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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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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領,男,漢族,1960年生,河南省禹州人。1991年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
中文名
張國領
國    籍
中國
民    族
漢族
籍    貫
河南省禹州
出生日期
1960年
畢業院校
北京電影學院
職    業
作家

張國領個人經歷

張國領 張國領
1977年神後鎮高中畢業回鄉務農,入伍前放過牛、耕過田、挖過煤、拾過糞。
1978年應徵入伍後,安徽省軍區獨立六團戰士,扛過槍、站過哨,當過炊事員、飼養員、給養員、報道員。
1980年開始發表作品。
1985年後任武警安徽總隊阜陽支隊排長。
1987年後任武警安徽總隊新聞幹事、電視攝像、編導。
1993年後任武警河南總隊電視新聞記者、編導。
1996年後任《中國武警》雜誌編輯、副編審。
2003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
2006年後任《橄欖綠》文學期刊主編。
2009年後任《中國武警》月刊主編。
武警大校警銜。南京政治學院新聞系研究生。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北京作家協會會員。河南作家協會會員。 [1] 

張國領主要著作

1981年發表第一首詩《復活》;
張國領散文集《和平的守望》 張國領散文集《和平的守望》
1991出版第一部詩集《綠色的誘惑》;1993年出版散文集《失戀的男孩》;
1998年出版散文集《男兵女兵》;
2001年出版詩集《血色和平》;
2003年出版報告文學集《高地英雄》;
2005年出版散文集《和平的守望》;
2007年出版散文集《和平的斷想》;
2008年出版愛情詩集《千年之後你依然最美》
2009年出版報告文學集《決戰卡馬》;
2010年出版詩集《和平的歡歌》、《綠色的誘惑》
2010年長篇散文《高地上的風景》被選入“2009我最喜愛的散文”一書。
2010年詩歌《和諧中國》被選入中國作協三十年詩選“跨越”一書。
2010年詩歌《那個叫故鄉的地方》被選入建國六十年詩選一書。
主編隨筆散文集《我的兵之初》、報告文學集《生死大營救》等。
在《詩刊》《詩歌報》《解放軍文藝》《人民日報》《解放軍報》《文藝報》《散文選刊》《綠風》等百餘家報刊發表詩歌、散文兩千餘首(篇)。

張國領獲獎記錄

1983年詩歌《草地上》獲南京軍區前線文藝一等獎。
1985年詩歌《故鄉的山》獲金盾文藝獎一等獎。
1986年詩歌《輝煌》獲衞士杯新詩大獎賽一等獎。
19889年獲武警部隊優秀新聞工作者。
1989年電視紀錄片《光明的使者》獲安徽電視台專題一等獎。
1989年報告文學《決戰長江》獲全軍抗洪搶險優秀文藝作品獎。
1991年電視紀錄片《當代紅嫂》獲中央電視台、中國電視學會一等獎。
1998年詩歌《春天的懷念》獲武警文藝獎一等獎。
1999年散文集《男兵女兵》獲全軍新作品二等獎、武警文藝獎一等獎。
1999年獲武警部隊建國五十週年文藝獻禮工程獎。
1999年歌詞《我們從這裏出發》獲全軍戰士文藝獎一等獎。
1999年歌詞《擁抱明天的太陽》獲全國音樂協會一等獎。
1999年歌詞《天安門廣場》獲全國音樂家協會一等獎。
2000年歌詞《我們從這裏出發》獲文化部羣星獎銀獎。
2002年歌詞《我們從這裏出發》獲中央電視台青年歌手大獎賽一等獎。
2002年詩集《血色和平》獲全軍文藝新作品作一等獎。
2003年詩歌《非常戰士》獲人民日報文藝徵文二等獎。
2004年詩集:《血色和平》獲中國人口文化獎 金獎。
2005年軍旅系列散文《高地上的風景》獲解放軍文藝年度獎。
2008年散文集《和平的斷想》獲得第三屆冰心散文獎
2008年散文《電話人生》獲文藝報改革開放三十年徵文二等獎。
2009年詩歌《致祖國》獲建國六十週年惠達杯詩歌徵文一等獎。
2009年軍旅系列散文《高地上的風景》獲得中國散文排行榜第六名。
2009年軍旅系列散文《高地上的風景》獲全軍建國六十週年徵文優秀作品獎。
2010年散文《老哨所》獲“海內外華語文學”一等獎。
從軍三十年,十次佩戴軍功章,並獲得軍隊優秀科技人才津貼。

張國領媒體推薦

1982年《人民前線報》發表介紹張國領的通訊:戰士小詩人。
1984年《安微青年報》發青介紹張國領的通訊:戰士的希冀。
1984年《解放軍文藝》發表喬良的文章對張國領的組詩進行評論。
1985年《人民武警報》發表何建明評張國領的文章:起飛的醜小鴨。
1986年《安徽文化報》發表牛廣進評張國領的文章:醜小鴨展飛翔了。
1988年《人民武警報》發表陳建中評張國領的文章:青年作者張國領印象記。
