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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劉柴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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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劉柴桑》是晉宋之際文學家陶淵明創作的五言詩。此詩讚美了好友劉程之迴歸自然、耕織自足的生活態度,流露了作者安於隱遁、不慕名利的情趣。詩在結構上可分為三層。前四句為第一層,以問答的句式代劉程之剖白心跡,追述往日企盼山澤而徘徊官場的苦衷;中間十句為第二層,以己度人,摹寫劉程之歸隱生活,與好友共話田園;後六句為第三層,即事議論,感慨世情,更多地表達自己的見解,既是對友人的安慰和勸勉,也是自我排解。全詩語言樸素,平白如話,娓娓道來,親切感人,給人一種情真意切、平易隨和之感。
作品名稱
和劉柴桑
作    者
陶淵明
創作年代
東晉
作品出處
陶淵明集
作品體裁
五言古詩
作品題材
酬贈詩

和劉柴桑作品原文

和劉柴桑
山澤久見招,胡事乃躊躇
直為親舊故,未忍言索居
良辰入奇懷,挈杖還西廬
荒塗無歸人,時時見廢墟。
茅茨已就治,新疇復應畬
穀風轉悽薄,春醪解飢劬
弱女雖非男,慰情良勝無
棲棲世中事,歲月共相疏
耕織稱其用,過此奚所須
去去百年外,身名同翳如 [1] 

和劉柴桑註釋譯文

和劉柴桑詞句註釋

⑴和(hè):以詩歌酬答,並依照別人的詩歌的題材和體裁而作。劉柴桑:據《蓮社高賢傳》,真名為劉程之,字仲思,彭城(今江蘇徐州)人,漢楚元王劉交之後。初任某官府參軍,太元中期至隆安初年曆任荊州宜昌縣令、江州柴桑縣令。入宋後隱居不仕,人又稱之劉遺民。元康《肇論疏》説“自謂是國家遺棄之民,故改名遺民”。與陶淵明、周續之合稱“潯陽三隱”。著有《玄譜》一卷,《劉程之集》五卷。因為劉曾作柴桑縣令,故詩人稱其為劉柴桑。
⑵山澤:山林湖澤,代指隱居之處。這裏指劉遺民勸作者隱居廬山。見:表示被動,相當於“被”。
⑶胡事:為何,為什麼。乃:竟,竟然。躊(chóu)躇(chú):猶豫不決,駐足不前。
⑷直:只,僅僅。故:緣故。
⑸索居:獨居,孤獨地生活。
⑹良辰:指良辰之美景。奇:珍奇,稀奇。這裏是不尋常的意思。
⑺挈(qiè)杖:持杖,拄杖。挈,提。西廬:指作者在柴桑的上京裏舊居。柴桑在九江西南二十里,故稱“西廬”。
⑻塗:同“途”,道路。
⑼茅茨(cí):茅屋。茨,用蘆葦、茅草蓋的屋頂。《詩經·小雅·甫田》:“如茨如梁。”東漢鄭玄注:茨,屋蓋也。”已就治:已經修補整理好。就,成。
⑽新疇(chóu):新開墾的田地。疇,已耕作的田地。畬(yú):第三年治理新墾的田地。《爾雅·釋地》:“田,一歲曰菑,二歲曰新田,三歲曰畬。”
⑾穀風:即“榖風”,指東風。《爾雅·釋天》:“東風謂之榖風。”悽薄:猶“悽緊”,寒涼,寒意逼人的意思。薄,迫近,接近。
⑿醪(láo):濁酒。飢劬(qú):飢渴勞苦。劬,勞累。
⒀弱女:古代習俗,生女後即釀酒,並將此酒埋藏在山坡,等到其出嫁時再取出飲用。西晉嵇含《南方草木狀》:“南人有女數歲,即大釀酒……女將嫁,乃發陂取酒以供賓客,謂之女酒”。此處為比喻薄酒。男:喻醇酒。一説“弱女”乃陶淵明之女;又説指劉柴桑之女。
⒁良:很,甚,極其。
⒂棲棲:忙碌不安貌。
⒃共相疏:謂己與“世中事”相互疏遠。疏,疏遠,不親近。
⒄稱(chèn):符合,相當。《韓非子·五蠹》:“薄罰不為慈,誅嚴不為戾,稱俗而行也。”
⒅奚:何,疑問詞。
⒆去去:指歲月的漸漸流逝。百年外:指死後。
⒇翳(yì)如:隱沒,消失。如,好像, 如同。 [2-3]  [4] 

和劉柴桑白話譯文

久已招我隱廬山,為何猶豫仍不前?
只是為我親友故,不忍離羣心掛牽。
良辰美景入胸懷,持杖返回西廬間。
沿途荒蕪甚淒涼,處處廢墟無人煙。
簡陋茅屋已修耷,還需治理新墾田。
東風寒意漸逼人,春酒解飢消疲倦。
薄酒雖不比佳釀,總勝無酒使心安。
世間之事多忙碌,我久與之相疏遠。
耕田織布足自給,除此別無他心願。
人生百歲終將逝,身毀名滅皆空然。 [3] 

