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愁繞口令

這回呀，我給您説回相聲。

您看我就喜歡您這個相聲。

噯，您是一位相聲愛好者呀？

可以這麼説，可就是對於您這相聲來説是個門外漢。

您這是客氣。

一點兒也不懂，有時間您給我介紹介紹，您這相聲講究什麼？研究什麼？有什麼規矩？

相聲講究四個字。

噢，抓、打、擒、拿。

那是摔交。

摔交您也會。好，摔摔，摔摔……您不是講究這麼四個字？

抓、打、擒、拿幹什麼？

講究什麼？

相聲四個字是説、學、逗、唱。

噢，講究這麼四個字。

對了。

説，都是什麼節目？

哎喲，説的可太多了，我要是給您背一天，也背不完。

您可別背一天。

這麼着吧，我簡單地給您介紹介紹您聽聽得了。

您説我們聽聽。

好。説的：大笑話兒、小笑話兒、字意兒、燈虎兒、反正話兒、俏皮話兒、説個詩，對個對子，説個三列國、東西漢、“水滸”“聊齋”、《濟公傳》、《大五義》、《五女七貞》、《西遊記》、古董王糊驢，老師打沙鍋。説點兒崩甭繃兒，蹦繃蹦兒，憋死牛兒繞口令兒……這全是説的。

噢，會説這麼多節目哪！

對了，老藝人了就得會得多一點兒。

照您這麼一説，別人哪？

會不了這麼些個，年限的關係。

啊，別人不會這麼多？就是您這麼一位老藝人，所以您會這麼多節目。

對對對。

那今天能不能煩您一段兒呀。

來啦，來啦。什麼叫煩哪？想聽哪段兒儘管説，沒問題。

雖然是我煩您的吧，但是我能代表觀眾的願望。今天各位相聲愛好者全來到這來聽您來，我代表各位觀熱烈歡迎您，要求您給表演一段兒。您來回“崩甭繃兒”吧。我們各位熱烈歡迎！

對不起，我繃不了。

別價。

實在對不起，我繃不了。

怎麼？

這段兒我老沒説了，説起來不熟練，您要打算聽沒問題，給我一點兒時間到後台熟練熟練，我再上場給您説這段兒“崩甭繃兒”。對不起，對不起！

噢，這就難怪了，因為這“崩甭繃兒”嘛，最近您總沒“繃”。所以再“繃”起來就不太方便是吧，那不要緊，換個節目，您來回“蹦繃蹦兒”吧。

“蹦繃蹦兒”

這“蹦繃蹦兒”就別客氣了！

我也“蹦”不了您老！

來吧，蹦兩下兒吧！

一下兒我也蹦不了啦。

您不是蹦得有兩下子嗎？

沒兩下子，沒兩下子。

這“蹦繃蹦兒？”也不行。

是。

您再換個節目，您來回“憋死牛兒”。

嗨！您不懂啊！這叫俏頭。

什麼俏頭？

到飯館吃飯去，要個爆三樣兒，那裏頭不就有俏頭嗎？葱花呀，蒜末兒呀、玉蘭片哪……

噢，這麼説我明白了，您是那俏頭。

哎，我是那俏頭幹嗎呀！

噢，您是？

爆三樣兒。

啊？

嗐！爆三樣兒幹什麼呀？全亂了。

哎，究竟您會説什麼吧？

究竟我會説呀，繞口令。

您會説繞口令？

啊。

行了，今天我幫您説迴繞口令。

你幫我説迴繞口令？

我幫您説一回繞口令。

你會説相聲嗎？

相聲我倒沒學過。

你這不就瞎胡鬧嗎！不會説相聲，幫我説繞口令？

就是會説繞口令。

我們這是藝術。

嗨，有嘴就能説！

有嘴就能説？你這叫輕視我們的藝術。

也沒法兒重視！

您看我了吧，今年將近六十啦，我説了四十多年相聲了，我的繞口令還都説不好哪！

那你太笨了。

這麼一説你機靈？

就是。

你不是説你機靈嗎？這麼着，我説一個你跟着我説，你要是跟我説得一樣嘍，我跪倒磕頭拜你為老師。

行，收你一徒弟。

哎，別忙！什麼事就收我一徒弟呀。

保證説得上來嘛

我説一個你説呀！

行啊，您説倆都不要緊。

聽着。(拍醒木)

