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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中四姓

鎖定
吳郡四姓,萌生於東漢,崛起於東吳,鼎盛於東晉,中衰於劉宋,又中興於齊梁,終衰於梁陳,三百年間,興衰演變,即為當時的政治軍事作出過傑出貢獻,留下深沉的歷史經驗;又流播於藝苑文壇,留下豐厚的文化遺產,在中國文化史上,影響深遠。 [1] 
中文名
吳中四姓
別    名
吳郡四姓
實    質
顧、陸、朱、張四姓
代表人物
顧雍陸遜朱桓張温

吳中四姓簡介

吳中四姓即吳郡之顧、陸、朱、張四姓,其代表人物分別為顧雍陸遜朱桓張温 [1] 

吳中四姓時代背景

漢代有衣冠子弟壟斷州郡掾屬的慣例,這種情況在江南同樣存在,而且在吳郡表現得尤為突出。由於吳郡的顯貴多,四姓子弟求仕的也多,所以孫權特予照顧,以致“郡吏常有千數”。自漢代以來,州郡掾屬例由州郡地方長官闢用本地人士擔任,此制至三國亦然。 [1] 
由於“吳郡四姓”興盛於東吳,其家族勢力歷東晉南朝延綿未衰,所以直至唐宋時期,朱、張、顧、陸仍被列為吳郡著姓,其社會地位依然受到尊重。 [1] 

吳中四姓吳中

吳中為禹貢揚州之域。自周泰伯讓國來奔,始有句吳之號。武王克商,封其後為吳,至闔閭始築城以為都。吳亡,其地入越;楚滅越,以其地封春申君黃歇。秦並天下,以吳越地為會稽郡項梁起兵,始有吳中之稱。漢順帝始立吳郡三國南朝因之,領縣或不同。劉宋析其地為會州南徐州,後廢,屬揚州。陳改吳州。隋開皇九年改吳州為蘇州,至唐天寶元年,遂通稱蘇州吳郡。然吳地今稱謂甚多,泰伯稱句吳,《史記》、《漢書》或稱吳中、吳下、吳門,此後尚有稱舊吳、大吳、全吳、中吳、吳會、吳越、三吳等,內涵不盡相同,屬地也歷朝不一。大而言之,吳地可據《漢書·地理志》含“會稽、九江、丹陽、豫章、廬江、廣陵、六安、臨淮郡,盡吳分也。”小而言之,則專指以太湖流域之蘇州為中心,轄吳縣、吳江、崑山、常熟等縣。自古以來,吳中得山川魚米之利。境內諸山秀麗瑰奇,鍾東南之秀氣;而萬水輻湊,觸地成川,太湖週迴五百餘里,聚天地之玄源,濟三方之灌溉。鍾靈毓秀,山水興賢,秀麗的江南山水孕育了一代代俊彥英才,為中國文化留下了輝煌的一頁。其尤為著稱者,當推六朝顧陸朱張四姓。 [1] 
劉義慶世説新語》有云:“吳四姓,舊目雲:張文朱武,陸忠顧厚。”不僅列四姓之目,且分四姓所盛之類。蓋四姓自東漢以迄三國,即已成吳門望族,至東吳而崛起,盛於數代。故梁張勃《吳錄·士林》雲:“吳郡有顧陸朱張為四姓,三國之間,四姓盛焉。”事實上,四姓之盛,遠不止三國之間,而是一直延續至陳,貫穿六朝三世。所以,今存敦煌文書中,有《唐貞觀八年條舉氏族事件》殘卷雲:“吳郡四姓,朱張顧陸。蓋自東吳以來,即此四姓也。”自東吳以迄梁陳,三百多年間,顧陸朱張四姓,不僅屢朝簪纓,門第顯赫,所謂“朝有世官,家有世業”,而且名人輩出,俊彥雲蒸,流譽久遠。不僅為當時的政治,軍事作出過傑出貢獻,而且流播藝苑文壇,在中國文化史上留下深遠影響。 [1] 

