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拂袖

宋時，侍郎蔣紀光因拒婚被奸相龐俊德誣為反叛害死。其妻女逃難途中，蔣妻病倒。幸遇鄭員外救回家中撫養。蔣女琴心與鄭子定遠在朝夕相處中漸生感情，不料鄭為子另娶於氏，琴心乃於母死後留帖拂袖而去;土匪作亂，鄭家遭難，定遠父母皆死，琴心救出於氏，不意於氏生妒，琴心二次拂袖而去;女扮男裝，冒定遠名考取文武狀元，適西羌造反，琴心掛帥出征，鋤了私通西羌的內奸龐俊德，平亂定國。定遠夫婦尋找琴心，三人相遇，盡釋前嫌。琴心不顧眾人挽求，三次拂袖而去。出家為尼，遁入空門。

1935年10月初，這齣戲首次演出時，豫聲劇院裏的掌聲、笑聲、感嘆聲此起彼伏，觀眾完全沉浸在戲劇情節之中。這齣戲劇情複雜多變，陳素真扮演劇中主人公蔣琴心，依照劇情發展，先是閨門旦，後是刀馬旦，再後是武生、扇子生，最後又回到閨門旦。有人説，樊粹庭是想用這齣戲測試一下陳素真，看看她究竟有多大的藝術天分和才能。沒想到，陳素真成功地完成了這個角色的塑造，精彩的表演讓觀眾如痴如醉。演出結束後，大家盛讚劇本寫得好、演員演得好，觀眾久久不願離開劇場，只是一個勁兒地鼓掌，希望演員再回到台上讓大家看一眼。從此之後，觀眾給陳素真一頂光彩照人的桂冠：“豫劇皇后”，並刊登在《河南民報》。

此劇由張景恆在1961年整理，在保持原劇特色下，經過刪、減、並、改把原來的四十四場改為十場戲，使人物性格更為突出。 ^[1] 

【緊急風，眾校衞上，站門，丞相龐俊德上】

龐俊德：（唱）

奉旨抄家滅將門

斬草一定要除根

男女老幼一起捆

不許逃脱蔣家人

（白）校衞軍，不論男女老少，你們與我殺殺殺！

【校衞兩邊下，進內喊殺聲。內哭喊叫。校衞上】

校衞：（白）蔣府老少俱都殺死，只有蔣小姐，早已越牆逃跑了。

龐俊德：（白）怎麼講？

校衞：（白）蔣小姐越牆逃跑了。

龐俊德：（白）哎呀不妥！聞聽人言，這蔣家之女，文武全才，此女不除，必有後患。校衞軍，量她逃的不遠，你們四路追趕，哪個活捉蔣女，本相重賞千金。

【校遵命，下四個，或兩個】

龐俊德：（白）校衞軍，打道回府。

【全下】

【旦穿重孝，扎腰裙。內唱】

蔣琴心：（緊二八，起瞭子）

逃出門受盡了艱難兇險

【亂錘上，到台口，一閃，一載亮相叫板】

蔣琴心：（叫板）

龐俊德，你個老奸賊呀！

（緊二八板）

恨奸賊害忠良，君聽讒言

我的娘、染病去世一月未滿

萬不料我老爹爹，他他……又被殺在午朝門前

我一進門，二百餘口都被殺斬

逃出我，蔣琴心，隻身孤單

耳聽得，馬鈴響，有人來追趕？

【校衞內喊，哪裏走，追上，殺。三人打，旦奪刀，殺死二校衞】

恨奸賊，趕盡殺絕太兇殘

你姑娘豈容賊稱心如願

與奸賊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殺了人我不敢在此舊站

【跑大8字，忽遇風，右手腰裙襬遮內，身倒轉】

狂風起【做被風吹的動作】

大雨落【做雨打頭臉的遮掩動作】

霎時間、風緊雨急、雷鳴電閃、我的遍體生寒【措臉擰衣】

我顧不得風吹雨打、路滑難行急忙往前趕

【翻裙子遮頭緊走，猛滑，慢走。再向左滑閃】

遍地荊棘掛裙邊

【做裙子被掛，扎手，分草】

我分開遮路的草

【右手連翻腰裙，做，把地上的紮腳草扒拉在一旁，反右手向右轉身，反左手向左轉身，一起，一蹲，一蹲往前上一步，左右各走兩次畢。一起身，一甩髮】

樹枝兒，又把我的青絲掛亂

【摘頭髮這一些是全要表演出的，她不敢走大道，走的是野山野嶺，遍地荊棘，又遇見風雨。艱難行動。頭髮摘完後走出小徑】

又只見，千巖萬壑，樹參天

【須得趕過這座大山，整整頭，提提鞋，勒勒腰，山山。左手一扶，右手一抓，上了一會，忽然滑下去。幾個反身，一個搶背，滾了下來。勉強爬起，這已經夠嗆，但還得打起精神上山】

