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流血的戰爭

《不流血的戰爭(上中下)》：不流血的戰場，戰爭更加殘酷；和平時期的戰場，向人類極限的挑戰，要有絕大的犧牲……你可以流血流汗，但是你絕不能流淚，因為你——永不低頭。

上

第一部

第一章

第二章

……

中

第二部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

第三部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

第四部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二章

……

下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七章

……

莫愁回到了家裏，她氣壞了，一個人坐在牀邊，尚馨把早點備好了，在桌邊等莫愁，等了半天看莫愁不過來，再看，莫愁坐在牀邊向悶不樂。尚馨輕輕移了過去，説：“名字沒有起好。”莫愁不吱聲。尚馨坐在莫愁的身邊説：“莫愁。”莫愁還是不説話。雖然個子比丈夫高大，但並不妨礙女人使性子。尚馨説：“才結婚兩天，就這樣不開心，這以後還有幾十年的路走呢。”莫愁推了尚馨一把，説：“不關你的事。”尚馨説：“什麼是你的事我的事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哪有不關我的事呢。”莫愁氣呼呼道：“你説氣不氣人，把她送到國家隊去了，她竟然偷—偷跑回來了。你説氣不氣人。怎麼有這麼不知道好歹的人。”尚馨不説話，想了半天説： “你説是文秀啊。”莫愁道： “不是文秀，還能是誰。嬌小姐，一點都不曉得別人把希望寄託在她身上。要是自家的人，恨不得痛打她一頓都好。”尚馨笑了起來，他就喜歡妻子這副天真爛漫的樣子。笑歸笑，尚馨仍然開導莫愁，説：“你先搞清是怎麼回事嘛，問題搞清了，才能對症下藥嘛。”

莫愁笑了起來，她心裏有些高興，但是，她笑並不是因為高興，而是尚馨説話的口氣，尚馨説話的語句中，經常有“呢，啊，嘛”一類的詞，有些人説他有女孩子氣，莫愁不覺得，自己説話就沒有這些詞。但是，莫愁很喜歡，事實上，莫愁回來撒嬌，無非是想聽老公把妻子想説的通過老公的口説出來。自己説算什麼呢，算是自慰，丈夫説就不一樣了，是安慰。尚馨拉起莫愁，推到飯桌前，説：“吃早飯，飯還是要吃的。你不吃飯，我一天都不得安心的。”莫愁聽得舒服，漸漸開朗起來。

尚馨邊吃飯邊説：“昨天，你跟我説，你幫小婭把錢討回來了。”莫愁人直爽，她聽不出丈夫這句話意思是：“無邪怎麼會把錢給你呢。”不曉得説什麼好，只是點了點頭。尚馨看莫愁沒有反應，只好把剛説的話的潛台詞説出來。莫愁説：“小婭説只有我要得回，説無邪……”莫愁住了口，她原本想把小婭説的“無邪暗戀自己”的話告訴尚馨，不過，她覺得這不妥，正猶豫，尚馨的想法已經超前了，“你有沒有新聞界的朋友，”昨晚上的這句話在他身上發了酵，他對莫愁道，“正好，我過兩天要到報社去，省得你跑路把你累着了。”莫愁對小婭利用她的事有點想不開，覺得尚馨去正好，把錢給了他。

莫愁送尚馨出門，到了班車前，非常多的人跟莫愁開心，説莫愁是偷着結婚。又説：“莫愁，結婚不打招呼也就算了，離婚要跟我們説啊。”尚馨聽了非常不高興，莫愁拉了尚馨一下，運動員出身的人，説話比較隨意。送走尚馨後，莫愁回到家中又睡了一覺，起牀後，向室內游泳館走去，進了館，就看見一幫姑娘在水中撲騰，莫愁看，不是自己的隊員，再一調頭，幹仲站在自己身邊，莫愁伸出掌和幹仲對了一掌，兩人笑。莫愁是個很念同學情誼的人，兩人談些過去的舊事。隊長過來，看兩人談得投機，道：“這下好了，你們是同學。”隊長停了會兒又説：“雖説是同學，幹仲過來，用時下的話説，還是要競爭喔。你們兩個帶的都是女隊，我再説一遍，是競爭，不是互相拆台。”説着就走了。