吳中四姓家族淵源

吳中四姓顧氏

吳郡顧氏乃越王勾踐七世孫搖漢之後。禹治水周行天下,還歸大越,登茅山以朝四方羣臣,封有功,爵有德,崩而葬焉。禹五世孫少康恐禹跡宗廟祭祀之絕,乃封其庶子于越,號無餘,其傳二十餘世,至周敬王時,有子允常,拓地始大而稱王。允常卒,子勾踐立,稱越王,滅吳稱霸。勾踐後六世至王無疆,國為楚滅,諸族子爭立,其閩君搖以佐諸侯滅秦,漢高祖封搖為越王,搖別封其子為顧餘侯,以爵為氏,漢初居會稽,此即吳中顧氏之先祖。東漢明帝時有顧綜,歷御史大夫、尚書令,明帝舉三代之禮,以乞言受誨。至三國時,有顧雍,即綜之後也。相傳蔡伯喈避仇於吳,顧雍嘗從之學琴書,蔡嘆異之。孫權領會稽太守,以顧雍為丞,行太守事,郡得大治。後為丞相十九年,深得倚重,子孫繁衍於吳,累朝顯赫至數百年。 [1] 

吳中四姓陸氏

吳郡陸氏出自陸渾國。《史記·索隱》引《陳留風俗傳》雲:“陸氏,春秋時陸渾國之後。晉侯伐之,故陸渾子奔楚。賈其後”。“陸渾國”即《春秋左傳》僖公二十二年(前638)所説的“陸渾之戎”,本為少數民族部落名,居於河南伊、洛一帶,陸渾子奔楚,事在昭公十七年(前525)。後人陸賈為漢大中大夫。陸萬生烈,為吳令,子孫遂為吳縣人。陸烈十世孫有陸閎,東漢時為穎川太守。閎生威,威生續,為揚州別駕。續生稠,為廣陵太守。稠生康,漢獻帝時官至忠義將軍,秩中二千石。子儁為郎中,次子陸績鬱林太守,博學多識,星曆算數,無不該覽,作渾天圖,注易釋玄,皆傳於世。陸康從子陸駿,官九江都尉,太學博士,生陸遜,為東吳大將,官至丞相。此後,陸氏家族遍佈朝野。 [2] 

吳中四姓張氏

吳郡張氏相傳出自姬姓,黃帝子少昊青陽氏第五子揮為弓正,始制弓矢,實張羅以取禽獸,主祀弧星,世掌其職,子孫賜姓張氏。周宣王時有卿士張仲,其後裔事晉為大夫。張侯生老,老生走翟,走翟生骼,至三家分晉,張氏仕韓,韓相張開地生平,凡相五君。平子即張良,漢封留侯。良生不疑,不疑生典,典生默,默生大司馬金,金生陽陵公乘千秋,千秋生嵩。嵩五子,其四子張睦字選公,東漢時為蜀郡太守,始居吳郡。此見於歐陽修新唐書·宰相世系表》,亦見於鄧名世古今姓氏書辯證》。三國時吳郡張氏有張温張儼張敦,皆張睦後人。張温文辭雅重當時,孫權徵為議郎、選曹尚書,甚見信重。張儼博聞多識,緯文經武,子張翰清才美望,博學善文。翰第勃,撰《吳錄》三十卷。此後有張澄,入晉為光祿大夫,吳郡太守,子孫繁衍,累朝不衰。 [1] 

吳中四姓朱氏

吳郡朱氏本出曹姓,顓頊之孫陸終第五子曰安,賜姓為曹。周武王克商,有曹挾以功封於邾,即今山東兗州鄒縣仙源東南四十里古邾城,以國為氏,遂易曹為邾氏。從邾挾以下至邾儀父,名字始見於《春秋》,齊桓公霸,儀父附從,進爵稱子,春秋後八世邾為楚滅。邾既失國,故子孫去邑以朱為氏。其後盛大者,有沛國、義陽、吳郡、河南四望。漢時有朱買臣,武帝時為會稽太守,和帝時有朱梁,仕為正(諫)議大夫,吳郡太守,郡中朱氏多其後。漢末以至三國間,吳中朱氏之顯赫者實有二支,一支以朱桓朱據朱異為代表之吳郡朱氏;一支以朱治朱然為代表之沛國朱氏。朱治東吳時領吳郡太守,在郡三十一年,公族子第及吳四姓多出仕郡。 [1] 

