以萬計。卿正承擔這個重任,可以慢慢地考慮我的這些話。江左在平日裏,揚州有一個好刺史就足以統管好,怎麼用成羣的賢才反而治理不好了呢,正是因為執法不統一,牽制手腳的人太多,辦法簡便而容易實行,就足以保守已有的功業。倉督監察浪費偷盜官米,動輒數以萬計,我認為誅殺一人,以後這種風氣就可以斷絕,可是時人的意見不同。近來檢查諸縣,無不如此。餘姚將近十萬斛,加重斂取來資助奸吏,使國家用度空乏,真可嘆啊!自從軍隊出征以來,徵役和充當運夫的人死亡叛逃不回的很多,虛空耗費如此嚴重,可是補充代替按照常例,到處都凋敝困苦,不知哪裏還有人力財力。上級命令的差使,上路以後常常叛逃,於是官吏和叛者一起把運送的物資席捲一空逃去。又有制度規定,就讓他的家人和同伍之家追捕。追捕不到,他的家人和同伍接着又叛逃。百姓流亡,户口日益減少,其根源就在此。又有各種工匠醫生僧侶,死亡絕滅,家族空虛竭盡,差役替換都沒有着落,上面的命令不斷催逼,事情有的過了十年、十五年,檢舉治罪還不罷休,這對實事並沒有益處,怎麼受得了呢!我認為從現在起凡是死罪從輕處治的以及五年的徒刑,可以充任此事,死罪減輕的,可以長期充兵役,五年徒刑者,可以充當雜工醫生僧侶,全都讓他們攜帶家眷以充實城市。城市充實,這是政教的根本,又可以避免他們叛逃。如果不遷移他們的家族,逃亡的問題又會和當初一樣。如果免除罪罰而充雜役,讓他們舉家遷移,小人愚蠢,有的還以為這比殺戮的懲罰還重,就可以杜絕奸邪了。刑罰雖然輕,懲戒卻很重,這對目前的情況不是很適宜嗎!
王羲之很講究服食丹藥養生,不願意留在京城,剛到浙江,就有終老於此的念頭。會稽有好的山水,很多名士都住在那裏,謝安沒出仕時也住在那裏。孫綽李充許詢支遁等都以文章道義超過當世,都在東方修建房舍居住,與王羲之志向相同。曾經和志同道合者在會稽山陰的蘭亭聚會宴飲,王羲之自己作序申述他的志向,説:
永和九年,是癸丑年,暮春三月之初,在會稽山陰的蘭亭聚會,舉行祓禊活動。諸位賢者都來了,年少的年長的都會集了。這地方有崇山峻嶺,茂密的樹林和高大的竹叢,又有清水湍急,輝映環繞在左右,引來作泛觴的曲水,眾人依次坐在水邊。雖然沒有絲竹管絃音樂的盛景,但是邊喝酒邊賦詩,也足以暢敍內心的情懷。
這一天,天色晴朗空氣清新,微風和暖,仰望廣大的宇宙,俯視繁盛的萬物,藉此放開眼界舒張胸懷,足以盡享耳目視聽的歡娛,真是快樂呀。
人與人的相處,俯仰之間一輩子就過去了,有的人在室中晤談,互相傾吐心裏話;有的人把情懷寄託在所愛好的事物上,豁達開朗不拘常禮。雖然所採納和所捨棄的各不相同,性情的恬靜和急躁也不相同,但是當他們因遇到的事情而欣喜,心中的一時滿足,很歡暢地感到自足,就忘記了衰老即將到來。等他們對得到了的東西感到厭倦,感情隨着事物的變遷而變遷時,接着就會有所感慨了。以前感到欣喜的事物,頃刻之間就變成了陳跡,尚且不能因此而感慨。何況壽命有長有短,隨着天地的變化,最終還是歸於了結。古人説:死生也是大事,怎麼能不悲痛呢!
每次考察古人發生感嘆的原因,與我像符契一樣相合,未曾不面對文章嗟嘆悲傷,心裏卻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本來知道把死和生看作是一樣這很荒誕,把長壽和短命等同起來也是虛妄的,後人看待今人,也如今人看待古人一樣,真可悲呀!所以我把與會的眾人一一記載下來,抄錄他們的詩文,儘管時代不同事情也不一樣,但引起人們心中感慨的原因是一樣的。後代讀者,也將會對這些詩文有所感慨。
