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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出塞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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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出塞五首》,是唐代大詩人杜甫組詩作品。這五首詩以一位軍士的口吻,訴説他從應募赴軍到從范陽叛軍中脱身逃歸的經歷,通過一個人的遭遇深刻反映了安史之亂“釀亂期”的歷史真實。第一首,從軍者自敍應募動機及辭家盛況;第二首,承上敍述在路上的情事;第三首,寫軍士到薊門軍中之後所起的反感;第四首,進一步揭發薊門主將的驕橫,已到了順我者生、逆我者死的地步;第五首,軍士訴説脱身經過,以及到老孤獨的情景。全詩藝術地再現了一個特定時代的歷史生活,客觀上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作品名稱
後出塞五首
作品別名
後出塞
作    者
杜甫
創作年代
盛唐
作品出處
全唐詩
文學體裁
五言古詩

後出塞五首作品原文

後出塞五首
其一
男兒生世間,及壯當封侯。
戰伐有功業,焉能守舊丘1
召募赴薊門2,軍動不可留。
千金買馬鞍,百金裝刀頭3
閭里送我行,親戚擁道周4
斑白居上列5,酒酣進庶羞6
少年別有贈7,含笑看吳鈎8
其二
朝進東門營9,暮上河陽橋10
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11
平沙列萬幕12,部伍各見招13
中天懸明月,令嚴夜寂寥14
悲笳數聲動,壯士慘不驕15
借問大將誰?恐是霍嫖姚16
其三
古人重守邊,今人重高勳17
豈知英雄主,出師亙長雲18
六合已一家,四夷且孤軍19
遂使貔虎士,奮身勇所聞20
拔劍擊大荒21,日收胡馬羣22
誓開玄冥北,持以奉吾君23
其四
獻凱日繼踵24,兩蕃靜無虞25
漁陽豪俠地26,擊鼓吹笙竽。
雲帆轉遼海27,粳稻來東吳28
越羅與楚練,照耀輿台軀29
主將位益崇30,氣驕凌上都31
邊人不敢議,議者死路衢32
其五
我本良家子,出師亦多門33
將驕益愁思34,身貴不足論35
躍馬二十年36,恐辜明主恩。
坐見幽州騎37,長驅河洛昏38
中夜間道歸39,故里但空村40
惡名幸脱免41,窮老無兒孫。 [1] 

