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託兩家

外地女孩兒許映霞在北京唸完四年大學，畢業後應聘到《北京廣告信息報》擔任編輯兼記者，並與女伴於芳在京郊租了兩間民房，算是安居下來。一天晚上，於芳陪許映霞在報社值班發稿，一位老者闖進來，説有一條重要廣告希望在明天刊出，老者自我介紹他叫嶽其五，是北京路路通信息服務中心的技術推廣經理，現因東北某林場研究出一種人工養殖林蛙的新技術，實為廣大城鄉人民致富的新途徑，一般只要有10平米以上的平房即可養殖，年收入當在10萬元以上等等。許映霞覺得有這樣利國利民的好事，便私自做主撤下了兩條廣告，將嶽其五的廣告排在了醒目的位置。於芳提出她也想試養蛙，她與許映霞合租的房子中還有一間閒房-屆時能否優惠提供種蛙？嶽其五自然滿口答應。第二天上午，嶽其五真的免費為許映霞和於芳送來60組（每組一雄二雌）種蛙供兩人試養。兩人覺得已經花錢租下了閒房，這樣小打小鬧也賺不到什麼錢，於是又花4千元優惠價買了500組，乾脆大幹起來。按照林場的技術要求，林蛙的養殖其實並不簡單，生活環境尤為苛刻：既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熱，既不能太濕也不能太乾，既要有太陽又要有蔭涼，既要能通風又不能吹病…後來林蛙開始一隻只地死亡，於芳也因失去信心跑回老家去了這時，許映霞接到報社通知：她因為私登廣告和不按時交稿已被報社除名。一切都是因為這倒黴的林蛙！許映霞來到信息中心討個説法。她看到許多提着死林蛙的人們坐在會議室裏，中心主任嶽文興、推广部經理嶽其五、女秘書高雪都在苦口婆心地做工作：中心只是中介機構，合同是你們與林場簽定的，中心沒有任何責任況且根據合同林場並未違約，只能説他們飼養方法不當，不但沒有繁殖出成蛙而且連種蛙都養死了，這你們怪誰啊？

許映霞據理力爭，説我不光養林蛙受到損失，還為了幫你們登廣告丟了工作，這你們説不能不管吧？最後中心主任嶽文興表示：您要這麼説我們可以補給5千元錢如果許小姐暫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或者就在本中心屈就一下？幾天後，許映霞便成為該中心的正式員工--主任助理了，上班第一天就接待了一個客户口…

許映霞來到信息中心後整天無所事事，卻見別人都忙得四腳朝天，連當秘書的高雪和看大門的胡大爺也時常出去跑“業務”。經嶽文興主任點拔之後她才明白：原來中心工作人員的主要收入全靠“利潤提成”，每個項目完成後的利潤中心只留20%作為發展基金，其餘均按貢獻大小分到人頭--嶽文興建議她先在辦公室裏熟悉一段時間，以後也可出去跑跑業務。許映霞來中心工作以後，所見所聞都是過去聞所未聞的，她覺得自己一天天變得聰明起來，同時也就漸漸的喜歡上了這份工作。這天，高雪告訴許映霞，她現在正在推銷一種“情人秘密禮盒”的生產技術，該禮盒可以極大提高戀愛成功率，只要投資1萬元即可批量生產，產品成本不超過1元，至少可賣10元，利潤極為豐厚。高雪還做了市場分析，説中國處於戀愛中的人口至少有4億，如包括早戀，黃昏戀和婚外戀的肯定還要多，就算其中有2億人購買這種禮盒，這就是20億元的利潤啊！許映霞被她説得動了心，表示自己尚未戀愛，但也願投資1萬元來生產這種禮盒，讓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高雪説咱倆這關係我就不再收你的中介費了你給我買點兒好吃的我就把技術轉讓給你。許映霞立刻去商店為她買來各種零食，高雪立刻拿出一疊複雜的圖紙，許映霞看了半天算看明白了，原來所謂“情人秘密禮盒”就是一個普通的禮品包裝的小盒子，裏面放上兩顆紅豆！某日，一位發明家前來推銷一種最新型的鞭炮代用品的生產技術，他説這種代用品名為“拍炮”，與傳統的鞭炮絕然不同，與拉炮，摔炮也完全兩樣，其娛樂性，安全性，仿真性都是超一流的，目前許多大中城市均禁止燃放鞭炮，故拍炮的市場極為廣闊，正好這時居委會主任賀大媽前來信息中心檢查衞生，説她的農村的孃家堂仔賀小三開了個小鞭炮廠正面臨倒閉，不知這個項目對他是否合適，並説如果您老人家把此事説成了，起碼有幾千元的中介費比您當主任可強多啦！