　上大山累得我心跳氣喘

四肢無力我的口發乾

渾身發冷我的兩腿軟

若遇猛獸、我的命南全

打精神快趕出這枯道山澗

頭昏暈眼發黑我倒在路邊

【鄭定遠同妻於氏上】

鄭定遠：（流水板）

於家莊與岳父去把壽慶

俺夫妻在客廳同拜壽星

於淑英：（流水板）

眾親友都把我管人敬奉

全誇他鄭定遠是少年英雄

鄭定遠：（流水板）

歸途中看不盡雨後的美景

是誰家小女子倒卧山中？

【生對小郎白】

鄭定遠：（白）接馬。

於淑英：（白）為何不走？

鄭定遠：（白）有一女子倒卧在此。若遇狼蛇，性命難保了

於淑英：（白）官人快快看來。【於也下車同看】

鄭定遠：（白）她已昏迷不省了。

於淑英：（白）哎呀，她燒得厲害呀，她一女子躺在這荒野深山，必死無疑，就該救她一救才是呀。

鄭定遠：（白）娘子説得是，小郎，快快攙扶她上車，回家請醫與她調治。

小　郎：（白）是，大姐醒醒吧，上車吧。

【全下清場】

【眾嘍囉兵上，草上飛，陳雷上座高場】

陳　雷：（念）豪家生來兼性剛，愛習拳棒與刀槍。

殺死仇人二十口，懶打官司為山王。

俺座山雕陳雷，今日山中缺乏錢糧，聞聽人言，那鄭家莊，財足糧廣，不如下山，鄭家莊擄糧。趙賢弟，我們到鄭家莊擄糧，你看如何？

趙：　（白）大哥不可，那鄭家莊雖然富厚，只是那莊主鄭定遠，可不是好惹的，我們還是不要在太歲頭上動土，不如別出去吧。

陳　雷：（白）賢弟，休漲大人志氣，滅了自己威風，量他能有多大本領，為兄正要會他一會。

趙：　（白）大哥還是小心為是。

陳　雷：（白）好。待我分派，眾弟兄，今日下山攻打鄭家莊，非比往日，人要息聲，馬要摘鈴。一半混入莊內，一半埋伏莊外，看見火起，裏應外合，一齊動手，殺他個措手不及。擄來金銀財寶，回頭大家平分。

眾：（白）是。

陳　雷：（白）眾弟兄，下山是者。

【全下清場】

【蔣琴心，上場穿白裙子，內穿戰衣，戰裙】

蔣琴心：（慢板）

恨奸賊害得俺一門慘死

蔣琴心逃出門，受盡驚險，顛沛流離

病倒在荒山，命在旦夕

蒙恩公救我回府，請醫調治

他夫妻看待我情同手足

又為我派家郎進京探事

又為我設防備嚴守秘密

感激他賢伉儷恩通天地

今生世我怎能夠，報答他夫妻

【打一更】

（漫流水）

聽譙樓打罷了初更時分

苦命人心如焚愁似海深

我何日能為父報仇雪恨

我何日能為朝廷除去奸臣

【打二更】

（慢呱嗒嘴）

聽譙樓打二更，我心亂如麻

父母今何在？舉目我無有家

親人俱被害，爹爹呀，父親哪

撇得我，無依無靠，孤苦伶仃似落花

我漂流天涯

【打三更】

（慢二八板下五音）

聽譙樓打罷了三更鼓響

哭一聲我難見的二老爹孃

我切齒痛恨，奸賊黨，龐俊德呀，你個老奸賊

你害得俺人死家破我逃亡

肝腸痛斷我怨皇上

你不該聽信讒言殺忠良

可謂是飛鳥盡，良弓藏；敵國破，功臣亡

自古道伴君如伴虎

有幾個忠臣富貴綿長

可憐我的老爹爹赤膽忠心，日夜勤忙

他落得是這樣下場

我那慘死的爹爹呀

【內喊殺聲起】

（快飛板）

忽聽殺喊聲響亮

又只見四面起火光

脱衣提劍往外闖

【遇嘍兵追下。清場】

【嘍囉兵搶拉於氏上，蔣上殺嘍兵，奪救於氏藏起】

草上飛：（白）你是何人？通上名來。

蔣琴心：（白）你姑娘，白衣女，看劍。

【和草上飛對打。草上飛敗下，蔣追，把於氏藏起來，全下】【鄭定遠和嘍兵開打，後和陳雷打，被陳打倒。蔣突然出現，刺陳救鄭，陳驚問你是何人？蔣連説白衣女帶刺。】

【和陳開打，總之是全被白衣女打跑了。蔣下。眾敗兵亂錘上】

眾嘍兵：（白）好厲害的白衣女呀。

陳　雷：（白）眼看得手，從那裏來了個白衣女，這樣厲害。咳咳咳，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啊。

嘍兵：（白）白衣女來了。

【眾跑下。清場】

第六場

【鄭，於，蔣同上】

鄭定遠：（白）若非姐姐援救，我夫妻俱遭毒手了。

姐姐請上，受我夫妻一拜。

蔣琴心：（白）賢弟何出此言，若非賢弟，妹妹搭救，我早做地下之鬼了。殺賊除害，乃是分內之事，賢弟何必掛齒

鄭定遠：（白）姐姐乃忠良之後，宦門千金。慚愧呀慚愧。

蔣琴心：（白）賢弟過謙了。

小郎上：(白)稟莊主，全村父老都在大廳恭候莊主議事。

鄭定遠：（白）曉得了。姐姐多受辛苦，娘子陪同姐姐後邊歇息歇息，我還有事，恕我少陪了。

蔣琴心：（白）亂後家務，須得料理，愚姐告退了。

鄭定遠：（白）取衣更換。【於去衣】

【莊丁上】

莊丁：（念）探得京都事，稟與莊主知。

拜見莊主。

鄭定遠：（白）呵，探兒回來了

探：（白）回來了

鄭定遠：（白）探得何事？快快講來

【旦暗上，偷聽。探兒念令子】

探　兒：（念令子）

莊主容稟。

西羌刀兵動，連站十餘城

朝廷發人馬，損將又折兵

滿朝眾文武，個個心膽驚

皇上傳聖旨，開科選英雄

不論官與民，只要有才能

比武奪狀元，掛帥往西征

往西征！

鄭定遠：（白）一路辛苦，歇息去吧。

探：　（白）遵命。

【探下。小郎上前催】

小　郎：（白）眾父老恭候多時了。

鄭定遠：（白）娘子歇息歇息吧。帶路！

【生，於氏下】

蔣琴心：（念）哎呀且住，適才聽莊丁言講，西羌王興兵入寇，佔領國土。我雖然志在報仇，可是這國仇，比家仇更為要緊。殘殺之景，如在眼前；呼救只剩，如在耳邊。我怎能，坐視不救，袖手旁觀哪！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何不改扮男裝，進京投考，若能得中，也好為國效力，平賊之後，再報父仇。