有人拿潘岳的《金谷詩序》來比他這篇序文,把王羲之比作石崇,他聽説後很高興。
王羲之生來喜歡鵝,會稽有個孤老太太養了一隻鵝,叫得好聽,想買沒買來,於是帶領親友命人駕車前去觀看。老太太聽説王羲之要來,就把鵝殺了做熟等他來,王羲之感嘆惋惜了好幾天。又山陰有個道士養了一羣好鵝,王羲之去看,非常喜歡,再三要買他的鵝。道士説:“給我書寫《道德經》,我就把這羣鵝全都送給你。”王羲之欣然給他書寫,把鵝裝在籠子裏帶回去了,非常快活。他就是這樣任性率真不做作。曾經到門生家,看見几案光滑潔淨,就在上面寫字,真書草書各半。後來門生的父親不慎把字刮掉了,門生懊悔了好幾天。又曾經在蕺山看見一個老太婆,拿着六角竹扇賣。王羲之在扇子上寫上字,每把扇子五個字。開始老太婆有些生氣。於是他對老太婆説:“你只要説這是王右軍的字,可以賣一百錢。”老太婆就這樣對人説,人們都爭着買。有一天老太婆又拿扇子來,王羲之笑着不説話。他的書法受到世人的欣賞,就是這樣的。每每自稱“我的字與鍾繇比,可以和他並行;與張芝的草書相比,也可以與之同列”。曾經給人寫信説:“張芝在水池邊學寫字,池水都被墨汁染黑了,如果人們都像他那樣愛好而用心,也不會比他差。”王羲之的字開始不如庾翼、郗惰好,到了晚年才出色。曾經用章草給庾亮回信,庾翼見到後深深地歎服,於是給王羲之寫信説:“我從前有十張伯英的章草,過江時顛沛,因而遺失了,常常嘆惜美妙的筆跡永遠不會再有了。忽然看見足下答覆家兄的信,光彩煥發有如神明,頓時又有了舊日景象。”
當時驃騎將軍王述從小有名氣,與王羲之齊名,可是王羲之很看不起他,因此兩人感情不和。王述先任職於會稽,因服母喪住在郡中,王羲之接替王述,只去弔唁一次,就不再去拜訪。王述每次聽見角聲,都以為是王羲之來看望自己,就打掃庭院等他來。這樣過了幾年,而王羲之最終也沒去,王述因此很怨恨他。到王述任揚州刺史時,臨就任前,在郡中遍行,就是不去拜訪王羲之,臨要出發了,告辭一下就走了。在此之前,王羲之常常對賓客朋友説:“懷祖正合適做個尚書而已,熬到老了可以得個僕射。反而求會稽,就自己繞遠了。”到王述得到顯要的職務,王羲之恥於在他之下,派信使到朝廷,請求把會稽分出為越州。使者言辭不當,大大地受到當時賢者的譏笑。事後他心中慚愧感嘆,對諸子説:“我不比懷祖差,可是地位待遇相差懸殊,那麼這是因為你們不如王坦之的緣故!”後來王述來會稽郡檢察,所有的刑罰政令都要考核,主事官員疲於核對。王羲之感到很羞恥,於是就稱病去職,在父母墓前發誓説:“永和十一年三月初一癸卯,九日辛亥,小子羲之冒昧地稟告二老的神靈。羲之沒得到上天佑助,早年就遭到不幸,沒有蒙受到父教。母親和兄長養育我,得以漸漸成人,在人才缺乏的時候蒙受國家的尊榮。仕進沒有忠孝的節概,退隱又違背推舉賢能的義理,每每仰讀老氏周任的訓誡,總是擔心很快就會死去,給祖宗帶來憂慮,哪裏僅僅是我微賤的身軀呢!因此日夜長嘆,如墜深谷。知足而止的名分,就在今天決定了。謹於本月吉日擺筵設席,叩頭表示誠心,向祖先的神靈稟告發誓。從今以後,如果膽敢改變這種想法,貪圖名利苟且進身,就是有目無尊長之心而不合於人子之道。子孫而有不合於人子之道,為天地所不容,禮教所不容。誠信的誓言,白日可以作證廠
