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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村的出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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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村的出山路》作者陳彥儒,本文發表在《梅州日報》 [1]  《寶安日報》 [2]  ,收錄在第四屆蘇曼殊文學獎獲獎圖書《浪漫珠海——我從古代來》一書中。 [3] 
作品名稱
夜明村的出山路
作    者
陳彥儒
作品出處
發表在《寶安日報》等報刊副刊頭條。收錄在第四屆蘇曼殊文學獎獲獎圖書《浪漫珠海——我從古代來》一書
文學體裁
散文

夜明村的出山路作品全文

夜明村的出山路
許多年以後,70多歲的吳玩輝在敍述時眼圈先紅了。
回憶起那個冰冷的雨夜抬着難產的妻子走在陡峭不平的泥路時,他説好像還能聽到轟響在耳畔的驚雷。
“雨又大,雷又響,一道接一道炫得人頭昏眼花的閃電劃破夜幕……”吳玩輝聊起往昔直嘆悲苦!那個三月的雨夜,深深烙在他的心尖。
夜明村是一座位於廣東興寧市深山老林的山村,留守老人吳玩輝説,當地距離最近的永和鎮是13公里,在沒有修水泥路的時候,走到鎮上需要兩三個鐘頭。
“那是寒冷的三月天,山裏下着雨,深夜老婆難產,我到叔伯阿哥那裏借錢、借來可以躺的籐椅。那時村裏很窮,別説家家户户沒有自行車,沒有手電筒,沒有雨衣,就連抬人的籐椅也只有阿哥家才有。”吳玩輝稱,阿哥是退伍軍人,自己還借了軍大衣,要來了防淋雨的塑料袋。
他和阿哥抬妻子下山的時候,雨越下越大,雨點橫着斜着一刻不停潑下來,走在積水泥濘的土路,每一步都得非常小心,一步不慎,就可能連人帶藤椅滾下山坡。吳玩輝説,從一道接一道閃電灑落的光芒中,自己看到用塑料袋蒙着的妻子狠狠咬着嘴唇,壓抑陣痛的沉重的喘息和呻吟一聲比一聲尖鋭,一聲比一聲刺心,一團團凸起的青筋悄悄浮上她的脖頸和額角。
妻子能不能挺到衞生站?當時吳玩輝心底一點數都沒有,他在電閃雷鳴暴雨夜,只能聽到心臟在胸膛的跳動聲,只能聽到妻子壓抑着的呻吟聲。一串串水珠從他的臉龐流到下巴,像一條瀑布水流一般從下巴直往下淌着,是雨水是歇盡全力時流出的汗水,還是悲傷的淚水?吳玩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心裏頭只有一個念頭:妻與子能不能邁過這道坎,她們的命運正扛在自己和阿哥的肩頭……
兩兄弟抬着沉重的產婦,走到湖尾合作社的倉庫時,雨勢越來越大,路畔一棵大樹在風雨摧折之下已經撐不住了,“轟”得一聲巨響倒在山坡下,危險!阿哥擔心爆發山洪,他也明白冒險得看形勢,兩人決定停下避雨。
天無絕人之路!當他的妻子快熬不住的時刻,吳玩輝媽媽到鄰村請來的接生大嫂也跟着趕上來了。經過驚心動魄一番努力,他的兒子終於誕生在這個臨時避雨的倉庫。“剛開始孩子一直不哭,大嫂拍了拍背,才‘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談起夜明村的山路,老人話就多了:“那個時節,遇到孩子半夜發燒,要去鎮上衞生院看醫生,左鄰右舍誰都沒有電筒,只能找一個竹筒,灌點煤油纏上爛布,點上火把照明,揹着孩子舉着火把趕去求醫。”
吳瓊香是吳玩輝的妻子,回憶起70年代末,她補充道:“當時還是生產隊時期,耕田肥料不夠,生產隊安排到七層大隊去挑磷肥氮肥,挑着100斤的肥料要爬兩面山。”挑一天肥料,只能賺8工分。山路崎嶇,挑擔腳下一趔趄,肥料就灑落在地,只好一把一把捧起來,裝回籮裏。
以前的夜明村到底有多窮?
吳玩輝忘不了割“擼箕”的瑣事。客家話裏的“擼箕”,是指鐵芒箕。
“當年,位於深山的夜明村燒不起煤炭,只能燒擼箕。”吳玩輝告訴我,上山割擼箕最怕就是碰到地蜂和蛇。
“地蜂是在地底築巢的蜂類,被地蜂叮了,身上很快就會鼓起乒乓球大小的紅腫,”這時只能忍着疼痛,挑着擼箕下山後,找到霧荷梗擠出汁去塗抹,才能消腫止痛。
吳玩輝還回憶起當地砌豬欄打土磚的往事:“砌豬欄買不起磚頭,只能自己打土磚。”吳玩輝在回憶中比劃着手勢:“打土泥要先‘練泥’,練泥是制磚工序用語,指先從田裏挖出的泥養在水中,融了後攪拌均勻倒入木框中,還要往泥中插入曬乾的三紮稻杆,然後牽來生產隊的牛去踩結實,牛蹄沒踩到位還得伸出自己的腳去踩……這樣的工序重複做三遍,晾乾的土磚才能砌牆。”
山村裏砌房的磚基本上全是這樣製成的,部隊退役任村支書的吳新文補充時説,以前夜明村的窮在梅州是屈指可數的,上世紀九十年末這裏出村只有泥路,一到下雨,主道就泡得像插秧的田一樣。
“15年前夜明村鋪了水泥路了,但老式路燈經常出現故障,隔三差五‘罷工’,”吳新文指出,曲折的路面和狹窄的一車道,常常讓晚歸的村民心生恐懼,去年興寧市召開脱貧攻堅工作推進會時,村裏申請到專項資金,在主道裝上了140套LED路燈,建起五百平方米的光伏發電項目。今年三月底,村裏又開始裝安全飲用水管。
吳玩輝説,驚魂雨夜是過去的故事,如今有了公路,有了路燈,村民們再也不怕走夜路了。
“如今上墟、出城就方便了,”撫養弟弟遺下孤兒的黃木林稱,再也不怕走夜路了。
脱貧,對於這個到鎮上13公里的山村來説談何容易呢?前年當選村支書的吳新文帶着班子成員查閲書報,諮詢專家,最終選定種植蒲公英,做為“一村一品”項目發展。
“我們在山間旱地種上蒲公英,明年計劃種植規模達到100畝。”吳新文聲音揚高八度,該村得到了武警廣東省總隊的幫扶,大力發展蒲公英茶葉產業。
“我們兩口子耕不動田了,田都荒廢了,”吳玩輝提到,現在村裏發展蒲公英種植,自己的荒田租出去後,還能過去幫忙炒青、包裝,做一天就有一百元收入,做工一年下來有一萬多元收入,減輕了子女的負擔。
黃木林的侄子是孤兒,他弟弟患癌症離世後,他承擔起贍養孤兒的義務,他聊到一村一品發展後很激動:“村裏種植蒲公英有分紅,我侄子現在讀高三,以前一個月生活費村裏補80元,現在一個月生活費補到1000多元。”
千年古邑興寧曾是粵、贛、閩三省陸路交通樞紐,在日前召開全市決戰決勝脱貧攻堅工作推進會上,當地提出攻克最後的貧困“堡壘”的口號。
在夜明村有954年曆史古銀礦礦洞開採遺址,有宋代抗金名相李綱、著名詩人楊萬里留下的名詩“代言”的瀑布美景;夜明村還有保存相對完好的長達3.5公里的千年古驛道,這條石塊鋪成的古驛道屬於唐代文豪韓愈、名相李德裕下潮州走過的“潮惠上路”的一段路……如何挖掘夜明村的“出山路”?吳新文指着種滿蒲公英的起伏錯落的山地説,希望能“留得住青山綠水,記得住鄉愁”。
出山的路有多難?吳玩輝反覆述説幾十年前,妻和子差點在這條路丟了性命!出山的路有多難?吳新文説小時候,挑着山貨從這裏走到鎮上要三個小時……出山的路有多難?15年前這裏鋪了公路,夜黑天高村民返家途中,騎車轉彎他們依舊膽戰心驚。出山的路有多難?夜明村的脱貧攻堅戰從發展一村一品到改造路燈,從租賃荒田到率領年邁村民創業,從開網店到尋找所有能找到的人脈,路曲曲折折,山的外面還是山,夜明村人一步一步走出來,走得那麼累,走得那麼困惑,走得那麼難……擦着汗水的村支書望着出山的公路,炯炯有神的目光堅毅而執着。
我們正聊得熱烈,一縷淡褐的山風闖過去,蒲公英基地裏,一粒粒種籽從花盤掙脱,像揹着雪白的“降落傘”飄向遠方…… 飛吧,飛吧,家鄉的蒲公英,勇敢去開拓你的世界……
(本文發表在2020年9月1日《梅州日報》,2020年9月20日《寶安日報》)

