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製鏈接
請複製以下鏈接發送給好友

假如記憶可以移植

鎖定
《假如記憶可以移植》的作者是gaslight,屬於原創類型,發佈在晉江文學城
中文名
假如記憶可以移植
作    者
gaslight
小説類型
原創
連載狀態
已完結
連載平台
晉江文學城

假如記憶可以移植內容簡介

99年高考作文題目:隨着人體器官移植獲得越來越多的成功,科學家又對記憶移植進行了研究,據報載,國外有些科學家在小動物身上移植記憶已獲得成功。他們的研究表明:進入大腦的信息經過編碼貯存在一種化學物質裏,轉移這種化學物質,記憶便也隨之轉移。當然人的記憶移植要比動物複雜的多,也許永遠不會成功,但也有科學家相信,將來是能夠做到的。假如人的記憶可以移植的話,他將引發你想些什麼呢?注意:1.寫作時可以大膽想象,內容只要與“假如記憶可以移植”有關就符合要求,具體的角度和寫法也可以多種多樣,比如編述故事,發表見解,展望前景,等等。2.題目自擬。3.除詩歌外,其他文體不限。4.不少於800字…… [1] 

假如記憶可以移植小説原文

第 1 章
“該指令將在十秒鐘之內自動銷燬。”傳令器裏的機器女聲依舊温柔,卻一絲不苟地開始倒數,“十,九,八……”
“見鬼!”雷有點措手不及地大叫一聲,連忙把左手一鬆,傳令器的光幕“啪”地合起,剖成兩半的小黑條重新拼合成只有一根拇指大小,然後被雷遠遠地甩了出去,在星球玫瑰色的空中輕輕一聲炸成粉身碎骨。
“真是最高級別的機密任務啊……”雷皺眉咕噥着,仍對剛才繁瑣的認證程序有所不滿,挑剔地看着面前戴眼鏡的女人和少年,“呃——喬博士?”
“我叫蘇。”女人一身狼藉,頭髮凌亂,鏡片後的眼睛卻冷靜得沒有絲毫波動,從廢墟里被雷他們刨出以後,她的手一直沒有放開少年過的肩膀,“這是喬。”
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少年有一雙靈活的眼睛,尤其現在面目被灰塵遮掩住,那雙眼睛更顯得黑白分明。
應該是個聰明孩子。
雷想着,卻賭氣似的開口:“怎麼證明?”
“什麼?”
“怎麼證明你們就是我要帶回去的人?要知道,能證明你們身份的只有傳令器,而你們是可以以成千上百種方式拿到那個傳令器的……”他在心裏頗有點幸災樂禍地腹誹:是啊,無論機器的認證做得如何嚴密也好,對於人的認證總是最難的部分。況且,他對軍部那些所謂安全專家們的工作向來是有些不屑的。
雷注意到那孩子動了動,似乎要説什麼,卻被那女人按住了。
“中尉,我相信您接到的命令是接回持有傳令器的人。我可以花一個小時向您解釋它的安全機制是如何保證我們就是您要接回的人,但是不是在這裏。”她的眼睛瞥了瞥雷背後的飛船,“還是您現在因為您的疑惑就要放棄任務呢?”
看來這也是個“安全專家”。雷和她對視了幾秒,敗下陣來,側了側身:“好吧,請隨我回去。”
所謂的任務,在剛剛的傳令器光屏上不過是短短的一行字:“儘快保護蘇博士與喬乘坐卡珊德拉六號安全回到主基地。”而這,是雷有生以來接到的最高安全級別任務,難怪他覺得莫名其妙了。
“中尉!”副隊長從飛船裏探出半個身子來對他喊道,“這玩意兒傷得太厲害,恐怕飛不回去了!”他的眼睛瞟向旁邊停機坪的幾架尚還完好的飛船。
“換機?”雷遺憾地看了損傷的飛船一眼,這是他第一次駕駛的新機型,可惜降落的時候被研究所爆炸的餘波波及,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兒,現在機體表面明顯的折斷損傷和撞擊劃痕讓他也開始認真考慮起副隊長的建議。
“不行!”身後傳來女人冷冷地堅持的聲音。
又來了!雷翻了翻白眼。
“請您認真回憶命令上的每一個字!請用這架飛船帶我們回去。”
雷頭疼地轉身:“博士,你就不知道‘變通’兩個字怎麼寫嗎?”
