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夢

1921年。

衰微的紫禁城內，瑾太妃正和皇親國戚的陸老太太看着猴戲。瑾太妃希望陸家儘快把孫輩天恩和靈芝的喜事辦了，好讓這蕭瑟的紅牆內有些喜意。陸老太太當然滿口應承，回去就向大家宣佈這一太妃欽定的喜訊。

女兒金夫人和外孫女金靈芝趕緊應召入府。金靈芝素有“京師第一美女”之譽，但外婆、母親高興，她自己卻並不高興。她性格潑辣，平素喜歡騎馬習武，與陸天恩完全是兩種性格，她並不喜歡陸天恩。此時，陸老太太的孫兒陸天恩卻在城裏的茶園子裏聽着大鼓。説鼓書的絕色女子水飄萍吸引了天恩的注意，陪同他的榮少爺榮安都看了出來。

天恩少爺是陸府上下的一塊心病。父親陸正波老爺因民國而賦閒在家從此不聞國事，保持着過去做官時清廉的好名聲。可天恩已經十八歲了，陸老爺陸太太誰也不知道該讓他做什麼好。府裏的一切都還是陸老太太説了算，有陸老太太寵着，陸少爺無憂無慮地玩着。

茶園裏換了節目，大板牙和小催巴上來説相聲。可陸少爺滿心思都在水飄萍身上，等得厭煩又聽得膩煩不由得拍了桌子，這可嚇着了掌櫃的，直言要開除説相聲的兩位。相聲是俗了點，但陸少爺並不是飛揚跋扈的主子，他趕緊去了後台，找掌櫃的説情，留住了大板牙和小催巴。陸少爺在後台巧遇了水姑娘，他急忙上前誇讚水姑娘的鼓書技藝，不想水飄萍卻是個愛憎分明的姑娘，她因為陸少爺滋事鬧場正在氣惱，根本就沒給陸少爺好臉。直到知曉陸少爺已經道了歉，留下了藝人又談吐不凡，才些微注意了眼前的陸少爺。

從此陸少爺迷上了水姑娘，只要有空就要榮少爺帶他去茶園子，把陸老太太議定的婚事早擱在了腦後。幾次接觸，水飄萍也覺出了陸少爺的純真無邪，他對自己説書技藝上的評價也鞭辟入裏，點評精到，這讓他們的話題貼近了一些。一天，水姑娘正在自己的屋裏梳妝打扮準備去茶園，忽聽下人傳報，説陸少爺來車接水姑娘了，水飄萍聞言一愣。

馬拉的轎子走向茶園，水飄萍覺得這位公子極其真誠並且品味不凡，陸少爺則對水姑娘的婉約文雅心有所屬。他的生活裏看慣了殺伐決斷、打馬揮鞭的女人，因此水姑娘的一舉一動都讓他倍感珍愛。

前往茶園的途中，兩個人下了車，在陽光下漫步。彼此的傾述，讓他們既覺得很近，又覺得很遠。

陸府和金府都在緊鑼密鼓地籌辦婚事，陸夫人聽説少爺最近總是在茶園裏勾連心生疑惑，而金府，靈芝格格壓根就不想嫁給弱不禁風無所事事的陸少爺，她想和弟弟金玉倫出洋一起讀書去。金夫人不敢違逆陸老太太，一時間母女二人涕淚漣漣。

茶園裏，同樣弱不禁風的水姑娘因為勞累摔倒在了戲台上，大家手忙腳亂地把她送進了醫院，直到天黑了陸天恩還守在病牀前不肯離去，急得僕人小順拼命催促着。

榮少爺看出了天恩的情思所在，鄭重地問他，即將大婚，你準備拿靈芝格格和水飄萍怎麼辦？天恩只是説自己不會對不起任何人，尤其是水姑娘，但是到底咋辦，他心裏其實也沒有數。

晚回的陸少爺看見了額娘正等在房裏，他才要辯解，卻得到了明天一天不許出去的禁令。無奈的天恩只好説，自己不喜歡靈芝，不想和她結婚。等待他的當然只能是一頓訓誡。第二天，陸天恩要去宮裏給前皇帝請安，委託榮安去探望水飄萍，下人吳媽從榮安的話裏聽出了陸少爺的身份，遂勸水姑娘不要對公子哥期望太高，可是水姑娘已然一往情深。

由於瑾太妃的金口玉言，陸、金兩家的親上加親緊鑼密鼓地籌備着，連前皇上溥儀都給天恩送上了自行車作為賀禮。陸夫人禁止了天恩的外出，着令小順嚴防死跟着，水飄萍不見天恩再來，心裏不免有些擔憂，吳媽趁此進言，説這樣靠不住的人還是少來往的好。

陸夫人着人叫來了榮安，綿裏藏針地誡告榮少爺不要帶壞了天恩，陸家於榮家世代有恩，榮少爺當然知道利害輕重，當即答應，不再帶天恩去茶園了。榮安想了個轍，通過關係，把水飄萍請到外地唱兩個月巡迴大鼓，包銀加倍，然後給茶園老闆一筆補償，兩個月後水姑娘再回來，可此時，陸天恩早已經成婚了。老闆自然同意。榮安又説服了吳媽，吳媽出於對水飄萍的保護答應做她的工作。水姑娘走後，榮安告訴一直央求他去找水姑娘的陸天恩説，水姑娘已經不見了，聽説跟了個有錢人走了。陸天恩五雷轟頂，一時愣住了。

水飄萍離開了京城，陸天恩卻陷入了絕望。他跑到茶園去找，老闆早已和榮安做了扣，結果當然是只好黯然而歸。

陸天恩大婚的那天，正是水飄萍在濟南府的第一場演出，萬念俱灰的水飄萍選唱了《黛玉葬花》這首淒涼的曲目，開始了自己的首演。而京城的洞房花燭夜，兩個極不情願的新郎新娘也在尷尬的境地中渡過着自己的大喜之日。他們彼此用酒灌醉了自己，好讓自己糊塗一些，麻木一些。

大婚次日的早晨，陸天恩被父親叫去陪客。客人是遠道蒙古前來道賀的舅舅丹珠爾札布。舅舅説自己想要進宮去見皇上，想請陸老爺相陪。久不聞宮中事物的陸老爺百般推辭，説到時候讓天恩去陪。下人大順在張羅給少爺搬家，和少奶奶一起住，可陸天恩説什麼也不願意離開自己住的深柳堂，目睹了這一切的靈芝知道，她的婚姻已經走上了絕路。而此時的水姑娘也是滿腹愁腸，每日與藥為伴。她在濟南唱了一段時間有轉往天津，演唱之餘，唯一惦記的就是陸公子。

丹珠爾札布就要去覲見皇上了，陸老爺告誡天恩，要記住，不問政事，不管舅舅和皇上説什麼都不許插言。陸天恩覺得陸家上下透着陳腐沒落，沒有一絲生氣。榮安開導他，拉他去外面轉悠，可他只願意去茶園看看。茶園裏琴聲依舊卻佳人已去，連老茶客都在唸叨着昔日的水姑娘唱功了得。老茶客説水姑娘目下在天津火着呢，天恩才知道嫁人的事原來是一場騙局。榮安無奈承認了自己的作為，天恩馬上動起了去天津找水姑娘的念頭。榮安當然盡力阻止他，這時候小順來告訴了天恩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天恩的奶孃秦氏來到了陸府。

闊別多日，水飄萍結束了巡演，正在回北平的火車上。

陸府上下卻正在為喜事高興。一直愁眉苦臉茶飯不思的靈芝被診出是懷了孕，讓陸老太太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但是靈芝卻愁上加愁了。

到了客棧，茶園的夥計前來迎接，無意中説出陸少爺娶了少奶奶，水飄萍當即暈倒了。

陸老太太帶着龐大的陸家報喜團進宮去給瑾太妃報喜，天恩也無精打采地跟着去了。此時水飄萍在客棧裏一病不起，榮安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陸府等着天恩。可天恩卻看了太妃又去看皇上。皇上的老師陳太傅正在講課，皇上饒有趣味地要天恩留下聽課，還説下午也不能走，要繼續陪着聽英文老師莊士敦的課。陸天恩知道榮安還在等自己，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心裏急得刀割似的。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

水飄萍掙扎着帶病去了茶園，重新登台，天恩和榮安匆匆趕往茶園。陸天恩時隔數月重新聽到熟悉曼妙的鼓書聲，不僅呆在了側幕口。水飄萍一曲《黛玉焚稿斷痴情》唱盡了自己的心聲，轉身下台的時候正看到了台口的天恩，默默無語兩相視，水姑娘心如刀絞，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天恩一夜未歸，守在病牀前，讓陸夫人怒不可遏。正在訓斥下人，報稱金夫人和靈芝的弟弟來了，小順領命急忙跑去醫院找回天恩，陸家上下被要求一律不許提少爺夜不歸宿的事情。

醫院，榮安告訴天恩，水飄萍也許是肺結核，這是當時最難治的病……

靈芝一直在屋裏悶着，吃着安胎藥，基本上就沒見過天恩幾面。她內心委屈，自覺無顏見母親，母親來了，她假裝睡着，迴避着母親。但金夫人從使女口中約略瞭解了情況，就跟陸老太太提出要接女兒回家養息。雖然言辭婉轉，但陸老太太聽出了弦外之音，勉強同意了，金夫人大張旗鼓地把靈芝接回了家。

小順找回了天恩，十分光火的陸夫人又把兒子訓斥了一頓。

陸老太太惦記着孫媳婦的胎氣，提出要天恩的奶孃秦氏找回北平，好照顧靈芝。不久，秦氏就帶着女兒秦燕笙登上了火車。

回家的靈芝遇上了又一個困局。老爺死後，經濟陷入了拮据之中，雖然金夫人苦撐着局面，但幾個側福晉開始起了糾紛，直到鬧起了分家，她進家的時候一大家人正在吵着鬧着。本想清淨清淨，卻遇見如此煩心事，靈芝又遭到了一次打擊。家已不家，她覺得她還是回陸家的好。

水飄萍着急出院，不想再住下去了，天恩表面上安慰着水姑娘，其實心裏也沒什麼好的辦法。他想着把病重的水飄萍帶回家裏照顧，一來水飄萍無法工作漸入拮据，二來身攞癆疾需要更好的照顧，於是他大着膽子向陸夫人提了出來。陸夫人當然拒絕。她説治病的錢我可以支付，但這個唱大鼓的姑娘絕不允許進陸家的門，她告訴大順，以後所有人不許給天恩錢花，要徹底絕了他的念想。陸天恩感到無力迴天了。水飄萍為了節省花費離開醫院回到小客棧，但是她一直吐血不止，病情明顯加重了。

