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崤之戰

(春秋時期秦晉爭霸戰爭中的一場決定性戰役)

鎖定
秦晉崤之戰是春秋時期發生晉秦爭霸戰爭中的一場決定性戰役。
周襄王二十五年(公元前627年),秦穆公趁晉喪而派兵偷襲鄭國,後因鄭有備而退回。晉襄公率軍在晉國崤山(今河南省洛寧縣東宋鄉王嶺村交戰溝)隘道設伏全殲回師的秦軍,俘虜秦軍三帥。
名    稱
秦晉崤之戰
發生時間
周襄王二十六年(公元前627年)
地    點
崤山(今河南省洛寧縣東宋鄉王嶺村交戰溝)
參戰方
晉國、秦國
結    果
晉軍全殲秦軍,俘虜秦軍三帥
傷亡情況
全殲秦軍3萬人
主要指揮官
晉襄公
秦穆公

崤之戰事件簡介

春秋中期,秦國在秦穆公即位後,國勢日盛,已有圖霸中原之意。但東出道路被晉國所阻。周襄王二十四年(公元前628年)秦穆公得知鄭、晉兩國國君新喪,不聽大臣蹇叔等勸阻,執意要越過晉境偷襲鄭國。晉襄公為維護霸業,決心打擊秦國。為不驚動秦軍,準備待其回師時,設伏於崤山(xiao二聲”)(今河南省洛寧縣東宋鄉王嶺村交戰溝)險地而圍殲之。十二月,秦派孟明視等率軍出襲鄭國,次年春順利通過崤山隘道,越過晉軍南境,抵達滑(今河南偃師東南),恰與赴周販牛的鄭國商人弦高相遇。機警的弦高斷定秦軍必是襲鄭,即一面冒充鄭國使者犒勞秦軍,一面派人回國報警。孟明視以為鄭國有備,不敢再進,遂還師。
晉國偵知,命先軫率軍秘密趕至崤山,並聯絡當地姜戎埋伏於隘道兩側。秦軍重返崤山,因去時未通敵情,疏於戒備。晉軍見秦軍已全部進入伏擊地域,立即封鎖峽谷兩頭,突然發起猛攻。晉襄公身著喪服督戰,將士個個奮勇殺敵。秦軍身陷隘道,進退不能,驚恐大亂,全部被殲。 [1] 