好，待我拜辭鄭家夫妻，改裝走了吧？哎呀，使不得，我還是留封書信，暗暗走了吧。

【走個倒圓場，回自己房中，寫信】

蔣琴心：（白）丫環，過來。

【丫鬟上】

蔣琴心：（白）賊人已去，不必害怕。這有書信一封，明日交與莊主。你受驚了，放心安歇去吧。

丫環：（白）姑娘，你也該睡會了。

蔣琴心：（白）你先睡吧，我也該安歇了。

丫環：（白）姑娘，天都快亮了，你快睡會吧。

【於氏上】

於淑英：（慢板）

於淑英受驚險心神不寧

恨山賊心毒恨燒殺行兇

若不是琴心姐武藝出眾

俺夫妻定死在惡賊手中

這才是閉門坐突遭不幸

越想越害怕越覺心驚

但願得從今後風平浪靜

【小生上】

鄭定遠：（送板）

恨賊人逞兇殘自來送命

這也是眾強盜惡貫滿盈

於淑英：（白）官人回來了，事情如何料理？

鄭定遠：（白）都已安置妥當，眾人全散去了

於淑英：（白）官人一夜未睡，太辛苦了，快快歇息歇息，為妻安排酒飯。

鄭定遠：（白）吩咐廚下，準備上好酒菜，我們一同去請蔣家姐姐。

於淑英：（白）官人説得是，待我下去吩咐。

【丫環上】

丫　環：（流水送板）

昨夜晚嚇得我魂飛天外

戰驚驚躲牀下頭不敢抬

半夜見蔣姑娘把我交待

她名我起牀後把信送來

（白）

拜見大爺。

拜見大奶奶。

【於氏倒上】

鄭定遠：（白）罷了。蔣姑娘起牀無憂啊？

丫　環：（白）蔣姑娘有書信一封，大爺請看。

鄭定遠：（白）待我看來。

琴心頓首拜，拜上鄭府恩

家仇與國恨，暫別赴都門

於淑英：（白）哎呀，哎呀，她走了。

鄭定遠：（白）龐丞相行文懸賞，捉拿蔣姐姐，她如今進京，豈不是自投羅網嗎？待我趕她回來。

丫　環：（白）大爺，追不上了。

鄭定遠：（白）娘子，我有心進京，一者暗助蔣家姐姐，二者從軍殺敵，為國效力。若得官職也可光宗耀祖。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於淑英：（叫板）

官人哪

（流水留板）

官人此言是正論

大丈夫應該壯志申

我要隨你把京進

免得我在家中時刻惦念、提心吊膽我不放心

鄭定遠：（唱）

既要去家中事要安排定

村中事要交代清

叫小郎快去把全村父老親友請

小郎：（白）是。

於淑英：（白）小郎慢走。

（唱）名探兒到於家莊，請來我長兄

我好託付家中的事情。

小郎：（白）遵命

【小郎下】

於淑英（白）官人請下用飯。

【全下，清場】

【四校衞上站門，龐丞相上】

龐俊德：（飛板）

惱恨那鄭定遠，心腸毒恨

在校場她槍挑我兒命歸陰

恨昏君不降罪反掛他帥印

殺子仇不能報氣炸我心

痛嬌兒遭慘死我的熱淚滾滾

【下轎，總管迎接。校衞全下，龐坐哭】

龐俊德：（白）龐壁，我兒，咳咳，兒啊……

（飛板唱末句）

恨不得將仇人碎骨粉身

總管：（白）相爺，今日下朝，為何這樣悲痛？

龐俊德：（白）今日在校場之上，比武科考，你那少爺，眼看取得頭名，不知哪裏來得個小畜生，名叫鄭定遠，與你少爺比武，我觀他矮小瘦弱，豈是你少爺的對手。不料那個小冤家，相貌文弱，武藝高強，把你少爺一槍………

總管：（白）一槍可怎麼呵？

龐俊德：（白）將你少爺，刺死了哇………

總管：（白）這還了得，可將那小子斬首與我少爺報仇才是呀

龐俊德：（白）聖上愛他文武雙全，不肯加罪，點了他頭名狀元，命他掛帥出征。

殺子之仇，不能得報，真真氣煞我也。

總管：（白）可恨，可恨，實在的可恨，呵呵！

有了，相爺不必煩惱，小人有計報仇

龐俊德：（白）哦？有何計策，能報仇雪恨？

總管：（白）相爺上殿奏本，就説元帥年幼，羌敵勢大，為臣的憂心國事，情願同隨大軍，幫辦軍務。聖上必然准奏，相爺可將軍國機密，暗暗通報西羌，相爺作為內應，不但少爺之仇得報，連大宋的江山，也有相爺的一半呀。