蒙古孃家來信，説母親病重，要陸夫人回去探望，陸夫人有心帶天恩回去，可陸老爺卻一口回絕了。他説你的孃家人一直有復辟皇朝的心思，我不願意讓天恩捲入其中，你自己去吧。陸夫人心中氣悶，也一下子病倒了。

天恩被老太太和陸夫人責令接回了靈芝，靈芝見到家裏已無立錐之地，只好回來。到了家，天恩等她落座，就藉故離開，靈芝無話可説。天恩記掛着醫院裏的水姑娘，讓小順迅速備車。可大順過來，説醫院的事他已打點，太太有令，不許少爺出去。天恩正想發火，下人又來請他過去，説陸夫人病了，天恩一驚。可看到母親，又不知道自己該説什麼，做什麼，母子相對，竟然兩心相隔，無話可説。陸夫人對兒子很是失望。幸好僕人來説老太太要叫天恩過去，才解了母子二人的尷尬。

其實不是老太太，是陸老爺要和兒子談一談。陸老爺

覺得天恩遊手好閒，無所事事，決意要送他出去留洋，並説等靈芝分娩後就成行。天恩滿心悲苦，無言以對。

奶孃秦氏和女兒下了車，先找一家客棧落腳，結果和水姑娘住在了一起。知道這裏住着個生病的唱大鼓的姑娘無人照料，秦氏頓生憐惜，好心的燕笙還提出要去看望這位姑娘，也好幫着照料。

天恩被禁足在家，只好求榮安打探水姑娘的消息，聽説已離開醫院去了小客棧，天恩心急如焚，恨不得飛到水姑娘身旁。可這時候，傳報説秦奶孃來了，天恩只好去拜見。陸夫人卻千叮嚀萬囑咐地關照秦氏，要看緊天恩，不許他出門。秦氏説一定照辦，不讓天恩離開陸府半步。

靈芝整日悶在屋裏，茶飯不思，秦氏看出了異樣，陸府上下不免又擔心起來。

陸夫人要去蒙古省親了，天恩忽然覺得，母親走了，自己會不會自由一些呢？果然，天恩終於來到了小客棧，見到了水姑娘。兩情繾綣，萬語千言。兩個人似久別重逢，水姑娘也歡快了許多。後來兩個人就去了西山，水姑娘一路勞累，病又加重，天恩送水姑娘去了醫院。吳媽打工回來，發現水姑娘不見了，四處尋找，還是店小二説看見陸公子帶着水姑娘出去了。吳媽心急火燎，只得來到陸府尋人。

陸府也找不到天恩，急得老太太心如亂蟻。少奶奶靈芝也病情加重，聽説天恩又是不守禁令跑出去廝混，全然不顧自己一點一滴，更是悲從心來，引發了胎動、早產反應。陸府上下已無人手，只聽見丫鬟們跑來跑去傳着不詳的消息。中醫生來到家裏，診斷説少奶奶的病十分危險，需去西醫剖腹方可保住大人，可正在緊急調車之際，靈芝已經合目西去了。

天恩出走匆忙，身上無錢，寫了封信着人送到茶園找榮安借錢應急，榮安才知道天恩所在。榮安在醫院裏找到了天恩，此時天恩痴痴地抱着水姑娘説着親密的話，可是水姑娘已經毫無反應了。榮安急忙喊起了醫生……

靈芝的離世讓老太太徹底躺倒了，而此時的陸天恩卻仍在醫院裏沉浸在對水姑娘的哀思中，直到大順匆匆趕來，舉手要打他，才喚醒了恍惚的陸天恩。家庭的變故讓陸天恩覺得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禍，他癱倒在堂前，不知所措。只有奶孃秦氏，成了他此時唯一想見到的親人。

秦氏修書回家，告知陸府發生的一切。老太太病重，秦氏的丈夫秦約表示要和女兒親至陸府，因為陸家對秦家恩重如山。秦燕笙對皇親國戚素無好感，認為那裏腐敗沒落，但既然陸家遭難，父親執意要去，自己就陪同前往，反正又不是呆一輩子。

陸夫人從孃家趕回來，老太太病情已有好轉，不幸中的萬幸。但是天恩卻徹底病倒了，大多數情況都是一個人呆坐在牀榻上，形容枯槁、眼神呆滯，無法做一件事情。倒是老太太好多了。陸夫人代她進宮給瑾太妃請安，還帶來了宮裏的大好消息。給皇上選後的事情初步已經定了，皇上快要大婚了。

陸夫人看望了老太太，才騰出工夫去看親家母。金夫人已經搬到了一間小屋裏，家道中衰，是嗎辦法的事情，金夫人求陸夫人鼎力相助，送兒子金玉倫出洋讀書，了卻先夫的遺願，陸夫人滿口答應。

可是，金玉倫送別陸夫人的時候，卻對陸夫人説他不想出洋了，因為家裏出了更大的變故，掌握着家裏財政大權的陳管家，把出賣府第的一大筆款子拿上，捲款私逃了，因為怕傷及母親，金玉倫誰也沒敢説，這下別説留洋，就是家裏的吃飯錢，怕是都很緊張了。

陸夫人趕緊告訴了陸老爺，不想陸老爺只是要夫人籌措錢財送給妹妹度日，就甩手走了。老太太病了要錢，少奶奶發喪要錢，兒子還病在牀上，陸夫人難過又氣憤。

秦約父女到了京城，又去了那個客棧，店小二還記得燕笙，趕緊安排了房子。燕笙向店小二打聽上次來時店裏生病的唱大鼓的姑娘，小二的回答讓燕笙大吃一驚，隨即感嘆起來。心知肚明的秦氏趕忙支開了燕笙。

老太太好了許多，一心惦記着孫兒，丫鬟知曉給天恩，天恩掙扎着過來給老太太請安。天恩見了老太太，一下子就撲在了奶奶的懷裏，嘴裏説着悔意，祖孫二人的情感交融在了一起。

燕笙和父親來到了陸府，秦氏出來迎接。這裏其實是燕笙的出生地，她打量着這裏，別是一番滋味。

秦氏一家拜望陸老太太的時候，陸家一家在旁。天恩看見燕笙，發現從前曾經見過她。幾個月前，他去小客棧看望水飄萍的時候，有一次他因為腳步匆匆，把燕笙手裏的書碰掉了。燕笙大方活潑的性格讓老太太很是喜歡，讓拘謹的天恩也多少放鬆了一些。老太太讓陸夫人帶着燕笙去看看老房子，燕笙卻提出還要看看父親一直提起的陸家藏書的地方，清平閣。老太太知道燕笙是個喜好讀書的姑娘，更是喜歡，馬上指派陸夫人帶她去，不想燕笙卻説，不必煩勞夫人了，我和天恩也是舊識了，就讓他帶我去吧。陸夫人還有些擔憂，天恩卻滿口答應了。兩個人走出來，天恩説羨慕燕笙的勇敢，在老太太和自己額娘面前説話居然那麼輕鬆。燕笙説在親人面前説話就應該這樣放鬆啊。天恩從來沒有如此放鬆，對燕笙充滿了新鮮感。一路歡笑着，他們前往清平閣。

清平閣的書讓秦燕笙震驚，她轉瞬間就沉浸到了書裏，甚至都忘記了陸天恩的存在。陸夫人瞥見了天恩和燕笙的親近，不免有些忿意。但看見天恩一見燕笙就活泛了起來，卻又有些擔心起來。

陸夫人仍在操心着金夫人家錢款被捲走的事，秦氏一家的午餐就由天恩作陪了。天恩和奶孃自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親情，又新近熟識了燕笙，各色菜餚都是他精心點定的。沒了父母老太太在身邊，天恩也活泛了許多，這頓飯讓他自如了起來。

為了金夫人家的事情，陸夫人去宮裏拜求了瑾太妃。瑾太妃答應幫忙説與皇上，但又勸陸夫人別抱希望，畢竟時事變了，就是宮裏丟了東西都找不着呢。陸夫人還沒回來，金夫人家的侍女漣漪就跑來陸府報信了，金家的側福晉們聯合起來堵住了金家的大門所要賣房的錢款，金玉倫一己之力，已經抵擋不住了。大順和秦氏急忙要趕過去聲援，沒想到天恩也要同去。大順勸他顧及身體，天恩説那也是我的姑媽，是靈芝的母親，我一定要去。金夫人在這當口才知道錢款已經被人捲走，她震驚之際，身體已經撐不住了。天恩等人即時趕到，天恩看到金玉倫已經口吐鮮血倒在門旁，遂挺身而出，説自己一定幫忙解決，鬧事的側福晉們這才偃旗息鼓了。

安頓了金夫人家人，天恩説自己回家去湊些銀兩，他飛也似的跑回家，陸老爺難得地誇他做得對。讓他遣自家的賬房，先去解金家的燃眉之急。好歹，事態平息了下來。天恩做了件好事，讓人刮目相看，連燕笙都知道了，他自己也得意了起來。燕笙認為，天恩是因為自己有了改變，朦朧中有了初戀的感覺。可是，第二天就傳來了金夫人吞金自盡的消息，剛剛為岳母盡了點責任的陸天恩驚呆了。

瑾太妃召見金玉倫，對家庭變故示以哀思。她讓玉倫進宮當差，給皇上伴讀，還説讓天恩也來。陸夫人很是欣喜，覺得兒子從此有了前程。可陸老爺聽了卻大發雷霆，説無論如何也不能去摻合皇上的事，這讓陸夫人怨忿異常。

陸府事多，不便打擾，燕笙和父親離開了京城，臨行前她給天恩留了封信，對他危難時刻勇於擔當給予了肯定了讚揚，這讓天恩興奮異常。他破天荒地來到清平閣，給燕笙寫起了回信。

老太太好了些，操心起陸家的事情，天恩的前程未來也不免被提及，老太太經此磨難，心下覺得是自己亂點鴛鴦譜的責任，便自己説不再管事了，以後個人的事就個人處理，天恩有事，要多和父母商量。