和劉柴桑創作背景

此詩是陶淵明回答劉柴桑(劉程之)邀請他隱居廬山的事。劉程之與陶淵明往來關係甚密,陶集中有唱和詩《和劉柴桑》《酬劉柴桑》二首。孟二冬《陶淵明集譯註》雲,晉安帝義熙十年(414)七月,廬山東林寺主持慧遠等人結白蓮社,劉程之為社中十八賢之一。他們招陶淵明入社,陶淵明不肯,此詩就是他寫給劉程之的一首和詩,當時陶淵明五十歲。而逯欽立注《陶淵明集》將這首《和劉柴桑》詩繫於晉安帝義熙五年(409),陶淵明四十五歲。吳瞻泰《陶詩匯注》謂“此詩為廬山無酒而發”,張玉榖《古詩賞析》把此詩看作是“別劉歸家和劉之作”,方東樹昭昧詹言》説此詩是“和劉即自詠”。 [3]  [4]  [5]  [6] 

和劉柴桑作品鑑賞

和劉柴桑整體賞析

這是一首和詩,詩人閒話家常,回答友人劉程之的提問,讚美了劉迴歸自然、耕織自足的生活態度,也流露了陶潛自己安於隱遁、不慕名利的情趣。題材上,這是首田園交遊詩,融田園詩、交遊詩於一體。
此詩可分為三層。“山澤久見招,胡事乃躊躇?直為親舊故,未忍言索居。”此為第一層,以問答的句式代劉程之剖白心跡,追述往日企盼山澤而徘徊官場的苦衷。前兩句為劉程之的問語,後兩句是陶淵明的答語,二者渾然地融於一體,組成一個獨立整體。援引他人的問語入詩,一問一答,是陶詩的新創。從這四句一問一答的方式看,可能在此之前曾有人勸仕過陶淵明(如《歸去來兮辭》序雲:“親故多勸餘為長吏”),陶淵明作了這首詩表明長期歸隱的心跡,算作回答。這種問答體的寫作範式,對後來杜甫三吏三別”的創作影響很大。“見招”為擬人法,移情法,不寫友人之神往,而説是山林澤國在召喚,物我無間,往來綢繆,心存親切之見。“久”字突出時間之長。後兩句説明既然早已心慕自然而一直躊躇回顧、未能遽然掛印而去的原因。人生於社會中,總有些義務、人情要照顧。他是迫於生計、礙於親舊,故未能及早隱山林。這個解釋通達自然,飽含人情,顯出詩人體切之深。這個回答,前句淡然,後句緊促,奠定了全詩的內容基調。
從“良辰入奇懷”以下十句為第二層。人生於社會中自然要顧及義務責任,但人生於天地間,還有自已的心靈與個性。當心靈受不了過重的負載時就會掙開束縛,擺脱樊籠,歸於自然。“良辰入奇懷,挈杖還西廬”兩句構築而出的是一幅人、物交相而織的靜穆畫面。這種靜謐隨着一“入”一“還”,又滿是動感。“入”字尤為高妙,仍為擬人寫法,不寫歸隱者企盼良辰之狀,而説良辰撲入人之懷抱,猶如“悠然見南山”之“見”字,一個字就道出了景與目謀,心與景會,天外飛來,悠然神會之狀,如印印泥,絲絲入扣。如此直捷的感悟,定當觸發深藏的宿願,想來劉程之即此“歸去來兮”。“荒途無歸人,時時見廢墟”兩句寫歸途所見,點出了時代之黑暗、民生之凋敝,田園之荒蕪,也正是這種“乾坤含瘡痍”的痛苦現實加快了隱者遠離官場的步伐。“茅茨已就治,新疇復應畬。穀風轉悽薄,春醪解飢劬”四句正面讚頌劉程之清苦而不失自我的勞動生活、鄉隱樂趣,其中也融鑄了陶潛自己的隱居經驗和生活感受。茅屋修好了,夏日納涼於北窗下,當得羲皇上人。新開墾的田地需要整治了,把希望與汗水一道灑下,勞動所得,雖苦猶甘。初春的風尚有些寒意,也撩撥起一絲早已沉於心底的失望和悽清,但回家喝上三兩杯家釀春酒,鬆鬆筋骨解解乏,似醉非醉中望着朦朧的山霧,心中又湧上了莫名的歡喜。“弱女雖非男,慰情良勝無”兩句是陶淵明安慰劉程之關於家庭子女瑣事的話。想來必是劉家又新添了丁口,美中不足的是生個女娃,所以陶淵明用這樣的話來安慰他。這種安慰語是針對劉柴桑的牢騷和苦衷而發的。因為男丁可充作“力子”,用於田畝耕種,勉強養家餬口,如同他當年出為柴桑令,以求“入山之資”一樣,純然是出於生計的考慮,所以陶淵明開導他不如學豁達一些:“耕織稱其用,過此奚所須”,生男生女都一樣有用,女子織布跟男子耕種一樣可以補貼貧寒的家用,有耕有織,不必奢求。這一段文字以己度人,摹寫劉程之歸隱生活,質樸自然,措語簡淡,淡至看不見詩,猶如老朋友對牀夜語,這正是陶潛的好詩。因為沖淡的語言內包含着真摯的感情,沒有虛飾,沒有造作,使人感到“語淡而味終不薄”。
“棲棲世中事,歲月共相疏。耕織稱其用,過此奚所須。去去百年外,身名同翳如。”最後一層即事議論,感慨世情,更多地表達了詩人自己的見解,既是安慰友人,也是自我排解。“棲棲世中事”是詩中的總合之筆。此前的詩人之事、劉柴桑之事,個人之事、社會之事,如涓涓細流,匯聚於此,成海納百川之筆勢。“棲棲”的急遽不安之態,與下句“歲月共相疏”前後輝映相承,共同傳遞着歲月飛逝、世事蹉跎的感慨。“共”字意藴豐富。有人我之共:詩人與劉柴桑;有物人之共:世中事、歲月與詩人、劉柴桑;有物物之共:世中事與歲月。着一“共”字,頓顯人我、物我相互交織的流動之感,將“歲月”這一靜態之物擊撞得動態紛紜。“歲月”一動,牽人、我、世中事因之而動,牽一髮而動全身,筆法獨特而巧妙,風流盡在“共”字之中。“疏”也不是簡單的疏棄之意,它強調的是時間如白駒過隙的一種飛逝之感。人生在世猶如白駒過隙,況且這又是一個棲棲不安的社會,能保全生命、自耕自織以求暖衣足食也就夠了,超過了人本體之要求就是非份之想了。“功名富貴若常在,漢水也應西北流。”百年之後,同歸於滅,身尚不在,利祿名望更沒有什麼長久價值。這種人生苦短的思想自然有消極的成分,但作品中表現出來的浮雲富貴、敝屣功名的觀點也堪稱一副清涼劑,對那些熱衷於刀口上舔血的如蠅小人也是一篇極好的醒世之文。
這首和詩以己度人,由人及己,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既可看作劉程之的人物速寫,也可看作陶淵明的自我寫照。作者以清淡之心寫清淡之人,摹清淡之品,修飾愈少而愈見其“真美”。 [5]  [6] 

