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賢教

1853年，宋繼鵬、馮開疆、郭鳳岡等，在李八、李九幫助下，以文賢教發展會眾，借辦團練制辦兵器，以自衞為名組織會眾習武。白蓮池附近從教入山的人很多。鄒縣民團團長監生孔憲標和鄉約劉建祿等也前來參加。1860年秋，捻軍至曲阜、泗水、費縣，在捻軍、幅軍的影響下宋繼鵬等率眾起義，發動了抗清武裝鬥爭。起義後，在文賢教內設官職，建“天縱”年號，對外與捻軍、幅軍聯絡，互為支援。

1860年底，宋繼鵬等打出文賢教軍旗幟，擊敗鄒縣知縣林士琦部2000名清兵的進剿。兗州知府張鵬、總兵雙齡率3000名綠營軍來攻，也被文賢教軍打敗。1861年1月5日，教軍出南山口，在城前擊敗滕縣民團，擊斃清軍守備姜長清和把總李佐清。教軍聲威大振，周圍羣眾起而響應，隊伍迅速發展到兩萬多人。

1861年1月22日，清軍分南、北兩路向白蓮池進剿。文賢教迎戰失利，被殺很多。宋繼鵬為保存實力，假降僧格林沁。僧格林沁令其出丁勇隨營差遣，宋稱病不從。文賢教以防捻軍為名加強防衞，在西自點燈山、東到餘山的各缺口築長牆，設卡寨，挖濠溝。並主動出擊，先後兩次圍攻泗水和曲阜，攻佔泗水的老山、商山、普救山及鄒縣的柯類山，建立山外據點。

1862年9月下旬，在梁邱的長槍會與幅軍聯合，文賢教引為外援，向泰安、泗水、曲阜各地出動。清巡撫譚廷襄派兵進剿，為文賢教擊退。12月20日，文賢教由鄒縣分東、西、西北三路出擊，清將海羣等率兵迎戰，被教軍打得大敗。清軍守備周汝楠等被殺。文賢教向北橫掃至曲阜後，勝利退回據點。 ^[1] 

1863年3月30日，文賢教與捻軍李成部聯合作戰，向北進攻至泰萊山區。不久，捻軍北撤，鄒縣舉人董乾儒和文賢教聯合，據守嶧山圩及南華觀各圩。鄒縣知縣張體健引清兵攻破嶧山圩七寨，董乾儒逃脱。4月下旬，幅軍首領程四虎、劉雙印等率七八千人合於文賢教。僧格林沁進駐濟寧，派漕標總兵黃國瑞對文賢教發起進攻。

5月初，清軍攻佔幅軍重要據點雲谷山，又攻佔嶧山八寨。8月2日，文賢教南、北圍寨門同時被清軍突破，寨牆內村寨均為清軍攻佔。文賢教主力撤至平山頂、楊家峪、鳳凰山、西底圩據守。8月31日，清軍攻入鳳凰山，進攻嶧山，破劉莊、棗莊，董乾儒為清軍所捕。文賢教被迫向西北山峪奪路，郭鳳岡、李八先後被捕。清軍攻破小紅山陣地，數日內文賢教被清軍屠殺上萬人，宋繼鵬死於亂軍中。除極少數突圍南去外，大部分教軍英勇戰死。

（巨嶽補充）造成起義軍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是篤信邪術，據當地民間傳説，起義軍首領宋繼鵬不知從哪裏搞來的邪書，説什麼騎着井繩能上天，坐着席子能駕雲，念什麼咒語就能槍刀不入，酷似天方夜譚。由於篤信邪術，清軍攻來時許多人都閉目唸咒盤着腿坐以待斃，清軍隨意砍殺，人頭紛紛落地，慘叫聲起，有人睜眼一看，恍然大悟，撒腿就跑。許多人沒有抵抗，就做了刀下鬼。加之清軍將平山鳳凰山圍困，控制了水源，白蓮教將士飢渴難當，體力不支，起義很快被鎮壓。

起義軍被鎮壓後，清軍在鳳凰山後圈裏設殺人場專門屠殺數千教軍俘虜，有人感慨：不少孩子系被裹挾入教死得冤枉。清軍請示上級後，決定十五歲以下不再殺，誰知就在清軍將領監督統計俘虜年齡時，有個五大三粗的教軍頭領突然奪過清兵武器朝清軍將領砍來，清將眼疾手快勉強躲過，一怒之下把手一揮：“死有餘辜的反賊，全都該殺！”於是清兵揮舞兵刃開始屠殺，無論老幼，全成了清軍的刀下之鬼。