後出塞五首註釋譯文

後出塞五首詞句註釋

1.“戰伐”兩句:“有”字喑含諷意,揭出功業的罪惡本質。“舊丘”猶“故園”,即“老家”。
2.召募:這時已實行募兵制的“擴騎”。薊門:點明出塞的地點。其地在今北京一帶,當時屬漁陽節度使安祿山管轄。
3.“千金”兩句:模仿《木蘭詩》的“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的句法。
4.道周:即道邊。
5.斑白:是發半白,泛指老人。居上列:即坐在上頭。
6.酒酣:是酒喝到一半的時候。庶羞:即萊餚。白居易詩“人老意多慈”,老人送別,只希望小夥子能多吃點。
7.別有贈:即下句的“吳鈎”。“別”字對上文“庶羞”而言。
8.吳鈎:春秋時吳王闔閭所作之刀,後通用為寶刀名。深喜所贈寶刀,暗合自己“封侯”的志願,所以“含笑”而細玩。
9.東門營:洛陽東面門有“上東門”,軍營在東門,故曰“東門營”。由洛陽往薊門,須出東門。這句點清徵兵的地方。
10.河陽橋:在河南孟津縣,是黃河上的浮橋,晉杜預所造,為通河北的要津。
11.大旗:大將所用的紅旗。《通典》卷一百四十八:“陳(陣)將門旗,各任所色,不得以紅,恐亂大將。”這兩句也是杜甫的名句,因為抓住了事物的特徵,故能集中地表現出那千軍萬馬的壯闊軍容,下句化用《詩經》的“蕭蕭馬鳴”,加一“風”字,覺全局部動,颯然有關塞之。
12.幕:帳幕。列:是整齊的排列着。這些帳幕都有一定的方位和距離。
13.“部伍”句:因為要宿營,所以各自集合各自的部隊。
14.“令嚴”句:因軍今森嚴,故萬幕無聲,只見明月高掛無中。上句也是用環境描寫來烘托“令嚴”的。
15.悲笳:靜營之號,軍令既嚴,笳聲復悲,故慘不驕。
16.嫖姚:指西漢大將霍去病。同“剽姚”,霍去病曾以“嫖姚校尉”一戰成名。
17.“古人”兩句:“古人”“今人”都指邊將説。重高勳,即貪圖功名。《昔遊》詩所謂“將帥望三台”。因貪功名,故邊疆多事。
18.“豈知”兩句:邊將貪功,本該制止,偏又皇帝好武,所以説“豈知”。有怪嘆之意。“亙”是綿亙不斷。
19.“六合”兩句:天地四方為“六合”,這裏指全國範圍以內,全國既已統一,便無出師必要,但還要孤軍深入,故用一“且”字。且,尚也。跟上句“已”字對照。
20.遂使:於是使得。承上“且孤軍”來,貔(pí):即貔貅,猛獸,這裏比喻戰士。邊將貪功,人主好武,這就使得戰士們為了統治者的企圖而拼命。勇:是勇往。所聞,是指地方説的,即下文的“大荒”“玄冥”。《漢書·張騫傳》:“天子(武帝)既聞大宛之屬多奇物,乃髮間使,數道並出。漢使言大宛有善馬,天子既好宛馬,聞之甘心,使壯上車令等持千金以請宛王善馬。”即此“所聞”二字的本意。
21.大荒:猶窮荒,過去所謂“不毛之址”。
22.“日收”句:《安祿山事蹟》:“祿山包藏渦心,畜單于護真大馬習戰鬥者數萬匹。”詩句當指此。
23.“誓開”句:玄冥,傳説是北方水神,這裏代表極北的地方。這兩句要善於體會,因為表面上好像是對皇帝效忠,其實是諷刺,正如沈德潛説的:“玄冥北,豈可開乎?”
24.“獻凱”句:上既好武,下自貪功,故奏捷日至。《通鑑》二百一十七:“天寶十三載四月祿山奏擊奚破之,虜其王。十四載四月奏破奚、契丹。”
25.兩蕃:是奚與契丹。靜無虞:本無寇警。點破“獻凱”只是虛報邀賞。
26.漁陽:郡名,今河北薊縣一帶。其地尚武,多豪士俠客,故曰豪俠地。
27.遼海:即渤海。
28.粳(jīng):晚熟而不黏的稻。來東吳:來自東吳。
29.“照耀”句:周代封建社會把人分成十等:王、公、大夫、士、皂、輿、隸、僚、僕、台。這裏泛指安祿山豢養的爪牙和家僮。羅和練都有光彩,故曰“照耀”。這以上幾句,寫祿山濫賞以結人心。《通鑑》二百一十七:“天寶十三載二月,祿山奏所部將士勳效甚多,乞超資加賞,於是除將軍者五百餘人,中郎將者二千餘人。祿山欲反,故先以此收眾心也。”即其事。
30.主將:即安祿山。天寶七載祿山賜鐵券,封柳城郡公:九載,進爵東平郡王,節度使封王,從他開始。
31.上都:指京師,即朝廷。凌:凌犯,目無朝廷。
32.“議者”句:寫祿山一方面又用恐怖手段來俯制眾口,當時本有人告安祿山反,玄宗為了表示信任,反將告發的人縛送祿山,因之“道路相目,無敢言者。”(見《祿山事蹟》)
33.“我本”兩句:是良家子,故不肯從逆;出師多門,故能揣知主將心事。二句是下文張本,多門,許多門道,有多次意。
34.益:是增益。愁思:即憂慮,是名詞。
35.“身貴”句:所憂在國家,放覺身貴上不值一説。下二句正申“不足論”。
36.躍馬:指身貴,兼含從軍意,劉孝標《自序》:“敬通(馮衍)當更始之世,手握兵符:躍馬食肉。”
37.坐見:有二義:一指時間短促,猶行見、立見;一指無能為力,只是眼看着。這裏兼含二義。
38.長驅:言其易。河洛昏:指洛陽行將淪陷。當時安祿山所部皆天下精兵。
39.間(jiàn)道歸:抄小路逃回家。
40.“故里”句:直照應到第一首。初辭家時,進庶羞的老者,贈吳鈎的少年,都不見了,一切都完蛋了。
41.惡名:是叛逆之名,祿山之亂,帶有民族矛盾性質,這個士兵不肯背叛,是完全值得肯定的。 [2]  [3] 