賀大媽在眾人的幫助下，連夜打電話將侄子叫來，嶽文興等又教她怎樣兩邊説合。賀大媽從未做過這種事情，自然洋相百出，但最後在眾人的幫助下，居然將此事説成--真的掙到了兩千元中介費預付款。若干天后，賀小三打電話向堂姑報喜，説產品已經試製成功，在當地農村（並非鞭炮禁放區）一問世打電話就供不應求，若到北京這樣的禁放區來銷售不定火成什麼樣兒呢！這回可發大啦！苦日子總算熬到頭啦！又過了幾天，賀大媽與賀小三哭喪着臉來到信息中心。原來賀小三有一車拍炮樣品來京試銷被有關部門扣留，經檢驗屬於易燃易爆的危險品，仍在“禁放’範圍，嚴禁在京銷售嶽文興去工商局問了半天終於明白了，只怪自己事先沒有好好研究北京市的禁放規定--禁放的對象是“煙藥爆竹”，四個字包括了一切有響無響明火闇火，摔炮拉炮等火藥製品。儘管發明家説產品不含“火藥”成份，但仍在禁放範圍之列…好在賀小三的產品在非禁區的可以銷售的，而且銷路不錯，仍然可以賺到錢，況且又是親戚，所以他仍然照付了賀大媽剩下的中介費用。

信息中心的房東方家祺自插隊回城後身體不好，沒有參加任何工作，好在家裏祖上是“吃瓦片兒”的傳下幾間私房，便以出租房屋為生--信息中心遷入後，方家祺考慮自己還不到50歲，老這麼閒養也不是個辦法，便熱心介入中心的事務，有事兒沒事兒都往中心跑，往大説是“積極參與社會生活”，往小説是“能掙點兒小錢補貼家用也是好的”。這天，方家祺來中心閒聊，説自己的一位插友返城後在一家小木材廠工作，最後廠裏利用邊角料生產出幾百張木板牀，因產品不對路一直賣不出去，問問大家誰肯幫忙賣出去，起碼可以得到20%的提成。正好這時有位自稱“革新迷”的中年人來到中心，對方家祺所説的木板牀銷售問題很感興趣，説他的發明中就有一項“夏日涼牀”，最新生產技術，只要將傳統的木板牀捎加改進，即可製成最新型的“夏日涼牀”，屆時肯定深受消費者歡迎，別説幾百張，就是幾千張也不愁賣不出去呀！方家祺聞聽大喜，與中年人死磨硬泡，談妥以5千元的低價買下專利，豈圖再以5萬元的高價賣出，自己從中白賺4萬5--合同簽過後，5千元現金到後，中年人交給方家祺一大卷圖紙。方家祺細細看了半天，才明白所謂“夏日涼牀”原來就是在木板牀下加一個塑料抽屜，每晚睡覺前從冰箱裏取一些冰塊放進抽屜裏…

某日，門房胡大爺興沖沖地來找嶽文興，説他老家的水泥廠研製出人造大理石的新工藝，樣品已經拉到了傳達室。許映霞陪嶽文興等一同去看，果然光滑如鏡，質量非凡，而價格只有進口大理石材料的十分之一，的確是大有可為的項目。據該廠陸廠長介紹，他們是個縣辦小廠，自研製出大理石後，產品供不應求，現希望信息中心幫他們找幾家聯營單位，他們出配方，出原料，出技術，包銷產品，但聯營單位必須購買他們的設備，並保證工期，按時交貨等等。賀大媽和方家祺聞訊的首先報名，兩人一起到信息中心學習人造大理石的新工藝。陸廠長用心教，兩位學員認真學，幾天後即造出了合格的大理石。兩人於是買下設備，付了定金，準備大幹一場。產品做出後，猛一看很不錯，但放置一兩天後大理石的表層就會泛出一圈圈兒的白漬，陸廠長説這是返鹼現象，可能因為你們沒有嚴格按照配料，或者由於你們使用的原料嚴重不純所至，或者與你們當地的温度，濕度也有關係，總之這種不合格的產品我們絕不能收，你們不要灰心，回去繼續努力。

