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震

1886年，何震出生於揚州。祖父何域，誥贈知府。父何承霖(1838~1897)，字春海。以縣學生員中丁卯科舉人，補授八旗官學教習。何震在家中排行第四，原名班。 ^[1] 

1897年，父何承霖卒。 ^[1] 

1904年6月，何班與劉師培在揚州結婚。因為劉師培的堂姊劉師韞已經嫁給了何家輅，所以這門親上加親的婚事，在揚州被稱作“還門親”，是揚州舊時代大家族之間常見的一種婚姻現象。在劉師培的宣傳影響下，何班結婚後思想大為解放，以後就與劉師培出必同行了。7月，何班隨劉師培赴上海，改名何震，字志劍，入愛國女學，並與林宗素(1878~1944)等新派女性相交往。7月26日，何震在《警鐘日報》發表《贈侯官林宗素女士》詩，稱：“獻身甘作蘇菲亞，愛國羣推瑪利儂。言念神州諸女傑，何時杯酒飲黃龍。”林宗素在此詩後附識稱揚道：“何女士為劉申叔先生夫人，結婚才逾月。先生於吾國學界為有數之人物，其夫人學問宗旨足以稱之。吾為吾國女界賀！吾為劉先生賀！ ^[1] 

1905年3月，劉師培等被通緝，乃改名金少甫，逃亡嘉興。何震則返回揚州避難。 ^[1] 

1906年春，劉師培應陳獨秀等之邀，赴安徽蕪湖，任安徽公學、皖江中學教師。何震與婆母李汝萱同往，住蕪湖弋磯山。 ^[1] 

1907年，因國內對革命黨人迫害日烈，劉師培擬在上海創辦國粹學堂的計劃因資金無着而流產，於是聽從馬君武建議，應章太炎之邀，與何震、汪公權、蘇曼殊同赴日本。到日本後，何震開始公開參與社會活動，業餘時間從蘇曼殊學繪畫，稱女弟子。4月，何震與劉師培、章太炎、張繼、蘇曼殊、陳獨秀等共同發起成立“亞洲和親會”。該會以“反對帝國主義，期使亞洲已失主權之民族各得獨立”為宗旨。夏，何震開始接受盛行於日本的無政府主義和社會主義思想的影響，醉心於斯賓塞《女權篇》，提倡男女平等同權、父母姓氏並重，遂改名何殷震。6月，何震與陸恢權、徐亞尊、周怒濤、張旭等發起創辦“女子復權會”，由何震出面，創辦《天義報》作為機關刊物，宣傳女權主義和無政府主義理論。 ^[1] 

1908年，劉師培夫婦始與章太炎交惡。4月21日，何震致書吳稚暉，揭發章太炎與端方關係。4月28日，劉師培在東京出版《衡報》第一號（創刊號），為躲避日本警方的干涉，託名澳門出版。10月10日，《衡報》被日本警方查封。何震夫婦回國，擬在上海開設世界語事務所，傳授世界語，並遍告同仁。這時，劉師培、何震開始充當端方密探，向端方出賣江浙革命黨人起義計劃，張恭被捕，起義流產。 ^[1] 

1909年1月2日，劉師培、何震回揚州小住，不久又返回上海。張恭被捕後，上海革命黨人非常憤怒，派人查尋叛逆者。不久，王金髮查得為劉師培、汪公權所為，即將汪公權暗殺於上海。劉師培劣跡敗露後，在上海無法容身，於4月到南京，任兩江師範學堂教習，入端方幕。6月，端方調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報紙公佈的隨員名單中，列有劉師培之名。劉師培入端方幕開始公開。7月，劉師培隨端方北上天津，任直隸督轅文案、學部諮議官等職，何震隨往。11月，端方因慈禧太后靈柩奉安時派人拍照，觸怒隆裕太后，被斥為“恣意任性，不知大體”，並被削職。此後，劉師培、何震寓居天津。 ^[1] 

1910年1月22日，《新世紀》遵孫中山囑，刊載章太炎致劉師培、何震五封信以及何震所加案語。2月22日，何震生下一女，取名熲，舉家歡喜異常。8月13日，女兒劉熲因病夭折。劉師培、何震十分傷心。劉師培作《女熲壙銘》，並作《傷女熲》詩二首。此後何震再未生育。 ^{[1]  [5]} 

1911年5月，四川保路運動爆發，清政府任命端方為督辦粵漢、川漢鐵路大臣。5月22日，劉師培隨端方南下，何震隨行至漢口。11月17日，端方被殺，劉師培被資州軍政分府拘押。辛亥革命爆發。何震從漢口輾轉回北京，生活無着。山西同盟會老人杜羲將何震的窘境告知南桂馨，南桂馨即邀何震赴山西太原，暫住南府，先推薦她到山西女子師範任教，後轉任閣錫山的家庭教師。12月1日，章太炎在各報發表《章太炎宣言》，希望起義軍不要殺害劉師培。 ^[1] 