吳中四姓發展

從東漢末年直至隋統一,這三百多年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民族大分裂時期。這一時期處於江南的六個王朝政權,雖然興亡更替,迅如走馬,但他們裂土分疆,雄踞江東,致力於與江東世家大族政治上的全面合作,因而,仍然獲得了相當時期的穩定和發展。江東世家大族在積極支持六朝政權,維護門閥集團利益的同時,也為維護江東地區社會秩序的穩定、經濟文化的發展,作出了積極的貢獻。吳中朱張顧陸四姓,也正是在與六朝政權合作的過程中,隨六朝的興衰而曲折地發展衍變,在六朝的政治舞台與社會環境中,充分顯示他們的家族勢力和社會生命力。 [1] 

吳中四姓東吳

四姓的崛起,在東吳一代。孫權據江東而王,不能不依靠江東世家大族的全力支持。吳郡朱張顧陸四姓代表了江東世家大族的核心與主體,在孫吳政權的創建、穩定、發展與衰落的全過程中,都發生了重要作用,成為孫吳政權重要的支柱力量。當孫吳創業之初,吳郡人士跟隨創業的,軍事上有朱桓、朱異、朱治、朱然、陸遜、陸抗等人,政治上有顧雍、張昭、陸遜、張温等人。朱桓朱異父子在與曹魏徵戰中累建戰功。朱治初隨孫堅征戰,堅死後,扶翼孫策,勸其還平江東,為取吳郡。策死後,朱然與張昭等共尊孫權號令,征伐夷越,佐定東南。嗣子朱然熟諳軍事,膽量過人,臨急膽定,出輒有功。建安中從呂蒙討荊州,生擒關羽。後代呂蒙鎮守江陵,屢破魏、蜀之兵。陸遜為東吳大將,黃武元年,劉備率大軍來攻,舉國震恐,孫權命陸遜為大都督,督朱然、潘璋、韓當、徐盛、孫桓等五萬人拒敵。陸遜在夷陵用火攻,破蜀軍四十餘營,劉備夜遁白帝城,慚恚身亡。東吳從此消除了蜀的威脅。顧雍是最早跟從孫權的江東世族代表,權為會稽太守,不之郡,以顧雍為丞,行太守事,討平寇賊,郡界寧靜,吏民歸服。後代孫邵為丞相,“其所選用文武將吏,各隨能所伍,心無適莫,時訪逮民間及政職所宜,輒密以聞。若見諾用,則歸之於上;不用,終不宣泄。權以此重之。”顧雍為相十九年,以縝密而寬容的長者之風,保持了孫吳政權與江東世族之間和諧的合作關係,國勢呈穩定而上升之態。孫權晚年,忌吳地世族勢力膨脹,危及王權,因而一改信任為控制,用陸遜為丞相,然“州牧都護領武昌如故”,實際上未能回京履行相事。又逢兩宮構爭,陸遜多次上疏陳己見,孫權不聽,多次派使者責備陸遜,“遜憤恚致卒”。顧雍之孫顧譚、顧承及張昭之子休也因數陳嫡庶之義,而被流徙交州,死於其間。陸遜侄陸胤坐下獄,楚毒備至,驃騎將軍朱據被殿杖一百,“以正喪身”。這是孫氏集團與吳地世族之間矛盾的一次大爆發,吳地世族以陸遜之死而遭受到空前的打擊,從此之後,東吳國勢漸衰。而吳中陸氏仍傾全力為之經略。東吳後期對曹魏與西晉的防務,主要依靠陸抗。太平二年,魏將諸葛誕舉壽春降,抗都督柴桑,赴壽春,破魏牙門將偏將軍。鳳皇元年,西陵督步闡據城以叛,遣使降晉,也是陸抗率軍剿滅叛軍,收復西陵。後期政治上主要靠陸凱為丞相,凱正直敢諫,積儲理財,乃心國事,忠懇內發,使孫皓的獨裁暴政不得不有所收斂。 [1] 