崤之戰戰爭詳述

秦是春秋時的西方大國,穆公在位時又以賢名著稱。他重用百里奚蹇叔等一批賢臣,國勢漸強,從此竭力圖謀向東發展,參與中原爭霸鬥爭。他先後支持晉惠公晉文公二位國君歸國,其目的也正在於為實現這一戰略目標而在東方尋求盟國或立足點。晉在文公時,同秦國保持了一段良好的關係。在城濮之戰中,秦又出兵助晉,幫助晉文公登上了霸主的寶座。
周襄王二十二年(公元前630年),晉文公會同秦穆公圍攻鄭國討伐對晉懷有二心的鄭國 [6]  。晉軍駐在函陵(今河南新鄭縣),從東、北方面圍鄭;秦軍駐在氾南(今河南中牟縣南),從西面圍鄭。鄭文公為挽救國家危機,派特使燭之武勸説秦穆公:晉、秦圍鄭,鄭國知道要滅亡了。但是鄭國滅亡對於秦國來説並無好處,它只會增強晉國的力量。而晉國力量的增強則是秦國力量的削弱。如果不滅鄭國,而留下它作為秦國的東道主,供奉秦國往來的使臣,這對於秦不是更好嗎? 何況,貴君曾有恩於晉君,晉君答應割給秦焦、瑕之地,但晉君早晨渡河歸國,晚上就對秦國設防。晉如果向東併吞了鄭國,那麼向西不侵掠秦國,土地從哪裏取得? 所以滅鄭其實是損害秦國以利於晉國的下策,請貴君考慮吧!
燭之武一席話使秦穆公如夢初醒,他不但不再助晉滅鄭,反而與鄭國單獨結了盟,並留下杞子、逢孫、楊孫三位大夫助鄭戍守,自己則率兵歸國了。
秦軍撤退後,晉大夫狐偃等對穆公的背信棄義行徑大為不滿,主張攻擊秦軍。晉文公則從大處着眼,認為秦有恩於晉,攻擊秦軍是不仁。
同時,晉為保持中原霸權,失去秦國這樣一個盟友也是不智。所以,晉也與鄭國媾和,然後退了兵。晉、秦伐鄭事件雖然這樣結束了,但它卻為秦、晉交兵種下了原因。
周襄王二十四年,鄭文公、晉文公先後謝世。戍鄭的秦大夫杞子等向穆公密報,説他們掌握着鄭國都城的城防,建議穆公派兵偷襲鄭國,由他們作內應,則鄭國可滅。秦穆公多年以來處心積慮謀求向東發展,這個建議正中下懷,如能襲取鄭國,即可進入中原,分享晉國的霸權。
於是,穆公向大夫蹇叔徵求意見。蹇叔説:辛勞大軍遠道奔襲,這是我從未聽説過的。跨越千里去襲擊別人,人家怎麼會不知道? 我軍長途跋涉,精疲力盡,人家有所準備,是不會成功的。但襲鄭的誘惑力很大,穆公主意早已拿定,遂不聽蹇叔意見,命令百里孟明、西乞術白乙丙三帥率兵東進。
秦軍襲鄭,由秦都雍(今陝西鳳翔縣)至鄭都(今河南新鄭縣),歷程一千五百餘里,中經桃林、餚函、轘轅、虎牢等數道雄關險塞,是一次冒險性的軍事行動。
周襄王二十五年,春二月,秦軍經過王都洛邑北門,"左右免冑而下,超乘者三百乘",表現輕佻無禮。秦軍行抵滑國(在今河南偃師縣緱氏鎮),遇鄭國到周做生意的商人弦高。弦高見狀,一面以鄭國國君名義先送四張牛皮,然後送牛十二頭,犒勞秦軍,説:"寡君聞吾子將步師出於敝邑,敢犒從者。不腆(厚)敝邑,為從者之淹(久),居則具一日之積,行則備一夕之衞。"一面派人乘傳車急回國內報告。
鄭穆公獲得弦高報告,立即派人去探察秦將所居的館舍,見秦兵已"束載、厲兵、秣馬",準備作戰了。於是,鄭穆公派大夫皇武子辭謝秦將説:君等久留在敝國,敝國已無法供應糧秣、牛羊。聽説君等要離開,鄭國有原圃,就像秦國有具囿一樣,請你們自己去獵取麋鹿,讓我們閒暇一下如何? 秦將見機密已泄,杞子逃亡到齊,逢孫、楊孫逃亡到宋。
秦帥孟明見內應已逃遁,鄭國有了準備,認為"攻之不克,圍之不繼",不如退兵,就襲滅滑國,滿載戰利品而還。
晉在文公的國喪之中,得到秦國偷襲鄭國的情報,中軍帥先軫認為,秦穆公不聽蹇叔忠告,而以貪婪興師,這是上天賜給我們擊敵的機會,力主攻擊秦軍。大夫欒枝則認為沒有報答秦穆公賜給的恩惠,反而攻擊他的軍隊,這不是為先君着想。先軫説:"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為? "又説:"吾聞之:'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謀及子孫,可謂死君乎?" 襄公採納了先軫建議,發兵擊秦,並聯合姜戎一道行動。襄公穿着喪服親自督軍,梁弘為他駕車,萊駒做車右。晉與姜戎聯軍在崤函地區的東、西餚山之間設下埋伏。
公元前627年四月,秦軍進入埋伏圈,在晉與姜戎夾擊下,全軍覆沒,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等三帥被俘。
晉軍全勝而歸,文嬴(文公夫人,襄公嫡母)向襄公請求釋放秦國三帥,説他們是構成秦、晉二君間隙的罪魁,請讓他們回國去接受殺戮。襄公即釋放了秦國三帥。先軫得知,責備襄公處置失當。襄公又命陽處父去追擊,秦三帥已登舟渡河。孟明等三帥回到秦國,穆公不但沒有加罪,反而更加信用,使專任軍事。
周襄王二十七年,秦孟明率師伐晉,戰於彭衙(今陝西白水縣東北),秦師失敗。同年冬,晉大夫先且居率宋、陳、鄭聯軍伐秦,取汪及彭衙而還。
次年,秦穆公親自率軍伐晉,渡過黃河,焚燒船隻,以示決心死戰。
攻取晉國的王官(在今山西聞喜縣南)及郊(聞喜西)。晉人不出,秦軍掉頭向南,由茅津再渡黃河,到達崤山,封崤中秦軍屍骨而後還。
此二役則是崤戰之餘波。

崤之戰戰役影響

崤之戰是春秋史上的一次重要戰役。它的爆發不是偶然的,而是秦、晉兩國根本戰略利益矛盾衝突的結果。秦在崤之戰中輕啓兵端,孤軍深入,千里遠襲,遭到前所未有的失敗。從此秦國東進中原之路被晉國扼制,穆公不得不向西用兵,"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 ,崤之戰標誌晉、秦關係由友好轉為世仇。 [2] 
崤之戰後,秦國立即將其在攻鄀之戰中(參見秦楚鄀之戰),所俘楚將鬥克釋放,與楚國結盟,共同抗晉。此後秦採取聯楚制晉之策,成為晉國在西方的心腹大患。而晉國為保持霸主地位,也不得不在西、南二方同時應對秦、楚兩個大國的挑戰。 [3]  所以,楚國雖未參加崤之戰,但卻是崤之戰的最大受益者。 [4] 