龐俊德：（白）哦，好計，好計。只是，此事關係重大，可命何人與西羌暗遞消息呢？

總管：（白）小人情願，在暗中傳遞消息。

龐俊德：（白）你若肯去，大事必成、

總管；（白）小人多蒙相爺提拔，赴湯蹈火，雖死不辭

龐俊德：（白）好好好，此事若成，本相不會虧待了你，隨我書房修書去吧。

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一朝還為人上人。

咳、兒啊……

【總管摻龐下】

【蔣琴心男裝，白靠，穿蟒，上唱唸點將】

蔣琴心：（念）

奉旨出朝，地動山搖。

逢山開路，遇水填橋。要把煙塵掃。

【坐大帳】

眾將官：（白）參見元帥。

蔣琴心：（白）站立兩廂。

（念）

自幼習武又愛文，金殿奉旨統三軍

校場比武奪帥印，誓將報主淨邊塵。

本帥，鄭定遠。

兵眾：（喊）龐丞相到。

蔣琴心：（白）有請。

兵眾：（喊）有請。

【帥出賬迎接，二人對念，對笑。】

蔣琴心：（念）龐丞相。

龐俊德：（念）鄭元帥。

帥：啊，哈哈哈哈

相：啊，哈哈哈哈

【讓進大帳，對坐。】

帥：（白）不知龐丞相駕到，未曾遠迎，龐丞相恕罪。

相：（白）豈敢，老夫來得魯莽，元帥海涵。

帥：（白）豈敢，不知丞相到此，有何見教？

相：（白）奉聖明，隨同元帥，幫辦軍務。

帥：（白）本帥年幼識淺，還望丞相，多多指教。

相：（白）元帥才高，謀遠，何必過謙。

【中軍上】

中軍：（白）稟元帥。

【中軍看龐在座，不好明説，在帥耳邊低語：有機密稟告】

帥：（白）丞相，暫且請到後賬歇息，本帥失陪了。

相：（白）元帥請便，老夫告退。【龐下】

帥：（白）有何機密？

中軍（白）龐府總管，喬裝改扮，暗探軍情，被巡營將士提護，百般拷問，不肯實講，在他貼身衣內收出書信一封，請元帥觀看。

【帥接看】

帥：（白）啊，乃是與西羌元帥葛蘭蘇的書信，待我看來。

哎呀，……不了這個老賊，還暗中通敵謀反，此書落在我手，這真是天網恢恢啊。老賊的惡貫滿盈……慘死的爹爹呀，孩兒今天要與你報仇雪恨哪！

中軍：（白）升帳，帶奸細。

【兵捆押總管跑上】

總管：（白）與元帥叩頭。

帥：（白）你叫何名？

總管：（白）小人龐福，乃龐府總管。

帥：（白）你家相爺，通敵謀反，你可敢與他對質？

總管：（白）只求元帥饒命，小人情願對質。

帥：（白）好，請龐丞相。

兵：（白）有請龐丞相。

【龐上，進賬，一見總管，吃了一驚。】

總管：（白）哎呀相爺呀，小人無能，有負相爺的重託，你的親筆書信，已被元帥收去了哇。

相：（白）嘟，大膽的奸細，你受何人的主使竟敢陷害國家大臣，這還了得。來人呀，快將他推出去斬首。

帥：（白）嘟，這是你的親筆書信，通敵謀反，人證物證，你還想抵賴嗎？

相：（白）鄭定遠呢，小畜生，這分明是你，懼怕本相，報殺子之仇，特設此陰謀詭計，陷害忠臣，我即刻回朝，與你面君。

帥：（白）捆綁起來。

相：（白）嘟，我乃當朝首相，你們哪個敢捆？你們哪個敢動……

帥：（白）奸賊，你來看，這是聖上恩賜本帥的尚方寶劍，曼説你是當朝首相，就是皇親、國戚，通敵謀反，我也要先斬（叫起二八板）後奏………

【鑼鼓大缽，帶號角，齊起，三軍大呼。跟着二八板的鳳凰三點頭，把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氣氛烘托起來】