賀大媽和方家祺繼續努力，但不知為什麼，每次生產出來的部品都有污漬的問題，兩人在原料、配方、温度、濕度等各方面苦苦攻關，仍然無法解決。他們開如懷疑這人造大理石的工藝本身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但自己親手製造出來的樣品現在仍然放在信息中心傳達室裏，確實光滑如鏡，這又該如何解釋呢？嶽文興，許映霞等表示愛莫能助，同時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第二天早上，許映霞和嶽文興早早來到單位，躲在大門外面往裏偷看，只見胡大爺慌張地正在樣品大理石前忙着--他正用一塊抹布沾着花生油擦試上面泛出的白漬--許映霞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嶽文光突然出現在胡大爺面前，差點兒把老頭兒嚇死，立刻全部擔白--原來這種人造大理石的技術並不過關，誰造都會再現返鹼問題，所以老家的水泥廠給了胡大爺一筆好處費，與他串通做弊…

許映霞今天一上班,就發覺高雪神色不對。再三打聽，原來她昨晚回家的路上被兩個醉酒的外地民工糾纏不休，好容易才掙脱到家，一夜無眠，來到班上還驚魂未定，她對許映霞説自己守身如玉20年，這要一旦失了身豈不太冤枉了？下午一位外地推銷員來到主任辦公室，説他們研製出一種最新型的“女子防身粉”急於尋找聯營單位或直銷商，請務必幫忙。高雪一時又來了興趣，連忙請教。來人説配方需要保密，但功能絕對齊全，並分1、2、3號：1號為載攻型，可使對方失去進攻能力，便於自己脱身；萬一1號不能奏效，可用2號防守型，可使對方失去進攻興趣，同樣可以逃過一劫；萬一1號2號都不奏效，還可使用3號鎮定型，以減少自身痛苦云云…高雪越加好奇，説聯營、直銷都好找，你先把配方説出來我們聽聽，來人開價一萬元，經不住高雪使用了包括美人計在內的各種戰術，便免費道出秘密--1號防身粉主要由胡椒粉，辣椒粉，石灰粉等組成，先扔他個滿臉花，萬一要迷了眼你不就跑啦？至於2號的配方就不大好説啦，主要由雞屎牛糞烘開後製成，到時候往自己身上一灑呀，壞人見你又髒又臭，還能再上你的身嗎？説道3號配方就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啦，主要由安眠藥和避孕藥組成，到時候往自己嘴裏一放人事不知，愛誰誰啦！

這幾天嶽文興和高雪都在外面跑項目，許映霞頓覺寂寞，偏偏這幾天也沒有什麼客户，她一個人呆在辦公室裏百無聊賴。這天，一位非常憂鬱的男士來到“路路通信服務中心”，説他別無所求，只是想找人聊聊。許映霞和他聊了一會兒，兩人竟非常投緣，所謂“兩顆寂寞的心越貼越近了”。聊到好處，男士透露他新研製出一種名為“寂寞一掃空”的“WPS三合一型單身貴族必備用品”，樣品、圖紙、市場調查都是現成的，眼下只需要找一家工廠生產就可以了，技術轉讓費10萬元，誰能幫我找到我就分他一半兒--許映霞“察言觀色”一番後，斷定該男士説得是真話，況且又有5萬元中介費吸引，當即答應幫忙。許映霞好容易找到一家工廠，學着別人的樣子兩邊説合，等説到八九不離十，許映霞收了該廠預付的5千元“技術轉讓費”定金，便介紹雙方見面。見面後廠家一看圖紙，原來這“WPS三合一型寂寞一掃空”其實就是走馬燈，風鈴和八音盒，立刻大怒，態度強硬地將預付定金追了回去。許映霞仔細算，她因為這個項目雙方吃飯，打車及耽誤的時間，裏外里正好賠了5千元--説來説去還怪自己“察言觀色”的本領不到家。

一天，一位防盜門生產廠家的負責人於麗娟來到信息中心，説她們生產的“嚴防”牌防盜門在市場上供不應求，手頭積壓了大批定單，急須尋找一位聯營廠委託加工，加工費一定從優等等…嶽文興看過她帶來的全部材料，認為切實可行，便積極為也尋找到一位願意聯營的孫海濤廠長。於麗娟開出的條件是：每扇防盜門的材料費200元，加工費100元，中介費5元…現在我們手裏有10扇防盜門的定單，你們能吃下多少就吃多少，剩下的我們再找別人。孫海濤所在的加工廠已經多年處於半停產狀態，馬上面臨倒閉，豈肯將到了嘴邊的肥肉讓給別人？於是他一口咬定本廠的技術先進，力量雄厚，這批活我們全接啦，您就千萬別找別人啦！簽訂協議時，於麗娟提出交貨期限和押金問題--我們把10萬扇的活兒包給你們，如果你們不能保質保量按時完成，到時誤了我們交貨，這個損失就太大啦！所以希望孫廠長能先付給我們一筆押金，就按加工費10%吧！嶽文興考慮以前的多次教訓，唯恐其中有詐，便建議將事關的押金改為事後的罰款：如乙方不能保質保量按時交貨，即按全部加工費的10%處以罰款，共計100萬元。