陸夫人聽慣了老太太的，忽然沒了主心骨，倒有些迷茫和失落。她和陸老爺常常是意見相左，靠着老太太垂簾聽政，才有了騰挪的餘地。老太太説不再管了，第一個不利的是她自己。天恩倒私下有些高興，畢竟，可以有一點自己的權利了，但他表面上不能高興，只能裝作無奈地點點頭。陸正波也鄭重其事地對兒子説，官場險惡，陸家今生應該遠離，但母親卻説，陸家已經坐吃山空，你不入宮做事，還能遊手好閒到什麼時候？陸天恩在兩難中難以抉擇。

秦燕笙終於再次來到北平，她是來考師範學堂的。陸府早就知道了她的行程，天恩來到車站接了她。天恩有機會剖白自己的往事和心境，燕笙體察到了他的純真和善良，此時的天恩，在燕笙眼中，呈現出了可愛的一面，燕笙的心開始向他靠近了。

此時的皇宮裏，溥儀正向自己的老師莊士敦抱怨着。婚事自己做不了主，十足的一個傀儡。莊士敦好言相勸，並鼓勵溥儀廣納賢良，等待機會，大展宏圖。莊士敦還推薦了鄭孝胥入宮，皇帝非常高興。

燕笙因為不喜歡陸府這樣的深宅大院，她選擇了住在客棧裏。這個不經意的舉動卻讓天恩多了心。他認為是燕笙不喜歡陸府，不喜歡他這樣的人才不願意住進府內的，悶悶不樂地整個一天都發起了呆。秦氏去勸慰，説燕笙要考試圖清淨無人打擾才住在府外的，天恩才高興起來。

老太太康復了，秦氏正式向陸夫人提出要回湖南老家，陸夫人出於不願意她和天恩走得太近，也就同意了。可天恩卻鬧了起來，死活不讓奶孃走。老太太也知道了，把陸夫人訓斥了一頓。

溥儀活得鬱悶，想把辮子剪了，可太監大臣誰也不敢做主，都説這是大事，要不等到皇上大婚以後吧？皇上只能繼續鬱悶着。溥儀只能在宮裏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他準備大婚後就召鄭孝胥等進宮議事，為自己的親政增加砝碼。

玉倫來陸府告知皇帝準備重用親信的想法，陸老爺再次教導天恩，不要進宮，不要參與復辟之事，要做個俯仰無愧天地的人。

燕笙來到清平閣看書，天恩聽説了，連忙飛跑着趕了過去。燕笙換了身打扮，剪了短髮，純真清爽。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有點不自在。陸夫人聽説天恩和燕笙在一起，放心不下，跑來探視，卻在樓下聽見他們相談正歡。燕笙反對天恩參與復辟之事，認為陸老爺的想法是智慧之思。陸夫人聽了很不高興。天恩親自去學堂接燕笙，然後回到清平閣。和燕笙在一起的時光是那麼的愜意，陸天恩認為自己找到了知音。但是，他其實了忽略他們之間的巨大差異，就連燕笙也忽略了。

宮裏此時在張羅着溥儀的大婚，可溥儀自己卻對結婚沒有任何興趣。莊士敦開導他説大婚代表他的獨立，大婚後他就可以親政了，這才讓溥儀高興起來。

燕笙和天恩回到家，長長的迴廊上，他們遇見了陸夫人，只一句話，燕笙就斷定夫人不喜歡自己。當然，充滿現代思想的燕笙不以為意。

遠在蒙古的孃家要來京城參加皇帝的婚禮，讓陸夫人很是高興，她希望天恩藉此機會和外公舅父多接觸，這樣和皇帝的接觸就會密切一些，對天恩的前途有莫大的好處。但陸老爺顯然不同意，天恩覺得父親是對的。連燕笙都説父親的對的，那父親説的就更是對的了。

但是瑾太妃卻因為皇帝即將大婚而有些傷感，陸老太太和陸夫人進宮去安慰她。太妃祈望的是皇帝平安無事，不希望被人鼓譟着親政親出什麼意外來，這與陸夫人想的也不太一樣。

天恩陪着燕笙去游泳，燕笙的無拘無束讓天恩又羨慕又愛慕。他們的接近讓陸夫人非常緊張。陸夫人見到了皇上，皇上對天恩很是看重，説要找天恩進宮做事，陸夫人興奮得一口答應了。老太太很不高興，她怕天恩進宮有危險，急着要商量一個對策，可天恩請燕笙吃飯去了，根本就不在家。　　天恩一直到夜裏才回來，只有小順在大門口等着他……

天恩不敢怠慢，趕緊去見額娘，陸夫人耐住性子告訴他，皇上要宣他進宮做事，讓他自己拿主意。但語氣上是希望他在皇上身邊，天恩説燕笙將來是要留洋的，他想……和燕笙在一起。陸夫人大發雷霆，説你就是打一輩子光棍，我也不能讓你和奶媽的女兒在一起。

皇上終於宣鄭孝胥進宮委以重任，讓他拿出改革方案，他想要大展宏圖了。皇上做的第一件事，是要剪掉自己的辮子，這讓瑾太妃吃驚不小，可是皇上的辮子還是在她的暴怒聲中剪掉了。

天恩來找燕笙，跟燕笙商量跟她一起出洋，並要和她結婚。燕笙陷入了兩難的選擇。

溥儀任命了又一個重要的官員羅振玉作為自己親政的干將，因為羅雨日本淵源頗深，可以尋得鄰國的支持，溥儀大喜過望，瑾太妃卻聞之大驚，連陸老太太都又病倒了。

復辟是大事，一旦出事就是萬劫不復，燕笙都覺得應該在此時答應天恩的求婚，帶他出去，避一避風頭，如果她不救他，那天恩就只能進宮當差，而那會毀了他的。

燕笙放暑假要回湖南，來向陸府辭行。陸老爺向老太太提及了天恩與燕笙的婚事，老太太一時不好回答。但這事情提了上來，不處理也是不行了。陸府上下非常棘手。燕笙覺得自己去找陸夫人，去説服她讓他們留洋成婚。天恩害怕額娘，燕笙只好自己去。陸正波對燕笙卻是支持的，他覺得只要不去宮裏，什麼辦法都可以，娶燕笙，不失為一個辦法。但陸夫人當然不答應。燕笙來了，直言相問。陸夫人面對對毫無人生經驗的燕笙，想出了一個對策。她假意同意兩個人的婚事，但不同意他們出洋。她要燕笙進府當少奶奶，給老太太快添一個重孫子。燕笙愣住了。

天恩聽説可以結婚，非常高興。可出洋是燕笙的理想，燕笙難過地哭了起來。她沒救出天恩，自己倒被拖了進去。天恩卻説可以結婚就是好啊，何必非要出國呢？讓燕笙簡直無言以對。燕笙回長沙老家。火車載走了秦燕笙，與之同行的還有一腔愁緒。天恩也倍感孤單，他破天荒地想做一件平生沒做過的事情，他要去長沙，去找燕笙，消息傳來，陸夫人心頭起火，滿腹怨恨。

燕笙的母親堅決反對她和天恩的婚事，一家人正爭執着，天恩出現在了門口。燕笙見到天恩，雖然高興，但兩個人的矛盾沒有解決，欣喜中夾雜着無奈。

羅振玉和日本朝野拉上了關係，溥儀非常高興，開始策劃起去日本訪問的事情，他多次提及陸天恩，要他進宮襄理，陸府上下只好陪着小心。他們用天恩結婚的事暫時敷衍，就是不知道往後還怎麼辦。

燕笙和天恩回到京城，陸夫人藉機提出速辦婚事，好不進宮當差。其實她是在賭，她賭的是燕笙不會同意馬上結婚生子，而是堅持留洋，那就保住了兒子，起碼可以留在自己身邊了。陸夫人讓天恩去問問燕笙，説府上已經同意娶她了，看她還有什麼意見。天恩只好去和燕笙商量。燕笙説既要結婚，也要留洋，讓天恩和她一起走。但是天恩躊躇，燕笙也覺出了天恩的退縮。天恩會如何選擇呢？

天恩來找老太太，企圖為燕笙求情，希望能讓燕笙安心學業，畢業後再成婚。陸夫人正和老太太商議家事，聽見天恩替燕笙説話不免又氣又急，讓天恩要麼馬上結婚，要麼另娶。天恩卻説就要燕笙。老太太有心折中，但見兒媳態度堅決，又已經跟太妃表明了婚事，不好再拖，也只好不再説話，同意了陸夫人的想法。

皇上仍然在積極活動，企圖獲得外國的支持，莊士敦表示可以為皇上聯繫英國，因為那是他自己的祖國，皇上非常高興。可是噩耗傳來了，瑾太妃去世了。宮裏哭倒了一片，溥儀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他拿興復大業來説服自己，希望能有好的未來。陸府上下對病弱的陸老太太隱瞞了太妃故去的消息，但是，最終還是沒有瞞住。陸老太太知曉了噩耗，整個人都呆住了。與此同時，直奉大戰如火如荼，吳佩孚的部將馮玉祥突然倒戈，佔了京師，派兵包圍了皇宮，要溥儀在修正優待條款上簽字，還勒令讓溥儀三小時之內搬出皇宮。無奈之下，溥儀被迫簽字，擇日搬出皇宮。

陸府上下決定對陸老太太封鎖消息，以防不測。可是天恩看到老太太病重，希望燕笙前來探望。燕笙也希望藉此機會説服老太太同意天恩和她一起出洋，而不是吧自己的命運和已經遷出皇宮的遜位皇帝連在一起。

老太太看見燕笙非常高興，説要燕笙加緊學習宮廷禮儀，以後好去晉見皇帝。燕笙説皇上已經離開皇宮了，陸老太太聞言頓時昏倒了。

燕笙的父母火速趕來京城，燕笙見到母親，一直在自責哭泣。燕笙的父親聽説老太太對燕笙是接納的態度，出於對陸家的敬重和對老太太的感恩，提出要給燕笙和天恩速辦婚禮，為老太太沖喜，陸老爺沉吟起來。陸老爺同意了沖喜，陸夫人倒不同意了。但是救老太太要緊，陸老爺堅持，陸夫人也沒辦法。此時天恩來替燕笙求情，希望父母能恩准她婚後依然能如願留洋。但陸夫人一口回絕。