崤之戰相關故事

卻説秦將杞子、逢孫、楊孫三人,屯戍於鄭之北門。見晉國送公子蘭歸鄭,立為世子,忿然曰:“我等為他戍守,以拒晉兵。他又降服晉國,顯得我等無功了。”已將密報知會本國。秦穆公心亦不忿,只礙著晉侯,敢怒而不敢言。及公子蘭即位,待杞子等無加禮。杞子遂與逢孫、楊孫商議:“我等屯戍在外,終無了期。不若勸吾主潛師襲鄭,吾等皆可厚獲而歸。”正商議間,又聞晉文公亦薨,舉手加額曰:“此天贊吾成功也!” 前遣心腹人歸秦,言於穆公曰:“鄭人使我掌北門之管,若遣兵潛來襲鄭,我為內應,鄭可滅也。晉有大喪,必不能救鄭。況鄭君嗣位方新,守備未修,此機不可失。”秦穆公接此密報,遂與蹇叔及百里奚商議。二臣同聲進諫曰:“秦去鄭千里之遙,非能得其地也,特利其俘獲耳。夫千里勞師,跋涉日久,豈能掩人耳目? 若彼聞吾謀而為之備,勞而無功,中途必有變。夫以兵戍人,還而謀之,非信也;乘人之喪而伐之,非仁也;成則利小,不成則害大,非智也;失此三者,臣不知其可也!”穆公艴然曰:“寡人三置晉君,再平晉亂,威名著於天下。只因晉侯敗楚城濮,遂以伯業讓之。今晉侯即世,天下誰為秦難者?鄭如困鳥依人,終當飛去。乘此時滅鄭,以易晉河東之地,晉必聽之。何不利之有?”蹇叔又曰:“君何不使人行吊於晉,因而吊鄭,以窺鄭之可攻與否? 毋為杞子輩虛言所惑也。”穆公曰:“若待行吊而後出師,往返之間,又幾一載。夫用兵之道,疾雷不及掩耳,汝老憊何知?” 乃陰約來人:“以二月上旬,師至北門,裏應外合,不得有誤。”
於是召孟明視為大將,西乞術、白乙丙副之,挑選精兵三千餘人,車三百乘,出東門之外。孟明乃百里奚之子,白乙乃蹇叔之子。出師之日,蹇叔與百里奚號哭而送之曰:“哀哉,痛哉! 吾見爾之出,而不見爾之入也! ”穆公聞之大怒,使人讓二臣曰:“爾何為哭吾師?敢沮吾軍心耶?”蹇叔、百里奚並對曰:“臣安敢哭君之師? 臣自哭吾子耳!”白乙見父親哀哭,欲辭不行。蹇叔曰:“吾父子食秦重祿,汝死自分內事也。”乃密授以一簡,封識甚固,囑之曰:“汝可依吾簡中之言。”白乙領命而行,心下又惶惑,又悽楚。惟孟明自恃才勇,以為成功可必,恬不為意。
大軍既發,蹇叔謝病不朝,遂請致政。穆公強之。蹇叔遂稱病篤,求還銍村。百里奚造其家問病,謂蹇叔曰:“奚非不知見幾之道,所以苟留於此者,尚冀吾子生還一面耳! 吾兄何以教我? ”蹇叔曰:“秦兵此去必敗。賢弟可密告子桑,備舟輯於河下,萬一得脱,接應西還。切記,切記!” 百里奚曰:“賢兄之言,即當奉行。”穆公聞蹇叔決意歸田,贈以黃金二十斤,綵緞百束,羣臣俱送出郊關而返。百里奚握公孫枝之手,告以蹇叔之言,如此恁般:“吾兄不託他人,而托子桑,以將軍忠勇,能分國家之憂也。將軍不可泄漏,當密圖之!”公孫枝曰:“敬如命。”自去準備船隻。不在話下。
卻説孟明視見白乙領父密簡,疑有破鄭奇計在內,是夜安營已畢,特來索看。白乙丙啓而觀之,內有字二行曰:“此行鄭不足慮,可慮者晉也。崤山地險,爾宜謹慎。我當收爾骸骨於此! ”孟明掩目急走,連聲曰:“咄咄!晦氣,晦氣!”白乙意亦以為未必然。三帥自冬十二月丙戌日出師,至明 年春正月,從周北門而過,孟明曰:“天子在是②,雖不敢以戎事謁見,敢不敬乎? ”傳令左右,皆免冑下車。前哨牙將褒蠻子,驍勇無比,才過都門,即從平地超越登車,疾如飛鳥,車不停軌。孟明嘆曰:“使人人皆褒蠻子,何事不成?”眾將士譁然曰:“吾等何以不如褒蠻子?”於是爭先攘臂呼於眾曰:“有不能超乘者,退之殿①後!”凡行軍以殿為怯,軍敗則以殿為勇。此言殿後者,辱之也。一軍凡三百乘,無不超騰而上者。登車之後,車行迅速,如疾風閃電一般,霎時不見。
時周襄王使王子虎同王孫滿,往觀秦師。過訖,回覆襄王。王子虎嘆曰:“臣觀秦師驍健如此,誰能敵者? 此去鄭必無幸矣!”王孫滿時年甚小,含笑而不言。襄王問曰:“爾童子以為何如?”滿對曰:“禮,過天子門,必卷甲束兵而趨。今止於免冑,是無禮也。又超乘而上,其輕甚矣。輕則寡謀,無禮則易亂。此行也,秦必有敗衂之辱,不能害人,只自害耳!”