王羲之去官後,與東方人士盡情遊玩山水,漁獵取樂。又和道士許邁一起研究服食丹藥,不遠千里採集藥石,遍遊東方諸郡,登遍了名山,泛舟滄海,感嘆説:“我最終將遊樂而死。”謝安曾經對王羲之説:“自從中年以來,常因喜怒哀樂而損害身體,與親友告別,總有幾天心情抑鬱。”王羲之説:“人到晚年,自然會這樣。近來正靠音樂排遣憂悶,總擔心被兒女輩發覺,影響歡樂的情緒。”朝廷因為他的誓言發得很毒,也就不再徵召他。
當時劉恢任丹楊尹,許詢曾經到劉惔家過夜住宿,牀具帷帳嶄新華麗,飲食豐盛甘美。許詢説:“如果這樣能保全,遠遠勝過東山。”劉惔説:“卿如果知道吉凶由人決定,我哪能保有這些。”這時王羲之在座,説:“如果巢父許由遇見稷和契,就不會説這種話。”兩人都很慚愧。當初,王羲之既已悠閒無事,給吏部郎謝萬寫信説:
古代的遁世者有的披髮裝瘋,有的故意行事污穢,可謂艱難。現在我閒坐而得到安逸,順遂了多年的心願,這樣可喜的幸事,難道不是天賜給的嗎!違背天意不祥。
最近東遊歸來,種植樹果樹,現在長得茂盛已開花,帶着諸子,抱着幼孫,在樹木中游覽,摘到甜美的果子,就切開來大家吃,博得眼前的歡樂。雖然種植的情趣不很高遠,但還是要教育子孫有淳厚退讓之風。有時因為狂放,或許讓他們舉鞭策馬,與萬石的風度相似。您認為這怎麼樣?
不久將與安石向東遊山水,並巡視農田察看土地條件,以便閒暇時間保養調理。日常事務之餘,想和親近知己不時地在一起歡樂宴飲,雖然不能有什麼高雅的言談,但是舉杯斟滿而飲,説些地裏的見聞,作為談笑的話題,這樣的得意,真是難以盡言!常常比照陸賈、班嗣、楊王孫的立身處世,很想效法幾位先輩,老夫寧願這樣了結一生。謝萬後來任豫州都督,王羲之又寫信給他告誡説:“憑您的一往無前不介意的風度,而屈身混同於羣官,確實很難以作主張。然而所謂的見識淵博,正是能根據不同情況而採取適宜的行動,這才算是高遠。希望您能常與手下將士處好關係,就能很完美了。食不二味,居不重席,這又有什麼呢?可是古人作為美談。成功與否的關鍵,在於積小成大,請您多留心。”謝萬沒有聽他的意見,後來果然遭到失敗。
五十九歲時去世,追贈金紫光祿大夫。諸子遵照父親的遺囑,堅決推讓不接受。
七子,知名的有五個。王玄之早死。次子王凝之,也善寫草隸,歷任江州刺史、左將軍、會稽內史。王氏世代信奉五斗米道,王凝之尤其誠信。孫恩進攻會稽時,府中幕僚請求準備防禦。王凝之不同意,進入靜室中禱告,出來後對眾將佐説:“我已經告請了大道,答應派鬼兵幫助,賊軍自然會失敗。”於是不設守備,終被孫恩殺害。
王徽之字王邀。性情卓越出羣不受拘束,任大司馬桓温參軍,蓬頭散帶,不理府中事務。又任車騎桓衝騎兵參軍,桓衝問他:“卿署理哪一曹?”回答説:“好像是馬曹。”又問:“管多少馬?”回答説:“連馬都不管,哪裏知道數量呢!”又問:“近來死了幾匹馬?”回答説:“連活的都不知道,哪裏知道死的!”曾經跟隨桓衝出行,正碰上暴雨,王徽之就下馬擠進車裏,説:“公怎麼能獨佔一輛車?”桓衝曾經對王徽之説:“卿在府中已經很久了,應當料理一些事務了。”王徽之根本不回答,只是仰頭高視,用手板撐着臉説:“西山早晨有明朗開豁的景象。”

