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虎平南後傳

五虎將征服西域，班師回朝見主。過了幾年，即北宋嘉祐四年秋，南蠻王儂智高反，進兵寇邕州。致表仁宗，要割去雲貴兩粵之地，並揚言要進兵汴梁。仁宗見罷，不覺大怒。由包公保奏，奉詔至山西太原府，命開山虎狄青率眾南征。狄青面聖，仍領了平西四虎及焦、孟共六將，令飛山虎劉慶為先鋒，扒山虎張忠為左監軍，離山虎李義為右監軍，笑面虎石玉為後隊中軍，焦廷貴、孟定國在後運糧。不日兵至蒙雲關，次日，守將段洪之女段紅玉與狄青相戰，紅玉施挪營絕虎計，將狄青十五萬兵丁、一座大營圍困在黑風嶺夾山之中，四周皆萬丈高山，無路可出。劉慶、張忠探路下山，回朝求救。

時龐洪、孫秀早已翦除，繼起的奸黨為馮拯、孫振之流。劉、張二將路經襄陽，孫秀之侄孫振為襄陽總兵，有心要為叔父報仇，假意奉承，殷勤敬酒，將二將灌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知，然後令家丁將二人監禁獄中，並毀了求救表章，反誣狄青按兵不動。又密書岳丈馮拯，從中推波助瀾，加害狄青。不料孫振家丁到了開封城內，撞着楊文廣馬頭，搜出密書，因而將他押解包公府內審問。包公問明原委，使孫振陰謀一一敗露，未能得逞。

仁宗宣召佘太君之媳王懷女為徵南元帥，其孫楊文廣為副元帥，率領三關五員小將：嶽勝之後嶽綱、高懷德之後高明、楊青之後楊唐及焦、孟之後等出征。狄青二子狄龍、狄虎，一個温順文雅，一個猛烈剛強，得知父親被圍山澗之中，一齊要求與楊文廣同去疆場。其母雙陽公卞聽後，一則以喜，一則以憂，故而悲泣不止。二子以探聽父親實訊，相謝包公厚情為名，去了汴都。到了京城，見過包公，奉旨封為行軍指揮，大軍抵達襄陽，救出劉慶、張忠。孫振收到馮拯密書後，背君投往南蠻而去。

兩軍對陣，楊文廣招架不住段紅玉，陷於陣中。狄龍出戰，紅玉見其英俊，頓生愛慕之心，明言兩人若能聯姻，便可救出狄青。狄龍不允，紅玉武藝超羣，狄龍果為所擒，為救父親，被迫假允成親。王元帥大喜，促成其事。紅玉作法，將一座大宋軍營移回沙場，使狄青能與三十里外前來救援的宋軍會師。狄虎得知哥哥與紅玉私訂婚姻，便將紅玉羞辱一番。段紅玉勸説父親降宋，段洪不允，紅玉乃往盧台關投師妹王蘭英。

段洪尋思宋兵勢大，難與爭鋒，本派其子段龍回南邦求救。途中遇孫振南投，帶往見南王，南王收錄孫振。南王請黃花洞主王禪帥幫助退敵，王禪師設一陣，連陷宋軍五員戰將。時紅玉與蘭英至武侯廟進香，與狄青相遇。為救五將，狄青許紅玉歸降，紅玉得蘭英相助，大破王禪師之軍，救出五將。

蘭英見狄虎一表人材，欲與之聯姻。蘭英相請段洪出見狄虎，狄虎見他走近，手起橫刀刺去，段洪死於馬下。狄青見狄虎誤殺段洪，要將狄虎處斬。經王懷女再三求情，方免狄虎一死。紅玉回營，鳳冠霞帔均已齊備，請小姐梳妝成親。紅玉要等家人來後梳妝不遲，有婦女失言，説小姐家中恐沒有人來了。紅玉追問之下，得知其父被殺。一聞此語，悲哀痛哭，連夜往擒狄虎，與狄虎戰，不能勝，遂反上竹枝山。