“請您執行命令!”蘇踏前一步,雷突然察覺到她聲音裏似乎壓抑着一種歇斯底里。
“還能飛嗎?”雷問副隊長。
“眼下能飛。可是我可不保證飛到一半它會不會出什麼岔子!”副隊長憤憤地瞪了蘇一眼,對她否定自己的建議十分懷恨。
雷忽略了他的情緒:“那就準備好。儘快出發,這裏不能呆了。”
事實證明雷的決定是正確的,飛船剛剛起飛不久,還未脱出星球的大氣層,他們就能看見原來研究所所在地再次被襲擊的藍光。
副隊長吹了一聲口哨:“那研究所裏究竟有什麼好東西?”
這也正是雷的疑惑,小小的星球,向未聽聞的研究所,難道就像某些小説裏所説的,秘密進行着什麼高精尖的科技研究嗎?
“別擔心,最值錢的你們已經救出來了。”蘇在他們身邊低聲説,她嗓音因為疲憊而沙啞,眼神十分諷刺。那孩子被帶去休息了,她卻連衣服都不想換。
“最值錢的?她嗎?”副隊長在她走開以後嘲笑,然後抱怨,“再也沒有比從一堆廢墟里挖出這麼個女人來更沒勁的了!就算是一架清掃機器人也比她懂得感恩圖報啊!”
“不過是任務。”雷安慰性地開口,“你不是擔心這飛船會飛到一半會掛嗎?還是抓緊把能修的修修吧!”
副隊長撓撓頭苦着臉答應着,旁邊卻響起孩子的聲音:“我能一起去嗎?”
那個孩子,喬,已經收拾好了,換了衣服站在兩人面前,非常懇切地看着副隊長。擦乾淨了臉,那孩子看起來非常白皙,只是鼻樑上微微有幾點雀斑,清秀得像個女孩似的,眼睛溜溜地轉着,看上去很是靈巧。
“好啊。”副隊長拍拍他肩,“想探險嗎?來吧孩子!”
“你不累嗎,孩子?”雷則把副隊長擋了一下,問道,“今天也夠你受的了吧?”想到已經被夷為平地的研究所,以及緊接其後尤如附骨之蛆一般不肯罷休的攻擊,雷對他們所救的兩人覺得憐憫起來。根據事先拿到的資料,研究所應該大約有幾十人吧,可是他們尋找到的倖存者就只有這兩個而已……雷突然覺得有些能夠原諒蘇的冷漠無禮了,她顯然不是一個會對着災難掩面痛哭的女人,那麼將承受的壓力轉化為冷漠,也許是可以理解的吧。
這麼想着的時候,孩子已經跟着副隊長下去飛船的控制層了。他的步伐比副隊長短了很多,所以時不時地跑跳一下,好跟得上。雷看着兩人的背影,露出淺笑。副隊長也許是想念家鄉的兒子了。帶着這樣的念頭,雷回到船長室寫報告。
這項任務的報告是不允許使用星際網絡傳輸任何呼叫的——又是因為安全級別限制的問題,甚至在飛行過程中,飛船也不允許與基地聯絡,這被雷認為是另一項瘋狂的規定——雷只是把報告在個人終端裏保存了下來,剛剛準備關閉終端的時候,飛船機體猛烈地震動了一下。
“怎麼回事!”雷立即接通控制層的通話,圖像畫面轉了轉,出現了副隊長的臉。他好像吞了一隻鴨蛋一樣瞪着畫面外面,末了不可思議地説到:“你到底做了什麼?”
“怎麼回事?”雷再次問,語調嚴厲起來,“那孩子幹了什麼?”