簽字時，為了預付材料款問題雙方又發生了爭執--10萬扇防盜門的全部材料費為2千萬元，即使先領一半材料也要1千萬元，即使先付一半材料的一半費用也要500萬元…孫廠長説他拿不出這筆錢來，央嶽文興再幫着説説。嶽文興作好作歹，言明孫廠長先領取1萬元扇防盜門的原料，並付200萬元押金，屆時如發生意外情況，一方退還多少材料，另一方保證退還多少材料押金。雙方簽字後合同經過公證，孫廠長當即領取了價值200萬元的材料，並支付了材料押金，嶽文興得到5萬元的中介費，皆大歡喜。時間不長，問題來了，原來按照於麗娟提供的圖紙，“嚴防”牌防盜門的技術要求極高，整個門面平滑如鏡，門與門縫之間連一張極薄的紙都插不進去按照孫海濤廠裏的技術力量，是無論如何也達不到這一要求的，因而幾次將樣品送檢都未過關，眼看就要耽誤交貨期限。孫海濤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央求嶽文興幫忙從中説合，能否降低一點兒標準，甚至許願給於麗娟個人一大筆好處費。於麗娟嚴辭拒絕，説質量是企業的生命，“嚴防”牌防盜門所以能在市場上站住腳，就因為質量過硬連張薄紙都插不進去這就對啦！小偷撬鎖常常就是用一張薄紙的金屬片兒，我們就防他這一手哩！至於想要行賄我個人，那簡直就是妄想咱們都老老實實地按照協議執行吧！按照協議孫廠長已經過了交貨期限，理應賠100萬元；將剩餘的材料退回（因為僅僅做了幾件樣品，並未消耗多少材料），理應領回200萬元兩相扣除之後，孫廠和應當退還全部材料，領回100萬元。孫廠長想以全部材料都在自己手中為砝碼，減少罰款數額-於麗娟的態度十分強硬：100萬元罰款是協議中明文規定的，一分也不能少！至於剩下的100萬，你把材料退我我就給你，也是一分不會少你的，你若膽敢扣下我的材料我就上法院告你看誰鬥得過誰？孫廠長私下打聽一下，若將這批材料在市場上出售大約可值100萬元，但對方一起訴自己必輸無疑還是不要惹這種麻煩吧！於是他只好將全部材料退還了於麗娟，領回了100萬一裏一外幹賠了100萬元。

這天，信息中心跑來一位尋求聯營的廠商，説他們廠經過多年開發，研製出一種“六合一增高系列產品”計有增高皮鞋、增高鞋墊、增高口服液、增高拉力器、增高電磁儀、增高一貼靈等，內服外用，一共外賣200元左右，25歲以下的男女青年平均一年可以多長3-4公分，總有效率高達97%。嶽文興表示不談這筆生意。他説自己是學醫的，知道身體高矮是很難改變的：若是遺傳上的原因至於醫學無法治癒（如朱儒症）；若是營養不良只需加強營養鍛鍊即可不必服藥（這種情況主要發生在貧困地區，目前我國城市已很少見）；若是體內缺乏生產素則日前國內已研製出生長素注射液，對於骨骼尚未癒合的男女青年保證有效，平均一年可以多長3-4公分，各大醫院有出售，但一年花費至少要在2萬元以上；國外還有一種對於成年人使用的牽引術，即將膝關節打斷，再讓兩截骨頭慢慢長到一起，這樣一般可增高8-10公分，但將留下關節炎，易骨折等後遺症，而且一次手術的費用當易骨折等後遺症，而且一次手術的費用當在1萬美元以上…您説您這“六合一”一共才賣200元，要麼就是您的科技領先於世界各國，要麼就是您的科技領先於各國，要麼就是您甘願賠本兒，要麼您就是假的--我一看您就是假的！爭辯到最後，嶽文興不耐煩的對青年人説：您看來才20出頭，身高不到1米7，假冒如您這幾樣產品真正有效您為什麼不讓自己“冤呢？青年説當然可以，只是我今天沒帶產品來，我這就回去拿，一會兒您再看！”過了一會兒，等青年人再回來時候，果然長高了一大截！嶽文興大吃一驚，幾站對自己的生活信念發生懷疑仔細一看，原來所謂“增高皮鞋”即是流行一時的“暗高跟”皮鞋，只是做得比較巧妙而已。嶽文興最後表示，他願意幫助尋找這種“增高皮鞋”的聯營廠家。