吳中四姓西晉

西晉滅吳,江東世家大族的政治活動轉入低潮,作為東吳世胄,他們擺脱不了亡國之餘的恥辱,因而西晉立國之初,他們大多隱居不仕,只有陸抗二子陸機陸雲顧雍之孫顧榮北上赴洛陽,時號三俊二陸入洛,雖得張華愛重,吳王晏、趙王倫、齊王、成都王越等先後用之,然終不能行其匡世濟難之才,為宵小構陷,兄弟數人,慘遭殺害。顧榮亦數踐危亡之際,恆以恭遜自免。 [1] 

吳中四姓東晉

東晉政權是在南北門閥世族官僚的共同支持下建立的。永嘉南渡後,琅邪王氏擁戴之功最多,權勢也最顯赫,王導任丞相,王敦都督六州軍事。其次,太原王氏陳郡謝氏潁川庾氏龍亢桓氏等北方大族相繼興起,成為東晉王朝重要的社會基礎,把持着中央與地方的軍政大權。司馬睿初鎮建康,吳人不附,王導患之,因進計引顧榮盧循以結人心,二人應命而至,由是吳會風靡,百姓歸心。司馬睿既依靠北來僑姓世族的支持而立腳江東,又對“敦控強兵”、“導專機權”的現狀“畏而惡之”,他急欲改變“王與馬,共天下”的局面,抑制王氏,加強皇權,因此,他不能不依靠江東吳姓世族以求取政治上的平衡。他對顧榮的信任,又以“侍中皆北士,宜兼用南人”為理由,提拔陸曄為侍中,都體現了他對吳中世族的依靠與信任。這種依靠與信任,在成帝與穆帝時有進一步體現,那就是顧氏和陸氏相繼進入中央政權並擔任最高職務。成帝時,蘇峻反,右光祿大夫陸曄衞帝於太極殿,與弟陸玩守宮城,玩暗中勸説匡術歸降,事平,進陸曄衞將軍,陸玩為尚書令,兄弟二人俱開府儀同三司。鹹康中,王導、郗鑑、庾亮相繼而薨,以陸玩有德望,乃遷侍中司空。穆帝時,又以顧榮族兄顧眾為尚書右僕射,族子顧和為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加散騎常侍尚書令如故。這是吳姓士族與東晉政權合作最好的時期,也是吳姓士族仕於東晉最為輝煌的時期。吳姓士族由於分享了一部分重要政治權力,使得南北世家大族之間的緊張關係得到緩和,既保持了國家一個時期的穩定,也使國家能集中力量對付來自北方的軍事威脅。此後歷三十餘年,至孝武帝太元十四年,復有陸玩之子陸納以尚書左僕射加散騎常侍,拜尚書令。從東吳到東晉,吳中四姓由崛起而發展,至此達到鼎盛。 [1] 

吳中四姓劉宋

南朝劉宋,是四姓中衰之時代。東晉末年發生的桓玄之亂孫恩起義,給東晉門閥士族以極其沉重的打擊。戰亂歷時八年,僑姓士族桓氏、庾氏同歸於盡,王氏、謝氏也被大大削弱,東晉初年南下的門閥士族幾乎覆滅殆盡,只有吳姓士族還保存殘餘勢力。劉宋之初,吳中四姓進入中央政權的幾無一人。見於《宋書》所載,陸氏只有陸徽一人,顧氏只有顧琛、顧愷之二人,所任只是地方州郡太守、刺史及將軍。只有朱氏猶存先世家風,在劉裕崛起之時,走軍功之路,朱齡石、超石兄弟勇武果鋭,劉裕伐蜀,以齡石為元帥,累建大功。而張氏則一反前代崇尚玄學清談、以任清貴之官標榜,不屑地方與武職官之舊習,開始走軍功之路,而使吳中張氏有復興之勢。張澄之後,張裕、張邵兄弟併為鎮軍將軍。高祖北伐,張裕出為持節督廣交二州諸軍事,綏靜百越,嶺外安之。張邵則預為謀劃,舟船武庫,一時俱備,武帝重其臨事不撓。文帝鎮荊州,以邵為司馬領南郡相,軍國大事,悉決於邵。張裕子永,幼涉書史,騎射雜藝,觸類兼善,太祖謂堪為將。永光中,四方反叛,以張永為冠軍將軍,假節鎮吳郡,率軍東討。又持節監青、冀、幽、並四州諸軍事,統諸將討徐州刺史薛安都,累戰克捷,破薛索兒。張永為將三十餘年,累建功勳,亦三次折兵受損。其間,張氏子弟為將軍尚有張岱為冠軍將軍領益州刺史;張悦為持節輔師將軍領巴郡太守;張辯為廣州刺史,張興為右衞將軍雍州刺史;張瑰為輔國將軍等。 [3] 