和劉柴桑名家點評

元人李公煥《箋註陶淵明集》卷三:趙泉山曰:“‘穀風轉悽薄’四句,雖出於一時諧謔,亦可謂巧於處窮矣。以弱女喻酒之醨薄,飢則濡枯腸,寒則若挾纊,曲盡貧士嗜酒之常態。”
近人龔望陶淵明集評議》:“弱女非男”,喻酒之薄也,可謂奇。東坡先生“薄薄酒”之篇,蓋學此詩者乎! [7] 

和劉柴桑作者簡介

陶淵明(365—427),東晉詩人、辭賦家、散文家。一名潛,字元亮,私諡靖節。潯陽柴桑(治今江西九江)人。《晉書》《宋書》均謂其為系陶侃曾孫。曾任江州祭酒、鎮軍參軍、彭澤令等,後去職歸隱,絕意仕途。長於詩文辭賦。詩多描繪田園風光及其在農村生活的情景,其中往往隱寓着對污濁官場的厭惡和不願同流合污的精神,以及對太平社會的嚮往;也每寫及對人生短暫的焦慮和順應自然、樂天安命的人生觀念,有較多哲理成分。其藝術特色兼有平淡與爽朗之勝;語言質樸自然,而又頗為精練,具有獨特風格。有《陶淵明集》。 [8] 
參考資料
  • 1.    逯欽立.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M].北京:中華書局,1983:977-978
  • 2.    王振泰.再説“弱女”乃陶淵明之女兒[J].九江師專學報,1998(3):58-67
  • 3.    孟二冬.陶淵明集譯註[M].北京:中華書局,2019:88-90
  • 4.    郭維森 包景誠.陶淵明集全譯[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2:84-87
  • 5.    吳小如 等.漢魏六朝詩鑑賞辭典[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2:493-495
  • 6.    鍾書林.隱士與世情——陶淵明《和劉柴桑》詩析義[J].名作欣賞,2008(9):93-95
  • 7.    龔 望.陶淵明集評議[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11:35-36
  • 8.    夏徵農 等.辭海(縮印本)[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0:5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