夜明村的出山路出版信息

《浪漫珠海——我從古代來》是第四屆蘇曼殊文學獎獲獎圖書,2021年5月團結出版社出版發行。

夜明村的出山路作者簡介

陳彥儒,原名陳鏡堂,廣東興寧人。2019年6月加入中國作家協會 ,曾歷任百年老報——香港《大公報》記者,《珠江晚報》記者、中央媒體——“中國新聞社”常駐珠海、中山記者,曾獲2012年廣東新聞獎等榮譽 [4] 
作者2009年出版作品集《放牧星羣》,2015年初出版長篇小説《白天失蹤的少女》,該部長篇小説獲得了2015年首屆報業文學獎年度長篇小説大獎 [5] 
2016年6月出版散文集《印象興寧水墨珠海》。2018年4月出版新聞理論隨筆集《新聞課——如何學會與讀者“拍拖”》。該書獲得2020年珠海首屆文藝評論獎 [6]  。 被清華、人民大學、復旦、武大、浙大、哈工大、廈大、華東師大、暨大等眾多高校圖書館和國家、省、市縣區圖書館購買收藏。 [7]  2021年出版散文集《浪漫珠海——我從古代來》,該書獲得第四屆蘇曼殊文學獎。 [8-9] 
2023年陳彥儒再度跨界,首闖兒童文學領域,出版《“好煩丫頭”的假期》,這本採取了成長故事+寫作文技巧指導、增長科普常識+瞭解文史典故的模式,受到眾多家長熱捧。 [10-11] 
陳彥儒左手新聞右手文學,在散文、小説、理論專著、新聞通訊方面均有建樹,如今又埋頭參加珠海市客家文化研究會的《珠海客家史》的編輯工作 [10-11]  ,被業界譽為“文壇跨界騎士” [10]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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