噢，先拍一下。(拍醒木)

你別拍。

我跟您學嘛。

別學拍木頭。(拍醒木)

(拍醒木)許你拍，不許我拍呀？

不是不讓你拍嗎？

我拍也響啊！

響管什麼用啊，這得受過師傅的傳授，瞎拍不行。

行，行，您拍吧。

(拍醒木)説“起南邊來個白鬍子老頭兒，手裏拄着個繃白白枴棒棍兒。”你説這個。

嗨嗨，我以為什麼……説了半天就這個？

啊！

等我説完了，我説上來你磕頭拜我為師，就説這個？

對了。

我怎麼了我呀？我沒別的事幹了！我站着説這個？你拿我開玩笑呢！我這麼大個子哎，就我這麼大個子説這個？我説上來有我怎麼好看呀？這麼大人我和你説這個？我這麼大年紀……

哪麼大年紀你！二十來歲兒還那麼大年紀，拍老腔哩，你美什麼呀，你呀？

就這個，這還叫繞口令。啊，這個太簡單了，太省事了。您説那難的。

行。

您説那不好説的。

好吧。

您説那真正繞嘴的。

行，難説的有的是，你先把這個説上來。

這您就以為我説不上來啦。

以為幹什麼？你説呀！

聽着點兒，説起來比你利索。説繞口令得有條件兒：嘴皮兒薄，薄片子嘴兒，説出來那麼幹淨、利索，您看他這嘴唇兒，皇上他媽——太后(厚)。

嗯，還有俏皮話兒哪！

就這還説繞口令兒？哎，你再説一遍兒。

他沒聽見吧，淨跟着搗亂嘛！注意聽着啊！

我們得學對嘍。

(拍醒木)説“起南邊來個白鬍子老頭兒，手裏拄着個繃白白枴棒棍兒”。

就這個？

啊？

聽着吧，説起南邊來個白頭子老胡……

白頭子老胡！這是哪兒的話呀？

不是你説的起南邊來個白頭子老胡嗎？

説起南邊來個白鬍子老頭兒。

起南邊來個白鬍子老猴。

老猴？老猴幹什麼？老頭兒。

老頭兒，老猴兒，反正都差不多。

這差得太多了。

説起南邊來個白鬍子老頭兒，噢，就這個？

啊。

起南邊來個白鬍子老頭兒，清楚吧？

清楚。

換新鮮的。

哎。完了？這倒好，半句呀！後邊還有半句呢。

還有什麼？

還有手裏拄着個繃白白拐捧棍兒！

説起南邊來個白鬍子老頭兒，手裏拄着枴棍兒。

啊，省事了，老頭兒拄枴棍兒。

他怕摔着。

留點神嘛，手拄着繃白白枴棒棍兒。

噢，合着你蹦，我這沒蹦。

對了。

這不得了嗎，説起南邊來個白鬍子老頭……蹦起來給你一棍兒！

我呀！給我一棍兒幹什麼？

你踩他腳了。

我多會兒踩他腳了！

你不給人道歉人不棒你。

我道哪門子歉哪？

下回留點兒神。

留什麼神！手拄着繃白白枴棒棍兒，給我一棍兒幹什麼？

不是蹦起來給你一棍兒？

給我一棍兒幹什麼？

説起南邊來一個白鬍子老頭兒，手手，手裏拿着，手裏拿着？

手裏拄着。

手裏拄着，説起南邊來一個白鬍子老頭兒，手裏拄着蹦……蹦……蹦了，老頭兒過着磅。

老頭兒看他長肉沒有，還過磅啊？手拄着繃白白枴棒棍兒！

繃什麼的？

繃白的？

手裏拄着繃白的。説起南邊來一個白鬍子老頭兒，手裏拄着繃白白鬍子老頭兒。

啊？！

什麼叫老頭兒拄老頭兒？這都像話嗎這個！你説你，不琢磨琢磨學會了再説。什麼叫老頭兒拄老頭兒啊？老頭兒啊……

哎，你等會兒，你等會兒。這老頭兒拄老頭兒誰説的？

不是你説的嗎？

我多會兒説的？你説的！

誰説老頭兒拄老頭兒？

你説的。

老頭兒拄老頭兒是我説的？

啊。

我説的老頭兒拄老頭兒？

是啊。

行，拄去吧！

“拄去”吧！你這倒好，自己原諒自己。

這我再不原諒怎麼辦呢？

你得説對嘍！

這不就算對了嗎？來的那是老頭兒，拄的那是棍兒，對不對？棍兒不是普通的，是繃白的這麼一種棍兒，這意思對沒對？

意思對。