“沒有!”副隊長轉過臉來行了一個禮,臉上詫異的神情卻尚未完全消散,“中尉,飛船沒有問題了,完全可以航行。”
雷對他的改口感到不解。“那麼剛才的震動是怎麼回事?”
“震動?”副隊長露出迷惑的神情,重複道。
“對!剛才船體劇烈震動了一下!”
“我太專心了,沒有感覺到……”
又一下劇震,兩個人都感覺到了。
“見鬼!”
“不是因為控制層!”副隊長堅決地説,“我們什麼也沒幹!”
駕駛室的通話接通了,導航員有些慌亂的聲音傳了出來:“中尉,請您馬上過來!”
雷直奔駕駛室,馬上被無數紅燈晃花了眼睛,警報聲大作,炸得他腦袋裏“嗡”地一聲。導航員顫抖地指着雷達屏幕,一句話也説不出來。雷盯了一眼屏幕,腦袋裏又是“嗡”的一聲。三位屏幕上無數的紅點從各個方向包圍過來,跳躍閃爍的紅點好像在獰笑着一般,迅速吞噬着飛船周遭的空間。屏幕上的數字不斷跳躍,雷盯着它莫名其妙地瘋狂增長,又咬着牙吐出兩個字:“見鬼!”
導航員辯解一般地説,“中尉!它們是突然出現的……一定是用了隱藏飛行模式……我剛剛一直盯着的……”他越説越慌張起來,“可是怎麼會有這麼多……”
“我怎麼知道!”雷吼了回去,一種被矇在鼓裏的感覺讓他異常憤怒。沒有時間去考慮這極端不合理的埋伏的緣由,他跳上駕駛座,迅速掃描着周圍空間的敵機情況,咬着牙尋找着間隙。包圍尚未完全合攏前,他還不想放棄。
但是無論這樣,密密麻麻閃動着的紅點催命一般地一步步靠近,雷的腦子飛速地運轉着,把飛船的最快速度和防護力算了一遍又一遍,彷彿這樣就能擺脱掉那個讓人絕望的結果。
“我的上帝!”副隊長也趕了上來,對着滿室紅燈警報目瞪口呆。
雷甩了甩頭,努力把他的聲音拋在腦後,出聲地説出口來:“飛船的最高速度是……”
“如果使用S模式,可以比現在的速度提高104倍。”稍顯稚嫩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所有人的視線一起投向了跟副隊長一起走進來的少年。
“什麼?104倍?”導航員眼睛豁然一亮。
“夠了,孩子!”雷嚴厲地説,“出去!”
“防護力大約可以提高73倍。”少年堅持地説,閃亮的眼睛對着雷毫不躲閃,口中報出一連串技術指標。
雷竭力把自己心裏一絲僥倖的動搖抹去:“我從未聽過什麼S模式!”
“卡珊德拉具有S模式。”喬也跳上駕駛台,“中尉,如果飛船的性能達到我所説的程度,您有信心衝破這些埋伏嗎?”
“別鬧了……”雷有點無力地説,看着喬向駕駛台伸出手,卻不知為何沒有任何想去伸手阻止的慾望。
呵,他在心裏諷刺自己,因為怕死嗎?因為怕死就不可理喻地想去相信這孩子説的是真的?
——這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真瘋狂。
“相信他。”沙啞的女聲響起,蘇也走了進來,“這飛船是他設計的……”
“什……”雷以一種“你也瘋了嗎”的眼神看她。
“中尉,請準備好駕駛,我要切換模式了。”喬半低着頭,手指靈活地在幾個按鍵上跳躍着。
雷看着他的動作,終於放棄了理性的思考,直覺地牢牢把操作盤握在手裏。
“請下令大家做好加速準備。”喬低聲説,彷彿有些愉快似的,儀表盤屏幕上隱約映着他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大幅度加速……”
雷不由自主地回頭去看了蘇一眼,她也正看着喬,眼中卻一片灰暗。
飛船船體又是猛地一震,導航員有些神經質地叫了一聲。
“剛剛我在控制層就做了些手腳了。”喬咕噥了一聲。
——這孩子,是誰?
