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就好

　　球迷的世界讓人哭笑不得。話説不久之前，歐洲足球錦標賽正在舉行，張無疾這個鐵桿球迷惹出了麻煩。全家人因為他而坐卧不安、哭笑不得。第一天晚上，他為比賽雙方的精彩而喝彩，他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動，時而高呼，大家則被他的瘋狂所折磨，一個個無法睡覺。球賽影響了休息，日次一早老張家全體成員睏倦無比，在鬧鈴的發作中勉強起牀。走出房屋的他們，個個無精打采，眼圈發黑。　　第二天晚上，還有精彩比賽。晚飯前，張無疾興高采烈看着報，別人則心驚肉跳擔憂着。為抗干擾，為防不眠，老張家上下齊心，羣策羣力，戴鐵鍋、塞耳朵、貼膠條，能想到的辦法全部想到。然而，這天午夜，張無疾卻一反常態，沒有了喧囂與狂躁。靜如死水的狀態，反倒讓大家同樣睡不着。原來他鐘愛的足球隊輸了比賽。

　　近日，電視節目中有三台大戲，分別是地方戲、流行歌曲和足球比賽。三台戲雖不在同一頻道，但都集中在了同一時段，而且都還是實況轉播。面對三台大戲，老張家七人三派，各有所愛。於是在電視頻道的選擇上也就各不相讓。　　三台大戲未開之前，晚飯的餐桌上老張家已經爆發了你爭我奪的言語大戰。戲迷説天下之樂唯戲為高，非戲莫屬。流行歌曲的捍衞者則上綱上線，不管是足球還是戲劇，如果沒有流行歌曲的參與，則會失去本來的意義，更會缺乏人性與生機。球迷一廂則認為，人生快樂莫過於能有足球觀賞，沒有足球的人生，猶如沒有月亮的夜晚。　　由於各不相讓，結果三撥人馬誰也看不好節目，最後吵鬧中提出了分家。張有福遊離於三派之外，但也不敢跑得太遠。他看在眼裏，鬧在心間，覺得問題嚴重，無奈間召集老張家的全體會議，研究如何既看電視還不分家的有效對策。在亂哄哄的爭吵中，總算達成了最後的意見：三台大戲期間，老張家再添兩台電視機。

　　張無疾的工作是記者，但更想在體育大潮中從事經營活動。某一日，全家老少都回老家給祖墳燒香，他有公幹不能前往。他把大家一一送出家門，自己留下忙乎事情。這一天他閒來無事，翻閲報紙，得知國內外體育產業蒸蒸日上，各種數據令他蠢蠢欲動，他感嘆如能在體育產業大潮中放手一搏，也算是沒有白活。　　在茫茫大潮中如何起步？能做些什麼？張無疾並無定見。這時，他想到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趙先達。他決定向這位號稱“豆芽菜大王”的策劃大師當面請教。趙先達來到張家，張無疾問他近來忙什麼？趙説“大會堂漏水了”，那裏請他去做防水創意；“前門樓子”塌陷了，也請他去搞維修策劃。張無疾哂笑他故弄玄虛。趙先達解釋説，策劃如沒動靜，出口如無魅力，張嘴尚不抓人，創意必定失敗失敗。他説杜甫“語不驚人誓不休”説得再清楚不過。一通嘻嘻哈哈的互相嘲諷之後，倆人這才開始了他們驚天動地、泣鬼神的神秘策劃。

　　就在趙先達與張無忌為無密可保而犯嘀咕的同時，更有一位敲門者在敲門。趙先達反客為主，開門對付。陌生人張嘴説自己是上門直銷“安全套”的，趙先達誤以為是防艾滋病傳播的那種“安全套”，隨即閉門謝客。正在這時，陌生人從口袋裏掏出了鋥明瓦亮的一副手銬。趙先達百思不得其意，納悶這怎麼會是“安全套”？對方一本正經説：“把對方銬住了，你就安全了”，是故，名叫“安全套”。趙先達大開眼界，仰天長笑。　　坐在屋中的張無疾看在眼裏，聽在心裏，覺得有趣，不可思議。趙先達盤問陌生人“安全套”從哪裏來？陌生人説這“安全套”是剛從警察那裏偷來的。張無疾和趙先達發現對方是小偷，隨即將他抓住了。定睛細看“安全套”不外是玩具市場販賣的假手銬。就在張無疾試圖從別人口袋裏獲得錢財的同時，別人也在窺視着他口袋裏的寶貝。商業社會，商潮滾滾，商機不斷。