1989年《安徽公安》發表韓賀彬評張國領的文章:在誘惑和被誘惑之間。
1990年老詩人嚴陳發表評論張國領的文章:戰士——詩人。
1991年《合肥晚報》《安徽日報》發表牛廣進評張國領的文章:綠色的誘惑。
1999年《解放軍報》發表丁臨一評張國領的文章:男兵女兵的魅力。
1999年《人民武警報》發表李春玲評張國領的文章:綠軍衣與黃土地。
2001年《文藝報》發表北喬評張國領的文章:拒絕文字遊戲的衝鋒號。
2001年《人民政協報》發表北喬評張國領的文章:和平或詩人的顏色。
2001年《新華書目報》發表張國領訪談:突出重圍的軍旅文學。
2002年《橄欖綠》發表丁臨一評張國領的文章:閲讀與思考。
2002年《敢欖綠》發表王久辛評張國領的文章:四重奏序曲。
2002年《文學報》、《橄欖綠》雜誌發表王久辛評張國領的文章:個性的魅惑。
2002年《人民武警報》發表陳峯評張國領的文章:和平的激情。
2003年《人民武警報》發表評論張國領的文章:真情,在字裏行間流淌。
2005年《新安晚報》發表韓賀彬評張國領的文章:詩人本色是軍人。
2006年《人民武警報》發表北喬評張國領的文章:和平中的焦慮。
2007年《解放軍藝術學院學報》發表北喬、張慧敏評張國領的文章:因為靈魂的擁抱而温暖。
2007年《中國國門時報》發表對張國領的專訪:張國領,為和平、為軍人而歌唱。
2008年《人民網》《解放軍藝術學院學報》《中國詩人》發表黃恩鵬評張國領的文章:超驗寫作的靈魂。
2009年《解放軍生活》發表黃恩鵬評張國領的文章:尋找或抵達一種精神鄉愁。
2009年《橄欖綠》發表北喬評張國領的文章:與詩歌一起回家。
2009年《橄欖綠》發表張國領訪談:夢迴吹角連營。
2009年《中華讀書報》發表陳菁霞評張國領的文章:張國領發出愛情宣言。
2009年《人民武警報》發表黃恩鵬評張國領的文章:跨越時空的精神之旅。
2009年《海南日報》發表佘正斌評張國領的文章:為美麗而感動。
2010年《中國武警》發表張曉紅評張國領的文章:植玫瑰砌一座莊園
2010年《人民網》、《中國武警》雜誌發表黃恩鵬評張國領的文章:一脈清新的心靈陽
2010年《散文選刊》發表大兵評張國領的文章:擁裹着感恩情懷的温暖之作
2010年《解放軍報》發表曹宇翔評張國領的文章:蒼天不負詩人的苦心。
作家出版社跨年首推《張國領文集》11卷
作為作家出阪社2011至2012年的跨年大卷——《張國領文集》11卷,日前在全國各新華書店隆重發行。這套由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何建明作序、作家出版社隆重推出的、全部採用精裝本的文集,1—4卷為張國領“經典長詩卷”“經典政治抒情詩卷”“經典軍旅短詩卷”和“經典愛情詩卷”,第五卷為張國領“經典散文詩卷”,6—9卷為張國領“經典散文隨筆捲”,10—11卷為張國領“經典紀實文學卷”。
張國領作品《張國領文集》 張國領作品《張國領文集》
作家出版社是中國作家協會所屬的國家級大型文學出版社,多年來一直以“增創新意識,出精品圖書,與世界接軌,創一流名社”而著稱。作為作家出阪社2011至2012年的跨年大卷——《張國領文集》11卷,主要分為詩歌、散文隨筆和紀實文學;從文集的內容看,均是軍事題材的詩文,無論大小篇章,主題緊扣“和平”這一關乎人類生存、社會進步的大提要;從排列順序看,仍以他擅長的詩歌創作做主打,以他從事的軍事新聞事業作收尾。使讀者可以從中看出他文學創作的主張和脈絡。
張國領1978年冬天踏着改開放的鼓點,從中原大地上的一個小鄉村踏入軍營,時代的快速變革和軍營的火熱生活,使他青春的熱血一直處在強列的激盪之中,原本只有高中文化的他,在緊張的訓練、站哨、學習和勞動之餘,自覺地拿起手中的筆,謳歌時代、謳歌軍人、謳歌日益強盛的祖國,以詩歌和散文的形式,抒發自己切身的感受和真摯的情感。他十八歲寫第一首詩,二十歲發表第一首詩,三十歲出片版第一本詩集《綠色的誘惑》,可以説他的創作生命一直處在激情噴發期,先後出版了《男兵女兵》《血色的平》《高地英雄》《和平的守望》《和平的斷想》《平的歡歌》等十幾本詩歌、散文集,並多次獲得全國、全軍的文學創作大獎。已從軍34年的張國領,雖為武警大校警銜,並擔任《中國武警》月刊主編,但依然筆耕不輟,每天堅持創作,雖然十幾年前他就從基層部隊調入武警部隊的最指揮機關工作,但的心始終和戰士在一起,始終和寂寞的哨位在一起,軍人的職責和戰士的使命感,無論在他的筆下還是身上,都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張國領文集》計三百多萬字,是他從三十多年來創作的結晶,正如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何建明在序言中所説:“詩與散文本身就是有內在聯繫的文體,很多詩人就是散文家,國領亦然。這些年他除了發表大量的詩歌之外,還發表了二百多篇散文。這套十一卷《張國領文集》的出版,我相信只是他一個時期文學創作的小結,所以,我們期待他的新作不斷問世。並且有更多出彩的佳作呈現給這個偉大的時代。”

張國領名家評介

一脈清新的心靈陽光
——讀張國領詩集《和平的歡歌》
·黃恩鵬
