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父如愛子

王馨悦：知道這倆人是誰嗎？一個是我爸，一個是我姐，我姐啊，是當教師的，這時間一長，她就養成了教育人的習慣，教育起人來呀可厲害了，這不，今天早上，我爸犯錯誤了，我姐正在訓他，八成又得讓他寫檢查，且不好不讓他睡覺，寫不深刻還得重寫，哎喲，我這麼跟你們説吧，我姐訓起我爸來吧，就跟訓兒子似的，你還不信，自己看。

張凱麗：知道自己錯了嗎？

嚴順開：知道了。

張凱麗：知道了，每次都説“知道”，可是一扭臉就忘。你説，你今天錯哪了？

嚴順開：爬高了。

張凱麗：你爬那麼高幹什麼？

嚴順開：上面有個蟲子。

張凱麗：你不打它不行嗎？那要摔下來怎麼辦？你以為你是雜技團的演員吶？雜技團演員爬高，後面還都拽着根繩子呢。（嚴到處摳）跟你説話呢，注意力集中點兒。爸，您最近這怎麼回事兒啊？接二連三地犯錯誤。

嚴順開：我怎麼接二連三呢？

張凱麗：還頂嘴。您説，上禮拜三犯什麼錯誤了？

嚴順開：上禮拜三，哦，摸電門。

張凱麗：摸電門，那電能摸嗎？

嚴順開：那保險絲壞了。

張凱麗：保險絲壞了找電工啊，你要是電着了怎麼辦？前天，前天犯什麼錯誤？

嚴順開：前天，玩兒火。

張凱麗：玩兒火？

嚴順開：那個火柴在那擱着沒用了。

張凱麗：你扔了它行不行？那要着了火怎麼辦？你跑都跑不出去！啊，你説，還犯什麼錯誤了？

嚴順開：沒了。

張凱麗：沒了？我昨天剛一下班，鄰居高大媽就跟我告狀，説您把人家玻璃打破了。爸，您説您沒事，打人家玻璃幹什麼？

嚴順開：那不是我乾的，那是老李踢球踢的。

張凱麗：人家可沒説老李，就説您來着。

嚴順開：他跑得快！

張凱麗：那你不會也跑？！（嚴順開：我……）當然了，那跑了就更不對了。爸，以後啊，咱別再跟那老李一塊玩，聽見沒有？

嚴順開：好吧。

張凱麗：爸啊，我都不願意跟您説啊，我每天在學校裏啊，都提心吊膽的，就怕您 在家裏闖禍惹事兒。您説您真出點兒什麼事兒……（頓）

張凱麗：又溜號了。（張拍桌子，嚴停止晃腦袋）注意力集中！爸，我説什麼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呢？哎喲！

嚴順開：哎喲！

張凱麗：你看，你還有情緒。

王馨悦：（唱《不老的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親愛的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可憐的爸爸，我的爸爸真是……