卻説鄭國有一商人,名曰弦高,以販牛為業。自昔王子頹愛牛,鄭、衞各國商人,販牛至周,頗得重利。今 日弦高尚襲其業。此人雖則商賈之流,倒也有些忠君愛國之心,排患解紛之略。只為無人薦引,屈於市井之中。今 日販了數百肥牛,往周買賣。行近黎陽津,遇一故人,名曰蹇他,乃新從秦國而來。弦高與蹇他相見,問:“秦國近有何事?”他曰:“秦遣三帥襲鄭,以十二月丙戌日出兵,不久即至矣。”弦高大驚曰:“吾父母之邦,忽有此難,不聞則已,若聞而不救,萬一宗社淪亡,我何面目回故鄉也?”遂心生一計,辭別了蹇他,一面使人星夜奔告鄭國,教他速作準備。一面打點犒軍之禮,選下肥牛二十頭隨身,餘牛俱寄頓客舍。弦高自乘小車,一路迎秦師上去。來至滑國,地名延津,恰好遇見秦兵前哨,弦高攔住前路,高叫:“鄭國有使臣在此,願求一見!”前哨報入中軍。孟明視倒吃一驚,想道:“鄭國如何便知我兵到來,遣使臣遠遠來接?且看他來意如何。”遂與弦高車前相見。弦高詐傳鄭君之命,謂孟明曰:“寡君聞三位將軍,將行師出於敝邑,不腆之賊,敬使下臣高遠犒從者。敝邑攝乎大國之間,外侮迭至,為久勞遠戍,恐一旦不戒,或有不測,以得罪於上國,日夜儆備,不敢安寢。惟執事諒之!”孟明視曰:“鄭君既犒師,何無國書?”弦高曰:“執事以冬十二月丙戌日出兵,寡君聞從者驅馳甚力,恐俟詞命之修,或失迎犒,遂口授下臣,匍匐請罪,非有他也。”孟明視附耳言曰:“寡君之遣視,為滑故也,豈敢及鄭?”傳令:“住軍於延津!”弦高稱謝而退。西乞白乙問孟明:“駐軍延津何意?”孟明視曰:“吾師千里遠涉,止以出鄭人之不意,可以得志。今鄭人已知吾出軍之日,其為備也久矣。攻之則城固而難克,圍之則兵少而無繼。今滑國無備,不若襲滑而破之。得其滷獲,猶可還報吾君,師出不為無名也。”是夜三更,三帥兵分作三路,併力襲破滑城。滑君奔翟。秦兵大肆擄掠,子女玉帛,為之一空。史臣論此事,謂秦師目中已無鄭矣。若非弦高矯命犒師,以杜三帥之謀,則滅國之禍,當在鄭而不在滑也。有詩讚雲:
千里驅兵狠似狼,豈因小滑逞鋒鋩。
弦高不假軍前犒,鄭國安能免滅亡?
滑自被殘破,其君不能復國。秦兵去後,其地遂為衞國所並。不在話下。
話説中軍元帥先軫,已備知秦國襲鄭之謀,遂來見襄公曰:“秦違蹇叔、百里奚之諫,千里襲人。此卜偃所謂‘有鼠西來,越我垣牆’者也。急擊之,不可失!”欒枝進曰:“秦有大惠於先君,未報其德,而伐其師,如先君何?”先軫曰:“此正所以繼先君之志也,先君之喪,同盟方吊恤之不暇。秦不加哀憫,而兵越吾境,以伐我同姓之國,秦之無禮甚先! 先 君亦必含恨於九泉,又何德之足報?且兩國有約,彼此同兵。圍鄭之役,揹我而去。秦之交情,亦可知矣。彼不顧信,我豈顧德?”欒枝又曰:“秦未犯吾境,擊之毋乃太過?”先軫曰:“秦之樹吾先君於晉,非好晉也,以自輔也。君之伯諸侯,秦雖面從,心實忌之。今乘喪用兵,明欺我之不能庇鄭也。我兵不出,真不能矣!襲鄭不已,勢將襲晉,諺雲:‘一日縱敵,數世貽殃。’若不擊秦,何以自立?”趙衰曰:“秦雖可擊,但吾主苫塊之中,遽興兵革,恐非居喪之禮。”先軫曰:“禮,人子居喪,寢處苫塊,以盡孝也。翦強敵以安社稷,孝孰大焉?諸卿若雲不可,臣請獨往?”胥臣等皆贊成其謀。先軫遂請襄公墨縗治兵。襄公曰:“元帥料秦兵何時當返?從何路行?”先軫屈指算之曰:“臣料秦兵,必不能克鄭。遠行無繼,勢不可久。總計往返之期,四月有餘,初夏必過澠池。澠池乃秦、晉之界,其西有崤山兩座,自東崤至於西崤,相去三十五里,此乃秦歸必由之路。其地樹木叢雜,山石崚嶒,有數處車不可行,必當解驂不走。若伏兵於此處,出其不意,可使秦之兵將,盡為俘虜。”襄公曰:“但憑元帥調度。”先軫乃使其子先且居,同屠擊引兵五千,伏於崤山之左;使胥臣之子胥嬰,同狐鞫居引兵五千,伏於崤山之右;候秦兵到日,左右夾攻。使狐偃之子狐射姑同韓子輿,引兵五千,伏於西崤山,預先砍伐樹木,塞其歸路。使梁繇靡之子梁弘同萊駒,引兵五千,伏於東崤山。只等秦兵盡過,以兵追之。先軫同趙衰、欒枝、胥臣、陽處父、先蔑一班宿將,跟隨晉襄公,離崤山二十里下寨,各分隊伍,準備四下接應。正是:“整頓窩弓射猛虎,安排香餌釣鰲魚。”
再説秦兵於春二月中,滅了滑國,擄其輜重,滿載而歸。只為襲鄭無功,指望以此贖罪。時夏四月初旬,行及澠池,白乙丙言於孟明曰:“此去從澠池而西,正是崤山險峻之路,吾父諄諄叮囑謹慎,主帥不可輕忽。”孟明視曰:“吾驅馳千里,尚然不懼,況過了崤山,便是秦境。家鄉密邇,緩急可恃,又何慮哉?”西乞術曰:“主帥雖然虎威,然懼之無失。恐晉有埋伏,卒然而起,何以御之?”孟明視曰:“將軍畏晉如此,吾當先行。如有伏兵,吾自當之!”乃遣驍將褒蠻子,打著元帥百里旗號,前往開路。孟明視做第二隊,西氣第三隊,白乙第四隊,相離不過一二里之程。