波斯古典名著《曼底克·阿爾塔伊爾》是一部帶有神秘色彩的史詩,描寫了百鳥尋找鳥王西穆爾格,飛過了七重海洋後終於到達鳥王宮殿,卻發現它們自己就是西穆爾格,而西穆爾格也就是眾鳥。
張國領在創作上的孜孜追求,很像尋找西穆爾格眾鳥中的一員。對於一位勤勞的創作者來説,他(她)也許並沒有意識到複雜的勞動本身是一個積累的過程。這種過程,不僅僅是一步步地創造自己,同時也是一步步地“完成自己”。那些成就了正果的,絕不會是坐等機遇來臨,而是通過了辛苦的跋涉了“七重海洋”之後,對個體生命本身的驀然發現或醒覺。
2008年底,我曾為張國領的詩集《千年之後你依然最美》作了詳盡的文本解讀,從中剖露詩人靈府的萬千風光。兩年後,張國領又拿出一部飽含深情的《和平的歡歌》贈我。讀後如浴澡雪,精神為之振奮。可以想見:張國領對於生命詩學的開拓是積極的、有擔當的。那種憑欄遠望、偃仰嘯歌的豪情,那種鐵琵銅琶、傲岸大風的長吟,是身處都市名利場之我輩早已丟失了的。
《和平的歡歌》(張國領著,人民武警出版社,2010年1月出版)傾注了對於人類精神生命、民族力量和家國意識的思考。整個格調雄渾、豪邁,大開大闔,氣度雄沉,鑄煉一種大境界。其詩句和情感,有如奔瀉不息的大水,滔滔蕩蕩,泱泱渙渙,如雷似霆,凌空而至,一些紛至沓來的生命大境騰踔而至,一入川口,便萬象在目。他在這部書的題記中這樣寫道:“任何歷史都是在無意中寫下的,所有的偉大都來自塵埃落定之後。”這種精僻的思考,讓他找到了一個非常好的切入點,並由這個切入點生髮無盡的生命意緒和碩大的情感漣漪。
如:記敍一個民族與自身困難抗爭的《聖潔的顏色》、寫給長征路上犧牲的先烈們的《永遠的紅箭頭》、為新中國成立六十週年感懷中華民族復興鉅變的《致祖國》、對盧溝橋事件民族危亡進行思考和對於我人民軍隊奮起反抗侵略謳歌的《血太陽》、歌頌為錢塘江守橋模範中隊砥勵精神柱石的《感受赤誠》、回首內蒙古大興安嶺撲火壯舉的《蹈火者》、禮讚人民軍隊抗洪搶險的《浪濤祭》、為平型關大捷六十八年抒寫戰士情懷的《雄關》、思緒萬千、百感於“神舟”號載人飛船太空遨遊壯麗圖景的《仰望神舟》等等,都非常好地展現了一代軍人對祖國的拳拳情懷、對民族力量的讚美和對歷史使命思考、同時又注以噴薄的豪情。
這是“鐵笛一聲雲霧開”的詩人心靈景狀。雲霧開了,便是葳蕤葱鬱綠意欣然的一片;雲霧開了,便是明月在天星耀大地的朗徹。對祖國和人類命運生死相依的關懷,對民族大精神刻骨銘心的崇尚,對人格操守苦心孤詣的追求與守望,構築了詩人心靈深處卓絕的山水圖景。而對於歷史,張國領能認識其繁榮和衰敗,在審慎的梳理後,剖析出有力的思辯:“天叫地開地不能不開/天叫水流水不敢不流”、“誰説自古以來/天下的流水只能由西向東/一道聖旨皇帝詔曰/就可將高山變作萬丈壕溝/於是,從皇城腳下出發/河牀開始向北向南延伸/千萬百姓就拋家離鄉/揮舞起鐵鍁鐵鎬向地層掘進/把十年的黑夜都當做白晝”(《千年奔湧》)平淡和離奇,大悲和大喜,觸手可及的,是冷肅於心靈的啓示。
這是“大詩”承載的生命力量。讓我從中看到了張國領創作的實力,他絕對能夠擔當起敍寫大詩的重任。這種重任不是強加的,而是出於詩人的自覺和內心對於家國、民族的審視。這部作品中的所有詩作皆為幾百行、幾千行的長詩。讀之,有一種綿綿起伏不絕的無窮力量。通篇上下迸射着令人暈眩的張力,讓人激動、感慨,有一種“荒荒遊雲,寥寥長風”,不失厚重情韻的現代的大氣。即便是鄉愁,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其中,如《村姑》:“山坡上/草叢間/彩蝶跟隨你/翩翩起舞/你在仔細地尋覓/時仰時俯/採斑斕的含露初綻的花束/而我站在山頭/眺望遠方起伏的羣山/向遠方,也向你/向近在咫尺的你/深情地凝目”。這種人生的美好,是每一個人內心深處所藴藏的美好,一旦剖開,便如同打開了一缸窖藏多年的老酒,香醇飄香,沁人心脾了。對於《村姑》這首長詩,張國領在後記《我願是您的歡樂》中這樣詮註:“這首詩很單純,説是寫給我心中那位村姑的,實際是一首寫給故鄉的詩,故鄉在我心中的形象很多樣,有時是村姑的形象,有時是母親的形象,有時是爺爺的形象,有時是童年夥伴的形象,有時甚至是一棵歪脖子老槐樹的形狀。不同的形象代表了我不同時期不同時間不同環境裏思鄉的不同情緒。但無論以什麼形象出現,故鄉在我心目中都是最美麗的村莊,最難捨的親情,最温暖的家園,最踏實的夢想的營盤。”
誠然,詩人在詩歌創作中,總是有一種架構于思想的“意義主體”。這種“意義主體”就是每一首詩的“核”,它是生髮藝術聯覺的中心要素,缺之不可。在所有的長詩創作中,張國領能較好地把握、並能傾注諸多與之相關的生命意象。而語言鏡像和傾向性的思考,又是支撐這種意義主體的先決條件。由此讓我想起詩人荷爾德林,當他面對“遮蔽”了他光明的黑夜時,他總是能找到令他內心光明的感動。這種感動來自於詩歌力量本身,來自於虔誠於人生懷想的醒覺,從而“敞開”一種美好。一位好詩人,不論他處於何種環境,總會發現這樣那樣的、能夠瀰漫起心靈風雨的力量,從而催生大作品,也讓心靈有了安然的所歸。
