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錘

宋金對峙時期，岳飛與兀朮對峙於朱仙鎮。兀朮不敵，調其義子陸文龍前來助戰。陸文龍是原潞安州節度使陸登之子，陸登鎮守的城池被金兵攻破後，自刎而死，其幼子文龍兀朮收為義子。陸文龍連敗宋營中使用雙錘的四員大將嚴成方、何元慶、岳雲、狄雷。參謀王佐知陸文龍身世，向岳飛獻計，要以苦肉計勸説文龍歸宋。岳飛不忍，沒有同意。王佐回帳後徹夜苦思，翻閲史書，在“要離斷臂刺慶忌”典故的啓發下，自斷左臂，直奔金營。兀朮見王佐身受重傷，將他收留，並深信不疑，為王佐取名為“苦人兒”。王佐在金營安身後，先與文龍的乳孃説明來意，在其幫助下，借説書的機會，講明文龍的身世，出示陸登夫婦破城死難的畫圖，激發文龍的復仇心理，促使他反戈助宋。陸文龍得知自己的身世後，以箭射書報知岳飛，約期與岳家軍何元慶等併力夾擊金兵。後歸南宋 ^[3]  。

該劇目為老生戲。劇目前半部分《車輪大戰》以陸文龍武打為主；後半部分《斷臂説書》以王佐唱、念為主。前半部分可單獨演出，也叫《八大錘》 ^[5]  。

該劇目早年以陸文龍一角為主，最初名為《戲銅橋》或《車輪戰》，是娃娃生的戲。經徐小香改動後，變為小生陸文龍為主，王佐在劇中為輔。清光緒中葉，譚鑫培與楊小樓合演《八大錘》時，改為王佐為主的老生戲，陸文龍則變化為小生、武生兩門抱 ^[7]  。

老本《八大錘》採用的是“重疊式”的“一個節奏”的武打表演，後改為打四個人物、打四個節奏、打四種情感的武打表演。同時，加強了“槍架子”和“槍下槍”的人物內心表演；也免去了墊錘將的俗套表演以及龍套、拿着“龍套標子”去走“倒脱靴”“一順邊下”“過合推下”的形式表演。在音樂伴奏上，則改為烘托劇情發展、突出人物的鑼鼓。

具體表現為：在見岳飛的“槍架子、陸文龍和岳飛兩人在“四擊頭”亮相後，在【流水】鑼鼓的伴奏中，收步、雙圓場，台口見面“比粗”，蓋打岳飛腰蓬式,伴以帶感情有表演的欺、退。當岳飛不敵敗下，四金兵追過場，陸文龍觀賞自己的士卒奮勇追殺，同時展現內心的喜悦。舞下場花的前奏，陸文龍舉槍、奔台口，先和戰馬錶演放槍抬腿看馬，給以加強伴奏之音響——“急急風”中“漲調”；舞下場花亮相後，陸文龍收步、看雙槍、用眼神和身形去展現陸文龍得勝、喜悦之心情。再通過眼神表演、想追、看槍、雙涮槍、帶着感情地由慢至快地、見功力地走圓場。臨近下場時，面部給觀眾看、急步、面衝裏追下去 ^[8]  。

使用混牌子【風入松】的伴奏，陸文龍在唱中去打；緊接在【流水】的鑼鼓經伴奏中，搭杈過合、上、下、左、右、壓住、裏蓋、右槍打矇頭,左槍打靴底,右槍刺腿、徹、搭杈、轉身、右槍蓋錘、左槍蓋錘、右槍推、左轉身；左槍蓋錘，右槍蓋錘，左槍推、右轉身。右、左接馬腿。左轉身、兩蓋推出去、快速轉身，槍、錘架住，切住“絲邊一擊”雙背槍、稍頓、右手掏單翎、慢四擊頭”，射雁平轉兩圈、變身、右手扔翎、搬左十字腿、外亮、稍頓，【流水】嚴敗、陸追。見四宋兵由下場門、反圓場衝出，陸文龍勒馬後退一左腿端抬、右手橫槍、左腿獨立、後顛退、蹲一亮、舉槍過合、四兵回身整齊地用刀砍來，陸用右手槍架住，用力一推，四兵被推倒四小毛、再過合，陸用左槍帶兵甲下，右手槍帶兵乙下、左手槍蓋、右手槍打丙槍背下，左手槍蓋、右手槍打丁槍背下 ^[8]  。