就算我説上來了，注意呀，説起南邊來一個白鬍子老頭兒，手裏拄着繃白的白冰棍兒！

啊，老頭兒拄冰棍兒？行了行了，就頂這兒吧。我説你説不上來，你説你説得上來，説上來了嗎？我們這是藝術，不是聽聽就會！年輕輕的，説不上來啦，怎麼下這台？怎麼出這門兒？我説個簡單的，把它説上來吧，啊，以後別説大話啦！(拍醒木)

這就以為我真説不上來了。

你就沒説上來呀！

不打算説，要説，馬上説上來。

你説。

説“起南邊來一個白鬍子老頭兒，手拄着繃白白枴棒棍兒。”就這我説不上來？

好，你再聽這個……

“起南邊來一個白鬍子老頭兒，手拄着繃白白枴棒棍兒。”多難説呀！

好……

説“起南邊來一個白鬍子老頭兒，手拄着繃白白枴棒棍兒。”不好説。

（拍醒木）……

“起南邊來一個白鬍子老頭兒，手裏拄着棚白白枴棒兒棍兒；起東邊來一個白鬍子老頭兒，手裏拄着繃白白枴棒兒棍兒；起西邊來一個白鬍子老頭兒，手裏拄着繃白白枴棒兒棍兒。”起四面八方來一個白……

……老頭兒搗什麼亂哪！還四個老頭兒四個老頭兒的來了，搗亂是怎麼着？

我説得上來呀！

你説上來就説上來不就完了嘛！

説起南邊來一個黑鬍子老頭兒，手拄着繃黑的黑枴棒兒棍兒。這我也會。

我説黑鬍子老頭兒了嗎？

黑鬍子比白鬍子的年輕。

年輕管什麼用啊！

要不起南邊來一個黃鬍子老頭兒……

黃鬍子的？

換換顏色。起南邊來個綠鬍子老頭兒……要不起南邊來個咖啡色鬍子的老頭兒，手裏拄着繃咖啡咖啡色的枴棒兒棍兒。

你這到顏料鋪啦，配顏色來了。

這比那難説。

難説管什麼用啊？説上來也不新鮮，我再説幾個字兒你説説。

你多説幾個。

你聽這個，説“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兒，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兒。”行嗎？

就這個呀！聽着“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兒，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兒。”行嗎？

行。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兒，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兒。怎麼樣？

行，行。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兒，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兒。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兒，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兒。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兒，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兒。吃葡……”

有完沒完哪！啊。上滿弦了是怎麼的？

我一口氣能説七個。

説七個管什麼用？我沒説那難説的，我要説難説的你就完了。你聽這個：（拍醒木）説“會燉我的燉凍豆腐來燉我的純凍豆腐，不……”

你甭説了。

“……不會燉我的燉凍豆腐……”