秦約回家後開始哀求女兒，求她答應婚事，放棄學業，為老太太沖喜。秦氏是反對的，她瞭解天恩，不希望女兒嫁給一個沒有力量，擔當不起的男人，可是後來，當秦約跪在女兒面前，希望女兒替他還陸府當年救命之情的時候，秦氏又反過來勸女兒，説認命吧，也許，這是我們秦家的命。即使如此，燕笙也沒有答應。她哭着希望父親原諒自己，求父親讓自己完成學業，後來，她想要去陸府直接去着陸夫人和陸老爺，要他們不要逼她。就在這時，天恩闖了進來。他表白自己無意逼婚，也不接受父母指派的婚姻，他對燕笙的一切源於真心的喜歡，希望燕笙自己選擇，不用為難。

這一刻無法拒絕，愛，似乎在心中閃現。婚事就這樣定了下來。迫於現實情形，婚事一切從儉。經過簡單的準備，婚禮終於舉行了。在老太太的病牀前，燕笙和天恩結為夫婦。

秦約夫妻要回長沙了，天恩夫婦到火車站為秦約夫妻送行。在火車站，天恩巧遇榮安從南方回來，天恩和榮安相談甚歡，連岳父母走了都沒在意，燕笙有些不高興起來。回到家裏，燕笙對天恩提出了批評，天恩覺得了一絲不自由。幸好小順送來了結婚照片，兩個人才氣氛緩和起來。因為發現照片上的天恩穿西裝好看，燕笙説服天恩買了套西裝穿着。天恩穿着西服，正新鮮着，忽聞母親召見，燕笙不准他回去換衣服，只好穿着西服去了。結果果然是一場衝突。

此時已經住進日本使館的溥儀也換了身衣服，還戴了副墨鏡，他躊躇滿志地聽從大臣的意見，決定召集效忠者前來拜壽，為自己大展宏圖了集攏人氣。

天恩和舅舅、姥爺都要來朝拜，寫信告知了陸府。陸老爺再次囑咐天恩不得介入政事，燕笙説皇帝身邊的人都不出好主意，為什麼我們不去皇帝身邊，用自己的正確見解影響皇帝呢？陸老爺無言以對，天恩卻責怪燕笙不講規矩。燕笙斥責陸家到處都是陳規陋習，應該改一改了。舅舅丹珠爾札布再次來訪，陸夫人當然高興，天恩和燕笙陪在一旁。只是他和陸老爺談論的是當下時事，話題未免無聊了點，天恩雖然坐着，心思早就跑到九霄雲外去了了。　　新年到了，日本使館內的溥儀在準備次日的朝賀，陸府也在緊急準備，用棉花等堵住老太太門窗的縫隙，好不讓除夕的鞭炮聲驚擾了老太太。燕笙想幫忙，陸夫人卻沒有答應。朝賀如期舉行，輿論一片大譁，燕笙也敏感地覺出了這裏的陰謀，不免又氣憤又擔憂。可是她見解天恩懵懵懂懂，兩個人根本説不到一起去。

榮安來辭行，説北方時局混亂，他要躲到上海去，專心研究戲曲文化，天恩很是羨慕。

朝賀結束，溥儀覺得日本使館住得不便，決定去天津居住。羅振玉打點好了一切，深得溥儀的歡心。得知日本將派兵護送，溥儀高興起來。被派出使英國的金玉倫應召回國了。不想他回到北平卻沒見到皇上，只能先到舅舅家探望。面對陸老爺，玉倫説自己其實很惶恐，不知道見到皇上説什麼。陸老爺建議他聽陳太傅的。

局勢之亂，讓每個人都不安起來。

溥儀住進天津靜園，一隊日本兵持槍守衞着。羅振玉解釋説這是民宅，理應保護皇上的安全，但我們手下無兵，幸得日本公使相助才派兵保護，這樣，什麼馮玉祥吳佩孚都進步來了。溥儀僅有的那點疑問就一掃而光了。

陸府終於也得到了一個好消息，陸老太太睜眼睛了。燕笙如釋重負，高興得只想喊叫。她看見了自行車，突發奇想地要學騎自行車，天恩和小順只好由她。可是騎車惹了大禍。他們一路興奮，騎出了院子，正好撞到了陸夫人身上。自行車事件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小順被罰跪，燕笙和陸夫人爆發了很嚴重的衝突。特別是陸夫人説自行車是皇上賞賜的，是不能隨便什麼人都騎的，讓燕笙有傷心又震驚。她現在明白，她的婚姻不僅僅是嫁了個人，而是嫁進了一個特殊的家族，這個家族的所有一切也並不像她原來想的，是以老太太為核心的，而是以皇上為核心的。因為皇上的影響無處不在。

衝突在陸續增多，燕笙自己都納悶，從前對清平閣充滿了敬仰，巴不得天天親近它，可她自打嫁進來，一次都沒有進去。難道她的變化那麼大嗎？

皇上和日本人的關係越來越密切，陳太傅都坐不住了，他啓程趕往天津。

陸老爺的妾姨奶奶病了，陸老爺答應姨奶奶身邊的人，一會醫生來了，給老太太看完病就去給與姨奶奶順便看看。可是醫生看完老太太，因為礙於陸夫人在場，陸老爺沒提姨奶奶的事情。天恩沒攔住，燕笙追出去喊住了醫生，央他給姨奶奶看病。不想又冒犯了陸府的規矩，再次引起軒然大波。燕笙對抗不了強大的陸夫人，她又急又氣，終於意識到這是個錯誤的婚姻，她無奈之下上了火車。陸夫人還在不依不饒，説燕笙是革命鬥士，對她的離家出走氣憤異常。就在這當口，姨奶奶病情真的加重了，陸夫人這才指派大順去接醫生。

天恩一心想要追來長沙，正收拾行李，就被人叫住，説陸夫人令他不許離開，因為舅舅要來陸府。

天恩惦記着燕笙，又走不成，心下十分厭煩。他央求母親，讓他早日去長沙，母親説先寫封信，然後再説，天恩只能照辦。燕笙回到長沙，父母雖然吃驚，但還是説多休息，燕笙只想一個人靜靜，她要好好想想未來。舅舅來了陸府，説皇上現在正和日本聯繫密切，還想派天恩等皇室宗親去日本學習，陸老爺自然又是一口拒絕。天恩正在黯然神傷，小順跑來告知，姨奶奶去世了。天恩趕到時，陸夫人正在吩咐大順按規辦理喪事。面對天恩的詢問，陸夫人卻冷語相待，天恩提出要去接燕笙回來，陸夫人説，家裏出了喪事，你還走得了嗎？天恩不知如何應對母親，只能呆在那裏。

接到天恩的信，燕笙左思右想，只好回來了。但是，她其實是想回來和天恩分手的。可是，燕笙的計劃又一次被打亂了。接她的小順告訴她，老太太去世了。燕笙回到家，陸夫人繼續冷語相待，並且不許她插手陸家的喪事。陸老爺因痛失母親，昏厥在牀，全家一片縞素，此情此景，讓燕笙無法計較陸夫人對自己的態度。燕笙同樣為老太太悲痛，但她有隱隱覺得，老太太的離去，也許代表了一個時代的結束，陸家和自己的新生活是不是就要開始了呢？

溥儀派丹珠爾札布和金玉倫來奔喪，他説老太太去世了，天恩就可以有空來當差了，陸夫人和陸老爺聽了，引起了不同的感受。

陸老爺再次提及天恩留洋的事，遭到陸夫人的強烈反對，無奈之下，陸正波做了個重要的決定，為了避開皇上的糾纏，他要舉家南遷。

老太太仙逝，讓天恩悲痛滿胸，目光空洞無物。燕笙想和他談談，可談完後更是倍感空洞，她知道，和天恩已經無話可説了。她提出離婚，天恩嚇了一跳。天恩把離婚的事告訴了父母，陸夫人自然是氣憤萬分，陸正波倒覺得燕笙因為老太太得病，答應沖喜而婚，現在老太太離世，她想出國完成學業也是個理由，那就成全她吧。沒想到自己的第二次婚姻竟是這麼個結果，天恩一肚子的苦楚，卻又無從述説　　……

陸夫人命天恩給燕笙一筆錢作為補償，天恩不敢違命，就吞吞吐吐地去和燕笙談，燕笙啞然失笑，説我自食其力，要補償做什麼？天恩面對燕笙，不知道如何表達，燕笙看他無助得像個孩子，又覺得他永遠長不大，兩個人的精神世界，簡直無法交集。

一九三零年，陸家舉家搬往上海，安頓下來後，天恩想起榮安也在上海，就去找他。兩個人在飯店裏敍舊，新式的打扮、新式的生活，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受天恩的囑託，榮少爺替身體不好的陸夫人找到了一些醫生。陸家初來乍到，榮少爺幫了大忙了。

榮安來新的陸府做客，陸老爺知道他這些年潛心研究中國戲曲文化，很為他高興，對比天恩，未免生出許多感慨。榮安忙打圓場，説陸少爺天資過人，將來一定有好發展。他介紹的醫生裏有位姚清風先生，為人和醫術都極好，希望能引薦與陸家結識。

姚清風老先生帶着自己的女婿汪華和弟子張洪前來陸宅給陸夫人診病，汪華説夫人的病是精神層面的，是壓力和長期孤獨、不快樂所致。治起來比較棘手。

溥儀終於派丹珠爾札布和金玉倫啓程前往日本，商談溥儀訪問日本的具體行程。他對此行期望極大，認為這是復興大業的第一步。但二人出行不久，日方就有了新的考慮。日本人派人來和溥儀交談，溥儀發現他們言必及軍部，鄭孝胥解釋説，現在日本軍部大權在攬，凡事都是軍部説了算。現在日本軍力倍增，有了日本軍力的支持，復興大業指日可待。溥儀高興萬分。

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來臨了，報紙上刊登了日軍突佔瀋陽的消息，陸夫人還是不相信，但陸正波已經斷言皇上會成為千古罪人，形勢只會更加可怕，天恩慶幸父親做了正確的選擇，使陸家遠離禍患。現時的情勢讓天恩想起了燕笙，她當年對皇上覆闢的看法一一應驗，可陸夫人對燕笙仍然餘怒未消，她説要不是燕笙，現在家裏哪會這麼冷清，應該是子孫繞膝，其樂融融了。陸正波提及天恩應該考慮再婚了，畢竟，陸家冷冷清清，而這也不利於母親的心情。但天恩的心裏還掛念着燕笙。

1932年，溥儀在日本軍方的庇佑下住進了旅順的大和旅館。但好消息遲遲沒有，溥儀感覺自己的行動都受到了限制，非常惱火。一月二十八日日軍攻打上海，局勢緊張起來。陸家收到了丹珠爾札布的來信，陸老爺讓天恩不要向母親提及舅舅和玉倫的事，他們在皇上身邊，此時命運難測，陸正波替他們擔憂起來。