卻説褒蠻子慣使著八十斤重的一枘方天畫戟,掄動如飛,自謂天下無敵。驅車過了澠池,望西路進發。行至東崤山,忽然山凹裏鼓聲大震,飛出一隊車馬,車上立著一員大將,當先攔路,問:“汝是秦將孟明否?吾等候多時矣。”褒蠻子曰:“來將可通姓名。”那將答曰:“吾乃晉國大將萊駒是也!”蠻子曰:“教汝國欒枝、魏犨來到,還鬥上幾合戲耍,汝乃無名小卒,何敢攔吾歸路? 快快閃開,讓我過去。若遲慢時,怕你捱不得我一戟!”萊駒大怒,挺長戈劈胸刺去。蠻子輕輕撥開,就勢一戟刺來。萊駒急閃。那戟來勢太重,就刺在那車衡之上。蠻子將戟一絞,把衡木折做兩段。萊駒見其神勇,不覺讚歎一聲道:“好孟明,名不虛傳!”蠻子呵呵大笑曰:“我乃孟明元帥部下牙將褒蠻子便是!我元帥豈肯與汝鼠輩交鋒耶?汝速速躲避,我元帥隨後兵到,汝無噍類矣!”萊駒嚇得魂不附體,想道:“牙將且如此英雄,不知孟明還是如何?”遂高聲叫曰:“我放汝過去,不可傷害吾軍!”遂將車馬約①在一邊,讓褒蠻子前隊過去。蠻子即差軍士傳報主帥孟明,言:“有些小晉軍埋伏,已被吾殺退。可速上前合兵一處,過了崤山,便沒事了。”孟明得報大喜,遂催趲西乞白乙兩軍,一同進發。
且説萊駒引兵來見梁弘,盛述褒蠻子之勇。梁弘笑曰:“雖有鯨蛟,已入鐵網,安能施其變化哉/吾等按兵勿動,俟其盡過,從後驅之,可獲全勝。”
再説孟明視等三帥,進了東崤,約行數里,地名上天梯、墮馬崖、絕命巖、落魂澗、鬼愁窟、斷雲峪,一路都是有名的險處,車馬不能通行。前哨褒蠻子,已自去得遠了。孟明曰:“蠻子已去,料無埋伏矣。”吩咐軍將,解了轡索,卸了甲冑,或牽馬而行,或扶車而過。一步兩跌,備極艱難。七斷八續,全無行伍。有人問道:“秦兵當出行,也從崤山過去的,不見許多艱阻。今番迴轉,如何説得恁般?”這有個緣故。當初秦兵出行之日,乘著一股鋭氣,且沒有晉兵攔阻,輕車快馬,緩步徐行,任意經過,不覺其若。今 日往來千里,人馬俱疲睏了,又擄掠得滑國許多子女金帛,行裝重滯。況且遇過晉兵一次,雖然硬過,還怕前面有伏,心下慌忙,倍加艱阻,自然之理也。
孟明視等過了上天梯第一層險隘,正行之間,隱隱聞鼓角之聲,後隊有人報道:“晉兵從後追至矣!孟明視曰:“我既難行,他亦不易。但愁前阻,何怕後追?吩咐各軍,速速前進便了!”教白乙前行:“我當親自斷後,以御追兵。”又驀①過了墮馬崖。將近絕命巖了,眾人發起喊來,報道:“前面有亂木塞路,人馬俱不能通,如何是好?”孟明視想:“這亂木從何而來?莫非前面果有埋伏?”乃親自上前來看。但見巖旁有一碑,鐫上五字道:“文王避雨處。”碑旁豎立紅旗一面,旗竿約長三丈有餘,旗上有一“晉”字。旗下都是縱橫亂木。孟明視曰:“此是疑兵之計也。事已至此,便有埋伏,只索上前。”遂傳令教軍士先將旗竿放倒,然後搬開柴木,以便跋涉。誰知這面晉字紅旗,乃是伏軍的記號。他伏於巖谷僻處,望見旗倒,便知秦兵已到,一齊發作。秦軍方才搬運柴木,只聞前面鼓聲如雷,遠遠望見旌旗閃爍,正不知多少軍馬。白乙丙且教安排器械,為衝突之計。只見山岩高處,立著一位將軍,姓狐名射姑,字賈季,大叫道:“汝家先鋒褒蠻子,已被縛在此了。來將早早投降,免遭屠戮!”原來褒蠻子恃勇前進,墮於陷坑之中,被晉軍將撓鈎搭起,綁縛上囚車了。白乙丙大驚,使人報知西乞術與主將孟明,商議併力奪路。孟明視看這條路徑,只有尺許之闊。一邊是危峯峻石,一邊臨著萬丈深溪,便是落魂澗了,雖有千軍萬馬,無處展施。心生一計,傳令:“此非交鋒之地。教大軍一齊退轉東崤寬展處,決一死戰,再作區處。”白乙丙奉了將令,將軍馬退回。一路聞金鼓之聲,不絕於耳。才退至墮馬崖,只見東路旌旗,連接不斷,卻是大將梁弘同副將萊駒,引着五千人馬,從後一步步襲來。秦軍過不得墮馬崖,只得又轉。此時好象螞蟻在熱盤之上,東旋西轉,沒有個定處。
孟明視教軍士從左右兩旁,爬山越溪,尋個出路。只見左邊山頭上金鼓亂鳴,左有一枝軍佔住,叫道:“大將先且居在北,孟明視早早投降!”右邊隔溪一聲炮響,山谷俱應,又豎起大將胥嬰的旗號。孟明視此時,如萬箭攢心,沒擺佈一頭處。軍士每分頭亂竄,爬山越溪,都被晉兵斬獲。孟明視大怒,同西乞、白乙二將,仍殺到墮馬崖來。那柴木上都摻有硫黃焰硝引火之物,被韓子輿放起火來,燒得“焰騰騰煙漲迷天,紅赫赫火星撒地。”後面梁弘軍馬已到,逼得孟明視等三帥叫苦不迭。左右前後,都是晉兵佈滿。孟明視謂白乙丙曰:“汝父真神算也! 今 日困於絕地,我死必矣! 你二人變服,各自逃生。萬一天幸,有一人得回秦國,奏知吾主,興兵報仇,九泉之下,亦得吐氣!”西乞術、白乙丙哭曰:“吾等生則同生,死則同死,縱使得脱,何面目獨歸故國?……”言之未已,手下軍兵,看看散盡,委棄車仗哭械,連路堆積。孟明等三帥無計可施,聚於巖下,坐以待縛。晉兵四下圍裹將來,如饅頭一般,把秦家兵將,做個餤子,一個個束手受擒。殺得血污溪流,屍橫山徑;匹馬隻輪,一些不曾走漏。髯翁有詩云:
千里雄心一旦灰,西崤無復只輪迴。
休誇晉帥多奇計,蹇叔先曾墮淚來。