後出塞五首白話譯文

其一
男子漢活在世上,趁壯年該謀個封侯。
打仗殺伐建立功業,哪能老守住家鄉故丘。
召募前往薊門隊伍,行動不能停留。
用千金來裝飾馬鞭,用百金裝飾刀頭。
街坊給我送行,親戚圍在路四周。
頭髮花白的在最上列,乘酒興勸我把佳餚吃夠。
青年夥伴另外送了禮,含笑看着寶刀吳鈎。
其二
早晨進入上東門的營地,傍晚就過丁河陽大橋。
西下的紅日映照大旗,戰馬嘶鳴伴隨着風聲蕭蕭。
平沙上列着萬千帳幕,各個部隊各自相招。
天空當中高掛一輪明月,軍令森嚴在夜晚更覺得寂寥。
淒厲的胡笳聲聲傳來,壯士也感到慘妻而不再氣驕。
請問大將是哪一位?恐怕就像漢代的霍嫖姚。
其三
古人重在守衞邊疆,今人重在博取高勳。
哪裏知道當今英雄之主,出兵勝似綿延長雲。
普天下已歸屬李唐一家,四方異族眼看成為孤軍。
就驅使像貔虎似的勇士,奮不顧身如所聽聞。
拔劍出擊大荒之地,天天收來胡馬成羣。
發誓開闢玄冥以北,拿來奉獻給我們的主君。
其四
捷報不斷傳來,而奚族與契丹本無寇警。
漁陽郡多豪士俠客,此地成天鼓樂轟隆。
渤海上船隻鼓帆前進,那是裝載來自東吳的糧食。
還有越羅與楚練,其光彩照耀得人身都發光。
主將的地位更崇高,氣焰更囂張,不把朝廷放在眼裏。
邊疆之人不敢議論,有敢議論告發的死無葬身之地。
其五
我本來出身良家,多次參加作戰,所以見多識廣。
主將驕矜增加了我的憂慮,榮華富貴已不值得一説。
躍馬橫刀二十年,擔心的是辜負了明主的恩情。
眼看幽州叛軍長驅直入,洛陽即將淪陷。
於是半夜裏抄小路逃回家,可是故鄉已經變成了空村。
我幸虧沒有背上叛逆的罪名,如今孤身一人,沒有兒孫。 [2] 

後出塞五首創作背景

《後出塞五首》當作於唐玄宗天寶十四載(755年)冬,安祿山反唐之初。自開元中唐玄宗改府兵制募兵制,兵農分離,出現了職業兵。唐德宗時李泌論募兵制是禍亂的根源,説這種應募的兵士,既非土著,又無宗族,重賞賜而輕生。這組詩敍寫開元天寶年間一位軍士從應募赴軍到隻身脱逃的經歷,目的在於通過士兵的自述,大聲疾呼地揭露安祿山的反唐真相,叫唐玄宗快快清醒過來,並指出養成安祿山反叛的原因,即在於他自己的好大喜功,過寵邊將,以致安祿山得以邊功市寵、形成養虎貽患。 [3]  [4] 