一天，一位穿的又髒又破的40多歲的壯漢楊迎濤來到信息服務中心聲稱自己經過20多年的潛心研究，發明了一種最新型、最科學、最簡單、最實用、最易學的漢字輸入方法“意形首根碼”，跑了多少家電腦軟件公司都被拒之門外，不知你們能否幫助推廣？嶽文興表示願意幫忙。楊迎濤為了發明“意形首根碼”過了10多年隱居生活對當今社會毫無瞭解，在與人的交往方面存在着許多礙。常常是嶽文興、許映霞為他聯繫得差不多了，他登門和人家一談判，三言兩語立刻告吹人家一看他的穿着打扮，言談舉止，就覺得他根本不像個正常人，還有什麼可談的呢？三番五次之後，許映霞決定放棄這個項目，嶽文興卻與她商量：看來“意形首根碼”要想推廣，首先要改變發明人楊迎濤的形象，否則一切都無從談起。許映霞認為改變人的形象不屬於本中心的工作範圍，嶽文興説只要是為了工作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屬於工作範圍，並當即決定着手實施。於是，嶽文興、許映霞、高雪共同組織了一個“幫教小組”，一起幫助楊迎濤改變形象。好在老楊也是個聰明人，幾天之後果然面貌一新，進進出出都有個專家的樣子了--可是，他這時卻覺得自己的發明已經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早日結束單身生活甚至早日有個孩子 。於是他沒頭沒腦的向許映霞和高雪同時發動了愛情攻勢，把兩個小姐嚇得半死。嶽文興卻説這表明楊已經完全變成正常人啦，小姐們説他是正常啦，我們倆馬上就要不正常！最後經過嶽文興的努力，終於有一家公司出資20萬元買斷了楊迎濤的發明專利，有了錢的楊迎濤開始了新的生活。

這些天，嶽其五神神鬼鬼地與一位自稱是故宮博物院總務副處長的陳永強來往密切。嶽文興多次提醒他，若是倒賣文物的生意您可千萬不能做，您要摺進去可沒人撈您去！嶽其五説你也太小看我啦，我是誰呀？你大爺我這一輩子是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做--我能幹那種事兒嗎？嶽其五通過方家祺的關係找來一家農村植樹隊，向他們攤了底：故宮自進午門之後就一棵樹也沒有，原是為了防止刺客藏匿，現在時代不同了，上級又號召綠化祖，自然應當把樹種上。故宮總務處雖然有此計劃，便又怕文物主管部門不同意（因為要保持舊貌），所以打算先斬後奏，要求種樹單位嚴格保密，先簽定合同，再到樹圃訂好樹苗，精心培育，只等今年一開春就來它個木已成舟，云云。陳處長並表示可以預付植樹單位一筆訂金，説這樣總沒有什麼問題吧？

嶽文興與大家一起分析，實在想不出任何破綻，只得將信將疑，收取了中介費之後，聽憑陳永強與植樹隊簽訂了合同。若干天后，嶽其五從信息中心拿到了自己的提成，打算設酒宴好酬謝陳副處長，卻發現他忽然失蹤，怎麼呼他也呼不着了。嶽其五通過故宮的一個熟人去打聽，被告知“查無此人”，他不禁有點兒慌神了。嶽文興幫他一起分析，卻百思不得其解：若説他是好人吧，為何冒名頂替，又無緣無故失蹤？若説他是騙子吧，他的中介費一分沒少給，還給人植樹隊預付了一筆定金，那他到底要騙什麼呢？想來想去總算想明白了--原來，合同中規定栽種的樹種有丁香、銀杏、紫槐、法國梧桐等，都不是綠化的常用樹利甚至也不是北方的常見樹種，因而需要早做準備--現在必須找一家樹圃買下樹苗，委託人培，開春才可栽種。北京效區的幾家樹圃大都沒有此類品種，只有一家品種齊全，所以只能找它定貨，並預付下大筆定金…倘若陳副處長從此失蹤，倘若故宮植樹子虛烏有，這個損失可就大啦！嶽其五恍然大悟，原來那個所謂的“陳副處長”是個賣樹苗兒的！

