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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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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小明》是中國古代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的一首詩。這是一首描寫久役遠出之人懷歸念友的小詩。此詩既多側面地表現了詩人的內心世界,又展示了他心理變化的軌跡。全詩五章,前三章每章十二句,後二章每章六句。通篇採用賦體手法,不借助比興,而是直訴胸臆,將敍事與抒情融為一體,娓娓道來,真切感人。
作品名稱
小雅·小明
作品別名
小明
作    者
無名氏
創作年代
周代
作品出處
《詩經》
文學體裁
四言詩

小雅·小明作品原文

小雅·小明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我徵徂西,至於艽野。二月初吉,載離寒暑。心之憂矣,其毒大苦。念彼共人,涕零如雨。豈不懷歸?畏此罪罟
昔我往矣,日月方除。曷雲其還?歲聿雲莫。念我獨兮,我事孔庶。心之憂矣,憚我不暇。念彼共人,睠睠懷顧!豈不懷歸?畏此譴怒
昔我往矣,日月方奧。曷雲其還?政事愈蹙。歲聿雲莫,採蕭獲菽。心之憂矣,自詒伊戚。念彼共人,興言出宿。豈不懷歸?畏此反覆
嗟爾君子,無恆安處。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聽之,式谷以女
嗟爾君子,無恆安息。靖共爾位,好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 [1] 

小雅·小明註釋譯文

小雅·小明詞句註釋

①小雅:《詩經》中“雅”部分,分為大雅、小雅,合稱“二雅”。雅,雅樂,即正調,指當時西周都城鎬京地區的詩歌樂調。小雅部分今存七十四篇。
②明明:明亮。
③照臨:從高處照耀。
④徵:行,此指行役。徂(cú):往,前往。
⑤艽(qiú)野:荒遠的邊地。
⑥二月:指周正二月,即夏正之十二月。初吉:上旬的吉日。
⑦載(zài):乃,則。離:經歷。
⑧毒:痛苦,磨難。大苦:太苦。
⑨共(gōng):通“恭”,此指恭謹盡心。
⑩涕零:落淚。
⑪罪罟(gǔ):指法網。罟,網;罪,捕魚竹網。二字並列,猶雲網罟。
⑫除:除舊,指舊歲辭去、新年將到。
⑬曷(hé):何,何時。雲:語助詞。其:將。還:回去。
⑭聿(yù)雲:二字均語助詞。莫:古“暮”字。歲暮即年終。
⑮孔庶:很多。
⑯憚:通“癉(dàn)”,勞苦。不暇:不得閒暇。
⑰睠(juàn)睠:即“眷眷”,戀慕。
⑱譴怒:譴責惱怒。此言懼怕當權者懲罰。
⑲奧:“燠(yù)”之假借,温暖。
⑳蹙(cù):急促,緊迫。
㉑蕭:艾蒿。菽(shū):豆類。
㉒詒(yí):通“貽”,遺留。伊:此,這。戚:憂傷,痛苦。
㉓興言:猶“薄言”,語首助詞。一説“興”,意謂起來,"言"即焉。出宿:不能安睡。一説到外面去過夜。
㉔反覆:指不測之禍。
㉕無:不,不要。恆:常。安處:安居,安逸享樂。
㉖靖:敬。共:通“恭”,奉,履行。位:職位,職責。
㉗與:親近,友好。一説通“舉”,行為,舉止。
㉘神之:慎之。
㉙式:乃,則。谷(gǔ):善,此指福。以:與。女:汝。
㉚安息:猶“安處”。
㉛好:喜愛,親近。
㉜介(gài):借為“匄”,給予。景福:猶言大福。 [2]  [3]  [4]  [5-6] 