後出塞五首作品鑑賞

後出塞五首整體賞析

《後出塞五首》敍寫一個軍士脱身歸來的經歷,通過他的遭遇深刻反映了天寶之變“釀亂期”的歷史真實。組詩主人公是募兵制下的一個應募者形象。他是一無牽掛的漢子,樂意當兵吃糧。詩中提到相贈吳鈎的“少年”,當屬唐詩中常常寫到的少年遊俠一類人物。物以類聚,此詩主人公也應是這一類人物。組詩第一首系主人公自敍應募動機及辭家盛況;第二首敍赴軍途中情事,寫初次宿營時的所見所感;第三首是詩人的議論;第四首揭露朝廷對安祿山的驕縱以致養虎貽患;第五首寫軍士逃離軍旅的經過,以及之所以要脱離叛軍的考慮。此組詩的突出成就,便在塑造了一個“典型環境中的典型形象”。
一度懷着功名萬里雄心的軍士後來逃歸,其逃離的動機,詩中説得很清楚,是由於他在薊門軍中看到“主將”(當指安祿山)日益驕橫、目中無君,而朝廷一味姑息養奸“主將位益崇,氣驕凌上都,邊人不敢議,議者死路衢”,自己本為效忠國家而來(“誓開玄冥北,持以奉吾君”),不料卻上了“賊船”,“坐見幽州騎,長驅河洛昏”,因而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
詩一開始就講得很明白,主人公赴邊的目的就是追求“封侯”,“首章便作高興語,往從驕帥者,賞易邀,功易就也。”(浦起龍)此人正是第三首所謂“重高勳”的“今人”、“奮身勇所聞”的“貔虎士”中的一員。“拔劍擊大荒,日收胡馬羣;誓開玄冥北,持以奉吾君”,也正屬於這類人物的誇耀口吻。從第一首“男兒生世間,及壯當封侯”到第五首“躍馬二十年,恐辜明主恩”的表白,可見主人公求取功名封賞的思想是一貫的,並未發生何種轉變。“古人重守邊”六句,不能理解為詩中人思想的轉變,而只能理解為詩人自己對時事的評議,或者説它們恰恰是詩人對筆下人物思想、行動的一種批判。説這是杜甫微露本相的地方還不夠,應該説這是作者直接激揚文字,站出來表態。這種夾敍夾議的手法,在杜甫詩中原是並不罕見的。
據《通典》稱:“國家開元天寶之際,宇內謐如,邊將邀寵,竟圖勳伐,西陲青海之戍,東北天門之師,磧西怛羅之戰,雲南渡滬之役,沒入異域數十萬人,向無幽寇內侮,天下四徵未息,離潰之勢,豈可量邪!”當時的邊境戰爭,唐玄宗好戰固然是一個原因;兵制的改變,也同樣是個重要原因。府兵原是寓兵於農的一種兵制,將帥不能擁兵自重,故唐朝前期沒有武夫割據事件。而募兵之行,誠如李泌所説,應募兵士多是不事生產的亡命之徒,他們貪功重賞,形成軍中好戰心理。上自朝廷,下至士兵,互相影響,正是“豈知英雄主,出師亙長雲。六合已一家,四夷但孤軍。遂使貔虎士,奮身勇所聞。”對侵侮鄰國的興趣隨戰爭的進行愈來愈濃厚,野心的將帥也就得到長成羽翼的機會。
《後出塞五首》就藝術地再現了這一特定時代的歷史生活。詩中主人公正是募兵制下一個應募兵的典型形象。他既有應募兵通常有的貪功戀戰心理,又有國家民族觀念。他為立功封爵而赴邊,又為避叛逆的“惡名”而逃走。組詩在歡慶氣氛中開頭,悽悽涼涼地結尾,是一出個人命運的悲劇。 [5-7] 

