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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八惨案

1937年9月28日发生于山西朔县的屠城事件
1937年9月28日,侵华日军踏破朔县城,从28日到30日,日军在朔县城内奸淫抢掠、烧杀了整整三天。据事后维持会统计,城内有户口的被害居民约3600余人,占当时城内总人数的近一半。“九二八朔县惨案”是抗日战争的“八大惨案”之一。 [1-2]
中文名
九二八惨案
别    名
朔县大屠杀、朔县屠城
发生地点
朔县城
发生时间
1937年9月28日

历史背景

播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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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县城地处雁门关外长城脚下,是晋北的重要城镇,有大同屏障、太原门户的美誉。1989年1月置朔州市,朔县改称朔城区。日军侵占朔县城后,在这里制造了一起惨绝人寰的屠城大惨案,史称朔县“九二八惨案”。这是日军在山西省制造的第二大屠城惨案,是日军在中国制造屠杀3000人以上的八起(山西朔县屠城、山西宁武大屠杀、南京大屠杀、血洗河南浚县、山东临沂大屠杀、山东金乡屠杀民工、血洗广东惠阳、湖南南县厂窑惨案)惨案之一。  
1937年9月6日,日军正式向天镇县城东南4公里处的盘山发起攻击。9日,日军突破盘山晋军防线,侵入山西,相继侵占大同、怀仁、山阴等县,并以精锐部队进攻雁门关和长城各口,企图一举攻取太喇匙原。  
其时,驻守朔县城至平鲁一带的是东北军何柱国部队,朔县城守军是该部第三团十一连,连长叠拳邵平章(朔城区城内人)。城南至神池一带还驻有晋军赵承绶的一个骑兵团。朔县牺盟会特派员宋效先(河南省新郑县人、中共党员)、国民党阎锡山政府县长郭同仁(山西省洪洞县人),与守军十一连连长邵平章和一些乐姜喇国民党驻朔县地方武装,鉴于民国期间几次战争县城未被攻破的情况,提出“城存与存,城亡与亡”的口号,遂下令,把四个城门全部用土口袋堵死,禁止行人来往,决计“守土抗战”。 [2]
两个月后的9月27日,日军调动万余兵力分两路扑向朔县城(今朔城区),一路(东路)日军删跨院在旅团长酒阀连挨堡井指挥下,从山阴县岱岳镇出发;另一路(西路)日军是第4师团第32旅本间旅团和12留守师团的铃木旅团,从平鲁城出发。28日,日军攻占朔县城后,在这里制造了一起惨绝人寰的屠城大惨案,史称“朔县屠城”。 [1]