王蘭英偕狄虎往見父親，勸父降宋。其父聽女兒句句合理，且平日見南王種種不仁，方允歸降。正備盛筵，段紅玉領兵來挑戰，蘭英不敵，再上竹枝山。

儂智高在山窮水盡之際，請了達摩道人出戰，宋軍中了達摩施放的毒氣，兵將傷亡慘重。狄龍與楊文廣上竹枝山召請紅玉，狄龍苦苦勸説，狄虎與王蘭英亦雙雙請罪，紅玉方歸宋。紅玉與達摩戰，終於挫敗他，達摩又將毒水溪之水搬進宋營井泉之中，故而人人染病，紅玉又取來救命寶泉，解救了宋軍三十萬眾將士。狄青因無法破達摩之毒氣，再派人回京求救兵，包公親入無佞府點將，經過比武，選定文廣之妹楊金花為統帥，其婢它龍女為先鋒、家將魏化為後軍，隨即出征去援助狄青。在盧台關兩軍會合，金花與七位精通法術之人，排了一個先天八卦陣，與敵決戰，結果破除妖術，殺死達摩。宋軍偃旗息鼓，離崑崙關五十里下營。次日將崑崙關團團圍住，孫振帶家口奔逃被捉，儂智高使了金蟬脱殼計逃至外州，亦被拿獲，南邦終於平服，宋師得勝而歸。 ^[1] 

狄青，《宋史》卷二百九十有傳，徵西夏，平儂智高，實有其事。但該書是小説家言，如小嫏嬛主人《序》所説，乃是根據故老傳聞編撰而成，並非演義歷史。 ^[5] 

《五虎平南後傳》是《五虎平西前傳》的續篇。小説描寫以狄青為首的五虎將平西勝利之後，廣源州儂智高反叛，建立“南天國”，揚言要“戈盾耀於汴梁，熾幘揚於中國”。五將再度奉詔，率兵南征，歷盡艱難險阻，在天波府王懷女、穆桂英、楊文廣、楊金花諸將協助下，平定了叛亂，凱旋迴朝。

關於儂智高起兵，狄青平南的事蹟，史籍有不少記載。明人陳邦瞻《宋史紀事本末》卷三一《儂智高》條説：“（智高）長據儻猶，交人執而釋之，使知廣源。智高內懷浮恨，求附中國，使朝廷納其金、函。俾處入江峭絕之鄉，與交趾角立，椎髻左衽，戰鬥用命，未必非二南一奧藩也。無故拒絕，激其背叛。”儂智高起兵反宋，是因屢被交趾侵犯，希望得到宋朝保護，請求內附。宋朝拒而不納，迫不得已，才舉兵反宋，建立大南國。狄青偷度崑崙關，平叛大南國。

《五虎平南後傳》的故事情節均系小説家虛構，決不能與歷史混同。小説寫儂智高興兵攻奪交趾，自稱南天國王，又進犯邕州，向宋朝下戰書。作者這樣處理是有其社會背景的。嘉慶以後，民族矛盾日益激化，人民反對民族壓迫，於是借宋朝的歷史事件，傳頌抗敵將士的戰鬥故事，歌頌他們的英雄主義精神。儂智高這一歷史人物，在壯族人民心中被神化為保護“神”。壯劇團有《儂智高》一劇，表達了壯族人民對儂智高的懷念。但在史料中依智高被指為“蠻賊”“反寇”。這主要是受大漢族主義思想的影響。小説亦把儂智高比為“南蠻”“逆畜”，把這一歷史事件處理為外族侵略，反映了狄青所領導的平叛活動具有不容懷疑的正義性，小説的故事情節以及不少人物形象都是託名歷史虛構敷演出來的。 ^[2] 

【狄青】徵西幾年後，狄青又幸命南征儂王，十五萬兵被妖術困在高山上，糧草斷絕。楊文廣率十五萬兵來救，會合之後，又遇蟒精達摩噴出毒氣，宋軍死傷甚眾，狄青、穆桂英也命在旦夕。朝廷第二次派遣援軍，楊金化率一萬多精兵來救，終於戰勝達摩，平伏儂王，凱旋歸來。