晉書·王羲之傳羲之生平

晉書·王羲之傳入木三分

主詞條:入木三分
晉代王羲之,字逸少,是世上難得的才子。七歲就擅長書法,十二歲時在父”晉帝當時要到北郊去祭祀,讓王羲之把祝詞寫在一塊木板上,再派工人雕刻。刻字者把木板削了一層又一層,發現王羲之的書法墨跡一直印到木板裏面去了。他削進三分深度,
才見底,木工驚歎王羲之的筆力雄勁,書法技藝爐火純青,筆鋒力度竟能入木三分。

晉書·王羲之傳袒腹東牀

主詞條:東牀快婿
16歲時,王羲之被郗鑑選為東牀快婿。郗鑑有個女兒,名叫郗璿,字子房。年長二八,貌有貌相,尚未婚配,郗鑑愛女故要為女擇婿,與丞相王導與情誼深厚,又同朝為官,聽説其家子弟甚多,個個都才貌俱佳。一
天早朝後,郗鑑就把自己擇婿的想法告訴了王丞相。王丞相説:“那好啊,我家裏子弟很多,就由您到家裏挑選吧,凡你相中的,不管是誰,我都同意。”
郗鑑就命心腹管家,帶上重禮到了王丞相家。王府子弟聽説郗太尉派人覓婿,都仔細打扮一番出來相見。尋來覓去,一數少了一人。王府管家便領着郗府管家來到東跨院的書房裏,就見靠東牆的牀上一個袒腹仰卧的青年人,對太尉覓婿一事,無動於衷。郗府管家回到府中,對郗太尉説:“王府的年輕公子二十餘人,聽説郗府覓婿,都爭先恐後,唯有東牀上有位公子,袒腹躺着若無其事。”郗鑑説:“我要選的就是這樣的人,走,快領我去看。”郗鑑來到王府,見此人既豁達又文雅,才貌雙全,當場下了聘禮,擇為快婿。“東牀快婿”一説就是這樣來的。

晉書·王羲之傳相聚蘭亭

東晉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年),農曆三月三日,王羲之和謝安孫綽等41人在紹興蘭亭修褉(一種祓除疾病和不祥的活動)時,眾人飲酒賦詩,匯詩成集,羲之即興揮毫為此詩集作序,這便是有名的《蘭亭序》。此帖為草稿,28行,324字。記述了當時文人雅集的情景。作者因當時天時地利人效果發揮極致,據説後來再寫已不能逮。其中有二十多個“之”字,寫法各不相同。宋代米芾稱之為“天下第一行書”。

晉書·王羲之傳稱病棄官

永和十一年(公元355年)三月王羲之稱病棄官。“攜子操之由無錫徙居金庭。建書樓,植桑果,教子弟,賦詩文,作書畫,以放鵝弋釣為娛。”他和許詢、支遁等人,開始遍遊剡地山水。 定居金庭後,書法興起。其後裔多擅書畫,作品掛滿廳堂、書房,人稱“華院畫堂”。後人定村名為“華堂”,沿稱至今。