天恩只有榮安一個朋友，和他聚在一起，才能暫時心安一些。

陸夫人卻因為惦記着自己的哥哥和侄兒玉倫，每每心神不定，身體每況愈下。

汪華從陸宅出診回來，把病人的情況説給夫人姚芷英聽，陸夫人的病情讓他們唏噓不已。説完病情有説起張洪的婚事，姚芷英説想把汪華的妹妹汪蓮君介紹給張洪，汪華琢磨了起來。沒隔多久，汪蓮君就來到了上海。

姚芷英帶汪蓮君去餐廳吃飯，與天恩、榮安坐在了鄰桌。榮安提早離開，天恩反正無事，只好一個人閒坐。榮安希望天恩也能做點事，寫寫劇評什麼的，天恩心境尚未平復，只當是玩笑，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可能。榮安走的時候掉落了手帕，汪蓮君看見了。看見天恩落寞的神情，汪蓮君不免多看了他兩眼。天恩也看見了汪蓮君，四目相對之際，他們不知道，他們之間註定的命運就要開始了。就在當天下午，在一間書店裏他們再次相遇，因為汪蓮君忘記了帶錢，陸天恩買了蓮君喜歡的書送給她。

天恩後來去看戲，戲院裏在演越劇《盤夫索夫》，劇情和女演員小韻仙的傳神表演吸引了天恩，他興奮地去告訴榮安，希望榮安關注這個演員。榮安請小韻仙吃飯，因為榮安已是上海的著名戲評家，他的名頭讓整個戲院都很驚訝。飯局有天恩作陪，小韻仙酷似水飄萍的長相，簡直讓陸天恩震驚了。老闆和榮安高談闊論，小韻仙耐不住餓，就自己吃起了飯，到後來連榮安的問話都沒聽見。天恩覺得她天真質樸，又有些不諳世事，又可愛又可笑，很有意思。小韻仙讓天恩想起了水姑娘，儘管時光已過十年，但往事依然歷歷在目。此後天恩成了戲院的常客，和小韻仙也成了熟悉的朋友。

天恩和小韻仙第一次單獨出去吃飯，去的是一家西餐館，小韻仙對西餐完全不知所謂，天恩在她面前倒找到了被尊重的感覺。小韻仙也擺脱了拘束，和天恩親近起來，天恩的温文爾雅讓小韻仙非常新鮮也非常感激。

汪華的醫院叫安濟堂，汪蓮君看哥哥每天忙碌，便提出想去醫院幫工。嫂子姚芷英帶她熟悉着環境，汪蓮君從此成了安濟堂的一員。汪華希望能和陸家的少爺談談陸夫人的病症，也好對症下藥，天恩就來到了醫院，汪華給陸夫人開了些新藥，天恩下樓的時候，汪蓮君看見了他。可是，等她追出去的時候，陸天恩已經坐上轎子遠去了。

天恩每天光顧戲院，和小韻仙的接觸越來越頻繁，以至於經常不在家中，陸正波心下非常不滿。陸夫人病情未見好轉，但汪大夫的話還是能讓他寬心不少。但汪華覺出了陸夫人病情後面的複雜病因，連汪蓮君通過病歷都覺出了陸夫人的病情難以康復，不免為這位從未見過的患者有一絲擔憂。

天恩在報紙上發表了誇讚小韻仙的文章，讓小韻仙名聲大噪。小韻仙真心地感激陸天恩，覺得他了解自己的心。小韻仙和天恩的心貼得更近了。

小韻仙和天恩在公園裏約會，小韻仙已經愛上了天恩，她説她遇見了天恩，就感覺自己不再孤單了。天恩和她傾述自己的生活，他們像遇見了知音。

汪華再次來到陸家，給陸夫人看病。可是姚芷英突然生病了，電話打到了陸家。汪蓮君已經先趕了回來，經她診斷，姚芷英其實是懷孕了。

姨奶奶的乾女兒蓉兒來到了上海，陸夫人被攙扶着下樓來見面。因為蓉兒帶來個可愛的嬰兒，陸夫人非常高興，這讓天恩的心理承受着很大的壓力。大順提議讓蓉兒在這裏常住，家裏熱鬧，説不定夫人的病就好了。但是侍女説這嬰兒可愛，見到陸夫人就高興，簡直比親生的還親，這句話碰觸了陸夫人內心痛楚，讓陸夫人觸景生情，頓時又病倒了。陸夫人的病情讓汪華很是躊躇，汪蓮君自告奮勇協助哥哥，畢竟，安濟堂病患很多，陪陸夫人説説話，解解悶她完全可以做得到。於是汪華帶着妹妹來到了陸家。

天恩心情鬱悶，和榮安傾心交談，榮安勸他打開心門，接納新人。但是小韻仙出身低微，榮安又擔心，説陸家不會接納她的。天恩説她和小韻仙走得近是因為她的戲唱出了自己的心聲，而不是因為她僅僅像水飄萍。而且，他在小韻仙面前是個有用的男人，這也是他喜歡的。榮安告誡天恩要是不想娶小韻仙就別那麼接近了，省得小韻仙對天恩產生感情，產生依賴。天恩卻説他只是要幫助小韻仙，不希望她再過苦日子。可是如果並沒有娶小韻仙的意思那會給她帶來難堪的，榮安的話讓天恩覺得有道理，天恩個性中善良的一面開始起了作用，他決定去找父親。

可是見到父親，天恩卻沒敢説出口。陸老爺正在磨石上磨一把剪刀。他説玉倫有信來，説皇上現今做了滿洲國執政，今後一定還有許多事情要發生，種種都必與國家不利。他讓天恩給玉倫回封信，讓好生保重。陸正波論及家事國事，一陣難受，他遞過剪刀讓天恩剪掉辮子，父子倆的心中一片惆悵。

汪蓮君再次來到陸家，陸夫人拿出自己年輕時的照片一一翻給汪蓮君看，給她講着自己年輕的時候。兩個人相談甚歡，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天恩約了小韻仙去咖啡店，本想和她表明心跡，可小韻仙傻呵呵的樣子又讓天恩心生煩躁，無法表達。

汪蓮君家的僕人小喜和表弟陳少白來到上海，陳少白是來工作的，他做了海員，在輪船公司工作，小喜是來照顧懷孕的姚芷英的。小喜帶來了老家父親要娶後母的消息，蓮君對母親感情頗深，心底對父親有些不滿，父親希望他們能夠回老家過年，蓮君不想回去。

天恩的欲言又止讓小韻仙琢磨不透，在演出表現出了些許的心不在焉，這讓劇院老闆和班主擔心起來。

過年了，難得一家人一起吃飯，天恩看母親情緒尚好，就大着膽子説自己想再婚。陸正波雖然一愣，可母親卻連聲説好，未等天恩言明，她已經表示，汪蓮君人品樣貌極好，她已經在心裏認定她就是陸家的兒媳了。話不對板，天恩起身走了。

天恩去看小韻仙，小韻仙正因為笨手笨腳學不會戲碼被老闆娘訓斥。鬱悶的天恩和委屈的小韻仙出來吃飯，小韻仙得到安慰非常高興，直表示要一輩子照顧陸少爺，天恩此時最聽不得這句話，粗暴地告訴她，再也不要聽到她這樣説。

陸天恩不想回家，一個人在大街上徘徊，結果得了風寒，幸得榮安把她送進了醫院。榮安去陸家向陸老爺説明了情況，陸老爺爺為難起來。天恩病已經好了，可因為不願回家一直賴在醫院，大順、小順來到醫院，苦口婆心地勸説他回家。

汪華和汪蓮君此時正在陸家給陸夫人看病，聽説陸少爺病了，就趕過去給天恩看起病來。汪蓮君這才發現，自己在飯店、書店遇見的就是陸少爺，只是她不知道這個少爺為什麼要裝病呢？但是陸夫人喜歡上了汪蓮君，她已經琢磨着怎麼把汪蓮君娶回家了。

天恩的態度，讓小韻仙不知所措，心境大受影響，在舞台上頻頻出錯。加之近段時間陸少爺已經不再光顧戲院，老闆娘等人對她的態度也一落千丈，小韻仙在戲班子裏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榮安來戲院，想探探小韻仙的口風，發現小韻仙已經對天恩一往情深。因為天恩説過，要幫助她，保護她，她已經覺得這就是要娶她了。等到天恩來看她，她説自己天天魂不守舍，心裏因為天恩七上八下的，已經演不好戲了，就盼着天恩花點錢來贖身，讓她離開戲班子。天恩根本不會應付這樣的事，也覺得小韻仙可憐，就遲疑着答應了。

汪蓮君對陸夫人體貼撫慰，陸夫人很是受用，她的身體和精神好轉了起來。在陸夫人心中，汪蓮君已經是自己家的人了。

一天，安濟堂來了位重要的患者，就是汪蓮君特別喜歡的那本書的作者，秦硯。其實秦硯就是燕笙，她學成回國後到了上海任教，成為頗有影響的作家，學者。汪蓮君表達了自己對她作品的喜愛，她們成了朋友。　　陸老爺讓天恩顧及母親剛剛好轉的病情，及早和小韻仙了斷，小韻仙出身低微，絕不能娶為正室。天恩有口難辯，不知道如何是好。

汪蓮君再次來到陸宅，陸夫人責令天恩待客，天恩開始勉為其難，可是和蓮君談着談着氣氛融洽起來。晚上，因為汪蓮君要赴秦硯的約去飯店吃飯，天恩一直將蓮君送到飯店門口，分手的時候，倒有依依不捨的感覺。

秦硯給蓮君帶了自己寫的書，兩個人關係越來越近。　　天恩去榮安處拿主意，小韻仙的現狀讓他們無可奈何，似乎出路只有一條：納妾。

小韻仙在戲班子裏的狀況岌岌可危，老闆娘認為無非是公子哥始亂終棄，小韻仙既沒靠山又演不好戲，還不如把她賣了，也好換點錢來，小姐妹們紛紛勸她趕緊逃跑。小韻仙夾着小包袱就跑，到了街上卻不知道跑向哪裏，從來都是陸少爺來找她，她不知道去哪裏找陸少爺，也不知道陸少爺的家。她站在南京路上，差點把交通都堵塞了。警察盤問後，讓戲院來領人，老闆娘氣急敗壞，一邊罰跪，一邊責打着小韻仙。