崤之戰史料記載

周襄王二十三年(公元前629年),晉國、秦國聯軍兵圍鄭國,鄭國有亡國之患。鄭大臣燭之武出城面見秦穆公,告訴他,秦國離鄭國遠,而晉國離鄭國近,若鄭國滅亡,有利於晉,於秦國無益處。秦穆公認為燭之武言之有理,於是與鄭國結盟,命秦國大將杞子、逢孫、楊孫等戍守鄭國。秦軍退去,晉軍也無奈而退去。
周襄王二十五年(公元前627年),晉文公去世,晉襄公即位。鄭國使杞子守北門,杞子使人密報秦穆公説:“若派軍前來偷襲鄭國,必取之。”秦穆公就此事徵求大臣蹇叔的意見,蹇叔説:“千里行軍,其誰不知? 勞師以襲遠,此事聞所未聞。師勞力竭,鄭國必有所備,此事斷然不可。”秦穆公不聽,命百里奚之子孟明視、蹇叔之子西乞術、白乙丙帶軍遠征。蹇叔哭而送之,告訴其兩子:“晉軍必設伏於崤山。崤山有二陵,其南嶺,為夏王的陵墓所在;北嶺,周文公在此避過風雨,秦軍必葬身於此處。”
秦師大舉東進,次年春,秦師過周都王城的北門,兵車衞都脱去頭盔,下車步行,但立即又上車,戰車有三百乘。周朝貴族王孫滿當時還是個幼童,與周王一起在北門觀看,王孫滿告訴周王:“秦師輕慢無禮,必將失敗。”
鄭國大商人弦高要到洛邑從事商務活動,在滑國(都城在今偃師市東南)遇見秦師。弦高大驚,派人火速奔告鄭國,自己詐稱鄭國使臣,獻四張熟牛皮和十二頭牛犒勞秦師。弦高詐傳鄭君之命,告訴三位秦帥:“我們的國君聽説三位將軍率軍而來,特使下臣前來犒勞。”三帥誤以為鄭國已有防備,不敢東進,於是滅掉滑國,率軍西歸。在鄭國的杞子等秦人知道陰謀敗露,又恐回秦國獲罪,倉皇出逃到齊、宋兩國。
再説晉國正處於大喪之中,聞秦師千里襲鄭,滅滑而還,君臣商議如何應對。晉大臣原軫主張討伐秦師。大臣欒枝説:“秦國對晉文公有恩,未報其恩而伐其師,如何面對先君?”原軫説:“先君之喪,秦國不加哀憫,卻滅我同姓(晉、滑同姓),甚為無禮。並且今 日縱敵,必為數世之患。”晉襄公聽從原軫的意見,發佈詔令,討伐秦師。同時,聯合姜戎,欲共同破秦。
晉襄公帶兵親征。當年四月,秦晉兩軍大戰於崤山(今洛寧、陝縣、靈寶間)。秦軍千里奔襲,無功而返,士氣低落,人疲馬乏。而晉軍以逸待勞,士氣旺盛。並且秦軍不曾預料到晉軍來襲,一旦遇敵,驚慌失措,晉軍輕鬆獲勝,孟明視等三帥被生擒,其餘將卒,皆被斬殺。晉襄公嫡母(秦國女)為三帥請命,三帥歸秦。
崤之戰後,秦晉又有彭衙之戰,秦師戰敗。周襄王二十九年(公元前623年),秦以孟明視為帥,大舉攻晉,晉軍堅守不出,秦師至崤山,埋葬崤之戰秦軍屍骨而還。崤之戰遏制了秦東進的勢頭。秦穆公轉而向西發展,討伐西戎。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