1912年1月1日，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在南京成立。1月11日，章太炎、蔡元培發表《求劉申叔通信》，查尋劉師培下落。26日，又電請南京臨時政府，要求設法保全劉師培性命。安徽都督府秘書科鄧繩侯、陳獨秀等也致電南京臨時政府，要求“曲為寬宥”。29日，南京臨時政府大總統府、教育部分別致電四川都督府，要求派員護送劉師培至南京，“勿苛待”。但劉師培沒有返回南京，而是留在四川，任四川國學院院副，講授《春秋左傳》。春，何震得知劉師培在川消息，由閻錫山、南桂馨各贈川資一百元，自太原出發，南下赴川。何震至成都後，與劉師培相會，並隨之居蜀中。 ^[1] 

1913年6月，劉師培、何震應南桂馨之邀，準備北上山西。6月24日，楊南皋夫人宴請何震，為其北上餞行。吳虞夫人曾香祖作陪。6月29日，何震、劉師培離開成都，沿江東下。8月25日，何震、劉師培抵達湖北宜昌。9月，何震、劉師培抵揚州，小住數日，即赴上海，與在上海的謝無量相會。10月，何震、劉師培由上海赴山西。11月，何震、劉師培至山西，住南桂馨家中。後由南桂馨作筏，劉師培任山西都督府顧問，何震仍作閻錫山家庭教師。蘇曼殊自日本寄函何震、劉師培，告知在日本情形。 ^[1] 

1914年春，因山西都督府改編為將軍府，編制縮小，顧問裁撤，劉師培由閻錫山、南桂馨以專電保薦赴北京，請袁世凱任用。袁素聞劉師培之名，其親信秘書閔爾昌與劉師培既是同鄉，又有戚誼，從中揄揚，所以袁命劉師培入京。到北京後，由袁克定帶領引覲袁世凱。袁世凱授以公府諮議職。何震隨劉師培至北京。 ^[1] 

1915年8月14日，劉師培與楊度等發起成立籌安會，為袁世凱帝制鼓吹。10月23日，袁世凱任命劉師培署參政院參政。11月15日，袁世凱授劉師培上大夫銜。 ^[1] 

1916年6月6日，袁世凱在北京病逝。次日，黎元洪接任大總統。7月14日，黎元洪下令懲辦帝制禍首。李經羲以“愛惜人才”為由，經黎元洪等人首肯，將劉師培、嚴復列入“寬免”之列。劉師培、何震流寓天津。本年，何震姐姐何採蘋在揚州病逝。劉師培作《何大姑哀贊》。 ^[1] 

1917年秋，何震、劉師培到北京，住老爺廟衚衕。劉師培應蔡元培之聘，任北京大學文科教授，兼任文科研究所國文門指導教師。從這時開始，劉師培肺病日益加深，到處求醫問藥，所得薪資大部分用於治病，因而經濟上日益困難，有時不得不靠借貸度日。 ^[1] 

1919年11月20日，劉師培在北京病逝。據《申報》11月27日《京學界要人之凋謝》稱：“身後蕭條，一無所有。歷二日，始入殮。”冬，何震由劉文典陪同，護送劉師培靈柩回揚州安葬。 ^[1] 

1920年春，處理完劉師培喪事後，何震重返北京，不久精神失常。柳亞子《南社紀略》雲：“申叔死後，志劍神經病發作，曾在北大校門伏地痛哭。” ^[1] 

關於何震去世的時間，據何氏後人何叔餘先生説，劉師培逝世時，曾留下一件值錢的金佛像，何震將此物存放於一位熟人家。等料理完劉師培喪事後，何震返回北京，對方不承認代為保管金佛像。因當時沒有收據，所以何震氣急攻心，引發精神錯亂。後來，劉師培的學生幫助籌集資金，將何震送入北京的一所精神病院，其後就在精神病院逝世。然而劉富曾《亡侄師培墓誌銘》雲：“己配何氏，為餘女夫揚子增生何家輅胞妹。艱難中，間關相從，武昌戎馬，保其先著稿本；蠶叢崎嶇，尋夫蜀道。今者嫠室哀吟，苦空徹悟，愛訪名山，將為比丘終焉。”柳亞子《南社紀略》稱何震“後來削髮為尼，法名小器，再後來就不知下落，有人説她是已經去世了”，則何震去世在1920年之後，但究竟何時逝世，今未能明。 ^[1] 

1907年，何震與陸恢權、徐亞尊、周怒濤、張旭等發起創辦“女子復權會”，由何震出面，創辦《天義》作為機關刊物，社址在東京小石川區久堅町二十七番瑜伽師地，以何震的住宅東京牛迂區新小川町二丁目八番地作為聯絡機關，熱心宣傳女權主義和無政府主義理論。 ^[1]  《天義》卷首《簡章》中闡述的辦刊宗旨如下：以破壞固有之社會，實行人類之平等。於提侶女界革命外，兼提侶種族、政治、經濟諸革命，故曰“天義”。 ^[3] 