大大的疑問跳入雷已經開始發脹的腦子。他的動作和神情,已經遠遠不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了。
飛船的引擎開始發出雷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聲音,就彷彿吟唱一般。
“唱吧,卡珊德拉……”孩子低聲説,聲音帶着一股子親暱的勁兒,彷彿一個多情的情人一般,這語調與他聲音的稚嫩卻極不相符。
雷眼看着自己所在的飛船以不可思憶的速度衝了出去。
副隊長因為提速的慣性跌坐在地板上,口裏喃喃:“104倍……”
雷的戰鬥意識甦醒了,他直覺地很快基本上適應了飛船新的性能參數,以那種不可思議地速度旋轉閃避着,向着包圍來的敵機衝了過去。
適應了加速的慣性,這艘超級模式下飛船和在戰鬥學校模擬機上相對模擬的情形也差不了太多。敵機終於開始攻擊了,雷的腦海裏拼命換算着新的性能參數,不停下達着駕駛命令。
喬好像已經完成任務一般,手沒有再碰駕駛台的任何按鈕了。他抱着手臂讚賞地點頭微笑:“幹得好啊,中尉!”
雷無暇回答,眼睛忙碌地掃描着敵機的陣型。
連雷達掃描的性能都提高了,雷幾乎有了一種“這艘船有生命”的錯覺——各項控制的人工智能水平也提高了,雷連忙用一種較為科學的術語來定義這種變化。突圍已經過半了,敵機顯然是因為這艘飛船超乎尋常的性能而措手不及,胡亂的幾下攻擊都被雷閃避開來。
雷突然有些汗顏的感覺,這就像是開着一輛坦克衝過狼羣一樣嘛,攻防性能上太過鮮明的優勢使得面前的險境幾乎不算什麼險境了。飛船裏大家的情緒也漸漸都穩定了下來,雷甚至開始有餘暇思考,首先就是拼命地回想着自己受訓駕駛這個型號的時候,到底有沒有聽過“S模式”這個東西。
答案是沒有。絕對沒有。
如果他對S模式有一星半點的印象,也不會在喬開口説出這個詞的時候露出那種白痴樣的神情了。
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敵機的包圍羣已經被甩在身後了,還沒有甩多遠,但是雷已經放心得可以把駕駛位讓給副隊長了。
“這孩子是什麼怪物?”副隊長接過駕駛盤的時候瞪着眼睛看着雷達上被他們甩開的大面積紅點低聲説。
“喬,蘇博士,”雷向兩人點點頭,“請跟我到船長室。”
“差不多的時候按三下退出鍵就可以退出S模式。”喬跳下駕駛台前説。
“為什麼要退出?”副隊長問了一句。
喬張了張嘴還未回答,雷已經發話:“照他説的做。把他們甩開,就退出這個模式。”他打開駕駛室的門,帶着蘇和喬一起走了出去。
駕駛室外的走廊空無一人,一下子安靜了許多,只是還能聽見引擎那吟唱一般的聲音。雷若有所思地看着喬,喬卻終於又露出孩子一般的模樣,睏倦得一路揉着眼睛打着哈欠。
“還是到我們的卧室吧。”蘇開口説,“他累了,您有問題我可以回答。”
果然喬一沾到牀邊就睡着了,蘇伸手調暗了燈光,雷坐在牀邊的椅子上,低頭凝視着孩子的五官。這樣看來,喬又像是一個普通十一二歲的男孩了。
“他是你的兒子?”雷開口,卻第一個就吐出這麼一個問題來。
但是,蘇遲遲沒有回答,雷不由得轉移了視線抬頭去看她。她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背對着燈光,臉上一片陰影。
雷皺眉,換了一個問題:“這就是你所説的,研究所最值錢的東西?”
這一次蘇低聲回答了:“是的。”
雷長長吐出一口氣,試圖理清混亂的思緒:“你是説……他是研究成果?這孩子?”