幹仲要莫愁看他的隊員，莫愁看了一下，好像不大整齊，從道理上説，女隊員身高體型應該差不多，莫愁想着就説出來了。幹仲道：“那個個子最小的，你看到膝蓋沒有，明顯內凹，按説不正常，她的自由泳漂亮得很。”莫愁記得這小女孩，贏過她的隊員，好像叫馬玉紅來着，莫愁看了一會兒，水平快趕上當年的自己了，“唉，要不是腰受傷……”莫愁正嘆自己的命，別的教練員帶着隊員進來，一看這幫小姑娘佔了自己的泳道，當下就叫開了。幹仲忙叫他的隊員收縮到右邊兩條泳道，莫愁也過去勸那教練員。那教練員道：“叫她們去左邊那兩條。”幹仲火了，對自己的隊員道：“就在這裏。”莫愁推了幹仲一把，小聲説：“你剛來，注意團結。”幹仲想了想，重新下命令，要隊員去左邊兩條道。不知這游泳館是怎樣設計的，靠左邊泳道的沒有梯子下水，要上水，要麼爬上來，要麼游到右邊上水。

喬英決定了，她決定跟幹仲練，笑着説道：“幹指導，我定下來了。幹仲故作詫異地問：“你定下來了什麼?”喬英説：“幹指導到我家來是欣賞宣德爐的麼。”幹仲笑，心裏説：“以後要多讀點書。”嘴巴説道： “宣德爐是不是魯迅在一篇小説中提過。”喬英撇了幹仲一眼，有意説道：“不錯，是魯迅在一篇農民題材的小説中提過。”幹仲曉得喬英説農民的意思，他笑了一笑，説：“在中國成就大事的，都是農民出身。毛澤東，鄧小平，周恩來，都是農民家裏出來的。”喬英不吱聲了，默認自己被幹仲擊敗。幹仲繼續説： “我來你們家的目的，是邀請你參加我的組訓練的。幹仲這句話講得很有意思，張自珍聽得心驚肉跳，邀請你參加我的組訓練是什麼意思呢，並不是説喬英進省隊，如果喬英不進省隊，張自珍算什麼呢，算不算輸送教練呢。如果算，張自珍中級教練的職稱就有希望；如果不算，自然沒望。張自珍想問細一點，但幹仲剛剛請自己喝了酒的，張自珍嘴巴動了好幾動，話還是沒有出口，最後只好自己安慰自己，想幹仲不會是那樣的人吧。幹仲這樣説是有他的目的，他不想跟尚馨幫忙，尚馨跟自己一樣是從農村來的， 自己吃了多少虧，才從農村調上來，尚馨憑什麼坐在機關裏，不就是抱到了莫愁的粗腰麼；再説，自己一口氣從農村帶了四個隊員來，調喬英進隊，隊長看喬英的條件也許會答應，但別的教練會怎麼説呢，別的教練肯定會説：“幹仲擴充勢力呢，還沒有來半年，就急着招兵買馬。”幹仲的聰明沒有白費，接着又心生一計，對喬英説道：“你要是願意，我們過幾天回水庫封閉訓練，希望你能參加。”

幹仲是這樣想的，喬英摻沙子摻到他那個組，嬌小姐的習性在城市有市場，但在農村就沒有市場了，不能讓馬玉紅一幫人被喬英同化，應該喬英被馬玉紅一幫人同化，遠離都市，讓喬英有孤獨感；再説，喬英進了省隊的游泳池，水平不行，別人看笑話，等喬英從水庫回來，一鳴驚人，就像馬玉紅一到省隊游泳池一樣，給別的教練一股震撼的力量；再説，要是張自珍逼着自己表態，自己不好辦，到水庫去躲一躲也好，當然，馬玉紅她們離開家鄉時間也長了，也該回去一下了。幹仲越想越妙，忽然在心裏大叫一聲不好，臉色暗淡下來了，幹仲忘記了這個事，這是頭等大事，他沒有想到經費，到水庫訓練雖説很便宜，比在城裏便宜一半都不止，但游泳隊會批錢麼。