你怎麼還説呀！你坐這兒歇會兒。

你用扇子扇我幹嗎？

你不熱嗎？

我這嘴熱呀？有話你説話，你扇我幹什麼？

這個繞口令誰不會呀？“會燉我的燉凍豆腐來燉我的燉凍豆腐，不會燉我的燉凍豆腐別胡燉亂燉燉壞了我的燉凍豆腐。”一塊凍豆腐你折騰什麼勁兒！

我這叫折騰啊！

不會燉你不會熬着吃嗎？

我不吃熬的。

來吧，換個新鮮的。

新鮮的？沒有了。

喲，別價，要不然你還來那“崩繃兒”？你説那“蹦繃蹦兒”，您來個“憋死牛兒”？

不會，不會，不會！你不是能説嘛！你説一個，我照你那樣説，我要是説不來，跪倒磕頭拜你來老師。

那您現在磕吧。

哎，什麼事我就磕呀？

你一定説不上來。

你説説，我聽聽。

您跟我來一回唱的繞口令您會嗎？

唱的？唱的我也會。“玲瓏塔來，塔玲瓏……”

你別唱。

你怎麼又扇上了？扇我幹什麼？

你怎麼還接着唱啊？這叫西河調，又名叫西河大鼓，有弦子伴奏，鼓板隨着。咱們唱的不是這個。

你唱的是什麼？

沒有弦子沒有鼓，光用嘴來唱。要是伴奏的話，你這竹板兒也可以用一用。

用什麼你拿什麼。

唱兩句你聽聽。

唱兩句聽聽。

以後您再唱的時候，您唱這個繞口令。

好，好。

繞嘴，繞口令嘛，注意呀，學着點兒。

好。

（打板）……您聽這怎麼樣？

不怎麼樣！什麼呀？您唱了嗎？

繞嘴不繞？

什麼就繞嘴不繞？

多大功夫！

唱了嗎？

合着我還沒唱哪！唱兩句您聽聽。

哎，你唱唱給我聽聽啊。

（邊打板邊數）“數九寒天冷嗖嗖，轉年春打六九頭，正月十五是龍燈會，有一對獅子……”

