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鳥

山深日早沉，陰氣浩渟蓄。

舍西雜木林，怪鳥得棲宿。

其鳴聲百端，嗚嗚嘯且哭。

昨晚氣尤厲，帶聲掠我屋。

渺不察其形，月黑星五六。

人言此鬼車，與鬼為臣僕。

能攝生人魂，小兒受災酷。

鵂鶹九頭烏，異名實一族。

又名車載板^⑴，所到兆棺木。

不祥人共憎，里巷所禳祝。

我心恬百怪，堅坐對孤燭。

默然笑賈生，見道苦不足。

庚子日斜時，發書為佔鵩。

賦雖達天倪，詞氣亦已蹙。

吾生從化流，未始擇禍福。

一體視死生，尻脊自聯屬。

生浮死則休，無厭亦無慾。

無慾即無懼，災怪為退伏。

又笑韓退之，剛腸動驚俗。

身非硩蔟氏，夭鳥要掌覆。

胡為射訓狐，受驚必報復。

安知造化心，美惡並生育。

一氣為飛禽，有鴞有鸞鷟。

鴞亦不幸爾，受氣招怨毒。

又況衰亂時，豺虎食人肉。

一鳥何足誅，而乃厲羽鏃。

二子誠大賢，此理見末確。

吾惟不動心，悠然契於穆。

^[1] 

江湜（1818—1868），字弢叔，江蘇長洲（今吳縣）人。諸生，道光間官浙江候補縣丞。曾應省試京試，不售。遂絕意進取，客居四方。有《伏敔堂詩錄》。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