晉書·王羲之傳會稽安逝

東晉升平五年(公元361年),王羲之卒於會稽金庭(今浙江紹興),葬於金庭瀑布山(又稱紫藤山),其五世孫衡舍宅為金庭觀,遺址猶存。梁大同年間(535-546年),嗣孫建豆腐乾豆腐右軍祠於墓前。

晉書·王羲之傳羲之成就

晉書·王羲之傳書法風格

王羲之的《蘭亭集序》為歷代書法家所敬仰,被譽作“天下第一行書”。王兼善隸、草、楷、行各體,精研體勢,心摹手追,廣採眾長,備精諸體,冶於一爐,擺脱了漢魏筆風,自成一家,影響深遠。其書法平和自然,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世人常用曹植的《洛神賦》中:“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一句來讚美王羲之的書法之美。傳説王羲之小的時候苦練書法,日久,用於清洗毛筆的池塘水都變成墨色。後人評曰:“飄若遊雲,矯若驚龍”、“龍跳天門,虎卧凰閣”、“天質自然,丰神蓋代。有關於他的成語有入木三分、東牀快婿等,王羲之書風最明顯特徵是用筆細膩,結構多變。
王羲之書法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書苑。唐代的歐陽詢虞世南諸遂良薛稷、和顏真卿柳公權,五代的楊凝式,宋代蘇軾黃庭堅米芾蔡襄,元代趙孟頫,明代董其昌,這些歷代書法名家對王羲之心悦誠服,因而他享有“書聖”美譽。 (圖冊資料

晉書·王羲之傳作品

王羲之真跡早於不存於世,唐代的精摹本歷來已被當作真跡看待。由於年代久遠,且本帖享盛名久,和王羲之其它墨跡一樣,對它的摹刻年代就有不同推斷。有稱為宋摹的,也有疑為米芾所摹的,而更多的則定為唐摹。它著錄極多,並一再被刻入各種叢帖中,元以後的公私藏印及流傳歷歷可考與可靠,其珍貴性不言而喻。
王羲之作品列表
書體類別
作品




草書
十七帖
初月帖
行穰帖
龍保帖
上虞帖
長風帖
《賢士帖》
《飛白帖》
平安帖》(草書)
-
行書
姨母帖
喪亂帖
平安帖》(行書)
何如帖
奉橘帖
寒切帖
遠宦帖
二謝帖
《雨後帖》
《秋月帖》
《都下帖》
-
楷書
黃庭經
樂毅論
-
-
-