嗨嗨……

你怎麼扇我呀！

你扇我兩回啦！該我扇你一回啦，怎麼攔不住你呀？

你攔我幹什麼？

你唱這是什麼？

繞口令。

繞口令？哪句繞嘴？

哪句都繞嘴。

還繞嘴哪？我聽一回都會啦：“數九寒天冷嗖嗖，轉年春打六九頭……”哪句繞嘴？有我們這個繞嘴嗎？（唱）“玲瓏塔來，塔玲瓏……”怎麼着？又扇我是怎麼着，什麼毛病這是！

您別忙啊，我這不是剛唱嗎？您往後聽，一句比一句難唱，一句比一句繞嘴，是繞嘴的全在後頭啦。

噢，你就往後唱。

你就往後聽。

好吧。

（邊拍板邊數）“數九寒天冷嗖嗖，轉年春打六九頭，正月十五是龍燈會，有一對獅子滾繡球。三月三王母娘娘蟠桃會，大鬧天宮孫猴又把那個仙桃偷。五月端午是端陽日，白蛇許仙不到頭。七月七傳説是天河配，牛郎織女淚交流。八月十五雲遮月，月裏的嫦娥犯了憂愁。要説愁，咱們淨説愁，唱一會兒繞口令的十八愁。狼也愁，虎也是愁，象也愁，鹿也愁，騾子也愁馬也愁，豬也愁，狗也是愁，牛也愁，羊也愁，鴨子也愁鵝也愁，蛤蟆愁，螃蟹愁，蛤蜊愁，烏龜愁，魚愁蝦愁個個都愁。虎愁不敢把高山下，狼愁野心耍滑頭，象愁臉憨皮又厚，鹿愁長了一對大犄角。馬愁鞴鞍就行千里，騾子愁它是一世休。羊愁從小它把鬍子長，牛愁本是犯過牛軸。狗愁改不了那淨吃屎，豬愁離不開它臭水溝。鴨子愁扁了它的嘴，鵝愁腦瓜門兒上長了一個‘錛兒嘍’頭。蛤蟆愁了一身膿皰疥，螃蟹愁的本是淨橫摟。蛤蜊愁閉關自守，烏龜愁的膽小盡縮頭，魚愁離開水不能夠走，蝦愁空槍亂扎沒準頭。説我謅，我倒謅，閒來沒事我溜溜舌頭，我們那兒有六十六條衚衕口，住着一位六十六歲的劉老六，他家裏有六十六座好高樓，樓上有六十六簍桂花油，簍上蒙着六十六匹綠縐綢。綢上繡六十六個大絨球，樓下釘着六十六根兒檀木軸，軸上拴六十六條大青牛。牛旁蹲着六十六個大馬猴。六十六歲的劉老六，坐在門口啃骨頭。南邊來了一條狗，這條狗，好眼熟，它好像大大媽家大大媽媽腦袋、大大媽媽眼睛、大大媽媽耳朵、大大媽媽尾巴、大大媽媽家鰲頭獅子狗。北邊又來一條狗，這條狗，嘿！又眼熟，它好像二大媽媽家、二大媽媽腦袋、二大媽媽眼睛、二大媽媽耳朵、二大媽媽尾巴、二大媽媽家鰲頭獅子狗。兩條狗打架搶骨頭，打成仇。嚇跑了六十六個大馬猴，嚇驚了六十六條大青牛，拉折了六十六根兒檀木軸，倒了六十六座好高樓，灑了六十六簍桂花油，油了六十六匹綠縐綢，髒了六十六個大絨球。南邊來個氣不休，手裏拿着土坯頭去砍着狗的頭，也不知氣不休的土坯頭打了狗的頭，也不知狗的頭碰壞氣不休的土坯頭。北邊來了個禿妞妞，手裏拿着個油簍口去套狗的頭。也不知禿妞妞的油簍口套了狗的頭，也不知狗的頭鑽了禿妞妞的油簍口。這個劉老六，六老劉，劉老頭，這麼老哥仨他就看見，雞奔碎米燉簍逗，狗啃油簍簍油漏，雞不奔那碎米燉不簍逗，狗不啃那油簍簍不漏油。什麼上山吱扭扭？……”