吳中四姓齊梁

齊梁時代,吳中四姓漸生分化,顧氏、朱氏相繼式微,張氏以軍功及人物繼盛於二朝,而陸氏則有復興之勢。張氏之族由宋入齊有張岱張緒張瑰。張岱為張裕之子,少與其兄太子中舍人張演新安太守張鏡、徵北將軍張永、弟廣州刺史張辯俱知名,稱張氏五龍宋明帝時,四方同反,帝以岱有才堪任,使持節督西豫州諸軍事、益寧二州諸軍事,數年,益土安其政。遷吏部尚書。入齊出為左將軍領吳郡太守,齊高帝手敕岱曰:“大邦任重,乃未欲回換,但總戎務殷,宜須望實。今用卿為護軍加給事中。”次年遷金紫光祿大夫。演子張緒,少以清簡寡慾、善談玄理為時所重,仕宋為太子太傅、長史加徵虜將軍,入齊為中書令。王儉嘗盛讚“張緒過江所未有”,齊高帝欲用為右僕射,以問儉,儉曰:“緒少有清望,誠美選也,但南士由來少居此職。”褚淵曰:“儉少年未憶耳,江左用陸玩、顧和,皆南人也。”儉曰:“晉代衰政,不可為則。”乃止。這仍然是北來僑姓士族對吳姓士族的權力限制。但琅王牙王氏終竟未能限制吳郡張氏的發展,張緒後為吏部尚書,遷金紫光祿大夫,領南郡王師,加給事中。永子張瑰亦英武有勇,入齊遷侍中,持節督雍、梁、南北秦四州及竟陵、隨郡軍事,以功授散騎常侍光祿大夫加金章紫綬。張氏子弟還有張衝,初隨族叔張永為將,除綏遠將軍,冠軍將軍,持節督南兗、兗、青、冀、徐五州軍事,永元中封定襄侯。永子張稷,建武中曾助寧朔將軍沈文秀鎮豫州,破魏兵百萬之圍。梁王蕭衍起兵,張稷王珍國部將殺東昏侯以獻,入梁為中書令。由齊入梁,吳中張氏未能繼續保持軍功家族的地位,除張稷外,緒子張充、瑰子張率、稷子張嵊、由事武復歸於文,以學尚風流,人物俊彥享譽吳中。 [1] 
陸氏沉寂於宋,至齊有陸慧曉享譽極高。建元初為太子洗馬,何點稱其心如照鏡,遇形觸物,無不朗然。武帝子為南豫州剌史,帝呼其小名曰:“烏熊痴如熊,不得天下第一人為行事,無以壓一州。”乃以慧曉為長史行事。後與謝月出同為竟陵王左右長史,竟陵王謂王融曰:“我府前世誰比?”融曰:“明公二佐,天下英奇,古來少見。”慧曉歷撫五政,立身清肅,以禮處人,毋論貴賤。他是六朝時代士庶觀念轉變的代表,自雲生平未嘗卿士大夫,或問其故,慧曉曰:“貴人不可卿,而賤者乃可卿。人生何容立輕重於懷抱,終身常呼人位。”這種觀念在士族與寒門對立的時代,是極為可貴的。它表明隨着戰亂與寒門的崛起,門第顯赫如陸慧曉者,也正發生着價值觀念上的重大轉變。陸氏入梁有陸倕陸杲陸襄等,陸倕為昭明太子賓客,禮樂多所創革。陸杲為御史中丞,執法敢言,不畏強禦,累遷太常卿,金紫光祿大夫。陸襄亦見知於昭明太子,除太子洗馬,掌管記,後死於侯景之亂 [3] 

