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鬥者

該小説主要講述了21世紀深化改革的過程中，發生在江州市的一批奮鬥者不畏艱難、勇於改革、善於改革，迅速形成改革新局面的故事，塑造了羅清才等一批21世紀改革奮鬥者的羣像。他們既有個人的抱負和博大的心胸，又能夠在改革大潮中充分發揮共產黨員的戰鬥精神，為人民、為祖國的前進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 ^[5] 

青山鎮黨委的張秘書，很土、很俗，代表着基層幹部中沉默的大多數生命個體。他的出場是土氣的，在趕赴江州賓館的酒局中，他的土氣甚至招致保安訓斥。而當青山鎮黨委書記牛根紅在酒後的“一抑感慨”（弟兄們，張秘書來咱們鎮裏也二十幾年了，二十幾年了才混球成個黨委秘書）與“一揚許諾”（明年鎮裏換屆，也讓張秘書弄個副鎮長噹噹）的真誠表達後，一向不能喝的張秘書一口悶掉了半碗酒，致使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號啕痛哭。而伴隨着一位村幹部的講述，張秘書基層仕途上“成長與畸變心史”緩緩展開：張秘書農校畢業，而後被分配到青山鎮。二十幾年的苦熬，他於所謂的“政治生涯”中未有任何起色，連基本的“官員”科級序列都未能進入。二十多年來，“他的同學當書記的當書記當鎮長的當鎮長，就數他慘，官沒混上，連老婆也沒了”，可以説生活搞得一塌糊塗。 ^[4] 

青山鎮鎮長李春曉出身幹部家庭，父親、母親、岳父均在江州市政府部門擔任要職，而他也穿着時尚、開着豪車，私人生活相當奢華。但這一絢爛光亮的皮囊內，卻有着一顆惶惑、失落、破碎的心靈。他自小喜歡醉心於各種武器，希望長大後獻身國防實現自我抱負，卻拗不過父輩的影響而進入政府機關。因而，他在基層仕宦路途上更多地是以一種消極抗拒的姿態在展現其掙扎的“羈旅”：他瘋狂地愛上了賓館女子，在不斷的肉體狂歡中釋放着被壓抑的靈魂，他在自己情人面前淚流滿面，在繚亂生活中編織着體面生活的尊嚴，最後甚至挪用了扶貧專用款來救急。可以説，李春曉是一位優裕家庭的局外人，一位政治秩序下自我放逐的反抗者，而他的種種抗爭似乎最終只有走向毀滅的悲劇性命運。 ^[4] 

村長二狗蛋作為最基層的幹部，樸實勤懇，沒有架子，愛護村民，他為負傷的村民那五不遺餘力地討要補貼，並在其蓋房子時與全村挖土、打夯的老少爺們兒一起呼嚕吃麪、嗨氣喝酒，並豪放地揚言：“那五的房蓋完，咱就蓋學校！學校蓋完咱就蓋廠子！廠子蓋完咱就修大路！”但面對開發商手續不全的胡亂、過度開採，這個“土性”的村長表現出了他的憂鬱與無助。從情感而言，他深愛着這方土地，而這種愛又表現在守護土地與解決民生這一不可調和的矛盾性與分裂性中，因而他從根子上又顯現出無可奈何與無所適從。 ^[4] 

主題作品人物形象塑造，特別是正面人物，避免從個體到羣體的千人一面、平面化現象，是表達上的難題。張衞平在《奮鬥者》裏，以比他別的作品更濃的筆墨，進一步突破傳統限度，多維度展現人物生活感情世界，不僅沒有影響人物的“形象”，反而更為生動地立體化、現代化了人物，使之骨肉豐滿，氣血順暢。比如，羅清才與姜梅夫婦健康的愛；杜婉瑩與丈夫糾結的愛，以及她心中萌發過的其他想法；李春曉和那小紅不道德又説不清道不明的情，都對他們思想、經歷、發展的脈絡，提供了又一個合情合理的詮釋。飲食男女的感情生活，折射出不同的人生歷程，使讀者瞭解到他們生活的另一面，也是更真實的一面。正是這個側面，不但在每個人心中佔據着重要位置，而且對其思維、行事生髮着強烈的情緒作用力。情感描寫增添的浪漫主義分量，助力了《奮鬥者》的現實主義表現。

敍述方法較大程度決定着作品的風格和表現效果。《奮鬥者》描述簡潔，沒有大段落的鋪陳，給人清晰的觀感和閲讀思維。現實生活熱火朝天，感人的故事很多，關鍵在於如何把故事講好。把宏大的題材融入普通的生活，是張衞平小説創作的鮮明風格。他巧妙地柔和了主題與文藝似乎僵硬的關係，增強了敍述的流暢性，閲讀的舒適感，思想的認同效果。他將現代小説的寫作技巧，與中國古典小説敍事技巧糅合起來，於一般讀者感知之外，營造出明快而緊張的場景氛圍和藝術感染力。場景的跳躍變換，是作者創作手法的高明之處，既打消冗長拖拉的疲勞厭讀感覺，又留給讀者懸念，欲知後事如何，下回又不一定分解。《奮鬥者》描述簡潔，還體現在大量運用對話方面。小説是語言藝術，對話不僅能夠強化現場效果，還是直接表現人物性格、職業、身份地位、綜合素養的鮮活信息符號。運用對話，有時比大段的心理描寫更能體現人物的心理、情緒、態度，微妙處有過之而無不及。

縱觀通篇，作者在事件編排和語言使用方面，都可謂惜墨如金，但是對那五一家人的描寫卻不惜篇幅，仔細鋪排，在第四節裏，有全篇最長的一個段落，用800多字，講述那家不堪的生存狀態，草根來歷，旺盛的祈冀，不幸的遭遇，一口氣告訴讀者。他要直截了當地把他最同情的對象，赤裸裸展示於讀者面前，讓讀者一下子記住那五其人，那五的妻子，那五家的春、夏、秋、冬四朵花，那五續命的兒子根帶。在第十二節裏，會看到全篇第二長段落，400多字，是李春曉對情人那小紅的傾訴，優越的家庭，父親安排好了一切，工作、房子、提拔、妻子，但是，失去自我、人們眼裏幸福的他，同樣苦不堪言，那種糾結和無奈的煩惱，也是當代社會不小一羣人的生存狀態，優渥的生活條件，不能填補精神的溝壑。這樣的文字安排，為的是強調他們的處境，而突出最後出人意料的結局，讓讀者在對比因果中震撼反思。 ^[6] 

2021年10月28日，該小説入選10月文藝聯合書單。 ^[2] 

2023年5月18日，該小説入選第十一屆茅盾文學獎參評作品目錄。 ^[1] 

張衞平，山西省文聯副主席，山西文學院、山西網絡文學院院長，作家、編劇。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説《紅色銀行》《給我一支槍》《歌太平——薩都剌》《奮鬥者》等，影視劇本《忽必烈》《浴血雁門關》《特戰》《殺山》《今宵別夢寒》《卻道天涼好個秋》《來處是歸途》等。曾獲多種獎項。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