事件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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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7日,日军约万余人,分两路向朔县城进犯。东路为关东军独立混成旅第一旅团(旅团长酒井),从山阴县岱岳镇出发,没有遇到抵抗,于当天上午到达朔县马邑镇(今朔城区神头镇马邑村)。时值秋禾成熟之际,农民忙于收割,没有来得及躲避,青年尹补龙、尹秉丑、李来存、陈二和一名老年妇女惨遭枪杀。随即,日军侵占马邑镇,烧、杀、抢、掠,拉开屠杀朔县人民的序幕。  
同日,西路日军第四师团第三十二旅本间旅团和第十二留守师团铃木旅团,从平鲁县出发,经井坪镇向朔县进发,在井坪北白洋洼与何柱国军队相遇激战。何军战败,日军直扑朔县。  
9月28日4时许,东西两路日军会合于朔县城北,在小村一带布置阵地,并用重炮猛轰北城,以优势兵力攻击县城。顷刻之间,硝烟弥漫,弹片横飞。城内军民奋起抗击,战斗甚为激烈。10时许,日军用坦克撞开北城门,朔县城陷落。日军进城后,首先用机枪封锁东门和西门。南门守军见日军来势凶猛,退到酒仙庙台抵抗,随后,打开南城门,争相逃命。县长郭同仁也换上便服,准备逃离县城。刚到南城门瓮圈,日军已押着朔县城商会会长贾成德盘查守城军政要员。郭同仁被查获,当即遭枪杀。宋效先乘机躲开搜查,从城墙上滑下逃走。来不及逃走的守军,扔掉枪械,脱下军装,混在老百姓中间准备逃生。城内军民以及政府人员,都争着从南门逃生。人多拥挤,混乱不堪,慌乱的人群把南城门附近挤得水泄不通。日军到来之后,用机枪封锁南门,把手无寸铁的居民不分男女老幼反捆双手,十个一串、八个一伙连在一起,往一处集中。日军对就擒群众用脚踢,用剌刀在脸上乱划,惨叫声此起彼伏。为了防止人们乘机逃走,日军用铁丝缠住每个人的脖子,也有的被穿住鼻子或锁骨连在一起,押着往南城门外集中。仅二道巷附近,一次就集中起500余人。在押往南城门外的路上,脖子上的铁丝互相拉扯,憋得人出不上气来,不少人在半路上被绞死。下午2时许,押来的群众被一队一队地拉到南城门外护城壕边,跪在城壕沿,后边的日军端着剌刀,一字形排开。在指挥官的指挥下,一齐动手,剌刀从人们的背部穿至前胸,再一使劲挑进城壕。如有动弹或叫喊的,日军就用刀乱刺乱砍,有的被砍掉头,有的被开膛破肚。后被押来的群众越来越多,日军索性用机枪扫射。一条500米长、10米宽、12米深的南护城壕被横七竖八的尸体填满了。尸体中偶有一些没死的人,有的呻吟、有的惨叫、也有的叫骂。日军犹恐有人逃生,便开来坦克,在死尸上碾压。随后,用汽车拉来谷草,堆在人体上,浇上汽油焚烧。有不少人被烧死。  