崤之戰文學作品

崤之戰作品原文

《左傳·僖公三十二年、三十三年》
冬,晉文公卒。庚辰,將殯於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將有西師過軼我,擊之,必大捷焉。”
左傳 左傳
杞子自鄭使告於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遠,非所聞也。師勞力竭,遠主備之,無乃不可乎!師之所為,鄭必知之。勤而無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誰不知?”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於東門之外。蹇叔哭之,曰:“孟明,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公使謂之曰:“爾何知?中壽,爾墓之木拱矣。”
蹇叔之子與師,哭而送之,曰:“晉人御師必於崤。崤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後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闢風雨也。必死是間,餘收爾骨焉。”
秦師遂東。
三十三年春,秦師過周北門,左右免冑而下。超乘者三百乘。王孫滿尚幼,觀之,言於王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輕則寡謀,無禮則脱。入險而脱。又不能謀,能無敗乎?”
及滑,鄭商人弦高將市於周,遇之。以乘韋先,牛十二犒師,曰:“寡君聞吾子將步師出於敝邑,敢犒從者,不腆敝邑,為從者之淹,居則具一日之積,行則備一夕之衞。”且使遽告於鄭。
鄭穆公使視客館,則束載、厲兵、秣馬矣。使皇武子辭焉,曰:“吾子淹久於敝邑,唯是脯資餼牽竭矣。為吾子之將行也,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也。吾子取其麋鹿,以閒敝邑,若何?”杞子奔齊,逢孫、揚孫奔宋。
孟明曰:“鄭有備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滅滑而還。
晉原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縱。縱敵患生,違天不祥。必伐秦師。”欒枝曰:“未報秦施而伐其師,其為死君乎?”先軫曰:“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為? 吾聞之,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謀及子孫,可謂死君乎?”遂發命,遽興姜戎。子墨衰絰,梁弘御戎,萊駒為右。
夏,四月,辛巳,敗秦師於崤,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遂墨以葬文公。晉於是始墨。
文嬴請三帥,曰:“彼實構吾二君,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厭,君何辱討焉! 使歸就戮於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許之。
先軫朝,問秦囚。公曰:“夫人請之,吾舍之矣。”先軫怒曰:“武伕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墮軍實而長寇仇,亡無日矣。”不顧而唾。
公使陽處父追之,及諸河,則在舟中矣。釋左驂,以公命孟明。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累臣釁鼓,使歸就戮於秦,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惠而免之,三年將拜君賜。”
秦伯素服郊次,鄉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曰:“孤之過也,大夫何罪? 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德。”