戲院找來了榮安，認為陸少爺與此時有關，是否能賠錢了事。事情能用錢解決，天恩當然願意，榮安代表陸少爺簽了字，黃燦燦的金條讓老闆娘大喜過望，小韻仙贖回了自由身，她的本名叫周素琴。周素琴感謝榮安，榮安説這是陸老爺交辦的，你應該感謝陸家。周素琴問及陸少爺，榮安讓説陸少爺最近有事，讓她耐心等待。

解決了一個麻煩，卻有另一個麻煩。多出了個周素琴，陸家如何處置？天恩原未想納妾，只想讓周素琴有個住處，可這在陸老爺看來是另置偏室，陸家門風，絕不允許。

姚芷英生了雙胞胎，汪家一片喜慶。本來陸家要來給天恩提親，因為蓮君忙於照顧嫂子，只能暫等。天恩陷入左右為難之中。無奈之下，天恩只得去和母親坦白。陸夫人瞭解兒子，為了不影響蓮君進門，她讓大順收拾房子，暫且讓周素琴居住，但嚴令不許聲張，不許讓蓮君知道。　　天恩無奈中告訴了素琴蓮君的存在，素琴暈倒在天恩的懷中。

天恩無奈中告訴了素琴蓮君的存在，素琴暈倒在天恩的懷中。第二十六集汪蓮君終於要成為陸家的新少奶奶了，她試穿着潔白的婚紗，內心充滿了美好的憧憬。周素琴知道自己的命運後沒有吵鬧，只是膽怯地哀求着天恩，別不要她，她願意做妾。結婚前夕，天恩煩躁不安，榮安也安慰天恩，天長日久，蓮君知曉了也會原諒的，畢竟，是有原因的，況且蓮君聰明穎慧，會處理好這事情的。此時他們在一家舞廳裏，秦燕笙也和一個研究中國文化的外國老教授光臨舞廳，天恩和秦燕笙在舞廳裏擦肩而過，他們都感覺到了對方，但都以為是錯覺。喜慶的鞭炮聲響起來的時候，周素琴正在小旅店裏苦捱。直到天恩和蓮君去了蓮君的老家寧波回門，小順才接她去陸宅。周素琴正式拜見了老爺和太太，陸夫人和老爺對她沒有絲毫好感，她機械地隨着小順去了自己的房間。可是蓮君帶來的丫頭小喜看見了周素琴，她連忙跑去安濟堂，將天恩有妾的訊息告訴了汪華和姚清風大夫。姚先生和汪華來到陸家，陸正波並未否認，還一直批評天恩的用情不一，但表示陸家上下對蓮君都極喜愛，極尊重，姚老先生和汪華見木已成舟，只能搖頭嘆息。此時天恩和蓮君到了寧波，蓮君的父親娶了後母，出於對母親的感情，蓮君對後母態度冰冷冷的。蓮君連父親再娶都認為是對母親感情的背叛，天恩想起家裏的周素琴，不僅又害怕、又擔心。回上海的輪船上，天恩本來想和蓮君説起素琴的事，可是卻被蓮君岔開未及出口，等到回到上海，小喜已經等在碼頭，説汪華有要事相商，要蓮君先去安濟堂，蓮君只好去了。等待天恩的，會是什麼呢？

蓮君從哥哥口中知道了情況，蓮君的第一反應是，離婚。天恩迅速趕來，要和汪華談談。汪華當然是指責，這和天恩想的，完全不一樣。天恩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有苦衷的，他也是一片好心，結果卻沒人理解。天恩來到蓮君房中，蓮君百感交集，覺得自己的婚姻太過草率，現在想來，其實對天恩他並不瞭解。天恩嘴笨，想説的話説不出口，又不太會説，連解釋都沒解釋清楚。陸夫人擔心中來到汪家，她和蓮君説了許多貼心暖心的話，聽蓮君説要和天恩離婚，陸夫人大驚失色，她留着淚挽留蓮君，希望蓮君不要離開陸家。蓮君終於回心轉意，她善良的天性讓她不忍看見陸夫人重新倒下，離婚風波總算過去了。但是，蓮君其實在內心裏做了個決定，她告訴天恩，從此她單獨居住，和天恩有夫妻之名，無夫妻之實。安濟堂的張洪大夫其實一直心儀蓮君，只是蓮君對他沒有感覺，蓮君每天上班，對張洪的關切漠然以對。秦硯給蓮君留下個包裹，打開一看，卻是秦教授給她的結婚禮物。蓮君去找秦硯，想聽她講解婚姻的意義，未及開口卻已淚流滿面。

天恩努力改善和蓮君的關係，但是蓮君並不迴應。時刻等着天恩的周素琴百般示好，卻難以換得天恩的笑臉，三個人誰都不開心。周素琴知道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她主動給蓮君織着一件毛衣，天恩對她這種低三下四的討好非常不滿，大聲的訓斥着她。但是天恩無處可去，周素琴倒是讓他輕鬆，他覺得家裏和蓮君帶給他的全是壓抑，就只能經常來找周素琴坐坐。可是，周素琴卻夾在其中成為大家的麻煩，只能狠心把天恩關在門外。一年以後，安濟堂經營有方得以擴展，成立了另一處中西醫結合醫院，大家推舉汪蓮君主持新醫院。一天，天恩帶素琴去西餐廳吃飯，卻意外地看見了正在陪朋友吃飯的汪蓮君。天恩略帶尷尬地跟蓮君打着招呼，卻更意外地發現，蓮君的朋友居然是燕笙。燕笙帶蓮君回到自己的寓所，兩個人談起這個尷尬的巧合，只能感嘆造化弄人。天恩回到家中，剛才見到秦燕笙的一幕讓他幾乎不能相信他一直牽掛的燕笙會出現在他眼前，他衝動地要去找燕笙，可週素琴看到他又要出去找一個陌生的女人，非常恐懼，哀求天恩不要拋棄她，讓她跟着一起去，激怒之下，周素琴衝出屋子，在暴雨中摔倒了。周素琴病了，蓮君聽説了，便去看望她，給她診病。而此時的天恩卻來到燕笙的家中。他萬語千言卻有無從談起，只坐了幾分鐘，就只能告辭了。天恩走出燕笙的住處，心中湧出無限的感慨。

燕笙對周素琴無微不至的照顧，即讓周素琴自己感動，也讓天恩感動，可他幾次想和蓮君談談，可蓮君卻沒有給他機會。蓮君和燕笙深入探討愛情，燕笙説天恩其實就是因為被寵慣了，所以他在每個人心中都是弱者，所以他和周素琴的關係並非不檢點的男歡女愛，而是他在周素琴那裏找到了強者的感覺，被人需要，有時候是人生活的動力。蓮君似懂非懂，但她明白，天恩一家遠比她想象的複雜。東北的皇上要當滿洲國皇帝了，蒙古王爺也投靠了日本人。天恩的外公和舅舅等人是追隨王爺的，時局之變讓陸正波唏噓不已。溥儀要求所有的皇親國戚去長春參加他的登基典禮，陸家當然不可能去。不久，日本人挑起了盧溝橋事變，戰爭爆發了，消息傳來，陸正波激憤不已。緊接着，榮安又帶來了舅舅已經被日本人所殺、姥爺關進牢房的消息，天恩悲痛萬分。日軍進襲上海，飛機和炮火呼嘯而來，繁華的街頭頓時一片狼藉。安濟堂的醫生患者紛紛跑出去躲避，但姚清風老先生卻非要留下來，他捨不得自己工作了半輩子的地方，寧死也不願意離開。不幸，老先生罹難了。天恩惦記着燕笙，他闖進燕笙的家，想要帶燕笙去個安全的地方，但燕笙拒絕了。燕笙希望天恩成熟起來，像個男人一樣有所擔當，天恩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一臉的茫然。

秦硯教授在廣播電台裏呼籲民眾奮起抗日，痛斥日寇的暴行，天恩停了燕笙的講話心潮起伏，他去找正在寫史志的陸正波，懇請父親讓自己參與謄稿，也算是為抗日做出自己的貢獻。陸正波聽説發表講話的是從前的燕笙，非常感慨，也為天恩能主動要求做事而高興。中西醫醫院收治了許多中國守軍傷者，汪蓮君忙碌着，連姚芷英都放下幼兒，前來工作。秦硯等社會名流的呼籲，讓社會各界紛紛行動起來，他們捐錢捐物，投入了抗戰的洪流。陸夫人知道上海陷入戰火，讓天恩告訴姥爺和舅舅，局勢危急，不要來上海，天恩叫下人搪塞母親，含着眼淚告訴父親舅舅和姥爺的消息，陸正波第一次知道噩耗，震驚萬分。秦硯在繼續呼籲，她奔走於各個場所，宣傳抗戰，終於被漢奸盯上，中了黑槍。她被送進蓮君的醫院搶救，蓮君和天恩都悲痛萬分。汪華、蓮君等人非常擔心特務探聽到秦硯在醫院的消息，想出了一個辦法，對外宣佈秦硯搶救無效已死，消息傳出，一片大譁。天恩回到家，發現周素琴在哭泣，原來她聽了廣播，正在為秦教授傷心。原來多天來她一直在聽秦教授的廣播，深為這個堅強的女性所激勵和感動，聽到她的噩耗不免傷心起來。及至聽説秦教授沒死，直向天恩要求去醫院照料秦硯，做一點事。蓮君答應了她，姚芷英由衷誇讚蓮君做人寬宏，有肚量，竟能容忍天恩的前妻和小妾，蓮君説周素琴想做有用的人，我理應支持，對天恩，我只當他不存在。上海戰事吃緊，日軍已經逐漸攻佔城邊，守軍潰敗，民眾都在擔心着日軍屠城。陸正波覺得租界可能要好一些，囑咐大順吧租界的房子打掃好，讓親友市民逃難時可用暫且安身。秦硯已經醒來，為了配合，她留守加護病房，但仍然關心着局勢。