日军除在南城壕集体屠杀外,还在居民室内、院里、大街上到处屠杀。县城内外,大街小巷,尸横遍地,血染长街,惨不忍睹。在西花园一块空地上,百余名日军往十几个守城士兵的身上泼汽油,然后点燃,受害者浑身着火疼痛打滚,场外日军狂笑取乐,最后又用刺刀把他们全部捅死。西街居民高不忙的儿子被日军扔到火堆里,刚强的高老汉大骂:“狗日的日本鬼子,丧尽了天良,老子和你们拼了!”说罢,挥拳斗敌,亦被日军扔到火堆上,父子同时遇害。牛家巷一唐姓人家,连其外甥13口人藏在地窖里,被日军扔进的手雷全部炸死。草市街义仲祥成衣局师徒几个惨遭杀害。广亨源是忻州人在朔县开设的布铺,店铺被烧,掌柜、伙计20多人全部遇难。徐达、徐通、徐和三兄弟开设的义和店,店铺被焚,三兄弟被杀死。躲藏在西关帝庙的60多人,被日军发现后,堵住庙门集体屠杀。其中有黄家鼓班的十余名盲人藏在庙内西厢房,日军扔进手雷,把他们炸得血肉横飞,鲜血溅满了墙壁。看管城内文庙年逾八旬的一对老夫妻也没有逃脱魔爪,被惨忍杀害。城内东井街的徐宝、徐增寿叔侄所住的院子共有38口人,被日军杀害了11人,他家6个亲人遇害。在县城西街水圪桃堰8号张家大院,共有20余人,日军从院里抓走15个男人,押到北马军巷。在这里集中了200余人,都被10个人一串用绳子拴在一起,押到西城门不远的路北边,日军用机关枪集体枪杀。张务本被捅27刀后,侥幸逃生。家住城内操场街秦桂枝(当时年仅3岁)家是专做花炮的。日军来搜查时,其父亲、母亲、三叔、表哥4人藏到山药窖里。日军发现后,把卷炮用的草纸和炕上的苇席等填进窖里点燃,窖里4人活活被烧死。朔县沦陷后,日军住进城内南马军巷三孔大院,住在对门的陈有才一家人逃到城东北十字巷表哥家避难。第三天,日军从南马军巷抓了陈有才舅父张怀、杜九小及父亲、三叔、三姑父等26人,押到十字巷背后不远的靶场,用机枪扫射杀害。家住马房街的李兆风兄弟6人,在城内十字阁北侧开一家面铺。日军侵入县城后,砸烂面铺的门窗,把李兆风押到文庙,同押在那里的一些人被反捆着双手,通上电打死,全身皮肉焦黄焦黄。西街箭道巷的王久、曹凯被日军拉到院里茅坑边砍了头,将头踢进茅坑里。张兰害怕,没等日军砍就跳进茅坑,被臭水淹得一会儿沉下,一会儿浮上,日军站在一旁用石头击打取笑,直至张兰被淹死。  
日军在城内奸淫掳掠的兽行罄竹难书。南街吕耀先刚过门的堂嫂,被日军奸污后,用刺刀从下直捅到腹部,肠子流在地下。丈夫看到妻子被杀害怒不可遏,赤手空拳与日军搏斗,也遭残害。年轻的李森夫妇被日军剥去衣服逗笑取乐。不少妇女害怕日军糟蹋,脸上都抹了锅底黑,涂抹成大花脸。尽管这样,还有不少妇女被污辱。有些妇女害怕污辱,上吊或投井自尽。  
面对日军的血腥屠杀,城内人民同仇敌忾与之展开搏斗。南街居民姜佐才,参加过武昌起义,隐蔽在城外的一间看瓜房内,用猎枪击毙几个前来追杀的日军。日军无计可施,用炮轰击,老战士壮烈牺牲。几名守城士兵藏在南街朱衣阁内,被日军包围拒不投降,击毙日军多名后饮弹牺牲。南关刘氏三兄弟同抓他们的一个日军搏斗,急中生智,用瓷罐猛击日军脑袋,然后逃走。不少群众就是与日军进行机智勇敢的搏斗后,脱离魔掌,死里逃生的。 [2]    