張國領的詩,讓我讀到了一種詩心的感動。他以滔滔不絕的思緒,調動着詩性智慧,力圖用一種“大線條”來勾連起詩性大人生。這些長詩,有如大江之波,浪濤的徐疾奔流,空間張力的縮緊與擴充,氣韻飽滿的揮筆潑墨,使得他的人生情感與藝術詩性達致了本質上的同構。這是一種很高的藝術美學境界和理想。讀《和平的歡歌》,感大氣磅礴的生命境界和人類理想,從而讓我們在自己構築的精神高地上,讀一種更為豐贍的、美麗的內心風景。
(作者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解放軍藝術學院軍事文藝研究所研究員)
長煙引素道旖旎
----透析張國領詩歌的情感詮註
王鳳英
布拉德雷説:“生命和詩有着許多的聯繫,但是如果我可以這樣説的話,那是一個地下的聯繫。” 對我對很多詩歌寫者而言,有可能描述這種“地下的聯繫”是非常有意義和十分得宜的,這比談論寫者本人的天份或作品都更重要。對詩歌的閲讀和寫作,它們本身就是充滿詩意的旅程:會幫助在日復一日的闐靜與和平里漸失鋭角的我們,找到一條追望精神本質的秘密途徑,幫助我們營建內視自我、背身思考的精神體系,從此,最終要消逝的喧囂極其必然地被置於崇高的外面。這種精神的再生產不必藉助於晦澀的哲學統一的口號,它應該向靈魂的高度請教。所謂靈魂的高度即用個人化的語詞、節奏和藝術將不斷破損的夢想復原,以便於使詩歌的純粹帶來愉快和飛昇。我以為,這種愉快是逼近靈魂的情感詮註。
愛情美輪美奐,顛倒眾生。為其生,為其死,甘之如飴。即使如張國領總不免用金屬的屬性烙下軍人特質的慣性,在被愛情逼視的詩行中竟然痴如尾生抱柱般喁喁難休。用一個晚上的好奇和鄭重讀完張國領的詩集《千年之後你依然最美》,詩題先令人氣為之奪,而後詩歌不計綆短汲深地激情四射,在眩暈且瞠目後漸轉入對情感的梳理和省視,但不可否認,這種內省方式行走在詩歌裏,就將他不了的情結化為文學的情感性緩緩流淌。美學家李澤厚對此有理解:“藝術是通過情感來感染它的欣賞者,讓你慢慢地、潛移默化地、不知不覺地受到它的影響,不像讀本理論書,明確地認識到什麼。”實際上已昇華到了美的問題。張國領不自覺地使情感審美賦於了感染力。他的心思縝密,縝密到了連我一個女性都頗覺汗顏。他會説:用我濃重的鄉音在白山黑水間呼喊,可我的聲音是那麼微弱,戈壁灘上的一棵紅柳都能把我的全部聲波吸納... ...兩個盛滿笑意的酒窩盛的雖不是酒,但我已在那酒窩裏陶醉... ...一個男性,該懷有怎樣的詩心,才修煉到如此情懷。
毋庸置疑,率真的情感表達是他作為軍人對內心的觀照一再檢視並毅然擔當着詩意的裁判,這樣的裁判最終和傳統無縫接軌。雖然這種情感體驗離他或近或遠,或隱或現,但這就是一種真實存在,並將這種存在無限放大。
詩是文學中的文學,遺憾的是,眾多的詩作閲讀時會有乏力的哆嗦,在通往對人心靈作深度鐫刻時,被這些使深海魚都笑得咳嗽的情緒堵塞了交通。且不説眾多如寂月朗照的哨卡、無關感覺的艱苦、近乎機械的奉獻等,被沒心沒肺的頌歌充斥,日月都不能抵達內心深處,這是來自軍旅詩歌僅置身於“邊關霜月”、“戈壁荒涼”、“海島寂寂”或“摸爬滾打”等題材的表象抒寫上,視野似乎開闊一些,但細節的捕捉和深度的開掘明顯力不從心,其真摯情感也顯得心不在焉,這是詩歌的軟肋。所以,當我讀着張國領的詩歌時,他有澎湃他有沸騰,毫無扭怩和造作的詮註方式引領讀者澎湃和沸騰地大張旗鼓進入他的情感世界。
文學的世界是一個虛構的世界,假定性雖説是其基本特徵,但任何文學接受,對於置身於現實環境中的作者來説,和靈魂深處的情感矛盾掙扎及審美判斷不無關係。在這個意義上講,張國領的詩歌都呈現出了一種明顯走勢:細膩、羞赧、熱情。不管讀他的《盛開》還是《千年之後你依然最美》,作者亦真亦幻的行文,使文字營造的摯熱和濃情無可猶疑侵入讀者的骨髓,進而凌需翾翥,流溢開去。在作者眼中,女性的美來自於“七彩祥雲”、“春風一縷”、“清透澈碧”,而他也總在這些美中盤桓和忘情。我一直不太明白一個男性何以有這樣的心智欲説還休地愛着,卻又半抱琵琶地訴説。他的心思如此細膩,但這不等於他真的就懂得如何接受,或者説懂得如何用心尋找過愛,即使這種愛“彷彿一切都在意料之外|正是意料之外才孕育了彌天驚喜。”並讓他深信“這個世界|真有一個人是我夢中的久久尋覓”,他也只能“我着意在每個夜晚去翻動那個夢”。這個疑問一直到我讀了張國領的《盛開.致XR》後才恍然,那真是一個愛的情結,一個來自對女性的膜拜和尊重。他這樣寫:“你在哪裏?我看那風車|在曠野中旋轉,不停地訴説|人世間的繁華與孤單|我駐足凝目在那巨大的扇頁上|細細辨別,哪一雙目光|是你曾經留下的愛戀。”他沒有彳亍,開始行動了,她不是一顆微塵落在石碾上被慢慢地磨損,粉化,飄落,他讓愛引導雙睛,讓愛牽引心靈,駐足辨識“這是你坐過的石頭嗎”,讓駿馬“用奔跑,用不顧一切的奔跑”去綠洲去沙漠尋找他的摯愛。因這愛讓他“忘記了從前的時光”,也使“從此以後水果的顏色都成了你的|顏色,從此以後太陽的光芒|都成了你的光芒|從此以後你的希望|都成了我的希望”是什麼樣的愛讓他如此呻吟不已,以至於再三消減文字的浮華而留住文字的奔放?這就是逼近靈魂深處的愛。情動於中而形於言,正是這種消減過的文字拽緊讀者裙裾,不停理解愛並奮不顧身去愛的男人對女性寄予的最大尊重和呵護。張國領對愛人的愛使他不只表現對愛的激情迸發,更有嚴肅構築,並在詩作中將之化為對女性的極大關注和憐愛,且傾其所有可能的理想,如蛾化蝶,融入他的骨子裏結成彩夢,從而引領讀者長驅直入一個一個情感世界時輕輕的喟嘆並幸福地晗首。