　　趙先達為張無疾進行着策劃，他們的第五宗買賣遇到了麻煩，就是減肥容易增肥難。滿大街櫥窗裏都是減肥藥，沒有增胖藥。一般的運動和吃飯都不容易將瘦人變成胖人。多吃糧食多吃大肥肉並不容易增肥。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意識到在開辦減肥中心的同時，也應該開設一個“相撲”學校。　　然而，就在這時，趙先達的手機中有人給他發來了短信，信中説他中了500萬元人民幣的大獎，希望他速速與某某小姐取得聯繫，提走大獎。趙先達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既沒做好事，也沒幹壞事，更沒買體育彩票，為何憑空能中大獎？原來最近社會上處處都有一些不要臉的商業活動。為此，趙先達靈感大發，給張無疾的公司起了一個響亮的名稱，那就是“九州要臉體育文化傳播公司”。“要臉”就是爭光與尊嚴的意思，以抗衡各種“不要臉”的舉動。

　　上墳回來，老張家成員開始了生理心理的劇烈反應，肌肉疼痛，骨頭散架，無法起牀。次日一早都不能按時出門，結果惹來了各種麻煩。　　張荀是小學生，第一個早早起牀，準備上學，但發現餐桌上和冰箱裏沒有任何可吃的，他着急不堪，卻吃不上飯。他分別喊奶奶、爺爺、媽媽、姑姑還有爸爸，卻沒有一個人下牀。奶奶説，自己的四肢綁住了動彈不得；爺爺説自己的全身都在痠痛動不了；媽媽説她全身乏力疲憊不堪；姑姑説她全身的骨頭都已散架；爸爸則説十來歲的孩子應該像十七八那樣獨立生活。　　張荀嘔起了脾氣，揹着書包坐在沙發上直挺挺等待他獨立生活的18歲。這時，電話響起，有的找王小美，有的找張真美，有的找張有福，當然更有老師找張荀。老師問張荀為何不能按時到校。張荀與老師，電話中你來我往，把家中情況一一彙報。不久只聽見救護車呼嘯而來，醫生以為老張家發生了煤氣中毒。家人向大家介紹情況之後，大家才明白這原來是虛驚一場。

　　因為不喜歡體育，因為健康不佳，上墳歸來的老張家暴露了問題，大家不得不圍繞健康問題而召開全體成員擴大會議。大家緊緊圍繞上墳歸來所出現的不能起牀、誤了上學、耽誤了工作，還讓社會各界誤以為老張家發生了人質綁架事件和毒氣泄漏等嚴重問題多方檢討，立志扭轉被動局面。記者、球迷、體育熱愛者張無疾痛定思痛，力陳體育鍛煉的好處。作為家長的張有福雖然不好體育，但從大局出發，同意兒子的建議。在張有福的主持下大家做出了莊嚴的決定，從次日週六的早上開始，人人早起到外面跑步。在通過這個決議之後，張無疾還跟大家講述了體育鍛煉中要注意的若干事項，比如説要做準備活動，比如運動時要穿運動衣跑步，比如不要在水泥路上跑步，比如跑步後要注意觀察自己的脈搏等等。　　次日是週六，一大早大家按照規章，出門到外面跑步。不一會兒，大家都從外面回來了，一個個大汗淋漓，氣喘吁吁。所有的跑步者都不注意體育衞生，結果個個跑出了問題。