帥：（二八板）

龐俊德老奸賊，你的惡貫滿

你不該通敵賣江山

請出來先斬後奏的尚方劍

今日要為國家出去佞奸

斬！

總管：（白）相爺，你也完了。

相：（白）呸！

【兵推二人下斬。】

帥：（白）待我奏明聖上

【寫，中軍接公文下】

帥：（白）眾將官，迎敵者！

【和羌敵對打，羌兵敗，帥追殺下】

【葛蘭蘇敗退入城，閉門不出。宋兵圍城】

帥：（白）哈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帥三笑下】

【清場】

【鄭定遠，於淑英上】

鄭定遠：（流水送板）

夫妻二人離汴京

於淑英：（流水留板）

尋姐不遇奔他鄉

鄭定遠：

勒住馬兒用目望

於淑英：

只見大河水汪洋

【二人下馬喊】

二人：（喊）船家，快快靠岸，渡我們過河

【二水手　甲乙，撐船上】

甲：（白）二位是過河的嗎？

鄭定遠：（白）正是。

甲對乙（白）兄弟你看，好個美貌的女子呀。

乙：（白）大哥，你看，好大的包裹，駿馬呀

甲：（白）這個買賣，做了吧完事，人是我的。

乙：（白）財是我的。

【船靠岸】

甲：（白）好了好了，官人，先把馬拉上來吧。我們接着包裹，嘿，好沉哪。上船吧，快點，快點，小心小心。

二位坐穩，我們要開船了，嗨，老二，你看這一帶的風景可是真美呀，你往那看，真是霞光萬道，瑞氣千條。

乙：（白）好景，哎　哎，大魚，大魚。

鄭定遠：（白）船家，美景在哪裏？

【推鄭落水，於氏驚喊】

於淑英：（緊二八送板）

不料坐船身遭禍

官人被賊打落河

夫哇夫哇你等等我

為妻隨你同見閻羅

【於投河，甲攔】

甲：（便）呔，從下親事，饒你不死。

要是不從，我打你三棹。

於淑英：（白）你讓我，思忖，思忖……

乙：（白）大哥別急，讓人家想想，她還跑得咱們的手心嗎？

甲：（白）好吧，讓你想。

於淑英：（白）我若一死，何人能與我丈夫報仇哇，嗯，我自有道理。

啊，好漢，要我從親，倒也可以，只是你要依我一件……

甲：（白）哪一件？你説吧

於淑英：（白）必須到了岸上，行了夫妻大禮，我才允親，你若不允，我寧願一死呀。

甲：（白）大哥，人家説得對呀，這是一輩的大事，也實在是應該辦一辦。這樣馬馬虎虎的成親，也對不起人你家呀

甲：（白）好好好，依你依你，兄弟開船吧。

乙：（白）嫂子別哭了，跟了我大哥，少不了你的魚吃。

【下】

【宋將趙風帶兵巡查上】

趙風：（念）戰場殺氣遮日月

兩軍對壘生死決

俺，趙風，奉命訓營瞭哨，來此松林。

【於氏內哭，哇……】

趙風：（白）哎呀且住，此處怎會有女子啼哭之聲呀？將士們，快快搜查上來。

【兵下捉住二水賊，於是同上跪白】

於淑英：（白）老爺，快與民婦做主哇。

趙風：（白）女子不要哭喊，隨我同到大營，有元帥與你做主。來，帶回大營。

【兵押二賊於氏同下】

第十三場大帳

【三軍，中軍全上，帥上】

蔣琴心：（念）豪氣沖天冠鬥牛

不滅敵人誓不休

【帥坐大帳，趙風上】

趙風：（白）稟元帥，末將訓營瞭哨，遇見二男一女，形跡可疑，現已帶到，請元帥發落。

蔣琴心：（白）先將女子帶到。

趙風：（白）是，那一女仔進賬。

【於氏上，跪白】

於淑英：（白）叩見元帥。

蔣琴心：（白）這一女子，你家住哪裏？姓甚名誰？要往何處而去，説了實話，恕你無罪。

於淑英：（白）元帥容稟。

（流水板）

未曾開眼淚雙傾

尊元帥聽奴訴苦情

奴家配夫叫鄭定遠

【壓板，眾將士唬喊，於氏驚怕】

蔣琴心：（白）眾位將軍，這是何意？

眾將官：（白）民婦大膽，竟敢提呼元帥的尊號。

蔣琴心：（白）哎，天下同名同姓之人很多，這有何妨。不要驚嚇了她，唬威免了。你叫何名，不要害怕，慢慢講來

於淑英：（流水板）

元帥，

奴的名字叫於淑英

蔣琴心：（白）你們夫妻往哪裏而去？

於淑英：（流水板）

俺夫妻離家赴汴京

蔣琴心：（白）你們進京何事呀？

於淑英：（白）尋找俺姐姐蔣琴心。

蔣琴心：（白）找到了無有哇？

於淑英：（白）京都找遍無蹤影，我奈何離了汴梁城，不小心俺把賊船上。

蔣琴心：（驚白）

上了賊船可怎麼樣啊？

於淑英：（送板）

二水賊他把歹心生，

將我丈夫打河內

要強迫奴家把親成

蔣琴心：（白）怎麼？你丈夫他他……他死了？

於淑英：（白）正是

蔣琴心：（白）趙將軍聽令。

趙　風：（白）在

蔣琴心：（白）帶人速到河邊，打撈死屍。

趙　風：（白）得令。【趙下】

蔣琴心：（白）中軍將兩個水賊斬首。

中　軍：（白）得令。下邊的，將兩個水賊斬首。

【內答，開刀】

中　軍：（白）二賊斬首了。

蔣琴心：（白）中軍，將這女子帶到後營，好生看待，不要驚嚇了她。帶下去。

於淑英：（白）謝元帥。

【於氏隨中軍下。】

蔣琴心：（白）三軍退。

【全下，清場】

第十四場

鄭定遠：（流水板）

遭賊害蒙漁翁搭救與俺

也不知我的妻她流落哪邊？

（白）咳，是我自不小心，上了賊船，幸蒙漁翁，將我救下，才得死而復生。不知我妻於氏，生死存亡，流落哪裏？

【內起殺喊之聲。鄭驚】

鄭定遠：（白）哎呀不好，耳聽殺喊聲起，待我躲到高崗之上，觀看上來。

【此，趙風撈屍，沒撈着，遇見敵兵，寡不敵眾，被羌軍殺敗。宋軍敗跑，羌兵緊追，鄭下高崗白】

鄭定遠：（白）且住，只見西羌人馬，追殺我國將士，這樣眾寡懸殊，很是危急，此時我不向前，還等哪個？只是我手中，無有兵刃，這這……便怎麼好

【羌兵上，殺鄭，鄭奪刀或槍，殺敗羌兵】

趙風：（白）多謝壯士相助。

鄭定遠：（白）豈敢。

趙風：（白）我觀壯士，武藝高強。如今敵兵壓境，國家正是用人之時。壯士何不從軍殺敵，為國效力啊。

鄭定遠：（白）俺久有此心，只是無人引薦。

趙風：（白）壯士既有此志，某願做引進之人。

鄭定遠：（白）多謝將軍。

趙風：（白）我帶你同見元帥。來，與壯士帶馬。回營。

【水底魚，走個圓場。下馬趙白】

趙風：（白）元帥在上，末將交令。

【帥壓令】

蔣琴心：（白）死屍可曾撈到？

趙風：（白）末將未曾撈到死屍，反被敵兵追殺，只因寡不敵眾，十分危急。有一壯士，拔刀相助，殺退敵人。我觀他，相貌堂堂，武藝高強。如今兩軍對壘，正是用人之時，正好帶回大營，請元帥錄用。