事件结果

播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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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8日到30日,日军在朔县城内奸淫抢掠、烧杀了整整三天。据事后维持会统计,城内有户口的被害居民约3600余人,占当时城内总人数的近一半。其中南街、花园街、中大街被害最多,全家被杀绝的达100余户。尸体塞满了城壕,鲜血染红了大地,户户被火烧,家家哭亲人。当时,正值中秋节刚过,有进城走亲访友送月饼的村民,有不少外地做买卖的商贩,同样惨遭杀戮。连同这些无户的受害者200余人计算在内,日军制造的朔县“9·28惨案”被害者达3800——4000余人(《旧中国大博览》报道为4800人)。 [2]

历史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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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口述史

塞北革命烈士纪念馆馆长王彪叹了一口气,被誉为塞北抗战史料抢救第一人。1998年,王彪到塞北革命烈士纪念馆工作。在收集和撰写烈士简介的过程中,王彪接触到了朔县屠城事件。当他深入追寻这一事件时,发现还没有人进行过翔实调查,真切可靠的一手资料一片空白,既没有档案文字史料,连口述史也灭失在即。  
2005年2月,王彪决定做一次寻访,防止这一段历史断档。他买了一部理光照相机、一个小录音机,再带上一个笔记本,每天骑自行车出去,掐住一条胡同的两头,数清共多少家,然后一家一家进门查问。遇人就问“日本人进城时你家里有没有遇害的”,回答说“有”,他就进去再详细问;说“没有”,他就走。有时,被问的人家里没有遇害的,但会提供一些线索,诸如某某某家的什么人是被日本人杀了,他也会顺着线索再去找。  
对有屠城遇害者的家庭,王彪先让亲历亲闻者讲述,一边录音一边记笔记。记完了,回去整理出来,然后拿上念给讲述人听。人家听得没问题了,他再回去把这个手写稿打印出来,再次拿稿子给人家念一遍,没问题了,他会让讲述人摁个手印确认,这就算定稿。完后,王彪会向讲述人借遇难者的照片(很少有),拿回去翻拍之后再送还。他还要给讲述人拍个照片,配在口述整理稿上。这样,一户人家的工作才算做完。
整整11个月,王彪在朔城区老城内走访屠城幸存者、亲历或亲闻者150多人,择其叙述完整者共50则口述史,结集为《疼痛的记忆》,列出一个183人的遇害者名录,内容包括被害人姓名、性别、年龄、职业、住址、被害时间、被害地点、被害方式等8项。  
“当年日军占领朔县后,集体屠杀地有南城壕、西老爷庙、文庙、西城门外、靶场、北城壕、朱衣阁、东门瓮城。当年朔县人口不足一万,日军杀害了县城50%的人口,其中青壮年男子几近被杀光。” [3]