崤之戰作品譯文

冬天,晉文公去世了。晉文公死後第二天,晉國要在曲沃殯葬他。護送棺柩的隊伍剛走出絳城,棺材裏就響起了像牛叫一樣的聲音。卜偃讓大夫們行跪拜禮,説:“國君向我們發佈戰爭命令,秦師將越過我國界線。我軍攻擊他們,必定能取得重大勝利。”
杞子從鄭國派人向秦國報告説:“鄭國人讓我掌管他們國都北門的鑰匙,如果秘密發兵來襲擊,鄭國的國都就可以得到了。”秦穆公為這事徵求蹇叔的意見。蹇叔説:“使軍隊勞累去襲擊遠方(的國家),還沒聽説過。軍隊疲勞,力量都用完了,遠方國家的君主反而做好了準備。恐怕不可以吧? (我們)軍隊的行動,鄭國一定會知道,勞師動眾而無所得,士兵們必然產生叛離之心。況且行軍千里,誰會不知道呢?” 秦穆公謝絕(蹇叔的勸告)。召集孟明西乞白乙,派他們帶兵從東門外出發。蹇叔為這事哭着説:“孟明,我今 天看着軍隊出征,卻看不到你們回來啊! ”秦穆公(聽了)派人對他説:“你知道什麼! 如果你活到一般人的壽命就死了,你墳上的樹早就長得有合抱粗了!”
蹇叔的兒子加入這次出征的軍隊,(蹇叔)哭着送他説:“晉國人必然在崤山設伏兵截擊我們的軍隊。崤有南北兩座山:南面一座是夏朝國君皋的墓地;北面一座山是周文王避過風雨的地方。(你)一定會死在這兩座山之間的峽谷中,我準備到那裏去收你的屍骨!” [5] 
秦國的軍隊於是向東進發了。
魯僖公)三十三年春天,秦軍經過周都城的北門。(兵車上)左右兩邊的戰士都脱下戰盔,下車(致敬),接着有三百輛兵車的戰士剛下車又一躍而上。王孫滿這時還小,看到這種情形,向周王説:“秦國的軍隊輕狂而不講禮貌,一定會失敗。輕狂就少謀略,沒禮貌就紀律不嚴。進入險境而紀律不嚴,又缺少謀略,能不失敗嗎?”
經過滑國的時候,鄭國商人弦高將要到周都城去做買賣,在這裏遇到秦軍。(弦高)先送上四張熟牛皮,再送十二頭牛慰勞秦軍,説:“我們國君聽説您將行軍到敝國去,冒昧地來慰勞您的部下。敝國不富裕,(但)您的部下要久住,住一天就準備一天的軍需給養;要走,就準備好那一夜的保衞工作。”並且派人立即去鄭國報信。
鄭穆公派人到賓館察看,(原來杞子及其部下)已經捆好了行裝,磨快了兵器,餵飽了馬匹(準備好做秦軍的內應)。(鄭穆公)派皇武子去致辭,説:“你們在敝國居住的時間很長了,只是敝國吃的東西快沒了。你們也該要走了吧。鄭國有狩獵之地,秦國也有狩獵之地,你們回到該國的狩獵之地中去獵取麋鹿,讓敝國得到安寧,怎麼樣?”(於是)杞子逃到齊國、逢孫、揚孫逃到宋國。
孟明説:“鄭國有準備了,要滅掉他們不可能有希望了。進攻不能取勝,包圍又沒有後援的軍隊,我們還是回去吧!”(於是)滅掉滑國就回秦國去了……
晉國的原軫説:“秦國違背蹇叔的意見,因為貪心而使百姓辛勞,(這是)上天送給我們的好機會。送上門的好機會不能放棄,敵人不能輕易放過。放走了敵人,就會產生後患,違背了天意,就會不吉利。一定要討伐秦軍!”欒枝説:“沒有報答秦國的恩惠而去攻打它的軍隊,這不是忘記了先君的遺命嗎?” ,原軫説:“秦國不為我們的新喪舉哀,卻討伐我們的同姓之國,秦國就是無禮,我們還報什麼恩呢? 我聽説過:‘一旦放走了敵人,會給後世幾代人留下禍患’。為長遠利益考慮,怎麼能説是忘記了先君的遺命呢!”於是發佈命令,迅速徵調姜戎。晉襄公把白色的孝服染成黑色,梁弘為他駕御兵車,萊駒擔任副將。
這一年夏季四月十三日這一天,(晉軍)在崤山打敗了秦軍,俘虜了秦軍三帥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而回。於是就穿着黑衣服給晉文公送葬,晉國從此開始形成穿着黑色孝服的習俗。
(晉文公的夫人)文嬴向晉襄公請求把秦國的三個將帥放回去,説:“他們的確使兩國國君結怨。秦穆公如果得到這三個人,就是吃了他們的肉都不滿足,您何必屈尊去處罰他們呢?讓他們回到秦國去受刑,以滿足秦穆公的心願,怎麼樣?”晉襄公答應了她。
先軫上朝見襄公,問起秦國的囚徒哪裏去了。襄公説:“母親為這事情請求我,我把他們放了。”先軫憤怒地説:“戰士們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他們從戰場上抓回來,一個女人的剎那之間就把他們從國內赦免了,毀了自己的戰果而助長了敵人的氣焰,亡國沒有幾天了!”不顧規矩禮貌,朝地上吐唾沫。
晉襄公派陽處父去追孟明等人,追到河邊,(孟明等人)已登舟離岸了。陽處父解下車左邊的驂馬,(假託)晉襄公的名義贈給孟明。孟明(在船上)叩頭説:“貴國國君寬宏大量,不殺我們這些囚徒,讓我們回到秦國去受死刑,如果國君把我們殺死,雖然死了,也將不磨滅。如果遵從晉君的恩惠而赦免我們,三年後我將回來復仇。
秦穆公穿着白色的衣服在郊外等候,對着被釋放回來的將士哭着説:“我違背了蹇叔的勸告,讓你們受了委屈,這是我的罪過啊。”不撤換孟明的職務。(又)説:“這是我的錯誤,大夫有什麼罪呵!況且我不會因為一次過失而抹殺他的大功勞。”
參考資料
  • 1.    春秋——崤之戰  .道客巴巴[引用日期2013-04-17]
  • 2.    《史記·秦本紀》“當是時,晉文公喪尚未葬。太子襄公怒曰:“秦侮我孤,因喪破我滑。” 遂墨衰絰,發兵遮秦兵於餚,擊之,大破秦軍,無一人得脱者。虜秦三將以歸。文公夫人,秦女也,為秦三囚將請曰:“繆公之怨此三人入於骨髓,願令此三人歸,令我君得自快烹之。”晉君許之,歸秦三將。三將至,繆公素服郊迎,向三人哭曰:“孤以不用百里傒、蹇叔言以辱三子,三子何罪乎?子其悉心雪恥,毋怠。”遂復三人官秩如故,愈益厚之。……繆公於是復使孟明視等將兵伐晉,戰於彭衙。秦不利,引兵歸。”
  • 3.    《史記·晉世家》“後三年,秦果使孟明伐晉,報餚之敗,取晉汪以歸。四年,秦繆公大興兵伐我,度河,取王官,封餚屍而去。晉恐,不敢出,遂城守。五年,晉伐秦,取新城,報王官役也。”
  • 4.    《左傳·文公十四年》“初,鬥克囚於秦,秦有餚之敗,而使歸求成,成而不得志。”
  • 5.    《史記·秦本紀》“ 鄭人有賣鄭於秦曰:“我主其城門,鄭可襲也。”繆公問蹇叔、百里傒,對曰:“徑數國千里而襲人,希有得利者。且人賣鄭,庸知我國人不有以我情告鄭者乎?不可。”繆公曰:“子不知也,吾已決矣。”遂發兵,使百里傒子孟明視,蹇叔子西乞術及白乙丙將兵。行日,百里傒、蹇叔二人哭之。繆公聞,怒曰:“孤發兵而子沮哭吾軍,何也?”二老曰:“臣非敢沮君軍。軍行,臣子與往;臣老,遲還恐不相見,故哭耳。”二老退,謂其子曰:“汝軍即敗,必於餚厄矣。”三十三年春,秦兵遂東,更晉地,過周北門。周王孫滿曰:“秦師無禮,不敗何待!”兵至滑,鄭販賣賈人弦高,持十二牛將賣之周,見秦兵,恐死虜,因獻其牛,曰:“聞大國將誅鄭,鄭君謹修守禦備,使臣以牛十二勞軍士。”秦三將軍相謂曰:“將襲鄭,鄭今已覺之,往無及已。”滅滑。滑,晉之邊邑也。   當是時,晉文公喪尚未葬。太子襄公怒曰:“秦侮我孤,因喪破我滑。”遂墨衰絰,發兵遮秦兵於餚,擊之,大破秦軍,無一人得脱者。虜秦三將以歸。文公夫人,秦女也,為秦三囚將請曰:“繆公之怨此三人入於骨髓,原令此三人歸,令我君得自快烹之。”晉君許之,歸秦三將。三將至,繆公素服郊迎,鄉三人哭曰:“孤以不用百里傒、蹇叔言以辱三子,三子何罪乎?子其悉心雪恥,毋怠。”遂復三人官秩如故,愈益厚之。”
  • 6.    燭之武退秦師原文、翻譯及賞析  .古詩文網[引用日期2022-0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