讀詩歌《你是火焰》時更加明白了,他剖析自己“我是一片古老的荒原”,似乎略顯愚拙,作者的熱情卻在熾烈時又分明呈現內斂和羞澀,所以,即使在愛的火焰像太陽一親愛撫寒冬,我依舊會“放飛蝴蝶和鴿子|我吐出興奮的嫩芽和英雄蕾”。這決不是一個任由情感坍塌的寂寂“荒原”,理性剋制的愛並不是表象意義上小裏小氣的瑟縮,所以“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儘管愛的乾柴早已在|漫長的等待中一忍再忍”。令人鬱結不已的是,為什麼在“急切的心越揪越緊”時還這樣若即若離?《靠近》告訴我“靠近你我是在靠近温暖|靠近你我是在靠近光明|靠近你我是在靠近清純”,我終於明白作者追求的刻骨銘心的愛遠遠超脱於我們眼下的世俗世界,崇高的精神之愛需踮足引頸,這種愛在涇渭難分的愛與欲主題下彌足珍貴。記得永嘉玄覺以為:見道忘山者,人間亦寂也;見山忘道者,山中乃喧也。張國領引導自己的心靈和心靈的對象達到情感自主的境界,實屬不易。
張國領不慣於冷眼觀世、冷耳聽語、冷言拒人,卻常常能夠冷情感物且冷心思理,使得詩歌在情感濃烈時多了一種特有的表達形式。蘇珊·朗格在《情感與形式》一書中指出:“在人類的內在生命中,有着某些真實的、極為複雜的生命感受... ...”張國領的生命感受就一般意義上看,委實擁有真實的精神支點,基於這個支點,噴發也好收斂也罷,他對愛的深刻理解和深度嚴肅令人肅然起敬,這當然緣於他的善良和敏感的心理特質。他義無反顧地擔當了愛人“躍馬橫刀,腰挎弓劍”的“貼身的鐵甲護衞”(《愛你》),“我以獵人的警覺守你入夢”,以便於“與任何妄想和掠奪者決鬥|在你的注視下我將永不言敗”(同上)。不應忽視的是,在對愛情對象作深情描繪時,人類的美好情感在筆下就形成推挪不去的磁場,也將內置的心理傾向給予了無限放大,將人類內心最柔弱的地方充分表現,這既是作者對愛情的堅守,也是對這種堅守儘可能給予應有的強固。
這一點,在他的《等待短信》中又有了充分體現。“等待短信我是在等待|天使從遠方送來的聖經|一聲提示我就會得到滿足|因為期待與驚喜從沒有約定過|是情與情的自然融合|將心跳調整到同一個振幅”。這是經驗的感受,若非真切愛過,用心品味過,無處不在的款款深情逼視心靈最深處後綻放成“九月桃花”會從何而來?生命體驗再一次進行了追問,即使過程很痛,痛得使文字的斟酌缺失了一些質感和平整性。他也會如“苦楝樹的等待|站立一方淨土|高舉葱蘢的誓言”,一成不變地“讓秋天的太陽|裸露給不安分的枝頭吧|只要那首童年的歌兒不會淡忘”。(《固執》)結果如此簡單,用不着躲躲閃閃。與其説是對沉迷愛情中的“我”自我角色的細而不膩的定位,不如説見證了男人愛到深處唯一的語言以及作者觀照自我時對精神層面的深刻追問。如果説讀者會驚異於張國領筆下酣暢淋漓的和諧氣質,不如説更仰止於他愛得一瀉千里,且有幾分山道明月、江上清風的出塵之美。“筆以立其形質,墨以分其陰陽,情以鑑其真偽”,基於這份精神真愛,所以,即使“我在你的長袖間站立|站成一個鐵質的形象|在大地上幸福得讓人舉頭仰望”(《為你失眠》)被反覆吟哦,愛也如清洗過的晨陽一樣出落得乾乾淨淨,不可逼視。眼下詩壇一些標以情愛為愛情的感情座籤顯然情色化了,即使語言打造成繁花似錦,腮紅眉黛,終脱不了狸首狐尾,所謂的愛情便面目可憎,形同鬼魅。與之相比,張國領詩歌中的精神真愛,就成了生命的初始化。
長煙引素,風光旖旎。張國領詩作裏無所不至的愛及愛的深情追問一路拂花分柳款款行去,步履輕盈。反反覆覆地傾訴,揉碎了,攪濃了,折射出較強的審美感染力量貫穿始終,應該看到,這應歸功於他不顧一切的表達及來自靈魂深處發生的汩汩不絕的情感,並將之溶解於字裏行間。詩歌情感的傾向來自於作者對愛情的認知和敏鋭的感知,哪怕忽略一些文字的精緻也在所不惜。
(作者系著名作家、教授。)
與詩歌一起回家
張國領 張國領
——張國領論※北 喬
當下的詩人似乎並不缺少勇敢與真誠。零度寫作的冷漠,下半身寫作的動物性,以及偽性的張狂,是夠勇敢的;那些口水詩,那些對物質利益的迷狂,以及慾望毫無遮攔的流淌,倒是不失如實地和盤托出。到頭來,眾多的詩人與詩歌從聖境下來,沒有下到凡間而是墜入了泥淖。迷失、墮落,是他們行為的動作性詞語,也是他們狀態與品性的名詞化。説到底,詩人離家出走,詩歌混跡於濁浪之中。好在,總是有堅貞的詩人與清潔的詩歌與我們相伴。張國領和他的詩歌當是其中之一。張國領在充滿高度神性、心靈純美和美學精神的詩行裏默默行走,左心房簇錦團花,愛意盪漾,温情纏綿;右心房雄性萬丈,為正義吶喊,為軍人引吭高歌。愛,是生命的源泉,執着對愛的純真則是人生的靈魂,是人類的集體無意識。軍人的忠誠和剛強,實則指向人類的精神高地,是人類生存的終極力量。張國領的《血色和平》和《千年之後你依然最美》這兩部長詩其實就是他詩歌生活的兩個情感維度,鋼槍與鮮花結構了他剛柔相濟的詩歌世界。對於愛的尋覓與讚美,對於精神的崇拜與書寫,成為他的呼吸,化作了他詩歌的心魂。真誠、勇敢、坦蕩、樸素、向美,以詩歌的方式抵達心靈家園,成為他詩歌的審美底色。走進他的詩歌,我們再次與感動相遇。原來,感人的詩歌還是在的,我們的心絃還是可以被感動彈撥的。可以説,他的詩歌是一縷陽光温暖着我們的血液,是一掬清泉洗滌着我們的靈魂,是一地糧食滋養着我們的力量。