蔣琴心：（白）好，命他進賬。

趙風：（白）是。元帥命你進見，待我與你報門。“報，從軍人進見。”上坐元帥。

鄭定遠：（白）元帥在上，從軍人叩見元帥。

【帥看兩眼】

蔣琴心：（白）壯士報名。

鄭定遠：（白）鄭定遠

【眾將又喊。趙也一驚。帥驚訝，急止眾。】

蔣琴心：（白）抬起頭來。

【鄭一抬頭，帥怕鄭認出自己】

蔣琴心：（白）低頭。

壯士助戰有功，命你暫為副將。努力殺敵，趙將軍，帶他下去。

眾將退。

趙風╲

（白）謝元帥。

鄭定遠╱

【二將下。帥笑笑。下】

於淑英：（慢板）

於淑英在軍營心焦如焚

想夫君遭賊害淚濕衣襟

實指望夫唱婦隨百年和順

誰料到半途中大禍臨身

殺人的賊強盜心腸太狠

害得俺好夫妻永遠離分

蒙元帥殺水賊報仇雪恨

又派人去河邊把死屍找尋

等候着夫屍到運回原郡

於淑英只落得隻影孤身、我依靠何人

【於留板，帥內白，中軍帶路】

蔣琴心：（流水板）

喜只喜定遠弟未曾喪命

我見了賢妹説分明

小營外停步側耳聽

【壓板。】

於淑英：（滾白）

哭哇…

我哭了官人哪，再叫聲我的夫哇

哭夫君被賊人打落河內

撇為妻孤苦伶仃，我可依呀

（轉板）

依靠何人哪

蔣琴心：（送板）

小營內哭壞了於淑英

中軍：（白）元帥駕到。

於淑英：（白）民婦與元帥叩頭。

蔣琴心：（白）罷了…賢

【伸手去摻，中軍，啃。於氏大驚，帥即縮回雙手】

蔣琴心：（白）站起來。中軍下去。

中軍：（白）是。

【中軍下，帥看無人了】

蔣琴心：（白）哎呀，妹妹想死我了。

【於大驚急退】

於淑英：（白）元帥，你你……尊重些

蔣琴心：（白）你看看，我是誰

於淑英：（白）你是大元帥

蔣琴心：（白）賢妹呀

【於驚急】

於淑英：（白）元帥，你你快出去，我要喊叫了

蔣琴心：（白）我是你琴心姐姐，你怕什麼呀？

於淑英：（白）什麼？你是我的琴心姐姐?

蔣琴心：（白）是呀

於淑英：（白）哎呀姐姐

【撲向前，即又退後】

不，他分明是一位，堂堂男子，領兵的大元帥，怎麼會是琴心姐姐。我若向前與他親近，他給我來個順手牽羊？不不不，你是元帥，不是我姐姐，快請出去吧。

蔣琴心：（白）賢妹，我在你家養病，一住數月，你我朝夕相處，我今改男裝，不好相認，難道我的聲音你也聽不出嗎？

於淑英：（白）哎呀，聽你之言，倒像是我琴心姐姐。

蔣琴心：（白）我怎能在恩人面前撒謊啊。你仔細看來

【於撲帥懷中】

於淑英：（白）哎呀我的姐姐，你，你，你再也見不着，你那兄弟了哇。

蔣琴心：（白）賢妹莫哭，我那定遠賢弟他？

於淑英：（白）他落水死了哇

蔣琴心：（白）哎，他來了

於淑英：（白）他的屍體找來了？在哪裏？快帶我去看啊

蔣琴心：（白）屍體卻為找來，到找來一個活的來了

於淑英：（白）啊，你兄弟他？

蔣琴心：（白）他遇救了

於淑英：（白）這麼説，他遇救了？

蔣琴心：（白）正是，他未有死啊

於淑英：（白）哎呀，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蔣琴心：（白）賢妹，是真，非夢啊

於淑英：（白）是真的？

蔣琴心：（白）是真的！

於淑英：（白）罷罷罷，謝天謝地

蔣琴心：（白）當謝天地

【中軍上】

中軍：（白）稟元帥，敵兵挑戰

【中答是。中軍下】

蔣琴心：（白）賢妹，為姐改裝之事，千萬不敢泄露，此事關係甚大，就是定遠兄弟，也要暫瞞一時。等到平賊之後再講不遲。

於淑英：（白）姐姐放心，小妹明白了

【中軍帶鄭上。】

中軍：（白）元帥在內，小心去見

鄭定遠：（白）是

鄭定遠：（白）參見元帥。

鄭定遠：（白）呵

【帥拿令箭】

蔣琴心：（白）敵兵挑戰，帶我令箭，攻打頭陣。勝者立功受賞，敗者軍法從事。

蔣琴心：（白）快去！

【緊急風，轉亂錘。鄭定遠拿槍，氣得發抖】

鄭定遠：（白）天哪，只説前來投軍，殺敵立功，為國效力。不料這個貪色的大帥，都霸佔了我的妻子。想俺鄭定遠，乃是頂天立地的男兒，豈能受這奇恥大辱，不如我我我死了吧

【鄭舉槍要自刺，趙風上急攔】

趙風：（白）大丈夫要死，死在戰場，豈能這樣，輕易自盡。

鄭定遠：（白）好哇【大叫】大丈夫豈能輕輕一死。

我還是闖進賊營，奮勇拼殺，若是勝者，迴轉營去，見了這個混賬的大帥，我就是這一槍，我這一槍嗎……將他刺死。以報我奪妻之恨。我若是敗者，縱死沙場，落一個為國捐軀，青史留名。