　　張家人跑步拋出了問題，於是大家都不到外面跑步。買了個跑步機之後，都在家裏活動。可是，過了一段時間，大家就對跑步機失去了新鮮感。外面不想跑，家裏也不想動。張家制定的鍛鍊計劃，眼看就要泡湯。作為一家之長的張有福，則號召大家為了維護決定的嚴肅性，繼續鍛鍊。　　次日一早，天氣變化，到外面跑步的張家男女，跑回來之後叫苦連天。反應最厲害的是王小美，感冒發燒，肌肉疼痛，痛不欲生，要死要活，其他人幫腔附和，結合體會，痛斥體育。張有福和張無疾為此而了批評大家。張無疾強調體育鍛煉貴在堅持，否則體育不起任何作用。張有福有些動氣，要求大家繼續跑步。王小美一聽明天還要跑，氣急敗壞，要立遺囑。　　兒女們不知道母親為何要立遺囑。原來家裏藏有黃金，兩條金條和一塊金磚，都是老張家的傳家寶。王小美覺得要死了，故立遺囑，分割黃金。兒女們雲裏霧裏，不知要如何分割着祖傳的黃金。

　　張無疾和趙先達共同策劃的體育文化公司終於掛牌兒成立了。揭牌那天，大街小巷，公司內外，熱鬧非凡，鑼鼓喧天。張無疾徐徐揭幕，本公司的正式名號在陽光中赫然面世：“九州要臉體育文化傳播公司”。　　與此同時，社會上也有人看到報紙上的文章，讀後百感交集。讀者把電話打到了公司，他説讀報之後，感動不已，現特別想就文章中“如果你想聰明，跑步吧”這樣的重大問題前來公司當面諮詢。　　張無疾問來客希求本公司提供怎樣的服務，來客説只有一個請求，那就是請告訴如何通過跑步而讓他兒子聰明。來客的雄心大志是要通過秘密訓練，讓兒子在未來的某個時候能與牛頓、愛因斯坦、霍金以及比爾蓋茨這些天才人物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一比高低，他為此專門用了一個詞彙叫做“比肩”。　　張無疾説體育沒有這樣的本領。正是如此，來客有些惱怒，遂對要臉公司產生了不好印象。來客離開了公司，但是第二天卻把消協和工商局的人帶來了，這下子要臉公司的張無疾措手不及，不知為何被人揭發了。

　　要臉公司成立以來，生意並不順利。公司內部檢討，為何剛開張就遇到麻煩。恰此時，又有人如法炮製、拿着報紙、按圖索驥，來到要臉公司諮詢如何通過跑步提高智力。趙先達吸取教訓，凡見上門諮詢此類事情者當下拒絕，再三強調，絕無可能。然而，有一個很醜的老頭也拿着報紙，前來諮詢如何通過跑步而變得漂亮起來，趙先達不容分説，再三強調絕無可能。老頭剛離開，又進來一個結巴，他同樣是手持報紙，欲來諮詢。他進來之後結結巴巴，辭不達意，還沒結巴完，趙先達就説“不能”回敬了他。結巴不是問能否提高智力水平，而是問結巴能否跑步。就在這時，有一位戴墨鏡的老先生門逕直進來，還沒張口説話，趙先達還是一句“不能”。此戴墨鏡的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張無疾的父親張有福。　　就在這時，趕上了前來諮詢的另一波人馬。與趙先達完全不同，張有福越俎代庖，啥事都不作分析，口口聲聲都是“能”。能與不能，相互衝突，令人驚詫。

　　再過兩天，張老太就要八十大壽了。她希望壽慶活動高得熱鬧些，她的理由非常簡單，也非常堅決：她這一生只有一次八十大壽，過完之就要到黃土地裏去找老頭子。　　這天是週末，張家成員都在吃飯。席間，張有福宣佈吃完飯大家不能散，專門討論張老太八十大壽的問題。兒孫們不敢怠慢，獻計獻策。有人要讓老太太到麥當勞吃飯，並跟小朋友一起滑滑梯；還有的説讓老太太出國旅遊；更有人建議包一場卡拉OK，唱個通宵達旦。老太太全不同意。她希望大家用最高禮遇對待她，要象對待西太后、武則天以及女王那樣的隆重。　　無奈之下，張無疾撥通了趙先達的電話。在趙先達的精心策劃下，要臉公司別出心裁，用體育舞蹈的方式慶祝了活動，既熱烈又簡樸，老太太情不自禁翩翩起舞。兒孫問她感覺如何，她則高喊：“請導演把我定格在80歲的快樂中”。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老張家全體成員都有不適之感，一個個渾身無力，無精打采，該睡的時候睡不着，該醒的時候醒不來，心慌出汗，少氣無力。王小美、張有福、李明媚、張真美還有張荀，都在描述這種奇特的生理反應。張老太乾脆一大早起不來，還在牀上昏睡不起。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張無疾叫來了社區中的林醫生。林醫生説這種怪病叫“亞健康”。成人小孩都要注意心理健康。她舉例説：“前樓老牛，那個大幹部。從崗位上退下來之後，門庭冷落車馬稀，好多人以前還叫他牛總，現在就直呼其名叫他老牛，有的乾脆連牛字都不提，只叫他‘喂’。他想不通，越想越生氣，以為別人叫他‘老牛喂’或‘喂老牛’。就這樣他氣出了病，得癌症住了院。”老太太聽後，似懂非懂，但真心感謝林醫生。林醫生提議，從今以後，有兩種東西不能丟，而且要加強，一個是“修身養性”，另一個是“體育運動”。

