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之間

師徒之間（小説）

作者：劉文韜

她，20歲，名叫楊麗，窈窕，柔和，似出水的荷蓮，是廠裏的優秀焊工。

他，22歲，名叫劉文韜，外號“自由兵”，進廠的那一天便跟着她學徒。

跟一個姑娘家學徒，他直覺得委屈：自己軍校畢業，由於母親癱瘓多年，家裏負債累累，為了盡孝，放棄轉幹，被迫揮淚離開了心愛的軍營，離開了繁華的大都市。如果不是楊麗模樣俊俏，自己尚未結婚，他才不會把她放在眼裏呢，更不會在什麼小縣城的破工廠上班。什麼優秀焊工，屁！儘管她工作很細心，手把手地教他，但是，他仍然對她不屑一顧。這不，時間一長，她説的每一句話，他都可以不聽，她讓他做的每一件事，他都可以不幹。她有什麼辦法？當師傅又怎麼樣？誰讓她是個普通女工呢？

她管不了他，可以向領導反映，她敢嗎？有一次，她衝他發脾氣，説他自高自大，目中無人，簡直不像話。他一氣之下把她的自行車給放了氣，晚上下班的時候，氣得一句話説不出，哭了一通宵，第二天眼睛紅腫的還像個核桃。

這還不算，最有意思的是他成了“自由兵”。她在廠裏經常加班，而他呢，經常在家睡懶覺。到今天，他已經睡夠足足五天了。腦瓜子長時間給枕頭打交道，實在疼痛難忍，他想出去溜達溜達，然後燒頓飯，一天沒進食肚裏餓得“咕咕”直叫。

“咚咚咚！”這時候有人叩門，他便起身下牀去開門。

他拉開門栓，怔住了，原來是她，楊麗。只見她提着網兜，網兜裏裝滿水果。

“聽人説你病了，下班後，我特意來看你！”

“我、我……”他不知所措地説：“我沒病。”此話一説出口，他自覺失言，慌忙去收拾亂糟糟的被窩。

一看他那慌亂而窘迫的樣子，她止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待了一會兒。

她説：“你還沒吃飯吧？廚房在哪兒？我給你做點吃的吧？”

“在東屋！”他沒有拒絕，手指向外邊。

她後退幾步，轉彎，走進東屋廚房，片刻工夫，把一碗熱騰騰、香噴噴的荷包雞蛋端到他面前。

她用那灼熱的眸子審視着他，使他更加侷促不安。

“我、我……”他噎了一樣地説：“以前對不起……楊麗，不，楊師傅，你真好！”

似有千言萬語，不知怎麼表達，他掩飾不住漲紅了面頰，羞愧地埋下頭去，他的腳尖不由自主地在地上劃了一個小小的圓圈兒。

“明天去上班！”他心裏這麼説。

來源：中國作家網2018.11.28

劉文韜，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