我就是這個主意。

殺！

【開打。隨便打，末後鄭被羌帥葛蘭蘇打敗。帥上接打，刀劈羌將，生擒羌帥，鄭溜在帥背後，猛刺一槍，】

蔣琴心：（白）你這是何意？

鄭定遠：（白）我…我…是與元帥，助……陣的

蔣琴心：（白）呵呵，他這是與我助陣？

回營。

【下】

【吹大號，帥上，坐大帳】

蔣琴心：（白）將反賊帶上來。

【兵押葛蘭蘇上】

蔣琴心：（白）大膽反賊，見了本帥，為何不跪？

葛蘭蘇：（白）我乃堂堂元帥，豈能跪你

蔣琴心：（白）將他打進木籠，押往京都。

押下去！

【兵押葛蘭蘇下】

蔣琴心：（白）待我起文【寫，封。交給中軍】

呈報朝廷

【中軍拿下】

蔣琴心：（白）眾將官，歇兵三日，凱歌還朝。

【全下】

【轉變鑼鼓。鄭定遠氣、悶，上，做做戲後白。】

鄭定遠：（白）哎呀且住，俺鄭定遠，忍辱殺敵，不過是為了報效國家。陣前立功，縱然得了官職，可是我的妻子，還在大帥的懷抱哇！

我的官嗎也是個烏龜官哪……也罷，待我闖進後營，將他一劍殺死，以消我心頭之恨。

正是，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下】

於淑英：（流水留板）

幸喜得奴丈夫得了活命

元帥命他去敵兵

這才是否極泰來我心高興

但願他馬到成功早把賊平

【中軍領元帥上】

蔣琴心：（流水送板）

這一陣生擒羌帥成大功

滿營將士慶賀太平

中軍：（白）元帥到

【中軍下。】

於淑英：（白）姐姐回來了勝敗如何？

蔣琴心：（白）陣前生擒羌元帥，大功已成。就是定遠賢弟，在軍陣之上，也斬將立功。賢妹你喜呀

於淑英：（白）這是姐姐智勇雙全，才得以掃滅賊寇，小妹與姐姐賀喜呀

蔣琴心：（白）大家之喜呀

【二人笑，中軍急上】

中軍：（白）稟元帥，那一新來副將，怒氣衝衝帶劍直闖後營，説有機密要事，求見元帥，門軍阻擋不住，請元帥示下。

蔣琴心：（白）機密？什麼機密？呵呵呵，不要攔阻，讓他進來。

中軍：（白）是。【倒下】

蔣琴心：（白）賢妹，中軍稟到，定遠弟怒氣衝衝，闖進後營，你可知他為何發怒嗎？

於淑英：（白）這個小妹不知

蔣琴心：（白）他是為着你來

於淑英：（白）為我？

蔣琴心：（白）你附耳過來

於淑英：（白）呵呵呵，姐姐猜對了，快快對他實説了吧，不要氣壞了他。

蔣琴心：（白）咱們和他玩耍玩耍，你看如何？

於淑英：（白）玩耍玩耍，好，可別嚇着了他哇。

蔣琴心：（白）我曉得

【鄭內喊，走哇。緊急風上，到門口往裏一看，見二人拉着手説笑，氣急，拔劍闖進，帥下】

於淑英：（白）你擱着你的吧

鄭定遠：（白）哎呀！她她她也變了心了哇

於淑英：（白）你把這元帥，可當成哪個了？

鄭定遠：（白）他他他，是你心愛的人

於淑英：（白）那你把我，看成了什麼樣的人了？

鄭定遠：（白）你，水性楊花的人；喜新厭舊的人；攀高結貴的人。嗯，當上了元帥的夫人了。呸！

於淑英：（白）官人

鄭定遠：（白）誰是你的官人，你的官人是領兵大元帥啊

於淑英：（白）你錯了

鄭定遠：（白）哈哈哈，我倒錯了

於淑英：（白）你錯了哇

鄭定遠：（白）哎呀，氣煞我也

於淑英：（流水留板）

官人不要怒氣生

你聽為妻説分明

你把那個大元帥，當做哪個？

他不是男子，是個女英雄

鄭定遠：（白）賤人

（流水留板）

於淑英你不要把我欺哄

你的話，哄騙那三歲的孩童

你與那大元帥，你們是顛鸞倒鳳

反來拿巧語把我欺矇

我與你夫妻情一刀斷淨

要讓我戴綠帽，萬萬不能

【鄭氣急，鄭隨着鑼鼓點】

於淑英：（叫板）

我的官人哪

【鄭氣指於氏前走，欲打，不能，退回原處，大咳，跺腳，雙手一抱，蹲在台口】

於淑英：（二八板）

勸官人再莫要胡思亂想

聽為妻把此事細説端詳

大元帥他真的不是男子漢

他是咱，日日念，夜夜想，跋山涉水，千里奔忙，尋找的琴心姐、蔣家的姑娘

她那夜離了咱的鄭家莊

冒你的姓名進京赴科場

琴心姐文采出眾武藝又高強

比文武點了頭名狀元郎

萬歲爺金殿上把聖旨降

命姐姐掛帥徵西羌

為妻我多虧了姐姐救

殺水賊為你報冤枉

我説的話兒你若不信

待我去請出姐姐大元帥你看看紅妝

【留板，遊場，鄭隨着於的唱詞站起，轉變】

鄭定遠：（白）這麼説，他是琴心姐姐？

於淑英：（白）是呀，看把你氣成這個樣子

鄭定遠：（白）你你不是哄我的吧？