張凱麗：幹嗎，幹嗎，幹嗎呢，我每次一批評爸爸你就唱歌，而且還單唱這首歌，你什麼意思啊？爸要出點兒事，你就沒責任？

王馨悦：爸……

嚴順開：哎。

王馨悦：我上班去了啊？

嚴順開：哎，路上小心點兒。

王馨悦：哦。

張凱麗：我也到點了。行了爸，今天的課，咱們就先上到這兒……

嚴順開：哎，怎麼上課？

張凱麗：（笑）今天我們就先談到這吧。

嚴順開：那，我今天這個檢查還……

張凱麗：不寫了。

嚴順開：好，不寫檢查好！

張凱麗：爸（嚴順開：誒。），以後啊 ，可再別爬高了啊~

嚴順開：不爬了，不爬了……

張凱麗：我走了？

嚴順開：吃早點再走啊？

張凱麗：來不及了。

嚴順開：好，好。

張凱麗：爸！

嚴順開：哎。

張凱麗：待會兒買條魚回來！

嚴順開：幹嗎買魚呀？

張凱麗：你不是最愛吃我做的糖醋魚嗎？

嚴順開：行，我買條大的。

張凱麗：哎哎……

嚴順開：對了，閨女呀，有個事跟你請示一下（張凱麗：啊。），他們吶，約我釣魚去！

張凱麗：釣魚好，既陶冶情操又鍛鍊身體了，這個事兒好，可以去，行。上哪釣啊？

嚴順開：上老虎溝！

張凱麗：老虎溝？不行，爸。人家説那兒特危險，前兩天有個老頭兒在那兒釣魚，不小心都掉到河裏去了。

嚴順開：那我不去。

張凱麗：對，不去，聽話啊！

嚴順開：哎哎……

張凱麗：爸。

嚴順開：哎。

張凱麗：千萬別去啊！

嚴順開：不去不去。

張凱麗：好乖。

嚴順開：不寫檢查了，哈哈……

李丁：老薑、老薑，走了、走了！今兒天兒好，準能釣大魚！

嚴順開：我不去了！

李丁：為什麼啊？

嚴順開：我閨女不讓我去！

李丁：怎麼啦？

嚴順開：她怕我掉在河裏！

李丁：哎呀，她怕你不怕不就結了！

嚴順開：我也怕。

李丁：怕什麼，有我吶，走！

嚴順開：你會游泳？

李丁：“你會游泳？”告訴你，我年輕的時候（是）全市的游泳冠軍。“撲騰騰，撲騰騰，噗……”（狗刨狀）

嚴順開：這也能得冠軍？

李丁：當然了！我得的那獎狀掛得滿屋子都是！海了去了！

嚴順開：我怎麼從來沒聽説過呢？

李丁：我提那個幹什麼呢！好漢不提當年勇，嗨，你別説，你就是掉在河裏頭，看見我這小手兒了沒有，我這一抓，就給你抓上來（比劃抓魚動作）；你就是掉在海里頭，我一個猛子下去（左手臂比劃扎猛子）也能把你拖上來！（比劃託舉動作）走……

嚴順開：不去。

李丁：啊，我知道了，你是怕釣不上魚來，你嫌寒磣？沒關係啊，哥我釣上來分你一半兒！嗨，走吧！

嚴順開：哎……哎……我老實跟你説，我閨女不讓我跟你一塊玩！

李丁：你看看，你看看，你閨女不讓你跟我一塊玩兒，讓我跟你一塊玩兒！（用魚竿套引走嚴）走、走……

李丁：哎，老李，（你這……）

王馨悦：這老李叔又把我爸給拽走了，上次，老李叔也是這樣的，説是要帶我爸遊長城，嘿，那“遊長城”好啊，那你就去吧，後來，這老李叔自己回來了，説把我爸給丟啦！哎呦……把我和我姐急得，我們趕緊去找，等我到了長城啊，都半夜了，嘿，那我爸倒真老實，他還坐那兒等呢，説是跟老李叔約好的“不見不散”！哎呦~今天，這指不定這老李叔又把我爸給丟哪兒了呢！