一、為一種文化精神象徵吟唱
張國領的詩歌創作是從參軍入伍後開始的,從此營區裏多了一位年輕的士兵與一個同樣年輕的詩人。離開父母,與親情揮手遠行,走上獨立的人生之路;離開家鄉,遠離的不僅是山山水水,還有那熟悉的故鄉文化。走進營門,走進的是一個想象中很熟悉感覺卻出奇陌生的世界;走進營門,經受兩個不同世界兩種不同文化激烈地相撞與歷練;走進營門,理想的一個終點已在瞬間生成了新的起點。成為軍人,無疑是張國領一生中最重要的轉折。恰恰是在這最重要的時刻,詩歌來到了他的身邊,並一直伴隨他走過30年風風雨雨的軍旅生活。入伍前10年,同時也是寫了10年詩的他,出版了詩集《綠色的誘惑》。1990年,著名詩人嚴陣讀到這部詩集後稱讚道:“他是戰士的詩人,他的詩歌絕大多數都是以歌頌和反映戰士的生活和戰士的情操為主題的。他又是詩人的戰士,他不作無病呻吟,不作悲觀失望的嘆息,不作迷惘的過客,也不作庸庸碌碌麻木不仁之輩,而是以自己神聖的責任感,和一腔戰士的熱血,去擁抱生命的希望、祖國的命運,去擁抱那一片只有戰士才能看得見摸得着的充滿生命力和豐收的誘惑力的綠色。”
張國領有關軍旅的詩歌依然葆有這一份恆久的執着與純真的激情。在他的軍旅詩中,士兵普通的生活和樸素的情感是持久抒寫的對象。在他同為年輕的士兵時是這樣,如今已經是大校軍官的他,仍懷裹着這份士兵的心靈、情懷和目光。可以説,在他的內心,仍然是那在連隊寫詩的年輕士兵。對於一名從軍30年的軍官,對於寫了30多年詩的詩人,這都是十分難能可貴的。在他的詩行中我們看不到做作的痕跡,也無為了寫而寫的蹤影,而是他生命的自然流露。這讓我想起了那些手捧個小日記本,在牀頭在樹下在操場一角,以詩歌的方式寫日記的士兵們。寫下自己看到的,與自己做一次次的心靈對話,不是為書寫,看重的是記錄與交流。衝動,是寫詩的動力,但這樣的衝動沒有功利,沒有炫耀,只是情感積蓄之後的噴發,是生命着力點的強勁反彈。《士兵》、《警服》、《軍樂》、《擁槍的日子》和《春天的兵營》,這些士兵日常生活下的詩歌,回到了生活現場,回到了普通士兵的內心,沿着他們那平平常常的目光注視世界。他不是在為士兵訴説為士兵代言,而是如實而真切地作為士兵在細語輕吟。沒有過多的敍事,卻處處可見寫實性的細節。與許多軍旅詩不同的是,張國領並沒有過多地沉湎於生活的細節,試圖以詩歌的方式記錄士兵日常生活的枝枝末末。軍人和軍營總是有其神秘的一面,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即使將來社會再信息化,這樣的神秘總是無法抹去的。社會與軍營,遠非一道圍牆相隔那樣的簡單。那麼,純粹原生的書寫,細節豐富的軍旅敍事詩固然有其存在的價值。再者,一個生活其中的詩人,能夠將日常化的生活寫出詩意充滿詩情,自然與對生活的無限熱愛和細膩感覺是分不開的,這還是一種心靈和情感的力量體現。這些,張國領並不缺乏,只是他發現了更深層次的詩性元素,這就是士兵生活中的個性文化。士兵既是普通的社會人,血液裏流動着千百年傳承下來的傳統文化,又經受着軍營文化的身心洗禮。在具體的寫作中,他濾去了許多的生活細節,只在意展現士兵青春年華和軍人角色的那部分。在他的詩作中,這樣極富意藴的細節往往只是幾朵浪花,但卻活泛了整個河流。我將此看作是詩歌寫作中的畫龍點睛。如此一來,他的詩,有士兵作為青春年少的畫面,又有兵味濃醇的風景。在這方面,詩歌創作與小説散文有相似之處,只有那些真正讀懂士兵,真正心入士兵,自己內心又充盈兵味的創作者,才可能讓兵味在作品中成長。張國領的軍旅詩沒有鑼鼓喧天的氣壯山河,卻不失發自心靈深處激越的豪情。激昂、剛性、慘烈等極致化的情緒,是軍旅詩的一張名片,這是我們認識軍人生活一般性感知,愛憎分明,非此及彼,乾脆利落。如果帶着這樣情感預設進入張國領的軍旅詩,我們有些不知所措。這就像我們看多了硝煙瀰漫的戰場和豪氣蓋天的軍人後,進入當下的營區時,我們的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和平時期的軍營和軍人,是發生了一些變化,但更重要的是我們總以為軍營時刻都是飄蕩着火藥味的,軍人都是在廝殺的。即使是戰爭年代,其實也非如此。士兵在平和與緊張、日常與特殊等狀態中轉換着。娛樂的士兵與執行任務的士兵,訓練場上的士兵與宿舍裏的士兵,是不一樣的,大不一樣。還有就是,士兵們也不是滿口時時都是豪語壯語,他們同樣有日常化生活化常人化的話語。真正悟透了士兵的張國領從士兵的日常生活進入,參與他們真情實感,但又能細緻地把握士兵那份化於日常生活之中的崇高與夢想。他詩中的營區和士兵,是那樣的真實可親,又是那樣的陽光四射、瑰麗明豔。我們觸摸到的是鮮活的士兵表情和話語,感受到的是士兵獨特的氣質和精神。張國領將人性和神性較為完美地統一於士兵身上,從而形成了他軍旅詩個性化的品質。
士兵是年輕的,青春如虹,激情似火,生命迸發出巨大的力量。士兵與普通青年有着一樣的激揚狂放,有着一樣的心緒和夢想。可士兵又不同於普通的青年,因為有營區這特殊的文化滋養,有着特殊的職業操守,士兵更多地集聚了忠誠、剛強、果敢和勇於奉獻。生命的活力和精神的高地,是士兵耀眼的光芒,也是人類夢想的終極指向。日常生活中的士兵的理想化狀態,來自平凡中的英人物,張國領是將士兵作為這樣一種文化精神象徵來書寫的,這當是他軍旅詩最為獨特之處。