於淑英：（白）哎呀，我什麼時候哄過你呀，剛才是和你玩耍的呀！

鄭定遠：（白）哎呀，這樣的玩耍，可把我刷壞了哇！

娘子，我也糊塗了，只見元帥，有些面善，總想不起，在哪見過，萬沒想到她就是琴心姐姐，快快帶我去見哪。

於淑英：（白）你就在此等候，待我去請姐姐，你要站正了

鄭定遠：（白）是

【於低頭】

鄭定遠：（白）呵呵呵，是，是，是。

【於笑】

於淑英（白）有請姐姐

【這個上場，又是一個準定的露頭紅彩，和大升帳的出彩場是一樣的，這時戴點翠，加紅絨花，穿銀灰色繡花賬，或褶子，上唱流水。“用羅帕把我的烏雲罩”這一句唱腔，也是個準定的滿堂彩。】

蔣琴心：（流水板）

用羅帕把我的烏雲罩

脱蟒袍又變成二八多嬌

（送板）

國恨家仇都已報

歇兵三日凱歌還朝

【坐小場，於氏指鄭】。帥看，笑，目説叫他過來。於氏倒跟鄭學男子咳嗽。

【鄭即跪拜元帥】

【於氏撫鄭頭，晃鄭】

鄭定遠：（白）哎呀，你嚇了我一跳哇

於淑英：（白）官人，你看哪

鄭定遠：（白）咦，娘子，是不是姐姐嫁了元帥，成了元帥夫人了？

於淑英：（白）不許胡説，姐姐就是元帥，元帥就是姐姐。快過去拜見。

【鄭喜極】

鄭定遠：（白）好，好好，待我去見

於淑英：（白）慢着，看你這個高興的樣兒，如今的姐姐可比不得在咱們家中時的姐姐了，如今她是領兵的大元帥，説殺就殺，説斬就斬。你你可要小心着點啊

鄭定遠：（白）哎呀，娘子，你可要保護着點啊

於淑英：（白）你呀，來吧

鄭定遠：（白）是。

元帥姐姐在上，小弟鄭定遠，叩見元帥姐姐！

蔣琴心：（白）下跪，你是定遠弟?

鄭定遠：（白）正是小弟

蔣琴心：（白）罷了，賢弟站起來

【鄭喜，急起白】

蔣琴心：（白）嗯

【鄭急跪拜】

鄭定遠：（白）元帥

【帥笑即摻鄭】

蔣琴心：（白）兄弟請起，我與你做耍的呀

鄭定遠：（白）哎呀，要出我一身的冷汗啊

蔣琴心：（流水板）

見賢弟與賢妹我滿心歡喜

想不到在這裏得見你夫妻

鄭定遠：（流水板）

從姐姐殺退賊離開莊去

俺夫妻隨後邊既把家離

於淑英：（流水板）

進汴梁俺到處把姐姐尋覓

住數月探不到姐姐的消息

蔣琴心：（送板）

感激恁賢夫婦對我的情義

蔣琴心今一生永刻在心裏

蔣琴心：（白）賢妹，定遠弟被賊人打落河內，如今你們夫妻又在此團聚，真愛是在世的姻緣，看天已不早了，你們下去，安歇去吧。

鄭定遠、於淑英（同白）

幸喜與姐姐見面，咱們要敍談敍談啊。

蔣琴心：（白）今日天已晚了，咱們明日再談，快去歇息去吧。

鄭定遠：（白）小弟遵命。

於淑英：（白）姐姐，你也安歇吧。

蔣琴心：（白）我本女孩兒家，掛了帥印，聖上若知，我這欺君之罪呀？大也。想我蔣琴心，我上，無有父母，我下，無有兄弟，我的歸宿嗎？

【夜鳥啼鳴之聲】

寒鴉叫連聲，悲悽痛傷情。

皓月當頭照，名利盡是空。

我如今，父仇已報，外侮已平，我何不去雲遊天下，做一個風塵女俠？嗯，我就是這個主意，待我留下簡帖，逃走了吧。

【寫簡帖，揹包裹，挎寶劍，拿令箭，披斗篷，尋馬匹，騎馬下】

【鄭於上】

鄭定遠、於淑英

（同唱流水送板）夫妻雙雙出營房

見了姐姐訴衷腸

於淑英：（白）我看姐姐起牀了無有，姐姐，姐姐哪裏去了？呀，官人，姐姐不見了，又有一張簡帖。

鄭定遠：（白）呵，待我看來，哎呀娘子呀，姐姐，姐姐她…她…又走了。

於淑英：（白）快快命人去找哇。

鄭定遠：（白）眾將快來。

【兵將全由兩邊上】

眾將：（白）將軍何事驚慌？

鄭定遠：（白）元帥留下簡帖逃走了‘

【大眾驚問】

眾將：（白）元帥為何逃走？

鄭定遠：（白）這是元帥所留之貼。

【中軍接貼對眾念】

中軍：（白）

大仇業已報，辭官不受封。

我本女兒身，欺君罪不輕。

富貴如浮雲，去做漂泊人。

眾：（白）我們齊出，尋找元帥回來。

鄭定遠:（白）元帥行蹤不定，既是找到，也不會回來的呀

眾：（白）這這這………

中軍：（白）我們且先還朝，奏明聖上，請旨定奪。

眾將官，拔營起動，帶馬還朝。

【全劇完】

王若瑜（即陳素真原名）1983年10月31號寫完這出《白衣女》 注：《三拂袖》編劇：樊粹庭。此版本是陳素真先生自己改編本。

2022年11月，喜獲第四屆中國戲曲電影展“優秀戲曲電影”大獎。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