小雅·小明白話譯文

高高在上那朗朗青天,照耀大地又俯察人間。我為公事奔走往西行,所到的地域荒涼僻遠。周正二月某吉日起程,迄今歷經酷暑與嚴寒。心裏充滿了憂傷悲哀。深受折磨我痛苦不堪。想到那恭謹盡職的人,禁不住潸潸淚如湧泉。難道我不想回歸家園?只怕將法令之網觸犯。
想當初我剛踏上征途,那時候正逢舊歲將除。什麼日子才能夠回去?眼看年將終歸期仍無。顧念到自己形單影隻,差事卻多得數不勝數。心裏充滿了憂傷悲哀,我疲於奔命無暇自顧。想到那恭謹盡職的人,我無限眷念朝夜思慕。難道我不想回歸家園?只怕上司的責罰惱怒。
想當初我剛踏上征途,正值由寒轉暖的氣候。什麼日子才能夠回去?公務卻越加繁忙急驟。眼看將年終時日無多,人們正忙着採蒿收豆。心裏充滿了憂傷悲哀,我自討苦吃自作自受。想到那恭謹盡職的人,我輾轉難眠思念不休。難道我不想回歸家園?只怕世事翻覆禍當頭。
長嘆息你們這些君子,莫貪圖安逸坐享福分。應恭謹從事忠於職守,交正直之士親近賢人。神靈就會聽到這一切,從而賜你們福祉鴻運。
長嘆息你們這些君子,莫貪圖安逸碌碌無為。應恭謹從事忠於職守,與正直之士親近伴隨。神靈就會聽到這一切,從而賜你們洪福祥瑞。 [3] 

小雅·小明創作背景

關於此詩背景,歷來有不同説法。《毛詩序》説:“《小明》,大夫悔仕於亂世也。”尋繹詩意,此詩當是周王朝的一位長期奔波在外的官吏所作。他被差遣至西部遠荒之地辦事,經年未見召還。歲暮時際,歸期無望,鄉關之思刻骨煎心,使之不堪其苦;沉重繁雜的公務纏身,無片刻休暇,使之不堪其勞:因作此詩自訴情懷。 [2]  [3]  [4] 