晉書·王羲之傳造詣

王羲之自幼愛習書法,由父王曠、叔父王廙啓蒙。七歲善書,十二歲從父親枕中竊讀前代《筆論》。王曠善行、隸書;王廙擅長書畫,王僧虔論書》曾評:“自過江東,右軍之前,惟廙為最,畫為晉明帝師,書為右軍法。”王羲之從小就受到王氏世家深厚的書學薰陶。當代留美書法新秀劉鐸曾讚歎:“好字唯之(之,王羲之)”。
王羲之早年又從衞夫人學書。衞爍,師承鍾繇,妙傳其法。她給王羲之傳授鍾繇之法、衞氏數世習書之法以及她自己釀育的書風與法門。《唐人書評》曰:“衞夫人書如插花舞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紅蓮映水,碧沼浮霞。”今人沈尹默分析説:“羲之從衞夫人學書,自然受到她的薰染,一遵鍾法,姿媚之習尚,亦由之而成,後來博覽秦漢以來篆隸淳古之跡,與衞夫人所傳鍾法新體有異,因而對於師傳有所不滿,這和後代書從帖學入手的,一旦看見碑版,發生了興趣,便欲改學,這是同樣可以理解的事。可以體會到羲之的姿媚風格和變古不盡的地方,是有深厚根源的。”(《二王法書管窺》)
王羲之善於轉益多師,當他從衞夫人的書學藩籬中脱出時,他己置身於新的歷史層而上。他曾自述這一歷史轉折:“羲之少學衞夫人書,將謂大能;及渡江北遊名山,比見李斯曹喜等書;又之許下,見鍾爵、梁鵠書; 又之洛下,見蔡邕石經》三體書;又於從兄洽處,見張昶華嶽碑》,始知學衞夫人書,徒費年月耳。……遂改本師,仍於眾碑學習焉。”從這段話可以看到王羲之不斷開拓視野、廣聞博取、探源明理的經歷和用心。( 圖冊資料
王羲之志存高遠,富於創造。他學鍾繇,自能融化。鍾書尚翻,真書亦具分勢,用筆尚外拓,有飛鳥鶱騰之勢,所謂鍾家隼尾波。王羲之心儀手追,但易翻為曲,減去分勢。用筆尚內抵,不折而用轉,所謂右軍“一搨瓘直下”。他學張芝也是自出機杼。唐代張懷耿曾在《書斷》中指出這一點:“剖析張公之草,而濃纖折衷,乃愧其精熟;損益鍾君之隸,雖運用增華,而古雅不逮,至研精體勢,則無所不工。”王羲之對張芝草書“剖析”、“折衷”,對鍾繇隸書“損益”、“運用”,對這兩位書學大師都能“研精體勢”。沈尹默稱揚道:王羲之不曾在前人腳下盤泥,依樣畫着葫蘆,而是要運用自己的心手,使古人為我服務,不泥於古,不背乎今。他把平生從博覽所得秦漢篆隸的各種不同筆法妙用,悉數融入於真行草體中去,遂形成了他那個時代最佳體勢,推陳出新,更為後代開闢了新的天地。這是王羲之“兼撮眾法,備成一家”因而受人推崇的緣故。

晉書·王羲之傳晉書

晉書》,是一部記載兩晉歷史的紀傳體史書。
本書由唐代房玄齡等人撰寫,因唐太宗撰寫了書中《宣帝記》、《武帝紀》、《陸機傳》、《王羲之傳》四篇傳末的“論”,因此舊書亦題“唐太宗文皇帝御撰”。實際上《晉書》是由房玄齡,諸遂良等二十一人奉命編撰的,其中監修三人為房玄齡褚遂良許敬宗;天文、律歷、五行等三志的作者為李淳風;擬訂修史體例為敬播;其他十六人為令狐德棻來濟、陸元仕、劉子翼盧承基李義府薛元超上官儀崔行功、辛丘馭、劉胤之、楊仁卿、李延壽、張文恭、李安期和李懷儼。該書共有一百三十卷,其中帝記十卷,志二十卷,列傳七十卷,載記三十卷,記述了從西晉武帝泰始元年(公元265)到東晉恭帝元熙二年(公元420)共一百五十六年的歷史。
唐初撰寫《晉書》的時候,距離東晉滅亡已經有兩百年,期間研究晉史撰寫晉史的成果很多,較為完備的有“十八家晉書”之説。唐太宗對這些著作都不甚滿意,於是下詔重修。唐代《晉書》初稱為《新晉書》,後來十八家晉書漸有亡佚,該書就被後人直接稱為《晉書》了。唐修《晉書》的基本史料來源主要是“十八家晉書”,而其中以臧榮緒王隱的《晉書》為主,此外利用了劉義慶的《世説新語》、幹寶的《搜神記》和沈約的《宋書》志文中的一些材料。正應為這個原因,後世對唐代修的《晉書》的取材方面多有垢病。另外,該書從唐太宗下詔修撰的貞觀二十年(公元646)到貞觀二十二年(公元648),歷時不足三年便修撰完成,雖説是在官方集中大量人力物力下完成的,但難免也有很多粗疏的地方,連帶着官修史書的很多弊病,自唐代中期以來都受到人們的訾議。
儘管如此,唐修撰的《晉書》還是有它的很多重要價值。該書在唐代所修的八部“正史”中佔有重要的地位,是官修史書的經典範例。其次《晉書》在體例上繼承和發展了我國的紀傳體傳統。該書在體例上較為嚴謹,這在自魏晉南北朝以來的紀傳體史書中是少見的。尤其是新增了《忠義》、《孝友》、《叛逆》等類傳和《載記》的使用,還有大量的合傳的處理等,都為紀傳體的發展做出了貢獻。此外還有其書卷八十二,共收錄了十二位兩晉史學家的傳記,此雖無類傳之名但又內類傳之實,反映了唐初史學家對歷史上史學家羣體的初步認知,“可以説是一篇晉代史學史簡編,也是中國史學史最早的形式之一”(白壽彝語)。第三,在修撰過程中,“求實去華”等原則基本得到貫徹。雖然受到當時文風的影響,書中還是有不少駢儷華美的文句,但其原則是史書應該具有“龜鑑”作用的,所以書中收錄了大量反映社會思想文化的珍貴歷史文獻,如《江統傳》中的《徙戎論》、《劉毅傳》中的《論九品中正》、《魯褒傳》中的《錢神論》等等。這些文獻不僅為人們認識當時社會提供了較為切實的直觀材料,同時也成了後世輯佚的淵數。
《晉書》問世不久就有人加以研究,唐代何超撰寫了《晉書音意》三篇,很多版本的《晉書》後面都附有這本著作。《晉書》通行的版本有清末劉承幹嘉業堂刻本吳士鑑的《晉書斜注》、中華書局1974年出版的點校本《晉書》。