據鳳凰山一帶民間傳説，宋繼鵬的邪書的來歷也很邪乎，説是有道人將行李放在宋繼鵬家裏出去雲遊，包裏有幾串錢，宋繼鵬因一時困難想取一些花，打算有錢了再還，沒想到取下一些那錢串竟仍然不見少，於是宋家就經常取了花。沒想到那道人幾年後回來説自己的錢少了，問是不是宋家花的，宋繼鵬只得承認並答應如數還清。那道人説出數目多得令宋家吃驚，根本無法還清，宋繼鵬很難為情。道人説：“我的錢不用你還了，我雲遊時得了一本天書，能驅兇辟邪，拯救蒼生，你就替我向民間傳授吧！不過如有異心必遭惡報。”估計這也是宋繼鵬自己杜撰的，與陳勝的“大楚興陳勝王”一樣同屬借鬼神蠱惑之術。後來宋繼鵬兵敗被殺，也許正是報應。

當年對“騎着井繩能上天”等傳説我總覺得似是而非，但多年以後我讀到蒲松齡（1640—1715）的《聊齋志異-偷桃》，蒲松齡説自己幼年赴郡試曾觀此術且有精彩描寫：術人持繩“往空中擲去，繩即懸立空際，若有物以掛之。……子乃持索盤旋而上，手移足隨，如蛛趁絲，漸入雲霄……”蒲松齡“以其術奇，故至今猶記之”，並説“後聞白蓮教能為此術，意此其苗裔耶？”蒲松齡所處年代早於鄒縣白蓮教一二百年，可見民間白蓮教教徒中很早就有人善演此魔術，並以此鼓動羣眾入教，鳳凰山一帶民間傳説或非空穴來風，宋繼鵬等人會不會演這個魔術已無從可知，或許僅僅藉以蒙人而已。

據史書記載，宋繼鵬是鄒城市鳳凰山後田黃鎮白蓮池村（又名白龍池）人，初識文墨，清咸豐年間曾任鄒縣田黃社正，用詠經書符、為人治病為名，仿白蓮教另創文賢教，實系白蓮教的一支或變種。先後吸收郭鳳崗、李八、李九等入教併成為骨幹。以辦團練為名購買兵仗火器，建武裝，對骨幹授以官職，定年號為“天縱”，於咸豐十一年二月借捻軍入鄒之機，宣告起義。接着就包圍鄒縣曲阜兩城，搗毀尼山書院、火燒顏母林。

關於對宋繼鵬及其白蓮教的評價，説法不一，民國之前均稱其為教匪，鄒城市政協編修的《鄒城通史》稱其為“起義”。據當地百姓傳説，老百姓一旦入教，錢糧一律充公，白蓮教在鳳凰山西部的平山上設有夜市，俗稱“夜貓子集”，用於教內互通有無。有不願入教者白蓮教施以多種手段進行逼迫，莊稼被強行收割，人身遭限制，大律村就有人因不願入教而被教眾扒光衣服拋於雪地的。可見多數教眾身不由己，多系被迫入教，白蓮教不得人心。為逃避禍害，附近不少村民遠逃外縣他鄉，百姓稱為“跑反”，導致當地各村人口鋭減。據説當時黃家林等地團練辦的較好，加之地形複雜便於躲避，大律有不少人家逃去暫避。後來白蓮教被僧格林沁所部清軍鎮壓，百姓有不少捐資助剿者，鄒東水河村洪山上的魁星閣就有當時村民捐資助剿的碑刻。老百姓有順口溜雲：白蓮教瞎胡鬧，經不住聖軍三大炮。

可見宋繼鵬的白蓮教失敗與其策略禍害百姓不得民心不無關係。清代流傳下來的説唱詞《“姐妹調”——打“白蓮教”》亦可佐證。

那些被宋繼鵬矇騙在“天國”裏的教眾們，卻不知不覺於美麗幻想中枉丟了性命。從宋繼鵬建年號，設白龍池及利用邪術欺騙平民百姓為其當炮灰來看，他的追求目標就是當封建帝王，而並非為民造福，可見宋繼鵬是不折不扣的野心家，禍亂社會的大騙子，理應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