吳中四姓終結

發生於梁太清二年的侯景之亂,對南朝門閥世族是一次災難性的打擊。侯景攻破建康後,對“富室豪家,恣意裒剝,子女妻妾,盡入軍營”。城破時,“悉驅城內文武裸身而出,賊交兵殺之,死者二千餘人”,“中原冠帶隨晉渡江者百餘家,……至是在都者,覆滅略盡。”吳中四姓在侯景之亂髮生後,毫不猶豫地進行了反抗,陸子隆於鄉里聚徒為御,顧野王召募鄉黨數百人隨義軍援京邑,城陷逃東陽,與劉歸義合軍據城拒敵。張嵊時為吳郡太守,聞叛兵圍京都,即遣弟張伊率郡兵數千人赴援。又集士卒,繕城壘,為吳郡之備,破叛兵劉神茂部。後兵敗,與子弟十餘人同時遇害。經過這次戰亂,江南的僑性士族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吳姓士族也僅存殘餘,隨着庶族地主勢力的不斷上升,這些殘餘勢力的地位也不再能顯赫一時了。 [1] 
由梁入陳,吳中四姓走向衰落,張氏、顧氏只有張種顧野王堪稱。陸氏有陸山才陸瓊陸子隆堪稱,其餘陸琰陸瑜陸琛皆以文學見重。 [3] 
公元581年,隋文帝楊堅結束分裂,統一南北,建立隋朝,建都長安,吳中四姓作為江東世家大族的歷史地位便無足輕重了。 [1] 

吳中四姓總結

吳中四姓從萌生於東漢,崛起於東吳,鼎盛於東晉,到中衰於劉宋,又分化,中興於齊梁,而衰落於梁陳,三百年中,起落興衰,既留下深沉的歷史經驗,也留下豐厚的文化遺產。四姓之興,是適應漢末以來特殊的社會政治發展的結果,又是江東特殊的經濟地理環境決定的。六朝偏安江左,鹹都建康;吳中地迫都輦,有海陸之饒;而商賈並湊,人文鼎盛。永嘉南渡,衣冠來歸,當時已有“君子尚禮,黎庶敦龐,土風清嘉”之譽。四姓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故雖處亂世,也不廢中興。四姓之衰,主要是寒門崛起,削弱了門閥士族對權力的控制,使得門閥政治發生根本性變化的結果。隨着隋的統一,京都的北去,新興家族的不斷湧現,以及九品中正製為科舉考試所取代,吳中四姓的優勢盡失,因而衰落也就不可避免了。 [1] 