小雅·小明作品鑑賞

小雅·小明整體賞析

此詩作者長年行役,久不得歸,事務纏身,憂心忡忡,詩中披露出他的複雜心情,千載之下,使人猶聞其嘆息怨嗟之聲。
全詩共分五章。一、二、三章的前八句都是自述其行役之苦、心懷之憂。對這八句的理解,各家基本上無甚異詞。接下來則是反覆詠唱“念彼共人”,對“共人”的理解也就岐見紛呈了。“共”即古“恭”字,所謂“恭人”即恭謹之人,具體何指,諸家見仁見智,各抒己説。一種意見認為“共人”是指隱居不仕者。呂祖謙呂氏家塾讀詩記》引丘氏曰:“‘共人’謂温恭之人,隱居不仕者也。賢者久不得歸,於是悔仕,進退既難,恐不免於禍,念彼不仕之友閒居自樂,欲似之而不得,故涕零如雨也。”朱熹則釋為:“共人,僚友之處者也……大夫以二月西征,至於歲莫而未得歸,故呼天而訴之,復念其僚友之處者,且自言其畏罪而不敢歸也。”(《詩集傳》)朱熹的説法頗為含混。所謂“僚友”,既可理解為同僚中的朋友,也可看作是同僚與友人並提;而所謂“處”,既可解作隱居不仕,也可釋為居留在朝。今人高亨則解共人為“恭敬的人,此指作者的妻”(《詩經今注》)。吳闓生則解為“‘念彼共人’者,念古之勞臣賢士,以自證而自慰也”(《詩義會通》)。
此詩的難解之處在於後二章的詩意似與前三章斷為兩截,難以貫通。後二章中“靖共爾位”的“共”亦當作“恭”解,那末這一句就是克盡職守之意。如果將前面的“共人”理解為忠於職守的同僚,那末後面敦勸“靖共爾位”似屬多餘。如果將“共人”理解為隱居不仕者,那末前面既已表示了悔仕亂世、嚮往歸隱之意,後面又勉以恭謹盡職,自相矛盾;而且既然是退隱之士,就不可能有職可守。歷來的註解都試圖解決這些矛盾,使之能自圓其説,較有代表性的一種説法是:後二章為“自相勞苦之辭”。這樣的解釋也許頗合於怨而不怒、温柔敦厚的詩教,但將後二章看作既是自勉、又是互相勸慰之詞,實在是很牽強的,“自勉”云云只能是解詩者的曲為之説,因為此處説話的對象“君子”明明是第二人稱的“爾”。
此詩與《小雅·四月》《小雅·北山》等詩表達了類似的情感,即感慨征戍久役、勞逸不均。所謂“共人”應該是與詩人一樣效命王室、忠於職守的人,因而想到他們,就會油然而生一種同病相憐、眷然懷戀之情,“涕零如雨”、“睠睠懷顧”就是這種情緒的體現。“興言出宿”則表現詩人在怨艾之後仍起身踏上征途。“念彼共人”的復疊之詞展示出詩人情感演變的軌跡:雖然憂傷孤獨,疲於奔命,但對王事還是不敢懈怠,有“彼共人”作為榜樣,他也只能席不暇暖,奔走四方。有了這樣的鋪墊,下面轉入對“君子”的勸勉也就順理成章了。揣摩詩意,這四、五兩章當是詩人對在上者的勸戒。“君子”不是指一般人,而是那些身居高位的統治者。“嗟爾君子,無恆安處”實在有着無窮的感喟,在這聲聲敦勸中不難體會到詩人的怨嗟。“無恆安處”的言外無疑意味着這些“君子”的安居逸樂,它和詩人的奔波勞碌、不遑寧處正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詩人勸勉這些“君子”勤政盡職,正説明他們未能像“共人”那般一心為社稷黎民操勞。“神之聽之”的聲聲祝願中不能説沒有告誡的弦外之音在迴響。
這首詩採用賦體手法。詩中既多側面地表現了詩人的內心世界,又展示了他心理變化的軌跡,縱橫交織,反覆詠唱,細膩婉轉。可以説這首詩與《小雅·北山》詩同樣表現了不滿上層統治者的怨情,但它不像《小雅·北山》那樣尖鋭刻露,對比鮮明,它的措辭較為委婉。同時,此詩表現手法極有特色。大凡久役征夫,遠遊客子羈旅之愁和思歸之悲,莫過於有感離家時間之漫長和去鄉路途之遙遠。
首先,此詩突出遠役異鄉之人最敏感的時令變易,以富於變化的筆觸抒發心中的情感。一章“二月初吉,載離寒暑”兩句,是寫辭家遠役,歷時長達一年之久。接下兩句“心之憂矣,其毒大苦”之思鄉悲情,由此而生。次章以“日月方除”接“歲聿雲莫”,亦是“載離寒暑”之意,其間穿插“曷雲其還”一句,似問似嘆以表歲暮之際,最是離人盼歸時。詩意自然比前章深入一層。三章寫法又有變化,此章“日月方奧”接“歲聿雲莫”,寫二章略同,表示經年未返。而在“曷雲其還”句下帶上一筆“政事愈蹙”,便把前章的“我事孔庶”“憚我不暇”這層意思概括進去,既寫出歲暮盼歸之急切,又寫出流露出歸期無望的苦衷,情意益見深化。此章的“日月方奧”句是追溯昔時征途上所見的情景。時值東風解凍,陽氣初上,草木欲萌。下文的“採蕭獲菽”,則是寫眼下深秋的景象:蕭菽已收,黍稷登場,木葉搖落。這兩句遙相接應,“以驗星移物變”,使人產生觸物驚心,感時生哀之悲緒,物侯的變化暗示時令的更替,春去秋來,亦與首章“載離寒暑”相關合,卻比僅從時間長久一面來寫鄉關思更富有感染力。陳奐雲此章上六句“一線穿成”(《詩毛氏傳疏》)。所謂“一線”即以“載離寒暑”句所標識的時間為結構線索,詩人以此安排錯綜變化的章法,展開多層次的描寫,將痛苦的思鄉之情抒發得極為深刻感人。
其次,此詩還巧妙地通過時令來表現空間距離的遙遠。首章的“我徵徂西,至於艽野”兩句,是概言詩人所至之處的荒僻遼遠。詩中直接寫空間距離之長遠僅此兩句。此下“二月初吉”(此言“二月”,是周曆二月,即夏曆十二月)句,是説辭家西行的出發時間。次章言“日月方除”,三章言“日月方奧”與首章的“二月初吉”相與應承。這兩句是追憶征途中印象最深刻的兩事:一是舊歲剛辭,新年來到;二是節氣的變化,春回大地,由寒轉暖。這三句於義前後蟬聯,“皆本行時次第言之”(黃焯毛詩鄭箋平議》)。詩人自“二月初吉”始行,及至“日月方除”、“日月方奧”猶未抵達役所,足見旅行之費時,藉此暗表去鄉之遙遠,雖未言愁,而愁已隱見於言外。又首章有“我徵徂西”句,二、三章起句以“昔我往矣”為疊唱應和,即寓“行行重行行,道路阻且長”之意於嘆唱之中,聲情悽惋,運思尤見精妙。然此詩之感人,並非僅僅由於詩人文筆之工巧、技法之高明,更在於詩人融自己的真情實感於篇中,倘無親身經歷遠役之艱辛和體驗過宦海生涯的苦楚,很難寫出如此真摯動人的詩篇來。 [2]  [3] 