　　若干天后的上午十來點鐘，從農村老家來了一位六十來歲的婦女。張有福的兒女們稱她為申姑姑。申姑姑在農村是養雞大户，這次她親帶公雞母雞各一隻來城裏看望遠房老姨張老太。張家後代雖然不熟悉這位遠房親戚，但對她帶來的兩隻雞卻有濃厚興趣。本來給大家要殺雞療補身骨，但張家人稀罕兩隻雞而捨不得殺。正是如此，大家才又想起了不久前林醫生所説的預防“亞健康”。張有福作出決定，説大家這段時間可以不到外面跑步了，就在家裏聽公雞打鳴，然後翻身起牀，全家“聞雞起舞”。　　張家人在家中過上了“聞雞起舞”的原始生活，個個為之而新鮮。然而，這一舉動也帶來了許多麻煩。首先是公雞進城，生物鐘紊亂，不能準時打鳴；其次是打鳴時影響了四方鄰居；第三是公雞身上難免有病毒，到處傳播傳染病。鄰居檢舉揭發了老張家。林醫生為此而來到老張家，老張家辯護説，有些人在樓裏養狗就行，我們在家裏養雞為什麼就不行？！

　　某天傍晚，除張真美熱火朝天談戀愛不回家吃飯外，張家其餘人都靠着沙發，説三道四，等着吃飯。張荀從學校放學回來，把通知交給了家長。通知説中小學生最近必須參加一次體育考試，成績記錄在案，且做以後升學擇校之依據。張荀身小力薄，難以勝任，全家人為此而發愁。　　張無疾向張先達請教孩子如何參加體育考試。趙先達説要吃興奮劑。張無疾大笑，認為玩笑開大了。趙先達一五一十説了理由，張無疾言聽計從，決定讓兒子吃興奮劑。　　考試完畢，張荀帶着渾身的泥土與汗水回到了家中。他興奮無比，因為他考出了好成績，立定跳遠和1500米長跑都是全校第一，以往看不起他的那些女同學對他無比崇敬。正在得意時，外面警車響起。隨即，體育、公安、記者，各色人等衝進了老張家。得知張荀服用興奮劑的消息，他們高度重視，欲知究竟。張無疾不慌不忙拿出“興奮劑”，原來那是VC加巧克力。張荀則大叫：為什麼要用假興奮劑來騙我！

　　張荀因為體育成績考得好，得了第一，在班上有了威信，他又在父親的引導下，喜歡上了足球。球技大長，又被校隊吸收。然而，因為成天踢足球，學習成績開始下降。全班50名學生，他則由原來的前10變成了全班倒數第10名。母親李明媚最近參加了一次家長會，回家之後就跟張無疾吵了起來。　　恰這時，可愛的兒子張荀回來了，他滿面通紅，面帶泥水，手包足球。李明媚格外氣惱，舉手打了兒子。打兒子時還嘴裏囊囊：“將來上不了大學，你就找不上工作，找不上工作就找不上老婆，找不上老婆就生不出孩子，生不出孩子你會斷子絕孫。”兒子狡辯道“班裏女上早已向我許諾，願意跟我好一輩子”。李明媚更加氣憤，奮力毒打，打得張荀奄奄一息，倒在沙發上不省人事。　　孩子不省人事，父母不知所措，於是趕緊叫來了醫生和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説：“黑暗中的勇士，你要射門，你要進球！”張荀果真醒了過來，翻身從沙發上下來，抱着足球繼續要踢。剛到門口，張荀才覺得肚子很餓，於是吵鬧着要吃麥當勞。李明媚笑着説，只要兒子能好過來，吃什麼都可以。