嚴順開：（披着毛巾被打噴嚏）阿嚏……

王馨悦：我爸回來了！

王馨悦：爸、爸，您怎麼了爸

嚴順開：掉到河裏啦。

王馨悦：掉……爸，您怎麼會掉河裏啦？

嚴順開：這不，我釣魚去了……

王馨悦：釣……姐讓您了？

嚴順開：姐不讓我去。

王馨悦：姐不讓您去，您就敢？

嚴順開：可老李硬讓我去，你説不我不去，要掉在河裏呢？他説你怕什麼，我是游泳冠軍，你就是掉在海里面，我小手一抓，把你抓上來，可是我真掉在河裏面……

王馨悦：那他呢？

嚴順開：他扭頭跑了~

王馨悦：這李叔怎麼這樣他，爸，那你怎麼就真給掉河裏啦 ？

嚴順開：我一到那兒魚就上鈎了，我高興，我趕緊拉，魚往下扯，我一拉，它一扯，一拉就……最後我扯不過它，我就下去了。

王馨悦：那魚吶？

嚴順開：在這兒吶。（拿出小魚）

王馨悦：這麼點兒小魚？

嚴順開：你別看魚小，在河裏邊勁兒可大着吶！

王馨悦：那後來你怎麼上來的？

嚴順開：起先我緊張，後來我往上一站，那河水才到這兒。（比劃腰部）

王馨悦：嗨！爸，爸，你趕緊進去洗個澡。

嚴順開：（打噴嚏）阿嚏……

王馨悦：換件衣服，當心別感冒了！

嚴順開：哎哎。

王馨悦：這怕出事兒，怕出事兒，我爸偏偏就出了事兒。糟了，這我姐回來讓我姐知道，那我爸又得寫……

王馨悦：你説……

張凱麗：麗麗？

王馨悦：哎。

張凱麗：爸呢？

王馨悦：姐，爸爸在裏屋吶。

張凱麗：給爸，給爸（冰糖葫蘆一串）

王馨悦：爸？

嚴順開：哎！

王馨悦：爸！

嚴順開：哎呀，真舒服。你姐回來了？

王馨悦：回來了。（冰糖葫蘆給嚴）

嚴順開：那河裏的水真涼啊……

王馨悦：（小聲説）噓~從現在開始，你不能提掉河裏的事！

嚴順開：幹嗎呀？

王馨悦：（嚴厲地）讓我姐知道了，你又得寫檢查！

嚴順開：（苦痛地，小聲説）哎喲。

王馨悦：（嚴厲地，小聲説）寫不好，不讓你睡覺，寫不深刻，重寫！

王馨悦：爸，你別那麼緊張嘛。

嚴順開：我不是緊張，我心裏有事兒……

王馨悦：有事兒，你就想着“沒事兒啦、沒事兒啦、沒事兒啦”，它就沒事了。

嚴順開：沒事兒啦、沒事兒啦、沒事兒啦……

王馨悦：沒事兒了吧？

嚴順開：還是有事兒~

王馨悦：（無奈地）還是……（嚴厲地）反正你無論如何不能跟我姐説。

嚴順開：（小聲説）她要是問呢？

王馨悦：（小聲説）問也不能説實話。

嚴順開：那麼撒謊，好孩子不能撒謊。

王馨悦：哎呀，那不叫撒謊。

嚴順開：那叫什麼？

王馨悦：那叫“蒙”。蒙，蒙過去就沒事了。

嚴順開：行，那咱們就蒙。

張凱麗：爸、爸……爸，又忘了，這個（糖葫蘆）要飯後才吃，來，先吃飯。

嚴順開：吃飯、吃飯，飯還沒做呢。

張凱麗：還沒做，您一天在家幹嗎來着呀？

嚴順開：沒幹嗎，就洗了倆澡……

張凱麗：洗了倆……倆？（王在張身後揮手提示嚴改口、撓頭狀）

嚴順開：不不……第一個澡水太涼了，沒洗乾淨；第二個澡洗得很舒服……

張凱麗：噢，沒事兒吧，爸？

嚴順開：沒事兒~

張凱麗：那我去做魚，魚呢？

嚴順開：魚？（尋找）

張凱麗：對，做糖醋魚（見到魚）這麼小！

嚴順開：大……大的釣不着啊~

張凱麗：釣？（王在身後伸手提示嚴）

嚴順開：不，大的人家沒釣着，所以我也沒買着，這不……

張凱麗：爸，到底怎麼回事兒？

嚴順開：就這麼回事兒……

張凱麗：你可從來都不會撒謊啊！

嚴順開：從來不撒謊，最多就是蒙……

張凱麗：蒙、蒙？

李丁：老薑、老薑，你沒事吧？你喝水沒有？（嚴順開：沒有）行了，行了，你沒事我就放心了。行了，你把你釣的魚分給我一半吧。

嚴順開：你還想要魚？！我掉在河裏，你上哪去了？

李丁：我上哪去了？我上河那邊找會游泳的人救你，我上哪去了。

嚴順開：你不是游泳冠軍嗎？

李丁：我這是蒙你吶，你怎麼就信了你。你趕緊把魚給我。

嚴順開：行了，別分一半，我全給你。

李丁：你又蒙我，人家説了，你是抱着魚回來的。這麼點兒魚你用得着抱嗎？

王馨悦：李叔啊，你快走吧李叔。

李丁：我不能走！

王馨悦：就這一條魚，我姐讓我爸寫檢查……

李丁：知道寫檢查？

王馨悦：我爸倒黴了，老李叔，你不知道啊……

張凱麗：老李叔、老李叔……

李丁：我一條魚沒釣着。

張凱麗：這樣，你先回去，待會兒我把魚給您送家裏去，您看成嗎？

李丁：那好吧，你看看你女兒多懂事，以後我再也不跟你一塊玩了我（孩子氣）~…

嚴順開：你，什麼人呢這是。誰跟你一塊兒玩兒呀，淨吹牛，説自己是游泳冠軍，你就是掉在海里邊，我一個猛子……（意識到張盯着自己）

張凱麗：（哭）沒想到啊，你還學會蒙了，還蒙我~爸，你可太讓人傷心了（暈）

嚴順開：哎呀，閨女！（王馨悦：姐！）

嚴順開：閨女，你怎麼了？

王馨悦：姐！

張凱麗：爸！

嚴順開：哎、哎。

張凱麗：（哭）您怎麼那麼不聽話呀？看來您今天是一定得寫檢查了~

嚴順開：（苦痛地）哎喲~

張凱麗：（哭）寫不好不許睡覺，寫不深刻重寫！

王馨悦：（嚴厲地）爸，聽姐的話，你好好寫~

張凱麗：（憤怒地）還有你，知情不報，還幫着隱瞞，你也得寫檢查！

王馨悦：（苦痛地）是！

張凱麗：（深情地）爸，您怎麼就不理解我呢？你看，媽去世得早，為了照顧好您，我翻了多少書查了多少資料。對了，有本書上説了，對待六十歲以上的老人，要像對待，小學生一樣；對待七下歲、八十歲以上的老人，要像對待，幼兒園的孩子一樣；對待九十歲以上的老人，要像對待，剛出生的嬰兒一樣；對待一百歲以上的老人……

嚴順開：行、行，閨女，看樣子你爸活不到一百歲。

張凱麗、王馨悦：爸、爸~

張凱麗：爸，您看您説的什麼呀爸，我們都希望您活到一百歲，不，我們都希望您活過一百歲！對了，爸，咱活過一百二十歲零兩百三十七天！

嚴順開：幹嗎一百二十歲零兩百三十七天？

張凱麗：那是吉尼斯世界紀錄~

嚴順開：那好哎，我儘量努力。

王馨悦：爸，難得高興，我請客，出去搓一頓~

張凱麗：對對，出去吃，走！

嚴順開：我不去！

張凱麗：幹嗎，爸？

嚴順開：（苦痛地）我得在家寫檢查！

張凱麗、王馨悦：爸！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