吳中四姓玄學

魏晉南北朝是儒學衰微,玄學興起的時代。玄學以思辯的形式,表達的是門閥士族集團的世界觀,它通過對有無、體用、本末、言意、動靜以及自然名教等“辯名析理”的清談爭論,構建成一套全新的思辯哲學體系。吳中四姓生於斯時,長於斯地,在儒學的禁錮崩毀之後,他們也以完全自由和開放的形式,表現了新的思想,新的人生觀和新的生活方式。吳郡張氏子弟如張鏡張敷張緒張卷張融張暢張充等都好讀玄書,能清言。《世説新語》載:“司空顧和與時賢共清言,張玄之、顧敷是中外孫,年並七歲,在牀邊戲。於時聞語,神情如不相屬。瞑於燈下,二兒共敍客主之言,都無遺失。顧公越席而提其耳曰:不意衰宗復生此寶。”張鏡少與顏延之為鄰,延之常談議飲酒,喧呼不絕,而鏡靜默無言聲。後鏡與客談,延之從籬邊聞之,取胡牀坐聽,鏡辭義清玄,延之心服,謂客曰:“彼有人焉。”由是不復酣叫。這兩則故事很能代表四姓清言談玄之盛。而其最負盛名的當推張融。融弱冠知名,神明俊出,機辯如流。善草書,常自美其能。齊高帝曰:“卿書殊有骨力,但恨無二王法。”融答曰:“非恨臣無二王法,亦恨二王無臣法。”常嘆雲:“不恨我不見古人,所恨古人又不見我。”表現出對傳統文化精神的大膽否定和對自我創新意識的自信與尊崇。在生活方式上,他們率性而為,不以世俗議論為意,如張瑰精音律,齊高帝時官給事中,光祿大夫,建武末屢求還吳,居室豪富,妓妾盈房。或譏其年衰蓄妓,瑰曰:“我少好音律,老而方解,平生嗜慾,無復一存,唯未能遣此耳。”張充少好逸遊,嘗臂鷹牽狗,招搖過市,至三十而折節讀書。張氏自張敷以來,並以理音辭、修儀範為事,至張融,則風止詭越,坐常危膝,行則曳步,翹身仰首,見者驚異。這些,都表現為對傳統禮法和行為規範的超越和反動。 [1] 

吳中四姓九品中正制

六朝選官,行九品中正制。作為江東世家大族的代表,吳中四姓自東吳以來即掌握了論薦選拔官員的特權。他們不僅擔任丞相、司徒、吏部尚書等官,而且累朝擔任地方中正官、大中正官,成為決定士族或庶族士人進入仕途的關鍵人物。四姓中,陸曄、陸玩、陸納、陸倕、陸繕、陸襄、陸杲、顧眾、顧琛、顧愷之、顧憲之、張裕、張緒、張永、張稷等人都先後擔任州中正和大中正官。在六朝門閥政治的歷史條件下,這些中正官站在士族集團的立場上,利用論薦選官的特權,為士族子弟進入仕途大開方便之門,那是不言而喻的。但問題的另一方面在於,他們所論薦選拔的官員上任後,官品政績如何,是更為重要的。從上所論可知,吳中四姓為官,大多能清廉自守,不自封殖,這是應當給予肯定的。如顧雍為丞相,其所選用文武官員,皆隨能授任。陸績為吳鬱林太守,罷歸時無行李裝束,舟輕不可越海,乃載巨石為重。後樹其石於家,稱廉石,成為陸氏清廉的象徵。陸瓊官至吏部尚書,而性謙儉,不自封殖。雖位望日隆,而執志愈下。室宇不改,車服不華,俸祿皆散之宗族,家無餘財。張緒亦官至吏部尚書,國子監祭酒,加金紫光祿大夫,而口不言利,有財輒散之,清談端坐,或竟日無食。死之日無宅以殯,遺命凶事不設柳,止以蘆葭車需車引柩靈,上置杯水香火,不設祭。最堪稱道的是顧愷之,其三子顧綽積私財甚豐,鄉里士庶多負其債,愷之每禁之不能止。後為吳郡太守,謂綽曰:“我常不許汝出債,今思貧薄亦不可居民間,與汝交關,及我在郡,為汝督之,凡諸券書皆何在?”綽大喜,盡出諸文券,愷之悉焚燒,告語遠近,凡欠三郎債,皆不須還。這與戰國時馮火爰客孟嘗君,焚券市義,有異曲同工之妙。凡此種種,都是儒家民本思想和義利觀念的體現,代表着民族傳統文化的積極成分。 [1] 