　　張真美的婚姻大事一直在牽動着大家的心。張無疾想幫妹妹一點忙，於是就跟趙先達共同策劃了“比武招親”的徵婚活動，並在雜誌上刊登了小廣告，內容離奇，語句刺激，古今中外，無不涉及。　　不日，比武招親活動在要臉公司舉行。應徵者若干人馬紛紛登場。一個最瘦的人和最胖的人還有一個最健美的人，參加了招親活動。最後，張真美看上了那位最健美的人。此人某大學文學博士，運動員體型，古希臘體育格言中的“健康、健美、聰明”他無一不佔。進入答辯階段，博士更顯鋒芒。張真美問對方：“你跑步嗎？” 英俊男士激動而口吃道：“我¾¾不跑步¾¾就難受！我¾¾ 不跑步¾¾上哪裏健康？¾¾我¾¾不跑步¾¾就無法有健康、健美和聰明的陶醉¾¾我¾¾不跑步¾¾就不能生活！”　　張真美再問：“你怎麼突然口吃？”博士笑嘻嘻：“我有些興奮，因為我遇到了知音，我遇到知音就要激動，我一激動就更加興奮，就像奧運賽場上的冠軍他們什麼也不説，只用流淚表示自己的真情。”

　　張真美第一次帶未婚夫卜讀書到家裏。進門後，卜讀書中西合璧，對女人一律行中式禮，對男人則行西洋禮。他一口一個“小美”，以示對張真美的親密；稱呼張老太為“老奶奶”。張有福指正説，他太太名叫王小美，建議卜讀書以後不要亂用“小美”這個詞；也不能叫“老奶奶”，因為“老奶奶”是張荀對老人的稱呼。卜讀書處變不驚，小施技巧，即挽狂瀾，痛陳“小美”於他之意義，以及稱呼“小美”的必然性和合理性。與此同時，還專門解釋了稱“老奶奶”而非“奶奶”的合理性和重要性。　　張有福問卜讀書何以如此知識淵博，精神充沛，精力過人，身材健美？卜讀書侃侃而談在做介紹，他一方面從事嚴格的體育訓練，另一方面是埋頭讀書，他立志要做一個既健康又健美還智慧的人。

　　又到了傍晚時分，這時電話響起，張真美説她回家吃晚飯。　　張真美回來了，可就她一人。張有福問為什麼卜讀書不來呢？張真美哭哭啼啼説，她跟卜讀書分手了。母親再問何以分手？張真美憤慨説，卜讀書騙錢騙色還騙國，他逃跑了。　　父母大為震驚，張真美一一講述，卜讀書本名牛奮蹄，原先是一名長跑運動員，退役之後上了海洋大學，專學休閒與釣魚。畢業之後，來到一家釣魚飼料公司，他潛心鑽研，刻苦讀書，隨即跳槽，做了買賣，雖然沒有掙着錢，但卻擁有了應付社會的各種本錢。他的最大秘訣就是應用“名片”原理來騙人。於是，他在健康、學歷、書法、口才等諸多方面進行了現代包裝。張老太為此突然想起了那個“沐猴而冠”的成語，覺得卜讀書就是那種人。

　　張真美上當了。張有福生氣得病了。李明媚出差外地，回來時揹着兩個大包，大編織袋裏裝的是海龜和土鱉；另一個包裏放的是各種補藥。他要以此安慰張有福。張有福看在眼裏，喜在心上，病情減輕。　　張家的餐桌起了變化，大家都在吃海龜和土鱉熬成的湯。大家爭先恐後，吃個不停，唯有牙齒不好的張老太，動作太慢，好東西吃不着。張老太抱怨自己老了，不中用了，也得不上像樣的病了。她説，她最近的理想就是每天都吃海龜土鱉湯，養得白胖白胖，去當一個富態態的老太太。張無疾和李明媚不明究裏，説老年人不能吃得太多，否則就會血脂升高、血壓升高，帶來很多麻煩。最好的辦法還是要注意運動，既可保健，還能健美，更能健心。老太太不以為然，認為這是藉口搪塞她少吃王八。