蘇牽了牽嘴角,神情諷刺:“是。”
雷説出他的猜測:“你們是把高等的技術資料存入他的腦子裏?諸如這種飛船的超級模式……用一些高級的記憶學習法,也許可以做到……”
“那只是知識而已。您不明白!”蘇打斷他,語氣帶着一份急切,好像是終於決定一吐為快一般,“記得我説過嗎?這飛船是他設計的……”
“我不確定我明白您的意思。”雷的身體坐得筆直,都有些僵硬了。
蘇説出一個名字。“我相信您聽説過這個名字。”
“當然!”雷的身體放鬆了一些,他終於想起有什麼不對,“你説的是那個著名的軍事科學家,聯盟戰線的防禦體系大半出自他的手筆!就連這種卡珊德拉機型也是他的親手設計。”
“最原始的卡珊德拉機型。”蘇糾正説。
雷禁不住拉了拉自己扣得過緊的領口,又看了熟睡的喬一眼。“你是在暗示説這艘新機型的設計者是喬?”
蘇搖了搖頭,眼神複雜,甚至可以説,有些悲傷。她又把那名偉大科學家的名字重複了一遍,卻隨後指着喬説:“他就在這裏。”
雷不由提高了聲音:“你在開玩笑!他死了!難道你要告訴我説這是什麼某種古老宗教中所説的輪迴嗎?”
“這是科學。”蘇依舊帶着悲哀而諷刺的神情,指着喬的頭,“他就在這裏。”
雷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是最高的技術機密。”蘇神情木然地説着,卻絲毫沒有要為這機密保密的意思,“很多年以前,就有了記憶移植的設想,然後有了對人腦的各種探索和實驗,並且,成功了。他們找到了人腦中記憶儲存的機制,雖然無法確切地破譯記憶信息的編碼,直接讀取,卻能夠做到非常精確的複製,然後他們把這些複製的記憶輸入另一個人的腦中……”
從未聽聞過的信息衝擊着雷,他吃驚地説:“你們把那個人的記憶輸給了喬?”
“您還是不明白!”蘇盯了他一眼,“記憶,只是信息而已,知識、數據——如此而已。聯盟需要的是另一位偉大的科學家,單單持有重複的記憶,又有什麼用呢?再造出來的卡珊德拉機型,也不過只是卡珊德拉機型而已。”
雷想到剛剛見識的卡珊德拉S模式,沉默了。這是他以前無法想象的科技優勢。
“如果人腦是一台計算處理信息的機器,那麼一台機器之所以好,是在於它卓越的處理能力,而不是處理的數據怎樣。”
“可是人腦不是機器!”雷反駁。他突然對蘇冷冰冰的語調覺得極不舒服。
“人腦的確不是機器,所以怎樣讓它擁有卓越的信息處理能力曾是我們的難題。”
雷注意到蘇的敍述開始使用“我們”這個詞。
蘇似乎沒有留意,只是仍然看着沉睡的喬。
“決定人的智慧的因素太複雜了。”蘇繼續低聲地説着,“人腦的生理基礎是一回事,人的經驗、經歷,也影響着他的智慧。就像一台機器必須要擁有優秀的硬件條件,卻同時也要有好的軟件才能跑得好一樣……”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積蓄着勇氣來繼續敍述下面的事情。雷只是靜靜等待着。
“我們首先挑選具有最接近生理基礎的孩子。”蘇終於恢復了敍述,語氣卻是乾巴巴的,機械地像在複述一本教科書一般,“然後,我們假設人生的經歷、機遇是對人的智慧形成有影響的。我們再把人看作一台機器的話,人的感官,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就是各種信息的輸入的渠道,信息輸入後在人腦中留下痕跡,形成記憶。我們無法模擬人生經歷,卻可以通過研究得知那些經歷曾經在人腦記憶中留下什麼樣的痕跡,我們有辦法用人工的刺激留下相同的痕跡……”
雷忍不住説:“這也是一種記憶的移植。”
“是的……”蘇看了他一眼,“以我們想要的方式,在我們控制之下。我們選擇了很多候選人,被移植體也不光是選擇了一人,還有……”她相繼又吐出了幾位已逝政治家和其他領域科學家的名字,“當然,鑑於現在聯盟所面臨的戰爭處境,對喬的實驗是最獲重視的……喬也是幾個移植體中最成功的……”