李来英目击

亲眼看见日军屠杀抗日士兵的94岁老人李来英生活在内蒙古察哈尔市的女儿家中。在老人重外孙女李倩雯的帮助下,记者完成了对她的远程采访。老人耳清目明,身体硬朗,对78年前的那场噩梦记忆犹新。  
1937年9月,日军攻入雁北地区。仅半个月时间,阳高天镇大同怀仁广灵浑源山阴左云应县灵丘右玉等11个城镇丢失。  
当时在朔县城内驻守的是东北军何柱国部队,由副团长邵平章(朔县城内人)率领的骑兵军3师9团3营11连官兵,另加前一年成立的防共保卫团(地方部队)100多人和四五十名警察。1排长邵含章是邵平章的二弟,2排长张烈是邵平章的表弟。何柱国安排邵平章守城时,曾对他说:“朔县是你的家乡,你一定要和郭县长他们精诚团结,竭尽全力。”  
45岁的县长郭同仁为了全身心地投入抗战,让同乡吴建奇赶着毛驴,护送家眷大小回老家洪洞县梗壁村避难,以绝顾虑牵挂。“(1937年)9月19日上午,县长郭同仁、公安局长白生成和牺盟会特派员宋效先在崇福寺召集民众召开抗日动员大会,提出城存与存,城亡与亡,决不投降。”李来英回忆:“9月26日,平鲁城让日本人占了,县长郭同仁让城内当兵的和老百姓一起,把4个城门关上,用麻袋装上沙土把城门堵死。郭同仁领着县政府下属们,沿街逐户地动员妇女们,烙好莜面大饼,做好守城准备。”  
9月28日黎明,日本人开始进攻朔县城。县长郭同仁和当兵的都上了城墙,开枪打日本人。“当时老百姓用骡子驮上子弹,送到城墙上支援,也有送水送饭的。由于城里兵少,枪炮也不好,当兵的在城墙上抵抗了一阵子,不久就让日本人用坦克车撞开北门,攻了进来。”  
持续3天的大屠杀就此开始。  
日军入城后,首先用机枪封锁了朔城的东门、西门。  
守卫在南门的部队,一见城破,丧失斗志,迅速把南门打开,争相出城。  
日本人攻进城里,先是在大北街杀了很多人,不管是当兵的,还是老百姓。然后又在水圪桃堰、北马军巷捆起很多人,一起赶到西门口,用机枪打死一大片。  
李来英的老宅在朔县南大营街路东,院子比较大,有正房、西房、南房十多间,院里还有猪圈、羊圈,住着大爷和叔叔几家共20多口人。父亲在离家不远粜麦市街的街面上开着一家黄酒店,也现杀现卖猪羊肉。  
老人回忆,城破以后,不少守城的兵都进了她家院子,要换衣服。几家人赶紧把男人衣裳全拿出来,让他们换。当兵的把军装脱下来,扔得满院都是,家里人害怕这些军装引来日本人,拿起来扔到大门外的街上。没想到让大街上的日本兵看见了,他们端着刺刀进入院里,把所有的男人们都一个个捆起来了,不管是不是当兵的。  
她的大伯、三叔和哥哥李发祥、李桂春都让日本兵赶到大门外,在街对面水家东房后墙的台阶上跪下。大哥李发祥的捆绳不紧,被他暗中解开,他又把弟弟李桂春捆手的绳子也解开了,弟兄二人趁乱躲进了水家院内,然后跳墙逃跑,捡回了两条命。  
老人的大娘姓韩,平时最有主见,看见日本人不安好心。她不顾死活地跑出大门,看到一个会说中国话的翻译官,就抱住他的腿不放,说“我家男人们都不是当兵的,你们不能捆住他们。”翻译官问,你家男人是干什么的。她大娘说,他是宰杀猪羊的屠匠。这个翻译官和日本军官嘟噜了一阵,就派了几个日本兵进院查看,大娘让他们看杀羊工具。随后日本人让她认人。大伯和三叔站起来后,又被检查了双手,让回家背上杀猪羊的工具,由维持会的人领去干活了,结果逃过劫难。  
家里只剩下女人孩子,都躲在临街的西房里,在炕上挤成一堆。李来英和母亲脸上抹着锅底黑,像鬼一样,吓得浑身筛糠一样颤抖。猛然间听见窗外响起了连续的枪声,声音很大。原来是日本人用架在窗底的机枪扫射。她偷偷地从窗上的小玻璃向外看,看见跪在水家台阶上20多个当兵的一个个向后倒下,鲜血从他们身上喷出来,溅满了水家东房后墙,更多的血流到了青石垒成的台阶上,很快又流到马路上。“地上的血很多,有一个日本兵从汽车上拿下一袋白面,用刺刀划开,把白面倒在血水上,白面马上就渗成了红色。日本兵牵来两只狼狗,狼狗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喝血水,也吃被染红了的白面。”李来英颤抖的声音有些嘶哑,“到现在想起这事,心里还害怕。日本人不把中国人当人,把朔县人害苦了,杀了那么多人。那些当兵的死得很惨,不知道他们都是哪里人。他们是穿着我家男人们的衣裳死的。”
李来英老人看到的,仅仅是这起惨案中很小的一幕。
照相馆的小徒弟赵英,则亲眼目睹了数千乡亲的惨死。 [3]