二、潔淨的濃情大愛
《千年之後你依然最美》這部長詩,是張國領的新作。我不能隱瞞我的感覺,在讀這部詩時,我的腦海裏總是出現荷花的身影,那出於淤泥而不染的荷花總在我眼前搖曳,到後來,我彷彿划着小船飄遊在一池荷花之中。這是一部讓我很感動的詩作,也該是一部讓詩壇感動的作品。或許,還得讓許多詩人為之汗顏。時下,物慾橫流,許多原本美好的東西都離我們而去,甚至被認為是幼稚的,反而淪為嘲笑惡搞的對象。愛情如此,人與人間純真的情感也是如此。同樣,詩人與詩歌也在這濁流中墮落。有關這方面的論述已經相當的多,我們的焦慮、擔憂與吶喊與日俱增。然而詩人們似乎我行我素,不為心動。張國領以《千年之後你依然最美》告訴我們,總有保持純真、富有良知和責任感的詩人在抗爭和跋涉的。
在《千年之後你依然最美》中,我讀到了詩人的勇敢和大我。我們每個人都有浪漫的戀情和美好的記憶,不同的是有些人被物慾淹沒了,有些人藏在心底羞於表達。在很大程度上,如此的羞於表達,已經不是性格的問題,而是被社會被人情冷暖扭曲所致。我們都在渴望真誠,自己卻躲在厚厚的面具之後。有時想想,情形真是讓人費解,人們可以赤裸裸地宣稱肉慾低下的物質化的兩性相往,卻失去了對純潔的高尚的愛的表白。人們可以對下流無恥大言不慚,卻在真正的愛和美面前懦弱了。也正因為所以,聽到張國領對愛的坦蕩蕩的宣言,我們感動之下是驚訝。詩人在作品中堅守着藝術和愛情的純粹品質,真誠而大膽地呈示個人情感的浪漫率性。這部長詩是古典的,有古典的詩意美,更有古典式的愛之美。古樸的文本格調,清晰熟悉的意象,自然勃發的情感流露,既有着深厚的民族文化之底藴,又有着濃烈的現代生活氣息。詩人與其説是在寫詩,還不如説是在空曠的草原上時而仰天長歌時而自言自語。因為這份自然,詩人成為了可靠的心靈敍述者。一份全心全意的沒有功利的愛,一份清純的沒有雜質的愛,一份彷彿來自久遠但分明又在我們心中的愛,就這樣縈繞於我們耳邊心田。好詩,尤其是好的愛情詩,並不是寫出來的,而是詩人心靈的自然生長,是心性的誠實呈現。“百年之後我們一切都可以捨棄/百年之後千年與萬年都無需憂慮/即使是再過上千年萬年我依舊會將你/追隨,愛你如今天在普天之下流溢甜蜜/因為千萬年之後你依舊是天下最美的啊/讓我心醉讓我痴狂讓我興奮讓我着迷/不要問那時我在哪裏,我永遠伴你左右/在你的最需要相攜相挽的時刻/我會隨時伸出堅強似泰山般可靠的手臂”在熾熱的嚮往和不加掩飾的表白之中,我們發現,張國領對於愛情是那樣的無私,不求索取,只在乎奉獻,把物質性降低到最低限度,對精神之愛頂禮膜拜。詩人渴望轟轟烈烈的愛,更看重愛之花盛開千年。如此神聖的愛,讓我們怦然心動,讓我們感慨萬千,又讓我們對詩人不得不倍加尊敬。
或許是張國領用情過深過烈,或許是人們以為心中沒有一個真實的情人,當下是沒有人會寫如此的情詩的,所以有人認為《千年之後你依然最美》有着特定的抒寫對象。而在某種程度上,詩人也在為這樣的誤解提供了可證之詞。在詩的開始,他説道“這支歌是從你帶着五月的激情,以完美和純粹走進我的視線,並用你精神的高貴將我心靈深深打動的那一刻起,就在我心中誕生的,這就是我要唱給你的永世情歌。”而在後記《美的期待》中,詩人更是以紀實手法敍述了一個與她相遇的故事,從而把為特定情人寫下這部長詩的行為營造至極致。我們無法去考證詩人創作這部長詩到底有沒有這方面的動機,更重要的是在於這樣的考證是對於解讀詩歌是沒有多大意義的。在我看來,《千年之後你依然最美》是以愛情詩的面容問世的,內質卻是對人間大愛大美的抒發。以愛情為筆,書寫出大愛大美的形神質地,才是這部長詩的要旨所在。東方式的天人貫通的詩學境界,所表達的“詩者,志之所至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的詩美,心是核心,是生命力爆發的原點,志、情、意都由心來統攝,最終達到的即是“登山則情滿於山,觀海則意於海”的詩學效果。同樣是在後記中,張國領寫道:“我再次出發的時候聽説喀納斯湖已進入秋季,隨時會有大雪封了道路,整個冬天湖水只能是一面冰鏡。但我沒有猶豫,向着傳説中有水怪的地方前進。深秋的景色把道道山樑塗染得像一幅水墨畫,我在這畫中翻山越嶺,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上下盤旋,我不敢肯定你就在那個地方,但那裏有眾人嚮往的風景,而你是美的化身,美與美的結合不正是人們追求的美麗無雙?趕到喀納斯時太陽正在西下,幾頭黃牛在湖邊啃食着最後的青草,我登上每一個觀景台去找你的存在,可看到的只有山的倒影在湖的懷抱裏沉默不語。我問那些起伏的峯巒,我問那些茂密的松林,它們似乎在説只有天池才配得上映照你的完美。”顯然,詩人看似是在一心一意地為愛情在吟哦,胸中滿是對愛於美的感悟。虛擬一個情人,製造一個美麗的誤會,只是讓詩人心中有一個具像。詩人在不經意中從愛情出發,從小我中跳出,讓一個虛擬的情人化作了大自然和生命。一旦這樣進入《千年之後你依然最美》,我們的視界大開,心性一下子飽滿靈動起來。我們體味到了詩人積澱於生命之中那份經傳統文化浸染的心愛和審美,那份去除詩性之後依然飽含大愛大美的心地。