【狄龍、狄虎】雙陽公主所生孿生子。《平南》中，他們在西河故里聞父親兵困黑風嶺，就鬧着要去營救，雙陽怕他們年幼無知，割捨不下，他們哄了母親上京，求包公薦引，跟隨楊文廣出征救父。狄龍陣上被迫搞了假招親，經歷艱難險阻，才與段紅玉真正結為夫婦，狄虎也在陣上搞了假招親，卻比較順利地與王蘭英成親。書中寫他們容貌、身材、聲音完全一樣，差別在狄虎耳上戴一個金圈，狄龍使點鋼槍，狄虎使九耳八環刀。至於幼童那種頑皮、稚氣的特色，兩人都具備。狄龍在陣上一再假裝猜不透紅玉的心事，引她開口提明親事，然後反過來羞她，紅玉將他三擒三縱，他只好假招親，還罰下一個不痛不癢的誓，狄虎在陣上被紅玉錯認為狄龍，他趁機哄她説出知心話，然後當面揭穿，嘲笑她沒臉。但他們的性格並不相同。狄虎莽撞，不問情由就殺了開關歸順的段洪，闖下大禍，不但與紅玉結下殺父之仇，而且使王蘭英與紅玉的金蘭之好破裂、紅玉與狄龍的姻緣遭到挫折，事情正鬧得不可開交，狄龍又奉命去竹枝山招安紅玉，因之費盡唇舌。紅玉傷心地要自盡，他奪過劍也跟着哭起來，説願隨她一起死。由此可見狄虎的魯莽冒失和狄龍的温文多情。 ^[6] 

【段紅玉】儂王蒙雲關守將段洪的女兒，十六歲。她本是終南山金針洞仙翁雲中子的守洞門女童，思凡託生段家。雲中子化作道士到後花園授她兵書，教她飛天遁地呼風喚雨等法木。《平南》全書四十二回，直接標明她姓名的，有十三回，可見她在書中所佔的重要地位。她與狄龍的婚姻糾葛幾乎貫串全書，同時書中所寫戰爭，根本不論武藝高低而純以法術鬥勝。在段紅玉這個人物身上，交錯着兩條矛盾線索——婚姻自主與歸順大宋，為此她招致種種誤會、遭受重摺磨，甚至落得家破人亡，走投無路，最終她感於大義，摒棄個人恩怨，攜母親、哥哥一起投奔宋營，實現了美滿婚姻，並立下赫赫戰功。書中通過她多災多難的經歷，較為細緻、生動地刻劃她豐富變化的思想感情、愛恨交逼的矛盾心理、熱情潑辣的性格特點。 ^[6] 

該小説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民反對壓迫，渴望安定的良好願望。小説在描寫邊境戰爭的同時，還以少量的篇幅揭露奸臣賣國的罪行，孫振一心要為其叔孫秀報仇，屢屢欲加害狄青，幸楊文廣、包拯揭穿其陰謀，未能得逸，反叛逃儂智高。最終被狄青捉獲，帶回朝廷，處以死罪。

從總體上説，《五虎平南後傳》的思想是平庸的，小説中存在着不少封建思想糟粕。如宣揚因果報應的宿命論和氣運劫數的先驗論，損害了作品的思想內容。

小説中的“忠君”思想也被大大強化。當八寶公主勸説狄青趨吉避凶時，狄青説：“叨蒙聖上封王爵，位極人臣，恨不能粉身碎骨報聖上，公主如何反教下官趨避，貪圖安逸，這是何故？”狄青被描寫成一位武曲星降生，輔佐仁宗天子保國之臣，“一腔忠義，赤心為國，不以死生利害為嫌。” ^[2] 

《五虎平南後傳》在構思、描寫、語言等方面都比較粗糙，藝術成就不高。書中的人物缺乏個性特色，難以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且模仿前人作品，顯得矯揉造作，影響了故事的真實感。

在構思方面，小説以狄青平南為線索，但戰爭描寫並不生動，全書又充斥神魔鬥法，描寫妖法邪術、真言咒語、飛天遁地、六丁六甲等等，完全不脱演義小説的舊窠臼，毫無真實性。此外，小説描寫段紅玉與王蘭英分別在陣上交鋒時看上狄龍、狄虎，私下與他們結親，描寫她們為愛情而獻關投降，為狄青平叛立下了大功。但是這種情節描寫也只是對前人小説戲曲的模仿，尚乏新意。 ^[2] 

現存主要版本有清嘉慶十二年（1807）聚錦堂刊本，藏南京圖書館；清道光二年（1822）聖德堂刊本，藏英國倫敦博物院；清道光十六年（1836）啓元堂藏板本，原鄭振鐸藏；清同文堂刊本，藏北京大學圖書館；清經綸堂刊本，藏國家圖書館；清三讓協藏板本，藏大連圖書館。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説集成”影印啓元堂藏板本，1993年江西人民出版社“古本通俗小説”排印清道光十六年（1836）坊刊本，1995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十大古典英雄傳奇小説》叢書”排印啓元堂藏板本。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