自1907年6月始至1908年3月止，何震連續在《天義》上發表了多篇文章，包括 《 女子宣佈書》、《女子解放問題》、《女子復仇論》、《論女子當知共產主義》、《女子非軍備主義》、《女子教育問題》、《論中國女子所受之慘毒》等。這些文章較為全面的闡述了何震的女權思想，其思想開放大膽，如她在《女子教育問題》一文中提出，“幼兒當為共有，非家族所得私。幼兒教育，當屬之社會，不當屬之女子。興女學之目的，所以為女子解放計，非謂學成以後，當幽閉家庭，而為儘教子之義務也”，在當時引起震動。1907年秋瑾被殺害後，《天義》亦登載了《秋瑾傳》，完整介紹了其生平，並刊載了何震《秋瑾詩詞後序》。 ^[1]  後期，由於何震對於無政府主義的認同及社會革命先於女界革命的觀點，《天義》逐漸成為劉師培宣傳無政府主義思想的陣地。 ^[4] 

1907年冬，何震與劉師培從日本先後回國，雙雙為清政府兩江總督端方收買，成為隱藏在革命黨人中的內奸。1908年初，二人回到日本，即在革命黨人中挑撥離間，製造矛盾，並企圖策反章太炎。 ^[2] 

章太炎一度和劉師培夫婦關係很好，三人曾同住一處。1908年4月間鬧翻，大吵之後繼之以大打出手。於是，何震便企圖搞臭章太炎，寫信給吳稚暉便是其中的一招。 ^[2] 

1903年2月，吳稚暉等利用上海《蘇報》鼓吹革命。同年“蘇報案”發生，吳稚暉赴英國留學。1907年6月，在巴黎創辦《新世紀》雜誌，宣傳無政府主義，提倡世界語。此前不久，章太炎曾在日本《革命評論》第10號發表《鄒容傳》，指斥“蘇報案”發生時，吳稚暉向清朝官吏告密。1908年1月4日，吳在巴黎《新世紀》第28號發表致章太炎函，要求章説明立言根據。同月31日，章太炎在《民報》第19號發表《復吳敬恆書》，堅持認為吳曾向清吏告密，同函並稱：“足下既作此鬼域事，自問素心，應亦慚惶無地，計窮詞屈，乃復效訟棍行徑，以為造膝密談，非人所曉，洶洶然馳書詰問。足下雖詰問，僕豈無以答足下哉！”何函所稱“19期《民報》載有復先生書一篇，痛加宣佈”，指此。何震寫信給吳稚暉，目的是利用矛盾，煽動吳對章的惡感。 ^[2] 

吳稚暉收到何震此函及“用針筆版照相法付印”的有關資料後，沒有發表，曾致函劉師培、何震二人勸解。1909年10月，同盟會內部矛盾再起。陶成章上書同盟會總部，要求罷免孫中山的總理職務，為黃興拒絕，便刊發名為《孫文罪狀》的小冊子。章太炎則因孫中山派汪精衞到東京續辦停刊多時的《民報》，自己被撇到一邊，便以“原《民報》社長章炳麟的名義”散發題為《偽（民報）檢舉狀》的傳單，指責孫中山貪污鉅款，賣國賣友。於是，吳稚暉便在《新世紀》118號發表了何震寄給他的“用針筆版照相法付印”的五封信，作為章太炎出賣革命的證據。 ^[2] 

同時吳又將何震上函寄給了《美洲少年報》，並且加註： ^[2] 

此章與劉夫婦交惡時，劉妻何震知弟與章不睦，突如其來，寄弟此書。當時弟勸劉、何，彼此同黨，不必傾軋，故未照何書登過一字。然彼所謂“辭謝《民報》編輯”換用陶成章名，尚明明在《民報》上，彼之對《民報》，感情如此，今復老着麪皮，自稱原《民報》主任，真虧他做得出！ ^[2] 

當時章太炎向張之洞、端方借錢的情節已被説成是“背叛革命黨”，充當“滿洲鷹犬”、偵探，因此《美洲少年報》的編者在何函後面加了個跋，跋雲： ^[2] 

俄國革命之盛，得力於大文豪之文學鼓吹，今中國革命黨之所謂大文豪，卑鄙如此，蠢劣如此，此中國所以為中國歟！讀竟擲筆三嘆。 ^[2] 

末署：“庚戌正月初三寅刻編輯人觀心主記於敬虎堂，以志感喟。”庚戌正月初三，即1910年2月12日。當時何震為端方收買，充當內奸的事實已經大白於天下，因此，在見報之前，“觀心室主”又加了一個跋，跋雲： ^[2] 

此乃端方偵探劉光漢之妻何震寄巴黎《新世紀》吳稚暉君之原面也，吳君轉到本報，以嘆息之。茲特照登，以示天下，見漢奸之當誅，與慕浮華者之不足共事也。何震企圖搞臭章太炎，一時間，人妖顛倒，黑白難明，但是，何震自己還是很快就暴露了真面目。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