周素琴到了醫院，盡心盡力地做事，蓮君和天恩都看在眼裏。天恩終於被允許看望燕笙，他是高興的，因為，雖然秦硯死了，但是秦燕笙活着。可是燕笙再次要離開他。上海淪陷，燕笙呆不住了，她剪了頭髮，準備回湖南繼續抗日宣傳。天恩最不願意看到她離開，但攔不住燕笙，就只能買了許多吃的用的，讓周素琴送給燕笙。煩悶的天恩讓周素琴陪自己回家周素琴卻説現在在上班時間，不能聽他的，天恩看着認真工作的周素琴，哭笑不得。蓮君來告別燕笙，她們傾談愛情與婚姻，傾談理想和現實，傾談陸家與天恩還有清平閣的藏書，她們緊緊擁抱，為相識與相知。燕笙要走，周素琴不能再在醫院工作了，她戀戀不捨地呆在醫院，不想離開。小喜説她傻，不當姨奶奶卻要出來做工，她説做工比當姨奶奶好的太多了，要是還能留在醫院就好了。燕笙的離開和日寇的猖獗讓陸正波有憂慮有氣憤，他已經寫不下書了，他委託榮安完成自己的夙願，榮安有點驚訝。蓮君的身體不太好，她本想住到醫院去，可是汪華的身體也因為醫院工作壓力大，財務狀況吃緊而變壞，為了不給打給再添壓力，蓮君有留了下來。天恩正為蓮君留下來高興，忽聽小喜説周素琴哀告蓮君想去醫院工作，管飯管住就行，因為做姨奶奶沒有尊嚴，她寧願不做。天恩無可奈何。

陸正波對汪偽政權的成立極其憤怒和鄙夷，尤其多年前，他在朝為官的時候，汪還正義凜然地刺殺清廷官員，雖然當時立場和陸正波不同，但青春熱血，讓人佩服，轉眼間，人事已非，讓路老爺感嘆不已。陸老爺咳嗽加重，蓮君和汪華趕來為他診病，汪華告訴天恩老爺脈象極弱，除了風寒，心中憂傷卻有加重病情的可能，心病難醫呀。汪華囑託蓮君這幾天不要上班，在家照顧老爺，蓮君答應了。陸正波風寒見消，蓮君去看望陸夫人，正聽見陸夫人高興地説周素琴懷了孩子，不僅停住了腳步。一個陌生人的來訪止住了陸家的喜慶氣氛。來人是汪偽政權的，他帶來了偽政府的聘書，希望陸老先生出任日華親善協會會長。陸正波知道漢奸上宅絕無好事，指派天恩接待，堅決拒絕。天恩接過大紅證書正待詢問，不想被隨來的記者拍了照片。來人還説，這也是皇上溥儀的薦舉。照片被赫然登在了報紙上，消息傳開，陸家就遭到了市民的攻擊，連醫院裏的張洪大夫都將信將疑，跑來告訴蓮君，蓮君卻堅信不可能，但對照片卻無法解釋。天恩自責至極，又擔心父親知道了殃及身體，後悔異常。陸家門口被貼上了很多聲討，謾罵的標語口號，怕父親看見，天恩指揮大順、小順趕緊撕掉。可是陸先生偏偏此時走了出來，看個正着。漢奸再次來到陸家，這次是奉了皇上的手諭，並且不顧拒絕，執意等在門口，要求陸正波親自接下皇上的手諭。命運相迫，奸意相逼，陸正波選擇了以死正清名，他縱身一躍，跳下閣樓。由於驚嚇，周素琴流產了。陸家陷入一片悲鳴……

三年後，陸夫人也已去世了。守孝期已過，蓮君提出了離婚，但天恩並不同意。此時汪華病重，住進了醫院，離婚的事只能又放下了。周素琴認為，少奶奶不開心，是自己的原因，她想離開陸家，這樣，少奶奶就不會離婚了。她説她已經學會了家務，可以去做個傭人。天恩去撫慰她。蓮君要離婚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是因為我娶她的時候沒有告訴她有你，蓮君認為這是欺騙。周素琴似懂非懂，只好聽着。陸夫人的使女也來央求蓮君留下，蓮君猶豫了。汪華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是肝癌，大家來看他，天恩表示要他安心養病，將來，要幫助他重建安濟堂。抗戰結束了，街頭一片歡慶，天恩躺在父親故世的地方，久久不願起來。天恩籌劃全家回北方省親，還要去湖南看望奶孃，也和燕笙一聚。蓮君很支持，但未及成行，榮安帶來了溥儀被蘇聯紅軍抓獲的消息。北方局勢未定，計劃只能暫停了。內陸的局勢越來越讓天恩擔心，他和榮安商量，決定舉家遷居台灣，榮安在那邊有朋友，會幫忙照料。換個環境，也許會好，蓮君同意了。

基隆港，陸天恩一家下了船。一個布袋戲劇團在演出，天恩興致很高地看着。榮安的朋友傅春山幫忙找到了住處，蓮君和小喜洗洗刷刷地打掃着。傅春山帶天恩和周素琴去看布袋戲，周素琴對戲曲的喜愛讓傅春山看了出來，待到了解了周素琴過去的經歷，更是唏噓不已。他們回來很晚，絲毫沒有注意到蓮君做好了飯在等天恩。他們租住的房子，是日式房子，蓮君買來了中式的傢俱，屋子有了家的模樣。天恩鄭重其事地問蓮君，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否能有個新的開始？蓮君卻説，好好和素琴相處吧，她才是你的妻子。周素琴盼望着有個孩子，她去寺廟裏燒香許願，希望老天顯靈。她還去街頭巷尾的醫室診所，大把地抓藥，孩子，已經成為她腦子裏唯一的一件事。港口熱鬧了起來，軍隊和百姓穿梭着。一天，蓮君的姐夫陳少白也到了基隆，他的來訪，讓蓮君很是高興。陳少白的海輪是從上海運兵來到基隆的，他從家裏得知了蓮君的住處，就趕來看她了。天恩回家看見少白，也是非常高興，只是看見港口上到處是兵，才知道大陸的局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避免擔憂起來。

過年了，天恩按照老家的習俗叫小順貼上了春聯，傅春山看了很有感慨。日據時期台灣人被迫學習日語，流行的是台灣話和日本話，但是祖宗的文化和台灣同根同源，台灣人對大陸文化從來也不曾淡忘。但是語言和文字都需要承襲，傅春山希望天恩可以寫寫文章，寫寫文化之源。況且，這幾年來台灣的內陸人多了起來，等安定了以後，對文化藝術方面的需求一定也會形成熱潮，到時候，天恩會有大的作用的。傅春山、陳少白和天恩一家吃着年夜飯，一邊抒發着思鄉的感慨。不久，一個難題擺在了他們面前。他們來台灣當初只想暫避一時，帶來的錢財有限，房契地契在台灣又毫無用處，到現在已經坐吃山空，消耗殆盡了。蓮君説自己去想想辦法，天恩卻説自己想，不需要蓮君去想。蓮君覺得天恩在變得成熟起來，懂得了擔當，不覺有些欣慰。天恩來找傅春山，卻發現傅春山住在非常簡陋的一間破房子裏，原來，傅春山剛丟了工作，為了節儉，他才搬了過來。此情此景，讓本想來求他幫忙的天恩説不出口了。蓮君也在到處找着工作機會，她和小喜大街小巷地轉着，找着中醫診所之類的地方。陳少白再次停泊在基隆，他憤憤不平，因為船一直在外海航行，沒有機會回上海見見老婆孩子。其實局勢已經讓他無法回到上海了，新的政權建立了，上海和台灣的音訊被隔斷了。天恩在和少白的交談中瞭解到船上缺人手，就提出見見船長，謀個差事。少白見天恩不顧艱苦執意要去，也就答應了。船長本來不同意這個文弱書生，但天恩後來提出可以兼任文書，代寫家信等，一來船上確實缺這麼個人，二來見天恩為了家裏態度懇切，船長終於同意了。天恩回來報喜，這是他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大家替他高興，也替他擔心。天恩到了船上，才知道確實人手不夠，得一個人做兩個人的活計。主要是有人“跳船”。“跳船”是有人不顧危險跳海離船，企圖游回大陸，因為太想家了。陳少白説他自己都想過“跳船”。家裏生活依舊，素琴仍然在吃着求子的藥，她為自己不能為家裏做出貢獻而輕視自己，小喜勸她和自己一起種菜，自力更生。周素琴同意了。

汪蓮君帶着全家人揮着鋤頭開荒種菜的時候，天恩在船上正在適應艱苦的工作。有一次他差點掉進海里，幸得船員們救了他。天恩起初還讓人擔憂，但他工作很勤勉，為人也謙和，而且，還幫着許多人寫了家書，很快，就和大家融洽起來。閒暇的時候，天恩會伴着濤聲給蓮君寫信。信裏有自己的思念和遺憾，但更多的是自己對蓮君的愛。但是寫着寫着，他覺得這更像是寫給自己的信，他剖析自己的心境，追溯自己的成長經歷，記錄自己在大海之上的人生感悟，他最終沒有寄出這些信。三個月後，天恩第一次回來，給蓮君送上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份工資。他自豪驕傲的同時也發現，家裏荒蕪的內庭，變成了綠油油的菜地，蓮君等人正在揮汗如雨地勞作着。天恩看到蓮君們的努力，感慨萬千，覺得妻子家人們在因為自己而受苦，他在一瞬間覺得了生活的苦澀。他對蓮君説，自己是個男人，是應該的，可你們……蓮君安慰他，種菜也有很多的樂趣，不全是補貼家用。從逃避，害怕做個有責任的男人，到今天主動做個有擔當的男人，蓮君覺出了天恩的變化，他們的心接近了。周素琴感知着他們的接近，覺得自己成了多餘的人，她希望自己能離開這裏，成全蓮君和天恩。可是她忽然有了懷孕的症候，她連忙跑去寺廟，燒香還願。天恩覺得自己走了三個月，不太可能，但蓮君説女人的情況各不一樣，素琴各方面的情況都很像，恭喜天恩要做父親了。小順找了個台灣姑娘，兩個人也準備結婚了，天恩在傅春山的建議下，帶上家人，去台北觀光，也給小順置辦些結婚的物品。初到台北，一切都很新鮮。蓮君忽然在街道上發現了安濟堂的牌子，她趕緊跑了過去。果然，坐診的醫生，是張洪。故人相見，一切恍如隔世，蓮君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天恩提出，舉家搬去台北，蓮君可以去安濟堂上班。蓮君沒有同意。