喬英很喜歡這個計劃，到綠水青山去，多有意思，投進大自然的懷抱，多浪漫，一洗自己這幾年的晦氣。喬英沒有注意到幹仲臉色的變化，沉浸在自己的高興之中，大家都沒有説話，自然不能多坐，張自珍欠了欠身，是有離開的意思，幹仲也起了身，喬英送兩位教練出門，不想，喬正望和一個女人進來了，女人對着幹仲喊道：“是哪陣風把你吹來了。”幹仲定睛一看，是小婭，笑，這個世界太小了，難怪喬英曉得馬玉紅的事。小婭對喬正望説：“這是我同學，幹仲，幹大教練。”喬正望拿出生意的派頭説：“久仰，久仰。怎麼，這就走麼?又是老同學見面，又是搞游泳的，進屋喝一杯再走。”張自珍看喬正望完全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心裏不舒服，對幹仲説道： “老幹，你留下來，我先走。”幹仲心裏覺得對不起張自珍，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客氣了兩句，送張自珍。

喬英把要跟幹仲訓練的事説了，父親很高興，女兒終於做點正事了；小婭也很高興，喬英能離開這間屋子了，到了省隊，一個星期回一回，總比天天見面不愉快的好。幹仲送完張自珍重新進了屋，小婭吹噓幹仲，把幹仲的隊員贏世界盃季軍齊文秀的事又説了一遍。喬正望説：“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名人到我們家裏來了。”小婭很得意地説：“我的同學中，沒有一個差的，還有一個叫莫愁的，也是省隊教練，就是帶齊文秀的，都有名堂。”喬正望嘲笑地説： “那個倒買外匯的最有名堂。”小婭不示弱地説：“當然，你們也沒有説贏他，只是打了他一頓。”喬正望哈哈大笑，笑完，問幹仲：“英子你覺得怎麼樣。”幹仲説：“比馬玉紅好，比齊文秀差。”

喬正望反應快，剛聽完什麼馬玉紅齊文秀，都記住了，説：“不是才聽説馬玉紅贏了齊文秀麼，齊文秀是世界盃的第三名。”幹仲説：“馬玉紅的潛力挖得差不多了，齊文秀的潛力只發揮了百分之七十，喬英的潛力連一半都沒有發揮出來。”幹仲這樣説，一屋子的人都高興。幹仲索性又送了一頂高帽，説：“到了高境界，還是喬英和齊文秀她們的天下。”喬正望越發高興，説道：“早做什麼去了，不去莫愁指導和幹指導手下練，跟那個張自珍練，我看張自珍都有氣，剛才我連招呼都懶得跟他打。”幹仲不吱聲，想：“這就是老闆，只要空中樓閣。”喬正望説：“幹指導，我把英子交給你了，這樣，我把贊助江北區體委的錢轉給你，轉給你私人，你跟我把英子練出來。”幹仲大喜過望。喬正望要女兒倒酒，拿出支票簿，剛要簽字，想了想，擱了常閔硤搴寐?”波波夫的問話像陡上，對幹仲説：“我就交給你私人，你連白條都不用跟我打。你跟我帶好英子，要是到了你剛才説的高境界，我再給，共產黨的體育我懂，是舉國體制，集中人力物力，供一個人，保證他拿金牌。我這錢是共產黨給的，現在用在我女

兒身上，你也要保證她拿金牌。”

幹仲喝了杯中的酒，他不喜歡那個味道，但房間其餘的三人喜歡，説是干邑。幹仲不喜歡這酒的原因是這個酒和他同姓，好像別人喝酒是把他幹仲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