後出塞五首名家點評

唐詩品彙》:範德機雲:前後《出塞》皆傑作,有古樂府之聲而理勝。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陳繼儒曰:劈空出想,乃見風骨雄奇。
杜臆》:五章一氣轉折到底,選者如何去取?
《杜詩話》:杜詩最入古者,無如前後《出塞》十四篇,所謂奴隸黃初諸子,自成一家,不受去取者也。公自雲:“李陵蘇武是吾師”,實能得其真傳,不必泛引《十九首》以等差其高下。
唐詩援》:“天子好邊功,一時多叛將”,皆明皇時實錄。公於《出塞》詩中描寫略盡。
錢注杜詩》:《前出塞》為徵秦隴之兵赴交河而作,《後出塞》為徵東都之兵赴薊門而作。
讀杜心解》:總看五詩,文勢一步緊一步,局勢一着危一着。
杜詩鏡銓》:《前出塞》迫於官遣,其情蹙,故專就苦一邊形容;此志在立功,其氣豪、故轉借樂一邊翻出。境界迥然不同。
峴傭説詩》:前後《出塞》詩皆當作樂府讀。……竭情盡態,言人所不能言。
其一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吳山民曰:杜善自作古,而此章有擬古語,便見超拔。陸時雍曰:末語有色。
《杜臆》:其裝飾之盛,餞送之勤,與《前出塞》大不同。少年之贈,尤使人增氣。
《載酒園詩話又編》:較《前出塞》首篇更覺意氣激昂。味其語氣、前篇似徵調之圬,故其言悲;此似應募之兵,故其言雄。前篇“走馬脱轡頭,手中挑青絲”,貧態可掬;此卻“千金買鞍,百金裝刀”,軍容之盛如見。前篇“棄絕父母,吞聲負戈”,悲涼滿眼;此則裏戚相餞,極醴錯陳,“吳鈎”一贈,尤助壯懷。妙在“含笑看”三字,説得少年鬚眉欲動。
《讀杜心解》:“召募”四句,點事生色。“閭里”至末,以旁筆襯行色。就中又分出老、少兩層,加意挑剔。結語肉飛眉舞,恰與“及壯封侯”對照。“赴薊門”、點眼。
《杜詩鏡銓》:蔣雲:波折雋逸(“少年”二句下)。
其二
《彥周詩話》:詩有力量,猶如弓之鬥力:其未挽時,不知其難也;及其挽之,力不及處,分寸不可強。若《出塞曲》雲:“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鳴笳三四發,壯士慘不驕。”……此等力量,不容他人到,
《唐詩品彙》:劉雲:復欲一語似此,殆千古不可得(“落日”二句下)。劉雲:此詩之妙,可以《招魂》復起。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陸時雍曰:寫景一一入神,色象絕不足道。周啓琦曰:言風發而思泉流,望其氣不可復羈。陳繼儒曰:劈空出想,乃是風骨雄奇。
《杜臆》:言號令之嚴,亦軍中常事,而寫得森肅。前篇唾手封侯,何等氣魄!而至此“慘不驕”,節奏固應如是,而情景亦自如是也。詩云:“蕭蕭馬嗚”,“蕭蕭”原非馬鳴聲,……但得一“風”字,更覺爽豁耳。
《唐詩快》:少陵前後《出塞》共十四首,童時即誦此一首,頗喜其風調悲壯,及今反覆點勘,仍不出此一首。李、鍾兩家並選之,豈為無見?
《載酒園詩話又編》:“朝迸東門營,暮上河陽橋。落日照大鎮,馬鳴風蕭蕭”,軍前風景如畫。“平沙列萬幕,部伍各見招”,二語尤妙,凡勇土所之,無不欲收為己用者,此語直傳其神。“中天懸明月,令嚴夜寂寥”,“寂寥”妙甚,深見軍中紀律之肅。“悲笳數聲動,壯士慘不驕。借問大將誰?恐是霍嫖姚。”古來名將甚多,而獨舉霍氏。史稱去病;士卒乏食,而後軍餘梁肉。殊帶怵惕意,卻妙在一“恐”字,語意甚圓。
《唐詩歸折衷》:鍾雲:“蕭蕭馬鳴”,經語也加一“風”字,便有颯然邊塞之氣矣。吳敬夫雲:“蕭蕭”內是説“風”。合十字看,想見邊塞晚景慘悽,與經語形容馬鳴自別。鍾雲:《出塞》前後,於鱗獨取此首,孟浪之極。應為“落日照大旗”等句,與之相近耳。蓋亦悦其聲響,時風骨或未之知也。唐雲:於鱗孟浪則有之。若論風骨,十三首中,原無此雄渾。吳敬夫雲:於諸作中,氣最高,調最響,固應入於鱗彀中。
《唐宋詩醇》:吳昌祺曰:詩如寶刀出匣,寒光逼人。
《讀杜心解》:須看層次精密,又須看夾景夾敍,有聲有采。
《杜詩鏡銓》:五首隻如一首,章法相銜而下。邵雲:寫出軍中嚴肅,大好氣勢(“中天”四句下)。
其三
《唐詩品彙》:劉雲:此義亦人所未及也(首二句下)。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吳山民曰:開邊非美事,故起句有諷意,含蓄在兩“重”字。通篇雖作奮勇語,亦多是寓諷。
《杜詩詳註》:當時朝廷好大,以致邊將邀功,曰“豈知”、曰“遂使”,正見上行下效也。
《載酒園詩話又編》:“剪所聞”三字,妙得開邊幸功人一輩心髓,儼然傅介子、陳湯、臧宮、馬武等在目。
《讀杜心解》:每到擊敵之事,純用虛機,而含諷之旨,即從此露出。其章法更屈曲出奇。以“重守”剔“重勳”,主意提破矣。“英主”“出師”,本是直接。卻下“豈知”二字,便無顯斥之痕。“亙長雲”下,宜接“遂使”句矣,卻用“六合”兩句,橫鯁在中,又隱然見此舉之多事。且“孤軍”下,似宜用“重高勳”意作一轉落,卻又直接“遂使”一句,此中又有無限含蓄。此少陵之才,豈難作條暢文字,而斷續如此?其吞吐妙用,但可與會心人道。
《杜詩鏡銓》:三昏全用空説,承上啓下。
其四
《唐詩歸》:鍾雲:亂世將卒。實有此事,唐天寶以後尤甚(“越羅”二句下)。譚雲:隱痛(末四句下)。
《杜臆》:“獻凱繼踵”,正頂上章“奉吾君”來。……“凌上郡”,明有無君之心矣。
《載酒園詩話又編》:首章豈應募,次章言入幕,三章言立功,至此極言邊城之富,而邊將之橫,始有失身之懼矣。末二句尤含蓄無限。叛志已決,既非口舌可諍;君寵方隆,又不可以上變。觀郭從謹語上曰:“亦有詣闕告其謀者,陛下往往誅之。”此詩真實錄也。
《唐詩別裁》:連下章,祿山叛逆,隱躍言下。
《讀杜心解》:結語尤妙。本是當時實事,而作者卻以所言太露,藉此縮住,觀下章假詞於逃軍,知此處不得縱筆矣。
其五
《東坡志林》:詳味此詩,蓋祿山反時,其將校有脱身歸國。而祿山盡殺其妻子者。不知其姓名,可恨也。
《唐詩品彙》:劉雲:寫至退軍人則無餘矣。
《唐詩歸》:譚雲:脱此入彼,愁苦命相,有不敢怨尤之意(“中夜”叫句下)。鍾雲:不敢怨尤,窮苦人可憐,正在於此(同上)。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周明輔曰:“將驕”、“身貴”二語,好心腸,可將可相。
《杜臆》:正與第一章相為首尾。首章主進,志在立功;尾章主退,志在立節。
《載酒園詩話又編》:此詩有首尾,有照應,有變換。如“我本良家子”,正與首篇“千金買鞍”等相應。“身貴不足論”,與“及壯當封侯”似相反,然以“恐辜主恩”而念為之轉,則意自不悖。“故里但空村”,非復送行時“擁道周”景象,此正見盛衰之感,還家者無以為懷,意實相應也。
《唐詩別裁》:此章顯言。 [8] 