陸轉身追殺、雙槍上刺、岳雲上、雙錘擋住、雙繞、外轉身、陸掃嶽頭、打嶽鼻、雙放槍、蹬踼亮。此鑼經採用了“才-才-倉”兩人相望，在底鑼中架住，弓步上看槍錘、在【流水】的鑼鼓經伴奏裏，兩人鬥智、鬥勇、試力的武打表演，兩人架住、反轉圓場、歸斜，岳雲用力地用錘將槍壓下去、陸又用力地用槍將錘挑起、嶽又用錘將槍壓下，嶽輕敵、陸將槍突然撤回，嶽用力過猛，被這突然的一撤，險些掉下馬來，右單腿碎步，亮住。緊接在慢【垛頭】的伴奏裏，兩人、搭權、蓋、刺、打嶽鼻、陸回涮右槍左手接、後背雙槍、右手掏翎、彈抬右腿、蹲踏亮、岳雲墊右步、大靠矮翻身、蹲亮。堂鼓驟然響起【擂鼓】緊接曲牌【將軍令】中兩人表演，其後兩人各撒槍、錘，陸刺去雙槍、錘擋住，試力地去繞陸用槍挑開，兩蓋左轉身，接錘打來的腰蓬、推開、又兩蓋、左轉身、雙槍打嶽鼻、封住，鑼鼓轉換。在【馬腿】的節表裏，陸用左腳踹開錘、錘挑槍、剌肚過去，錘打槍腰蓬、槍反繞錘、槍剌肚過去，陸左雙皮猴、右轉身。岳雲用錘上面剌一、二、底三、左轉身。陸右雙皮猴、左轉身，岳雲用錘上面一、二、底三，右轉身。兩人搭杈、上掛、下拉、嶽走涮腰子，陸用槍漫頭、搭杈、兩蓋，陸用右槍刺出去。鑼經切住，陸雙分槍背槍、亮住、稍頓、慢【四擊頭】，陸文龍跨右、踢左、大探海、矮翻身、背槍、抬左腿亮。陸文龍戰敗岳雲，抖槍、勒馬，反圓場，去追岳雲，歸裏、在鑼鼓經“空-筐-衣-才”的伴奏中，兩涮翎子向裏兩望，快步大圓場,，歸至“九龍口”處，緊急勒馬，節奏轉換為【大鑼抽頭】呈現，馬曉人意地、戰馬撤歡，嗩吶連續不斷地伴奏【馬喚】陸文龍連續不斷地、有層次地做馬上表演：左勒、右勒、左勒、右勒；戰馬大旋轉——陸右腿抬起，勒馬向後反轉兩圈。最後,陸文龍在【收頭】節奏裏，雙槍歸右手，平背槍，抬起左腿，左手勒緊戰馬，亮住——定格。慢動作表演：戰馬雙蹄揚起，陸將馬壓下，揚起、壓下，揚起、壓下 ^[8]  。

車輪戰中與何元慶、狄雷對陣部分

【急急風】一起，何元慶上場，用錘一推，陸頗為震驚，兩人各不相讓地刀花過合，快速地上、下、左、右、裏蓋、三打陸鼻、外蓋、三打何鼻，一、二、三蓋、上打、下挑，打何靴底，雙槍拉回來，槍上掛，掃何飛腳過去，往外雙蓋，打鼻、分開。在陸與何兩過合的空隙，上兩個宋兵來回插翻、鑼經住。【大鑼垛頭】狄雷從遠處半跨雕鞍，側身於馬肚之旁，躍馬旋轉而上——大靠翻上來。緊接快【急急風】三將歸外，掃三兵翻上，蓋毛下，三將打“三人忙”。【急急風】陸打何硬槍背、掃狄倒折虎，三人亮相；【流水】陸收步後退，何、狄拉馬、上馬，雙接鼻，三人台口跺泥、“編辮子”，又變節奏【急急風】 ^[8]  。

嚴、嶽二將上，雙漫陸頭，四將站四個犄角，將陸圍在台中央，四將在外圍反轉大圓場，陸在中央，用槍擋轉，走正圓場。陸大擠、領起，擋下場門，“倒脱靴”末將狄雷，用錘挑槍、壓住、鑼經住。【撕邊】狄雷急得打“哇呀”，陸文龍異常興奮。在“八-打-倉”的伴奏中：陸用槍打狄硬槍背——“八”左轉身墊右步，“打”彈左腿落地，“倉”亮。【急急風】陸快舞左右雙槍花，快舞雙皮猴、【急急風】漲調，快【四擊頭】的伴奏裏亮相——跨右踢左、左轉身、墊步、抖槍亮。陸文龍追至下場門，右手壓翎、蹲踏亮住、遠看，見搖動令旗，【鳴金】鑼鼓伴奏,快【衝頭】【叫頭】陸文龍“三笑”，在“八-打-倉”節奏裏橫槍一亮，高呼：“收兵哪”；【急急風】眾金兵反大圓場下，陸文龍反花、後退、出槍、切住，稍一頓，再起慢【四擊頭】，陸將右手槍吊起來左手反背接，右手掏翎，快速左轉身，跺泥亮住。接【尾聲】站住不動，在末鑼中放右手、放右腿、弓箭、舉翎亮、定格、不動、【急急風】閉幕 ^[8]  。