蘇忽然中斷了敍述,雙手掩面,大量的淚水從指縫中滲了出來。“我沒有想到……我沒有想到他們會挑選我的喬啊……”
看到這個冷冰冰的女人突然爆發出的淚水,雷手足無措起來。
“喬……是最聰明的……他半年前就製造出了新型卡珊德拉機型的實驗機……這個機型立刻就被送往主基地生產……然後三天前他們突然通知我們説,研究所需要緊急撤離疏散,會派遣新機型來帶我們走……”
差一點晚了一步。雷心中也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那些瘋狂的攻擊和埋伏都有了理由——如果是為了搶奪第二位偉大的軍事科學家的話,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聯盟的防禦體系到現在都是敵人無法攻破的大難題,如果再出現一個那樣天才的頭腦,聯盟的敵人恐怕就更失了三分勝算了。
可是這些話他無法對着這個流淚的女人説出,只是縛手縛腳地在一旁,看着那爆發的悲哀。
她忍耐很久了吧?雷不由得想。他還沒有孩子,完全無法體會父母的心情。
可是,也許,自己的孩子是這麼了不起的人物,父母會驕傲吧?
“您説,我應該根據什麼來判斷這是我的孩子呢?”蘇嗚咽着,“這是他的臉,這是他的手足、他的頭髮皮膚、他的骨與肉……但是這個孩子的腦袋裏裝了什麼!不!我不認識他!他不是我的喬!”
“蘇博士……”雷試圖安慰地喃喃開口,“夫人……”
蘇猛地抬起頭,逼視着他:“一個人的存在,不是因為他的記憶嗎?如果您的記憶完全被改變,您的出生和長大的地方,您的老師、朋友,全都換掉,您還會是現在的您嗎?”
雷啞口無言。
“——如果您記憶中的父母,已經不是原來的父母了呢?”
雷怔了怔,覺得自己的思緒陷入了一個漩渦,被女人一個一個的問題糾纏住,無法脱身,直被拖入渦流深處,淹沒。
“喬是……不認得你了嗎?”雷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洶湧的淚水過後,疲乏佔據了蘇的臉。她僵硬地搖了搖頭:“不,他還保有原來的記憶……我們沒法消除它……雖然最開始的時候有些混亂,但是喬很快學會把某些輸入的記憶當作自己看過的故事或者是做過的夢……是的,他記得誰是他的父母。”
雷再次鬆了口氣。“他是個聰明的孩子。”
“是的。”蘇説,“也是個相當讓我頭疼的頑皮孩子。他不肯好好唸書,老惦記着出去玩,被我打呀罵呀,卻總也改不了……我曾經那麼恨我的孩子怎麼會這麼頑劣……現在……不!他不是我的喬啊!”
“夫人。”雷站了起來,“剛才那些問題,我全都無法回答。的確,現在的喬和過去的喬可能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可是我確定你還是愛他的。當我們把你們從研究所的瓦礫下面救出來的時候,我第一眼看見你們,就對自己説,這是一位母親和他的兒子……因為你的身體當時整個擋在他前面,把他抱在懷裏——只有一位母親才會這樣全心全意地保護孩子。”他低聲説,“而研究所倒塌的那個瞬間,我相信你是完全沒有想到喬的腦子裏多了什麼的。”
蘇的神情有些怪異,似乎因為之前的疲憊,無法再做出什麼表情來,只是怔怔的。
雷端端正正地向他們行了一個禮:“今天,你的兒子救了我們所有人。”
雷轉身出門的時候,睡得不□□穩的喬皺了皺眉頭,卻並沒有醒來,他翻了個身,含糊地叫了一聲:“媽……”他的手從被子裏伸了出來,搭在了坐在牀邊的母親膝上。
【完】 [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