傳統日光燈使用的鎮流器啓動時常常要閃動多次，並時常出現一種低沉的蜂鳴聲，事雖不大，但總算生活中的小煩腦。這天，一位京郊某縣電管局下屬的小廠的洪廠長前來推銷一種新型鎮流器的生產技術，特點就是一次啓動，而絕對沒有蜂鳴聲。嶽文興將他帶來的樣品裝到日光燈上試了試，果然見效，連連説好。據洪廠長介紹，他們生產的這種新型鎮流器在全國供不應求，因而急須一家聯營單位，由他們包教、包會、包銷、包原料、包產值、包利潤，並且不用人家預付他們定金，而是他們預付人家定金…嶽文興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任何破綻了，便立即着手去找聯營廠家。聯營廠家很快找到，嶽文興兩頭説合，雙方順利簽訂了合作協議，信息服務中心也順利的拿到了1萬元中介費，大家皆大歡喜。時間不長，聯營廠江廠長十分苦惱地找到嶽文興，説他們按照合同如期生產出了新型鎮流器，在廠裏試驗完全符合技術要求，但交貨時到對方廠裏一試驗卻多次出現閃動，有時甚至根本打不着燈，被對方判為質量嚴重不合格，拒絕收貨--按照合同如他們近期仍不能生產出合格產品，耽誤了對方供貨，就不僅需要退還全部定金，還要包賠原料損失…裏外裏一分錢沒賺着，還倒賠了好幾萬啊！嶽文興將江廠長帶來的產品樣品按在日光燈上試了試，效果非常不錯，他想來想去，可能因為對方地處郊區，電量不足或電壓不穩，因而你們的產品不靈了？江廠長説對方正是電管局下屬的工廠，別人用電有問題他們還能有問題嗎？況且他們的日光燈上就用得是他們自己的產品，怎麼試怎麼靈，只要一換上我們的產品就連連閃動--這一切是當着我的面進行的，真讓我一點兒話都説不出來！嶽文興無奈，只好動員廠長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精益求精，回去嚴把質量關，看能否能使產品質量再上一個新台階…同時他又積極尋找了兩家代理商，可以為江廠長包銷這種新型鎮流器，終於淨該廠從困境中挽救出來了。幾天後，京郊那家小廠的洪廠長猶豫再三，還是吞吞吐吐地説了實話--原來，此項技術本身沒有問題，聯營廠江廠他們的產品質量也沒有問題，問題出在一家大客户突然毀約，致使洪廠長他們的產品都賣不出去，倘若賠償並順利索回定金和原料費，他們只好出了個下策--方法很簡單，在日光燈的線路上接了一個小型變壓器，只要一裝上江廠長的產品就悄悄將電壓變來變去，自然會連連閃動的啦--如今我們已走出困境，定單不斷想當初真不該這樣坑害江廠長，於是特來誠心認錯--就算是我們和他開了個小玩笑吧！

嶽其五這些天來一直心事重重，神神鬼鬼，還不斷地跑到圖書館，檔案館去查閲各種解放前夕的資料，大家都搞不懂他想做什麼。這天，嶽其五在侄子嶽文興和許映霞，高雪的盤問下，吞吞吐吐一番之後，在大家答應他保密的前提下，吐露了真情--在國民黨政府逃亡的前夕，曾從大陸向台灣搶運過各種金銀財寶，古玩字畫及文件檔案等，這些物品大都是放入鐵箱中層層密封，再裝船運走--為了掩人耳目，有時鐵箱中也裝入其他貨物，甚至磚頭瓦塊等來充數。日前，一支民間打勞隊在福建沿海海域發現了一艘裝有百餘鐵箱的沉船，經判斷就是當年裝運物資的船隻觸礁沉沒。船上的鐵箱完好無損，但撬開幾箱之後，有一箱紙幣，一箱文件，一箱古代字畫，均已經被海水泡爛；另有兩箱不大重要的軍用物資裝在船上想是為了遮人耳目；只有一箱銀元完好無損，但其價值摺合當今人民幣也不過10萬元左右。剩下的鐵箱現在尚未打開，但打撈隊覺得他們此次行動已欠債數百萬元，萬一開箱之後資不抵債怎麼辦？於是決定轉嫁風險，將這批鐵箱整體出售，平均1萬元一隻--現在這批貨物已被北京一位周老闆買下並運來北京。幾天後，嶽其五真的將一隻鏽跡般般的鐵箱抬進了辦公室，許映霞和高雪也興致勃勃表示要各出500元加磅，此時正好嶽文興外出歸來，見狀連忙喝令暫停！他對嶽其五説您不能把那位老闆找來，我當面和他談好不好？要行話我幫他找個買主，把這貨全買下來算啦！嶽其五不知是計，連忙要電話讓周老闆速來。周老闆來後，嶽文興與他盤道：這批貨是從何處撈的，何處買的，怎樣運到北京的，等等。周老闆回答得破綻百出。最後，嶽文興向他攤了底牌：我看這批鐵箱恐怕不是50年前做的吧？恐怕是50天前做的吧？我聽説順義鐵廠前些日子接了一批活兒，要做100個又沉又笨的密封鐵箱，連廠長都奇怪這批貨是幹什麼用的，這年頭誰還要這樣的鐵箱子…我想這件事情大概和周老闆沒有什麼關係吧？