吳中四姓藝術

六朝又是文學藝術蓬勃發展的時代,吳四姓的歷史貢獻,還在於他們為中國文學藝術的發展,培養了像陸機陸雲陸厥這樣的文學文論家,張宏、張彭祖張永張融這樣的書法家,以及顧愷之陸探微張僧繇,顧寶光這些著名的畫家,並以簡約玄澹,超然絕俗的美學風格,以形寫神,傳神寫照的藝術精神,為中國美學的發展,增添新的血液。陸機少有異才,文章冠世,張華嘗謂曰:“人之為文,常恨才少,而子更患其多。”葛洪稱其文“猶玄圃積玉,無非夜光;五河吐流,泉源如一。其宏麗妍贍,英鋭標逸,亦一代之絕乎!”所作《文賦》,是我國古代研究文學創作特點最早的一部系統專論,他用賦的語言,分析了文學創作過程,對情與物、意與辭等關係進行了透徹的描述,對中國古代文論的發展有着重要影響。在齊梁文風興起之時,“吳興沈約琅琊王氏王融以氣類相推轂,汝南周禺頁善識聲韻,約等文皆用宮商,以平上去入為四聲,以此制韻,不可增減,世呼為永明體。”陸厥第一個站出來,作書與沈約,對那種忽視情物內容而注重章句形式的理論提出了大膽批評。他説:“質文時異,古今好殊,將急在情物而緩於章句。情物文之所急,美惡猶且相半;章句意之所緩,故合少而謬多。義兼於斯,必非不知明矣。”又云:“一人之思,遲速天懸,一家之文,工拙壤隔。何獨宮商律呂必責其如一邪?”這是對齊梁形式主義文風氾濫的有力批判。 [1] 

吳中四姓書法

漢魏六朝是書法史上空前的繁榮發展時期,見於記載的書家比比皆是。吳中顧、陸、張氏亦多出書家。如張宏善篆隸飛白書,妙絕當世,陸機、陸雲皆能書,張裕三世皆以書名,惜均未臻一流,只有張融超越二王的創新精神,值得肯定。相形之下,吳中四姓之繪畫卻代表了當時的最高水平,開創了中國繪畫史上一個新的階段。顧愷之是東晉著名畫家,多才藝,詩賦書法俱能,尤精繪畫,有“才絕、畫絕、痴絕”之稱。擅畫人物、肖像,兼善山水,謝安深重之,以為有蒼生以來未之有也。他畫人重點睛,自雲:“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嘗為裴楷畫像,頰上添三毛,而益覺有神。又為殷仲堪畫像,殷眇一目,顧明點瞳子,飛白拂其上,有如輕雲之蔽日,人稱妙絕。所著《論畫》、《魏晉勝流畫贊》、《畫雲台山記》等,據劉綱紀先生研究,它不僅“是我國曆史上留存至今的第一篇繪畫評論”,而且,“在他的畫論裏,形與神都因同玄學、佛學相聯而提到了哲學——美學的高度”,“是魏晉玄學的美學在繪畫理論上的完成。”同郡陸探微,劉宋時為明帝侍從,亦工人物畫,尤擅肖像,師法顧愷之。後人論畫,以“意存筆先,畫盡意在”、“筆跡周密”、“緊勁聯綿”等特點而將顧陸並稱,號為密體,以別於梁朝張僧繇及唐吳道子的“疏體”。張僧繇以擅畫佛教人物造像而著稱,他雖望出吳郡,而師模宏遠,六法精備,用筆多依書法,一變顧陸作畫聯綿循環之勢,着筆不多,點畫缺落,而形象具備,有意到筆不到之妙趣,故人稱“疏體”。疏體的出現,為中國畫的表現技法增添了新的內容,後人對吳中這三位畫家都評價極高,張懷説:“像人之美,張得其肉,陸得其骨,顧得其神。神妙無方,以顧為最。喻之書,則顧陸比之鐘張,僧繇比之逸少,俱為古今之獨絕。”張彥遠曰:“跡簡意澹而雅正,顧陸之流是也。”“顧陸之神不可見其盼際,所謂筆跡周密也,張吳之妙,筆才一二,象已應焉。離披點畫,時見缺落,此雖筆不周而意周也。”這些評價,既揭示其差別異同,又肯定其地位與價值,是十分中肯的。 [1] 
參考資料
  • 1.    吳中四姓  .中國知網[引用日期2016-04-02]
  • 2.    史記· 田敬仲完世家
  • 3.    沈約 .宋書.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 , 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