天恩由小喜處瞭解到蓮君不想去安濟堂是因為張洪曾經的追求，是為了不讓天恩覺得不妥。天恩希望蓮君開心，勸她去台北，但蓮君卻説自己是應該離開了，因為天恩和素琴有了自己的孩子。素琴也關心着蓮君，她説蓮君去了台北做了醫生就會開心，天恩應該讓她去，而不要介意張洪的事，天恩煩躁中斥責她是不是就想讓蓮君離開，素琴的好意被誤解，很是傷心。與此同時，台北安濟堂的張洪往事浮現，心潮起伏，女職員陳櫻子看出了她的心事，試圖安慰他。張洪遙想往事，唏噓不已。受到斥責的周素琴一大早感到肚子疼，怕要流產，被蓮君送到了醫院。可是，結果卻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原來，她只是假孕反應，根本就沒有懷孕。天恩無法接受，但蓮君告訴他，這是因為她太希望懷孕了，她不是欺騙，只是一種不正常的心理導致的，在醫學上，它是正常的。出院後的素琴心情開始憂鬱，慢慢的開始抽煙喝酒，天恩也常常深情落寞，這件事對他們的打擊太大了。蓮君開始重新考慮去台北工作，這樣，素琴可以獨自一人在家，自由一些，她自己也可以通過工作忘卻煩惱。天恩也做了個決定，他想去跑遠洋輪，這樣可以賺多些的錢，可以將來給蓮君開一個新的安濟堂。但是最先離開家的卻是周素琴，她過去演戲的姐妹小翠紅來了台灣，組織演出，希望素琴復出，畢竟，在台灣找到戲曲演員是太難的一件事。素琴想出去工作，賺到錢，也可以為少奶奶開診所作出貢獻。天恩的船期到了，他再次出海，大家來送行，小順帶來了叫杜麗美的台灣姑娘，也來為天恩送行。蓮君讓他把燕笙當年寫的書帶上，悶的時候可以看看。天恩重歸大海，他繼續在紙上傾吐着自己的心聲。而蓮君，卻因為等待出去唱戲晚歸的素琴，在冷雨中病倒了。

外面大雨滂沱天色已晚，晚歸的素琴和小喜十分着急。情急之下，素琴想起考驗給台北的章大夫打個電話，萬一張大夫這裏有同行，是否可以出診救治。可是電話打到台北，張洪卻不在診所，陳櫻子説他們也不認識基隆的醫生，小喜小順急得團團轉。正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張洪從天而降。他後來得知了蓮君的病情，趕緊就趕過來了。在張洪的精心照料下，蓮君的身體逐漸康復，可張洪卻有一天匆忙回去了，原來安濟堂出了事情，張洪不在期間，陳櫻子只能照方抓藥，一個病患服藥後死亡，家屬抓住張大夫不在醫院行醫，把安濟堂告了官。蓮君忙把自己的首飾存款拿出來，讓小順送去，以解燃眉之急。天恩在船上工作着，他還學會了理髮，在船員中人緣極好。閒暇時看燕笙的書，對許多往事有了不同的理解。偶爾會和少白聊天，少白還是想家，常常想跳船游回大陸。周素琴因為經常夜裏演出，歸家很晚，怕影響蓮君的休息，就決定搬去戲院住了。一年過去了，天恩回來了，但卻因為張洪、素琴的事情和蓮君起了衝突。天恩跑去戲班子找素琴，卻得知素琴不在這裏。這裏的人並不喜歡越劇，看得人少，戲班子基本已經散夥了。而此時的素琴，其實正在街頭徘徊。

蓮君去了台北，開始了自己在安濟堂的新工作。周素琴卻選擇了出家，她已經鐵了心，無論天恩如何勸解都不再動搖。素琴託人寫了封給蓮君的信，她讓天恩轉交。蓮君從台北趕了回來。她看着素琴的信，心中無限感慨。素琴在信中懇求她回到家中，她離開基隆有許多是為了成全素琴，而素琴出家卻是為了成全她和天恩。只是天恩還以為蓮君找到了真愛，台北的張洪才是蓮君的歸宿。蓮君不知道怎樣才能解釋清楚。台北的安濟堂遭到了那個患者家屬的訛詐，他們砸搶了醫院，還動手打了張洪。天恩和蓮君一家趕忙前往台北，天恩還給張洪輸了血。可是，張洪卻最終醫治無效，離開了大家。又要出航了，陳少白這次要求天恩不要去了，因為，他準備這次“跳船”，怕連累了天恩。他已經忍耐不下去了，兩岸隔絕的狀態不知道何時能結束，他怕今生再也見不到老婆孩子了。天恩勸説無效，表示自己一定要去，也許能幫上忙。天恩還説，他和蓮君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少白能和大姐蘭君團聚，沒有他的幫忙，少白是跳步成功的。少白感慨萬千，天恩囑咐他，“跳船”的事，不要告訴蓮君，以免她擔心。可是，蓮君已經無意間聽見了。臨行前夕，天恩把自己寫給蓮君的信送給了蓮君，他説，這些是我的心裏話，你看看吧。蓮君打開信，慢慢地看起來。那些真實的情感表達深深地打動了蓮君，她第一次主動來到了天恩的房間，這是他們有夫妻之名後的第一次。天恩和少白出海了。

蓮君懷孕了。跟着喜事來的，還有輪船公司的不速之客。陳少白如期“失蹤”了。蓮君沉着鎮定地打發走了輪船公司的人，卻接到了小喜出車禍的電話。又一個親近的人離去了。

陳少白事件屬於叛逃，陸天恩也受到了牽連，天恩被捕入獄了。

六年後，天恩出獄，蓮君在大門口迎接着，身邊站着一個乖巧的小女孩，她叫陸海棠。因為海棠就要上小學了，陸家準備遷往台北。為了賺取去台北的生活費，天恩重回輪船公司工作了。再次回港的時候，天恩進了家門發現只有海棠，海棠説媽媽去醫院了，素琴姨病了，媽媽讓我等你，也去醫院。天恩趕到醫院，看見了病牀上奄奄一息的周素琴，蓮君告訴他，素琴得的是白血病。陸天恩久久凝望着周素琴，無限感慨，盡在心間。

為了照顧家，天恩請調到了近洋輪，雖然職位和薪水都低了許多，但每三個月就可以回家一次，讓他很欣慰。蓮君身體不好，承繼了安濟堂的陳櫻子常常來看她，給她治病配藥，當年張洪離去，在陸家的幫助下，陳櫻子承繼了安濟堂，現在，安濟堂已經是台北聞名的醫院了。

素琴終於走了，師傅們誦經超度着她，往事一幕幕在天恩和蓮君的眼前閃過。　　歲月匆匆……

海棠十六歲了，上了中學，處處顯出了年輕人叛逆的性格。

蓮君坐上了輪椅，天恩説他快要退休了，退了就推着蓮君去環島旅行。要為將來回故鄉做準備，大陸那麼大，回去了更應該好好轉一轉，所以要提前準備。環島遊終於成行了，天恩和蓮君，小順和杜麗美。蓮君一路上惦記着海棠，總是讓天恩打電話回家，看海棠在幹什麼。

海棠悄然發生着改變，她試着學習父母喜歡的歌曲，看中國歷史，還看了京劇，天恩瞭解到她的變化，非常高興。海棠説爸爸放心吧，我不會忘本的。

蓮君和天恩到了下一站，酒店是預定的，但是他們的行程被颱風和暴雨阻隔了，他們只能等颱風過去再走。蓮君擔心海棠，催着天恩一遍遍打電話，叮囑在家的海棠注意安全。天恩稍一懈怠，蓮君就自己要來打電話，她一着急，從輪椅上摔了下來。

颱風過去了，陸寓一片狼藉，院子裏積着水，花草樹木一片凋零。

海棠正在收拾，電話響了起來，是傅春山打來的，讓她穿好衣服，帶上證件，一會來接她去台中。海棠詫異，傅春山告訴他是父親出了車禍，但已無大礙。

此時天恩已經躺在了病牀上。天恩看見海棠，非常高興，慶幸海棠沒有跟着他們一同旅遊，他讓海棠去看望媽媽，説蓮君一定傷得比自己還重，那天風大雨大，路很難行。待到海棠抽身去辦醫療手續，大家才告訴她，蓮君已經去世了。蓮君的事，還一直瞞着天恩。天恩一直惦記着蓮君，海棠和小順，不忍目睹，黯然傷心。

天恩猜出了蓮君的離世，他感嘆着。他告訴海棠，家裏留着他當年寫給蓮君的信，海棠看了，就會了解媽媽和爸爸。天恩拉着女兒，往事一幕幕閃現。天恩嚎啕大哭，他失去了蓮君，失去了愛。從此以後，天恩不再説話，他出院後常常呆在房間裏出神。他要海棠推着輪椅，帶着他到海邊去，凝望着海的那邊。但他一直無語，直到海棠説將來要帶父親一起回到故鄉，當然還要帶上媽媽和周姨的骨灰，才能看見天恩的笑意。

幾十年過去了，海棠成為了中國文化的研究家，出版了自己的專著。她還是常常推着輪椅，帶着父親前往海邊。父親無語，但，海棠知道，父親的心，因為女兒的成長而温暖。

曾經，第一次見到父親時，小海棠遲遲不肯叫父親，好久好久。父親一直耐心地等着他。曾經，大學聯考報志願的時候，父親希望他選修歷史。但年輕的海棠當時不喜歡。曾經，她和父親衝突，因為父親除了媽媽，還有那麼多別的女人，他這麼晚才生了自己，讓自己有了和同學們不同的白髮爸爸。但是這一切都成為了往事，現在的海棠已經完成了父親的遺願，甚至是爺爺的。她研究歷史，也瞭解了父親和母親。

一天，在海邊，海棠把登載着《告台灣同胞書》的報紙拿給父親，天恩七年來第一次激動地開口，吼出了“帶我回家”。但是已經成為耄耋老人的陸天恩隨即倒在了海棠的懷裏。

一九九九年。

陸海棠作為海峽兩岸民間文化交流會的特邀代表，終於踏上了祖國大陸的土地。她敲開了一扇普通的房門，説自己是來找秦教授的。保姆阿姨説秦教授年紀大了，不見任何客人，可海棠遞上一個大大的信封，説讓秦教授看看這個，也許她會見我。很快，鐵門打開了。一個蒼老是聲音急切地傳來，秦燕笙急促地喊着“蓮君、蓮君”來到了門前。海棠哭着告訴她，他們，天恩、蓮君、素琴……都回來了。

三個青花瓷的骨灰罈，慢慢被撒上了塵土。　　一老一少攙扶着，看壯麗山河，看風吹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