一天，門衞胡大爺在大門口發現一個昏死過去的中年乞丐，連忙喂水餵飯地搶救一番，讓他緩了過來。乞丐自我介紹他叫賀雲翔，河北人氏，從小胸懷大志，憂國憂民，自20年前參加高考失敗後即像諸葛亮學習，躬耕南陽，閉門讀書，結蘆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20年來已經修煉得文治國,武能安幫此次進京準備一展宏圖,誰知竟連病帶餓昏倒在貴中心門口…嶽文興等人對他的話似信非信，一心只想早點兒將他打發走。誰知賀雲翔打聽得信息中心的工作性質之後，決定將他多年的研究成果作價100萬元賣給信息中心聲稱這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主意，直接經濟效益起碼值100萬個億！嶽文興等都認為他説地是瘋話，問他能否透露一二，賀雲翔猶豫再三，説看在你們對我的救命之恩，我就透露幾條吧！比如計劃生育，我的主意是將全國分為四類地區：一類為省會及大中型城市只准生一個，二類為中小城鎮及大城市的郊區只准生兩個，三類為內地廣大農村可以生三個，四類為邊遠無人區可以生四個或四個以上…規定一對夫婦不管户口在那兒，若只生一個孩子就做了絕育手術即可免費遷入一類地區，餘類推；若生了四個孩子即由國家強制送往四類地區，也是餘類推--下世紀初我國人口將突破15億，實行此項規定後每10年可減少1億人，100年後人口將突破15倔，實行此項規定分佈的，從而避免了發達國家城市人口爆炸等問題…

嶽文興幹了多年中介，接觸過各色人等，但像賀雲翔這樣的還是第一次遇到。他一時難以判斷，便出錢讓賀雲翔先在附近的招待所住下，約定這幾天詳細聊聊。經過幾天的接觸，嶽文興越來越感到賀雲翔是個怪人，或者説是個奇人--他幾乎對所有的事情都有獨到的看法和主意，不論大事小事。比如一次談到個人所得税問題，賀雲翔説我國的税率一般在30%左右，但一般人納税意識淡薄，偷税漏税要嚴懲，一方面納税要有好處。第一要將納税與養老基金結合起來，年輕時為國家貢獻越大，退休後國家給予的回報越高；第二要將納税與各各榮譽結合起來，比如納税大户可將一定比例的税金指定捐給某項慈善或公益事業甚至自己所在的社區；第三建議按納税額髮行無價證券的税票許多高消費設施除現金外還要收取等額税票--你不為國家做就無權享受高消費嘛！嶽文興與許映霞等商量，認為賀雲翔所説的任何一個項目都有一定的合理性，但都不具備可操作性--除了國家之外，誰能操作這些項目呢？本中心雖為中介機構，卻無法在國家和個人之間從事中介--比如花100萬元將這些想法買下，再用200萬元的價格賣給國家，那成什麼啦？最後，嶽文興動員賀雲翔説是天下興亡，人人有責，國家鼓勵每個公民為祖國建議獻計獻策，國家各部門都設有人民來訪辦公室，你既然有這樣多的好想法，何不無償獻給國家？假如國家採用了，豈不也是你的一份貢獻？賀雲霞説我穿得破破爛爛活像一個要飯的，人家會接待我嗎？嶽文興這點小事中心倒可以幫忙，於是為他裝扮一新，並給了他幾百元零花錢，將他打發走了。事後，大家一直沒有想明白：他到底是一個瘋子，還是一個奇才？到底是來獻計獻策的，還是來騙吃騙喝的？