赵英亲目睹

朔城区北新街一条小巷里89岁的赵英老人慈眉善目,牙齿基本上都掉光了,耳朵稍有些背。说起朔县屠城,老人笑容顿失,略一思索,缓缓地打开了话匣子。  
日本人打进城里那一年,他家里有7口人,住在离北门不远的牛家巷。爷爷70多岁。父亲赵青芳46岁,在街上开一家小面馆,母亲张牡丹比父亲小两岁,靠给别人家洗衣服缝缝补补贴补家用。赵英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因为家里穷,虽然他才11岁,但已经在柳家巷一家照相馆当学徒。  
“我记得那天是阴历八月廿四,家里的月饼还没舍得吃完。天还黑着,枪炮声就不住地响,震得我家窗户上还掉土。半前晌听说日本人从北门打进了城,我吓得忙往家里跑。路上看见日本兵拿来铁丝,用铁丝串人。日本兵真黑心,他们用铁丝头扎进人的锁骨,用力一拉,铁丝从肉皮里头拉过来了,血流出来,铁丝也染成红的。就像纳鞋底拉麻绳,这头扎进,穿过,揪住头拉出来。”老人一边说,一边抖动着两只手比划,“串住这个,再去扎那个,十几个人一串串,往南城门外押。谁要是走得不快或有点反抗的动作,不是用刺刀刺,就是用小刀在脸上划,人们疼得哭喊。还有被麻绳捆绑的,有人想跑,当场就被日本兵开枪打死或用刺刀挑死,有的是用洋刀劈死的。后来才知道,不管是用铁丝串的,还是用麻绳捆绑的,都押到南城壕杀人点。”赵英老人回忆说,大街小巷到处是一摊摊的鲜血,到处是三三两两的死人,他腿抖得不敢细看,跌跌撞撞只顾往家里跑。  
等他回了家,母亲和姐姐妹妹哭成一堆,唯独不见父亲的身影。他一下子慌了,忙问:“我爹呢?”母亲哭着说:“让挨千刀的日本兵抓走了。”  
不顾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喊,他疯了一样朝南门外跑。等他到了南城壕,眼前的景象让他喘不上气来。“南城壕有100多米长,深、宽都有10米。日本兵让押来的人一排排跪在地上。人密密麻麻的,我根本找不见父亲。到了下午四五点钟,南城门外已跪下黑压压一大片人群,足有2000多人。这时,日本兵在指挥官的指挥下,开始了以表演和竞赛形式的大屠杀。先是将一批群众拉到城壕的边沿上,让他们跪成一字形的长队,每一个人后面站着一个日本兵。当指挥官的命令一下,这些日军动作很整齐地把刺刀从人们的背部穿至前胸,搅动一下后,再一使劲,就挑进了城壕里。这样杀了几批后,日军指挥官又下令改变杀人方法,先开膛破肚,接着又用刺刀挑杀。当一批老百姓的胸膛被日军剖开,内脏流在外面,疼得在地上喊叫打滚时,在场外的日本兵拍手大笑,还有照相的。”赵英老人用手抹一把眼泪,缓了一口气接着说,日本兵不仅杀人取乐,而且不断变换杀人花招,就是用战刀直接往下砍脑袋。押上十几个人一字形跪在城壕边上,每人身旁站一名手持战刀的日本兵。指挥官的口令一发,十几把洋刀在空中一齐落下,人头便滚落城壕。还有的被从腰间一刀劈为两半,“日本兵真是畜生不如。”  
屠杀在持续。夜幕降临时,南城壕几乎被横七竖八的尸体填满。后来日本兵开来坦克在死尸堆上翻来覆去地进行碾轧。把汽车拉来的柴草,撒到城壕里的尸体上,然后浇上汽油点火焚烧。  
王彪说,赵英老人的讲述与其10年前的调查相吻合,“日军破城首日,就有3000多名群众倒在血泊中,2000多人被杀死在南城壕,300多人被杀在北城壕。城内东北角的靶场(射圃)被杀四五百人,西城门口被杀500人左右,东门瓮城内被杀二三百人。” [3]

众军民抗日

日军的暴行彻底激怒了朔县城内的军民,日军攻占北门后,守城的东北军与敌人展开巷战。  
三名东北军士兵潜入县城西南紧靠城墙的一个小院,正是1912年参加过武昌起义的姜佐才家。老汉虽然年届七旬,但斗志不减。他气愤地说:“我们绝不能当亡国奴,要跟狗日的拼到底。”这时,姜老汉看见城墙上走过几个日本兵,他急忙从东北军士兵手中夺过步枪,从窗户眼里向外射击,击毙几名日本兵。日军发现目标后,先用炮火轰击,接着进院搜捕。姜老汉临危不惧,扑上去跟日本兵展开肉搏,但因年老体衰,寡不敌众,被日本兵连刺数刀,壮烈牺牲。  
南关刘氏三兄弟与抓他们的一个日军搏斗,用瓷罐猛击日军脑袋,然后逃走。几名守城士兵藏在南街朱衣阁内,被日军包围拒不投降,击毙日军多名后饮弹牺牲。  
东北军连长邵平章和表弟张烈凭着熟悉家乡街巷的有利条件,领着20多士兵辗转迂回到郝家巷北口,待少数日军刚打开东城门的一瞬间,他们枪上刺刀,子弹上膛,整齐地排队跑步从东城门出城。日军人少又毫无准备,尤其是被他们的从容无畏所震慑,干瞪着眼看着他们突围而去。  
1排长邵含章率领二十余人从南门城墙上下来,在朱衣阁西面,遭到日军机枪扫射。不少老百姓和部分士兵倒在日军机枪下。邵含章把剩余的士兵带到二道巷自家院的暗窖内躲藏起来后,他与4名战士登上朱衣阁,居高临下打冷枪射杀日军数人。日军发现目标后,炮轰朱衣阁。最后邵含章被围上来的日军活捉,被日军用铁丝活活勒死。他的妻子高氏与日军争夺铁丝时被刺刀捅死。暗窖内的士兵们把被褥撕成条,拧成绳,当夜翻城墙突围。 [3]  