晉書·王羲之傳個人生活

1。【建立】317年,皇族司馬睿在建康稱帝,是為晉元帝,史稱東晉。東晉本身並沒有強大的實力,主要是憑着長江天險,偏安江南;及依靠丞相王導號召南遷避難的中原士族,並聯合南方大族,取得他們的支持。不過,南北大族之間時常發生衝突,內亂頻生,導致東晉政權並不穩定。
西晉滅亡後,匈奴鮮卑、羯、氐、羌五個民族的統治者,在中國北方的黃河流域一帶先後建立許多割據政權,連同漢族所建立的政權,較重要的有十六個國家,歷史上稱為“五胡十六國”。
2。【北伐】從北方南遷的人民時常懷念家鄉,因此一些有志之士多次進行北伐,希望能夠收復北方的國土。祖逖是東晉率先北伐的將領,他曾經率軍收復黃河以南地區,但由於東晉內部出現糾紛,朝廷又擔心他北伐成功後威望太高,結果沒有給予支持,以致功敗垂成,祖逖憂憤而死,曾收復的土地又被胡人重新佔領。
繼祖逖之後,又有桓温三次北伐,曾一度收復洛陽,他屢次請求朝廷把都城遷回洛陽,但遭到大族的反對,東晉君臣又怕他權勢太大,難以控制,因而無法實現。
3。【危機】氐族所建立的前秦,在苻堅時任用漢人王猛為相,強大起來,統一了北方大部分地區。383年,苻堅率軍南下,聲勢浩大,企圖一舉消滅東晉,於是發生了歷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戰”。淝水之戰後,前秦瓦解,北方大亂,再次陷入長期分裂的狀態,胡人無暇南侵。東晉以弱勝強,局勢暫時穩定下來。
4。【滅亡】東晉的宗室和大族,經常爭權奪利,人民生活相當困苦,以致盜賊四起。淝水之戰後,南方人民暫獲安定,但政治混亂和貪污腐敗的情況,並沒有改善。東晉大臣桓温死後,其子桓玄晉安帝禪位給他,改國號為楚,史稱“桓楚”;劉裕起兵聲討,殺死桓玄,恢復東晉的統治。但劉裕自己有奪位的野心,終於在420年,廢晉恭帝自立,改國號為宋,史稱“劉宋”。東晉至此正式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