後出塞五首作者簡介

杜甫像 杜甫像
杜甫(712—770),字子美,嘗自稱少陵野老。舉進士不第,曾任檢校工部員外郎,故世稱杜工部。是唐代最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宋以後被尊為“詩聖”,與李白並稱“李杜”。其詩大膽揭露當時社會矛盾,對窮苦人民寄予深切同情,內容深刻。許多優秀作品,顯示了唐代由盛轉衰的歷史過程,因被稱為“詩史”。在藝術上,善於運用各種詩歌形式,尤長於律詩;風格多樣,而以沉鬱為主;語言精煉,具有高度的表達能力。存詩一千四百多首,有《杜工部集》。 [9] 
參考資料
  • 1.    彭定求 等.全唐詩(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60
  • 2.    倪其心 吳鷗.杜甫詩選譯.成都:巴蜀書社,1990:43-48
  • 3.    蕭滌非.杜甫詩選注.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59-64
  • 4.    於海娣 等.唐詩鑑賞大全集.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0:158-161
  • 5.    周嘯天 等.唐詩鑑賞辭典補編.成都:四川文藝出版社,1990:259-261
  • 6.    蕭滌非 等.唐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444-445
  • 7.    陳貽焮.杜甫評傳(上).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232-237
  • 8.    陳伯海.唐詩匯評(上).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5:989-993
  • 9.    夏徵農 等.辭海(縮印本).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0:1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