郭同仁殉职

王彪告诉记者,有一个人却在能突围的情况下,挺身而出不幸牺牲,他就是抗日县长郭同仁。 
原来,朔县城破后,慌乱的人群把守军打开的南门通道挤堵得水泄不通,牺盟会特派员宋效先见无路可走,便从城墙上跳下来逃走脱险;公安局长白生成见城门堵塞得走不出去,便隐匿到东街的耶稣教堂内,晚上利用夜幕,借机逃出城外。  
王彪说,县长郭同仁见回天无力,于是换着便衣,化装成老百姓,牵着一匹驮着东西的马,刚到南城门瓮城时,恰遇日军在盘查守城军政要员。郭同仁说自己是天主堂包工头,躲过了盘查。正在这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巷中跑出来,被日军迎面一刀刺去,小姑娘顿时倒在血泊中,郭同仁再也忍无可忍,站出来大声说:“我是县长,抗击侵略,是我发的命令,与老百姓无关,你们住手,不要滥杀无辜。”  
日军当即开枪把郭同仁击倒,拉到南城壕,剥光衣服,倒上汽油,活活烧死。1938年5月4日,国民政府内政部呈请行政院,抚恤山西守土捐躯县长,郭同仁名列其中。  
“雁北13个县的县长,除朔县县长郭同仁遵令抵抗,城破后殉职外,其余纷纷弃城而走。”王彪赞叹说,“郭同仁的大儿子郭安堂听说父亲遇害,毅然放弃了在太原友仁中学学习的机会,秉承父志,参加了抗日部队。”  
郭同仁的孙子郭玉宝证实,他的祖父郭同仁育有三子一女。他是次子郭定堂的儿子。大伯郭安堂在1938年参加了山西决死第三纵队,次年,决死第三纵队归入八路军129师,又随军决战百里太行山。1945年平邯战役中,大伯郭安堂英勇牺牲。 [3]

日寇毁宝塔

崇福寺属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始建于唐麟德二年(665年),主殿弥陀殿,金熙宗皇统三年(1143年)建,至今已有800多年的历史,至为可贵。殿内的塑像,分布在长跨四间的大佛坛上,主像结跏趺坐,中为弥陀佛,左为观世音菩萨,右为大势至菩萨,佛教称为“西方三圣”。主像两侧塑胁侍菩萨4尊,身式微曲;台前两角有两位金刚侍立,威严雄健,怒目圆睁。这些彩塑都是建殿时作品,虽经明代重装,但造型、躯体、衣饰、面容没有大的变化,仍不失为我国金代塑像中的珍品。  
弥陀殿内四周满绘壁画,共计345.75平方米,也是金代作品。画题内容主要是佛和菩萨。在一座殿堂之中,建筑、塑像、壁画、琉璃以及门窗隔扇,檐下匾额、墨书题记等多种金代文物,荟萃一处,历经800多个寒暑,完好无损,实在难得。此外,还有千佛阁、天王殿、钟鼓楼、文殊殿、地藏殿、三宝殿、观音殿等,也颇壮观。  
崇福寺还保存了木雕楼阁形佛龛,唐、辽、宋几代石雕造像和不少出土文物。其中辽代石像和北魏曹天度千佛塔塔刹也很引人注目。   
日寇在朔县连续三日大屠城,牺盟会会员宋效先脱险,县长郭同仁英勇就义,朔县城4800人被杀害,为全城人口之半。当时,驻扎在崇福寺的日军发现了寺内珍贵的宝塔——千佛塔,欲将其掠走。装箱时,被抓来当搬运工的丁克诚冒着生命危险将塔刹藏匿起来。被日寇掠走的塔座和塔身,在抗战胜利后交还我国,后被运往台湾,现存台北历史博物馆,成为该馆的镇馆之宝。北魏曹天度石塔身首分离,已有70余年,塔刹现存于弥陀殿。我们期盼北魏曹天度千佛塔这一国之瑰宝,能有身首复位、重现真身的那一天。 [5]