陸文龍唱腔主要在《車輪大戰》一折中第三場部分。這場戲，通過【西皮倒板】【回龍】【原板】轉【流水】等唱段，且唱出“乳孃的囑託記心上，兩軍陣前莫殺傷”為後半部《斷臂説書》打下基礎 ^[9]  。

以王佐唱、念為主的《斷臂説書》，分為《斷臂》《説書》兩個重點場次。《斷臂》一場，唱、念、做並重。王佐唱一大段二黃，唱中夾白，還要有表演（即做表）。場面打完初更，王佐先在幕後唱【二黃導板】“聽譙樓打初更玉兔東上”一段，表明故事時間，之後王佐穿寶藍帔，戴方翅紗帽上場。上場後唱【回龍腔】，接唱十四句【原板】，述説他要“思一計番營去闖”，“前後話與文龍細衷情”。他“前也思後又想”，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好“觀看古今”，看書消遣。這段唱中間穿插了三段獨白，場面先後打二更、三更、四更，表明王佐想了大半宿。他先看《前唐》，再看《後漢》，最後拿起一本《東周列國志》，才開始看，場面打五更，王佐看到書中有“要離斷臂刺慶忌”之事，頗受啓發，決定效法古人，斷臂詐降。這時王佐主意已定，先給嶽元帥寫了一封信（告知自己的行蹤），然後唱【二黃散板】：“那要離斷臂行頗有志量，到如今美名兒四海傳揚。我王佐學要離番營去闖”，場面起【陰鑼】，王佐下場改裝，脱帔，去紗帽。再次上場時戴甩髮，穿青褶子，右手執寶劍，鑼鼓一陣緊似一陣。王佐看着手中的寶劍，渾身顫抖。接着王佐唱【二黃散板】：“顧不得生和死天作主張”（亦唱“劍作主張”），“天作主張”四字唱高腔。唱到“張”字，將寶劍往桌上一拍（以示剁左臂），順勢來一個高難度的撲跌動作，手不能撐地，身體向上吊翻（向前翻），整個背部着地，直腿挺身，面朝上倒地；同時將寶劍扔出，後台工作人員從上場門將彩手（象徵斷臂）拋出。之後是王佐被旗牌（手下的人）喚醒，扶起。撿起斷臂，趁天色未明，“詐降番營去者” ^[10]  。

京劇《八大錘》將“朱仙鎮戰役”搬上了戲曲舞台，重現了歷史，讓觀眾在欣賞藝術的同時，去品評歷史上的功與過。

《八大錘》通過京劇舞台，形象而真實地再現了宋金歷史上“朱仙鎮戰役”這一決定性的戰役。熱情地歌頌了以岳飛為首的岳家軍抗金愛國的鬥爭精神。尤其它成功地塑造了王佐這一鮮明形象：報國無計時的苦惱，為國斷臂時的豪壯，獨闖番營時的沉着、老練，以及勸降陸文龍時的冷靜、智辯。可以説，沒有王佐，就沒有朱仙鎮戰役的勝利，沒有王佐斷臂，兀朮也就不會有“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慨嘆。王佐為了報效國家、抵禦民族壓迫而甘願犧牲自己的獻身精神，為人所景仰和傳頌。雖然劇中也暴露出一些盲目的忠君思想和狹隘的報恩觀念，但綜其整體，《八大錘》仍不失為一曲“虎穴逞孤膽，精忠報國家”的英雄讚歌。

京劇是一門熔唱、念、做、打為一體的綜合性藝術，《八大錘》堪稱典範之作：火爆的打鬥場面，時時閃現出古戰場上的刀光劍影；唱腔上，老生的明快、武生的挺拔、老旦的蒼勁，無不使人物栩栩如生；場景的變幻、音樂的烘托，更推動了劇情的發展 ^[14]  。（張錦華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