小雅·小明名家點評

宋代歐陽修:“‘嗟爾君子,無恆安處’,乃是大夫自相勞苦之辭,雲:無苟偷安,使靖共爾位之職。”(《呂氏家塾讀詩記》引) [3] 
宋代朱熹:“賦也。大夫以二月西征,至於歲暮而未得歸,故呼天而訴之,復念其僚友之處者,且自言其畏罪而不敢歸也。”(《詩集傳》) [1] 
宋代呂祖謙:“上三章唱悔仕亂世,厭於勞役,欲安處休息而不可得,故每章有懷歸之嘆。至是知不可去矣,則與其同列自相勞苦曰:嗟爾君子,無恆欲安處也。苟靜恭於位,惟正直之道是與,則神將佑之矣,何必去哉!”(《呂氏家塾讀詩記》) [3] 
宋代戴溪:“當時必有温共靜退之人勸大夫以不仕者,不從其言,故悔恨至涕泣,睠睠懷顧,欲出宿而從之也。”“前三章念共人而悔仕,後二章勉君子以安位。”(《續呂氏家塾讀詩記》) [3] 
清代姚際恆: “此詩自宜以行役為主,勞逸不均,與《北山》同意。”(《詩經通論》) [2] 
清代范家相: “此 (指《小明》) 與《北山》大旨略同,《北山》直而 《小明》婉。” (《詩瀋》) [2] 
清代陳奐:“三章上六句皆錯綜以變其體,其實一線穿成。”(《詩毛氏傳疏》) [2] 
清代方玉潤:“此詩與《北山》相似而實不同。彼刺大伕役使不均,此因己之久役而念友之安居。題既各別,詩亦迥異。故此不獨羨人之逸,且免其不可懷安也。”(《詩經原始》) [4] 
參考資料
  • 1.    朱 熹.詩經集傳[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102
  • 2.    周嘯天.詩經楚辭鑑賞辭典[M].成都:四川辭書出版社,1990:577-583
  • 3.    姜亮夫 等.先秦詩鑑賞辭典[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8:445-449
  • 4.    周振甫.詩經譯註[M].北京:中華書局,2013:336-339
  • 5.    王秀梅 譯註.詩經(下):雅頌[M].北京:中華書局,2015:492-495
  • 6.    李山 解讀.詩經(節選)[M].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7:270-2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