　　老張家都沾了李明媚的光，一個個吃得滿面紅光。全家人上泵稱體重，發現都胖了十來斤。如何減肥？是運動減肥還是吃藥減肥？張無疾全勸大家運動減肥。但王小美一聽運動減肥就頭疼，堅決反對。為圖省事不受罪，張真美給大家買來了各種減肥藥。張老太一看減肥藥不是為她而買，心裏又不平衡，她發牢騷説，這是心中沒有她。減肥藥的後果並不好，大家因之而上吐下瀉，渾身沒勁，眼冒金星，滿臉綠色，一個個開始胡言亂語，錯把眼中金星當成了四處飄動的黃金和皇宮。張有福感嘆，兒媳婦讓他好了心病，親女兒又要讓他減掉了肥胖；幾乎就在同時，他又感嘆道，要知如此痛苦減肥，何必當初吃成這種狀況！張老太為此而偷笑，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劫。

　　某一日，老張家和要臉公司同時接到了社管會下發的通知，要求大家積極參加“體育宣傳週”活動。張無疾馬上開會，討論如何應對。各種方案提出之後，最後確立了“詩歌朗誦”這個內容。張無疾回到家中，也希望大家都搞詩歌朗誦，用詩歌的方式讚美體育，從體育的角度把自己樹立成新時代的詩人。 張家的男人都想當李白、杜甫和蘇東坡，女人都想做李清照。之後，大家開始忙乎，人人奮筆疾書，開始寫詩。　　要臉公司的工作人員也在準備。小鄭第一次寫詩，全身興奮：由秘書變詩人，就好比從藍領被提拔成白領。她還聯想到，自己萬一成了女詩人，再不幹端水倒茶的事，名氣大了還可跳槽，還可以搞幾個浪漫的事，一旦成了女詩人她就成天戴墨鏡、喝咖啡不加糖、抽煙、品茶，手裏拿着一支筆經常在別人面前晃。

　　體育宣傳週馬上就要開始了。張無疾要求大家預演一次。第一個出場的是張家德高望重的張老太。她雖是文盲，但自比荷馬、貝多芬那類人，非要給你們一點驚喜不行。她的詩歌題目是《鉛球》，結論“鉛球是個真正的假球”。為此她得了一等獎。後面的人也因為佳作奇妙而引人入勝。之後，輪到了要臉公司的趙先達和小鄭朗誦詩歌了。　　趙先達一首《橄欖球》令人驚歎，他稱頌橄欖球像美人，男人把她總來抱。小鄭則一本正經以女詩人的架式寫下了《足球啊足球》，把足球描述得像只老鼠，人人喊打，被踹去踹來。他倆分別得了第一名。預演活動本來到此結束，但趙先達言猶未盡，又當場口贊一首《籃球》，張荀也來了興趣，當場寫出了《排球》。良久沉默不語的張老太太似乎看出了名堂，總結道：三大球原來是這樣：“足球是踢踢打打，籃球是拍拍打打，排球是吹吹打打。”引得滿堂大笑。

　　在“體育宣傳週”活動後，要臉公司成立了攝影部。主持人原本想讓小鄭來當，但後來卻換上了世界冠軍小毛。小毛來要臉公司準備試鏡。小毛對做節目主持人信心百倍，但對勞動報酬更加關心，不立合同她不上鏡。簽訂合約之後，她開始一連串的試鏡，然而小毛錯別字連篇，無法進行。　　張無疾、趙先達和杜平導演為此還專門開會，商討小毛同志出現的“暈鏡反應”。小毛這才低下了頭，承認自己的基本功不行，平時還養成了一個習慣，認字先認半個字，從而遇到生字她就去讀半個字。　　小鄭為此憤憤不平，強調如果讓她上場，肯定不會有這麼多洋相，趙先達則回敬道：“可惜啊，你不是世界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