一天，久無音信的於芳突然來到信息中心説是除了來看望好友許映霞外，還有急事相求--她現在與男友一起組建起一家“歡樂保健集團”，最新開發出一種中西醫結合的保健食品“歡樂泡泡糖”，經臨牀驗證，對抑鬱症、憂鬱症、強迫症、多動症、恐怖症、青春其綜合症、更年期綜合症、早期老年痴呆症及其他類似精神疾病都有着驚人療效其總有效率高達92%以上，實為振奮民族精神、改善人民精神面貌的必備食品。西方發達國家對“健康”的理解都包括“生理健康”和“心理健康”兩個方面，而我國人民對後者歷來重視不夠，歡樂泡泡糖的研製開發將有力改變這一局面。現在本泡泡糖已經進入試驗性生產階段，此次進京是為了打開北方市場，計劃緊急招聘數百名推銷人員，到各大商店藥店宣傳促銷。但因我在京人地兩生，從登廣告到面試簽約等一系列工作都非一人所能完成，不知貴中心能否幫忙？接着便開出了優厚的招工條件--年齡不限，學歷不限，男女不限，只要求聰明機智，口齒靈俐，下崗職工尤為歡迎。憑有效證件報名，面試合格，即由公司與本人簽約，聘為銷售員，發給相關證件。每名銷售員先付2千元押金，領取出廠價2千元的“歡樂泡泡糖”，售價3千元，即本人可得1千元的提成。考慮到本品正處於試銷推廣階段，萬一銷售不暢，每個推銷員每月不管銷售多少均可從本公司鄰取400元生活保證金--即使你一片糖也沒賣出去，5個月後也將總共從本公司鄰取得2千元，但屆時本公司將與你解除合同，已發泡泡糖按原價收回.....就算人們花錢做宣傳了吧！許映霞和嶽其五，高雪一起答應做這個項目，翌日即為於芳登出一則招聘廣告。想不到廣告登出的當天，即有三三兩兩的羣眾跑來報名，第二天人數就增加了兩倍，到了第三天簡直勢不可擋。許映霞開始還很高興，根據她與於芳達成的協議，每招聘一人中心即可獲得100元的中介費，自己即可獲得40元的提成（嶽其五和小高各得30元），現在起碼已有500人報名了，自己最少也掙到了2萬元啦…後來見報名羣眾越來越多，辦公室都坐不下了，這才有點兒慌了神。

許映霞向一位極老的老太太打聽她為何報名--您這麼大歲數還能出去跑推銷嗎？老太太説不僅她要報名，還要為子女親友共10人一起報名。她為許映霞算了一帳：央行7次降息，2萬元存在銀行5個月利息不過200元，如將2萬元作為10個人的銷售押金給“歡樂公司”，每月可得生活保證金4千元，5個月即可收回本金，屆時就算一片糖也沒賣出去歡樂公司將泡泡糖還有提成……何樂而不為？許映霞越想越覺得不對，記得嶽文興常説的“天上不會掉餡餅”，“沒有免費的晚餐”，“別人白給一隻是想牽走你一頭牛”之類的格言，不禁心出了一身冷汗。這時嶽文興恰好回到公司，聽説此事後立下令停止，並説出一番道理--醫學發展到今天，憂症之類的精神疾病只需用普通西藥即可治療控制如舒樂安定，安拿芬尼等，在醫生指導下服用了就是了。可見“歡樂泡泡糖”即使真的有效她並非發明創造，只是把有關西藥掰開揉碎加在糖裏而已但價值幾十元的東西，就被他們説成了上千元，其實這也不過是一件道具，他們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集資”！下面的事情就不必説了，5個月利息即等本金，世界上什麼生產能有這麼高的利潤？不是騙人是什麼？幾百人每人被騙2千元就是上千萬元，到時候他們一跑，剩下我們信息中心成為眾失之的，不關門還等什麼--趕快打住！嶽文興並準備重重地懲罰於芳，許映霞考慮於芳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又和高雪一起秘密地向她通風報信，讓她趕快逃跑，嶽文興聞訊後又準備重重懲罰許映霞和高雪，於是他們又面臨着何去何從的選擇…（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