三、在自我傾訴中與世界對話
在論及詩人張國領時,我很願意用“低調”這一詞語。與詩歌攜手的30年裏,他不張揚,甚至與詩壇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不隨波逐流,只是由自己的心性默默地行走。對於詩人,這是相當難得的。低調的張國領,寫詩,是在訴説中與世界建立起個性化的對話體系,在抒發中尋找,在尋找中呼喊,在呼喊中重建。
在他的詩中,士兵的精神強度是巨大的。這是士兵給予他的啓示,也是他心中所向往的。正如他所説:“我最怕別人説我不像個兵,所以,我的任何一篇作品裏,都能找到兵的影子。我堅持寫軍人寫戰士,寫軍營的火熱生活。我也寫過母親,那是戰士的母親;我也寫過祖國,那是戰士眼中的祖國;我也寫和平,那是戰士對和平的祈禱方式。”在為這一文化精神象徵謳歌的同時,他更在以此告訴世人,時下,軟骨病橫行,像鋼一樣的精神常常不在場。遭遇奉承、阿諛、媚俗、圓滑、名利的爭奪和權欲的貪婪,人們不戰而敗,甚至會主動地積極地迎合擁抱。時刻處於警醒和憂思中的他,因此寫下了長詩《血色和平》。這部長詩是因一次突發事情而起,但豐滿其中的是詩人長久以來的心靈思考和呼喚。他表達了對戰爭的仇恨對和平的珍惜,慷慨激昂的背後,是他無盡熱忱的期待。詩人是作為士兵敍述者的身份出現的,但詩行裏處處充溢着一個普通人的憎恨與吶喊。當然,迸發激憤和苦痛只是詩人言語的外在,詩人真正用心於對於和平的訴求,對於人與人和睦相處,整個人類社會和諧與共的守望。
同樣,以《千年之後你依然最美》為代表的情詩,意在讚頌人世間的大美真愛。而今,我們時常忘卻了大美的本色,那源於生命的真愛也多半處於失語狀態。滾滾紅塵挾架着我們步代匆匆,好像在追尋目標,其實是迷失自我。我們需要美的温暖需要愛的相隨,但我們卻不願意或者是無暇停下腳步放下慾望靜下心靈,去與美與愛細語。詩人是在以情詩的方式,在召喚愛與美的迴歸,讓我們可以在感動之中潛回到自己的內心,讓休眠的愛與美蘇醒,重新洋溢於我們的周身,化作陽光灑滿世界。遺憾的是,或許我們中的許多人沒這份心境進入到張國領的詩歌之中,或者只是淺淺地漫不經心地閲讀一番,終究無法咀嚼其中的滋味,領略審美的清潔與高貴。這與其説是詩人和詩歌的悲哀,還不如説我們自身的不幸。這其實就是詩人與讀者長期互為抱怨的態勢。詩人責怪世上已經沒有真正去讀詩去奉詩歌為神聖的讀者,讀者則數落如今的詩人不會寫詩寫不出好詩了。是的,我們都是指責對方,卻不用心反省自己。當然,面對這一態勢和塵土飛揚的相互攻擊,我們還是看到了詩歌存在的價值,體會到這個世界我們的生活是離不開詩歌的,是需要好的詩歌滋補我們的身心,是需要好的詩歌參與我們的人生的。
既是對話,那麼心態相當的重要,這取決於對話者的動機以及對於生活的態度。時下的詩歌,並不缺對話的姿勢,即使是那些自稱是詩只是寫給自己看的,看似是極端的私語,其實骨子裏還是一種對話,最極端的也是一個我與另一個我的私密交流。然而,我們讀到太多怨氣漫天的灰暗詩,拽着我們陷於迷茫和陰冷之中。詩歌催人奮進促人提神醒腦的心靈益友隱身而去,變異為一定意義的精神毒品。張國領有着仁厚的情懷和真誠的表達,使得他與世界的對話明亮和健康,流動着一種陽光般的温暖和積極向上的力量。如果生活是寒冷的,他就去温暖它;如果生活是温暖的,他就去分享它;如果生活是沉痛的、無情的,他會讓它沉澱、澄澈,直至光明俱來。儘管他的對話,有時會被嘈雜、渾濁、陰暗之流淹沒,有時很少有傾聽者,遭到迎面而來的不屑一顧,從而難免有孤獨與寂寞之感悄然爬上心頭。可他長久以來總是虔誠地傾訴,像戰士一樣堅守自己的陣地,義無反顧地衝鋒陷陣;又如戰士一樣的忠貞與赤誠,維護着詩人和詩歌共有的尊嚴。
所謂無技巧才是大技巧,無技巧並非沒有技巧,而是將技巧化於無形,我們讀不到,但因有這樣技巧的隱形存在才讓詩歌美不勝收,生命力旺盛。自然之美,才是大美。生命如此,詩歌同樣如此。我並非否定詩人們對詩歌技藝的求索與實踐,詩歌要發展,要更有生命力地存在,離不開技術性的創新,但這一切必須是為詩歌的生命和美感,為詩歌的力量和責任服務的。因此,切不可以詩行裏所裸露的所謂詩技來評定作品的高下,衡量其價值指數。同樣,詩歌的面貌只是外在的,是一種形式,內在的質地才是其靈魂。功夫在詩外,其實説的就這意思。當對話由內在態度坦誠地外化為行為後,張國領以心靈的力量生長着詩歌。這不由讓我們想起那田野上的莊稼,在大地這一富足、仁慈、厚愛和力量綿綿不斷的懷抱裏,生根、發芽、破土、吐綠,自然地成長。生機勃勃但不張揚,質樸繪出了壯美,以自我生命的全部力量奉獻給芸芸眾生得以生存的根本。張國領的詩歌不故弄玄虛,炫耀技藝,而是將一切內化,融入血液沉浸於心田,然後隨同生命一起自然地散發。當然這絲毫不影響他詩歌作為詩歌的品質,反而在樸素之中提升了其魅力。
(作者系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和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青年評論家)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