历史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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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亲历者对王彪讲,在此后的两天里,日军在城内继续进行大屠杀、大奸淫、大抢掠。很多人虽然未被抓到南门外杀害,但又在日军挨家挨户的搜查中倒在血泊里。日军在城内一面到处杀人放火,一面肆意奸淫掳掠,发泄兽性。很多妇女被日军奸污后,有的惨遭杀害,有的被逼投井自杀或上吊。朔县县城内外,大街小巷,尸横遍地,血染长街,惨不忍睹。
关于朔县屠城,《日本侵晋实录》记载日军屠杀三四千人,《旧中国大博览》记载4800人。
第一个数字怎么来的?据说是根据日伪政府时期向遇难者家属发盐的总斤数来倒推的。屠城之后,日本人为了长期占领朔县,也需要对战争遇难者家属给予一定安抚。当时的安抚就是家中每死亡一人,补给30斤咸盐。后来按此次发出去盐的斤数倒推,得出的遇难人数是三四千人。
王彪说,这个算法有两个重大漏洞:一是屠城时造成160多户绝户,绝户了就没人再领盐;二是当时朔县是个名城,四方客商及流动人口非常多,这些“非户籍人口”遇害,也无法统计。
第二个数字“4800人”,是《旧中国大博览》引用的一篇战时新闻报道里的数字,朔县“9·28”屠城死亡人口是4800人。但这篇报道的根据是什么,是否可靠,则又无从考证。
王彪推断,屠城遇难人数应该比4800人多。当时,中秋刚过,进城走亲戚的人多。当时传言说日本人打过来时,进城避难比较安全,因为城里有高厚的城墙,又有兵丁把守,所以很多乡下人都进城了。再加上往来客商,这些人的伤亡在所难免,但又很不容易纳入统计。
虽然“恐怕永远也弄不清了”,但王彪关于屠城的调查考证工作仍在进行中。 [1]

社会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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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日军在山西省制造的第二大屠城惨案,是日军在中国制造屠杀3000人以上的八起(山西朔县屠城、山西宁武大屠杀、南京大屠杀、血洗河南浚县、山东临沂大屠杀、山东金乡屠杀民工、血洗广东惠阳、湖南南县厂窑惨案)惨案之一。 [2]

后世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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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沙植物园西部,建有塞北烈士陵园。占地面积108亩,原建于古城西北角文庙处,2009年迁往新址。迁建后的陵园树木遮天,草坪翠绿,鲜花灿烂,环境优美,建筑包括有松柏园、纪念塔、纪念厅、公墓等。纪念碑高高矗立在林园中央,坐落在高2.6米,长38米,宽36米的基座上。碑体通高19.46米。碑正面书有毛体“塞北人民英雄纪念塔”九个金色大字,背面刻:“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碑座为须弥座,四周有解放朔县城、马鞍山伏击战、朔县西山抗日根据地斗争、朔县民兵远征支前和干部南下等浮雕图案。纪念碑北部建有塞北革命纪念馆,分上下两层。一层建筑形似烽火台,内设朔县惨案厅、朔县解放战争厅。二层外形酷似长城,内设抗日战争厅和英杰厅。英杰馆墙壁上镌刻着绥蒙军区和怀仁、山阴、朔县、平鲁、左云、右玉籍等5163名“烈士英名录”。馆内有珍贵照片800多幅,革命文物400多件。厅内还悬挂有上级首长和有关部门、单位送的匾额、挽联等。从一层到二层纪念馆,有宽10.5米的通道。通道中间是汉白玉浮雕,雕有牺盟会宣传抗日、神朔抗日委员会成立、西山民兵朔县城擒汉奸、西山民兵抗日斗争四幅图案。塞北烈士陵园自1955年始建以来,一直是革命传统教育基地,现已发展成为红色旅游基地。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