喲，還有哪？

“什麼下山亂點頭？什麼有頭無有尾？什麼有尾無有頭？什麼有腿家中坐？什麼沒腿遊九州？趙州橋什麼人修？玉石欄杆什麼人留？什麼騎驢橋上走？什麼人推車軋了一道溝？什麼人扛刀橋上站？什麼人勒馬看春秋？什麼人白？什麼人黑？什麼人鬍子一大堆？什麼圓圓在天邊？什麼圓圓在眼前？什麼圓圓長街賣？什麼圓圓道兩邊？什麼開花節節高？什麼開花毛着個腰？什麼開花無人見？什麼開花一嘴毛？什麼鳥穿青又穿白？什麼鳥穿出皂靴來？什麼鳥身披十樣錦？什麼鳥身披麻布口袋？雙扇門，單扇開，我破的悶兒自己猜。車子上山吱扭扭，瘸子下山亂點頭，哈蟆有頭無有尾，蠍子有尾無有頭。板登有腿兒家中坐，小船沒腿兒遊九州，趙州橋，魯班修，玉石欄杆兒聖人留。張果老騎驢橋上走，柴王推車軋了一道溝。周倉扛刀橋上站，關公勒馬看春秋。羅成白，敬德黑，張飛鬍子一大堆。月亮圓圓在天邊，眼鏡圓圓在眼前，燒餅圓圓長街賣，車軲轆圓圓道兩邊。芝麻開花節節高，棉花開花毛着腰，藤子開花無人見，玉米開花一嘴毛。喜鵲穿青又穿白，烏鴉穿出皂靴來，野雞身披十樣錦，鶚麗兒身披麻布口袋。一道黑，兩道黑，三四五六七道黑，八九道黑十道黑。買個煙袋烏木杆兒，抓住兩頭一道黑。二姐描眉去打鬢，照着個鏡子兩道黑。粉皮牆寫川字兒，橫瞧豎瞧三道黑。象牙的桌子烏木的腿兒，放在炕上四道黑。買個小雞不下蛋，圈在籠裏捂到（五道）黑。挺好的騾子不吃草，拉到街上遛到（六道）黑。買了個小驢不拉磨，鞴上鞍韂騎（七）到（道）黑。姐倆南窪去割麥，丟了鐮刀拔到（八道）黑。月窠兒孩子得了瘋病，盡點兒艾子灸到（九道）黑。賣瓜籽的沒注意，刷拉撒了一大堆，條帚簸箕不湊手，一個一個拾到（十道）黑。正月裏，正月正，姐妹二人去逛燈，大姐名叫粉紅女，二姐名叫女粉紅。粉紅女身穿一件粉紅襖，女粉紅身穿一件襖粉紅。粉紅女懷抱一瓶粉紅酒，女粉紅懷抱一瓶酒粉紅。姐妹找了個無人處，推杯換盞飲劉伶。女粉紅喝了粉紅女的粉紅酒，粉紅女喝了女粉紅的酒粉紅，粉紅女喝了一個酩酊醉，女粉紅喝了一個醉酩酊。女粉紅揪着粉紅女就打，粉紅女揪着女粉紅就擰。女粉紅撕了粉紅女的粉紅襖，粉紅女就撕了女粉紅的襖粉紅。姐妹打罷落下手，自己買線自己縫。粉紅女買了一條粉紅線，女粉紅買了一條線粉紅。粉紅女是反縫縫縫粉紅襖，女粉紅是縫反縫縫襖粉紅。説扁擔長……”

喲，還沒完哪？

“板凳寬，板凳沒有扁擔長，扁擔沒有板凳寬。扁擔要綁在板凳上，板凳不讓扁擔綁在板凳上，扁擔偏要扁擔綁在板凳上。”

嘿！

“出南門，面正南，有一個面鋪面衝南。面鋪門口掛着一個藍布棉門簾。摘了藍布棉門簾，看了看面鋪面衝南，掛上藍布棉門簾，瞧了瞧，喲，嗬！面鋪還是面衝南。出西門走七步，拾到雞皮補皮褲。是雞皮補皮褲，不是雞皮不必補皮褲。我家有個飛禽白淨八斤雞，飛到張家後院裏。張家院有個肥淨白淨八斤狗，咬了我的飛禽白淨八斤雞。我拿他的肥淨白淨八斤狗賠了我的飛禽白淨八斤雞。説蘇州有一個蘇鬍子，湖州有一個胡梳子，蘇州的蘇鬍子管湖州的胡梳子借梳鬍子的梳子梳鬍子。打南邊來個瘸子，擔了一挑子茄子，手裏拿着個碟子，地下釘着木頭橛子。沒留神那橛子絆倒了瘸子，弄撒了瘸子茄子，砸了瘸子碟子，瘸子毛腰拾茄子。北邊來個醉老爺子，腰裏掖着煙袋別子，過來要買瘸子茄子，瘸子不賣給醉老爺子茄子，老爺子一生氣搶了瘸子茄子，瘸子毛腰撿茄子拾碟子，拔橛子，追老爺子，老爺子一生氣，不給瘸子茄子，拿起煙袋別子，也不知老爺子的煙袋別子打了瘸子茄子，也不知瘸子橛子打了老爺子煙袋別子。閒來沒事出城西，樹木榔林數不齊，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六五四，三二一，五四三二一，四三二一三二一，二一一，一個一，數了半天一棵樹，一棵樹長了七個枝，七個枝結了七樣果，結的是檳子、橙子、桔子、柿子、李子、栗子、梨！”

2019年

張九南

高九成

2014年9月22日

高峯

欒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