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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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王漢喜因家境貧寒，大年除夕，奉母命到未來的岳父家借年去。漢喜來到岳父家院內，看到上房全家正歡度新年，深感自己處境寒酸，正自慚形穢，徘徊不前，突聞有人走來，無處可躲，慌忙中誤入未婚妻愛姐閨房迴避。恰巧來人正是愛姐和陪她一同回到閨房安歇的嫂子。愛姐回到閨房，因思念貧困中的未婚夫，不免悶悶不樂，善良的嫂子對愛姐這種處境深表同情和關懷，她想盡辦法使愛姐愉快，並答應願意成全小姑的婚事。善於體貼人的嫂子，怕小姑大年除夕一人孤單，意欲陪同小姑入寢。此時躲避在暗處的漢喜暗暗着急，幸虧愛姐婉言拒絕嫂子的好意，才解脱了漢喜一場虛驚。愛姐送嫂子出門，漢喜本想乘機溜走，不料愛姐很快轉回房內，漢喜只好重又隱身暗處。愛姐回到屋內，面對銀燈懷念起未婚夫，無限幽怨襲上心頭。正當愛姐獨自哭訴自己的心事，卻感動了隱身暗處的漢喜，他不自覺地從暗中走出。愛姐聽到另有哭泣，大吃一驚，驚魂稍定，才認出這人正是自己所思念的未婚夫。愛姐問明漢喜來意，知道他是來借年的，便欣然把年貨和銀子贈給漢喜。漢喜得到這些東西早已心滿意足，同時天色已晚，便要告辭。但愛姐卻執意要漢喜喝辭歲酒。不想二人正喝辭歲酒互談終身大事時，嫂子在窗外早已看清室內情景。嫂子有意戲弄二人，便在窗外喊愛姐起來下餃子。屋內二人立即驚作一團，手足無措，漢喜無奈，只好藏進衣櫥內。其實善良的嫂子早已有意成全二人，她明知漢喜藏在屋內，愛姐卻故作正經死不承認，嫂子只好打開衣櫥將漢喜拉出。愛姐和漢喜在嫂子戲弄之下，窘態百出，無地自容。最後，這一對思念已久的未婚夫妻，終於在嫂子的關懷和支持下，結成百年之好。

物: 王漢喜 (簡稱王) 一小生 愛姐(簡稱姐) 一花旦 嫂子 (簡稱嫂) 一閨門旦。

(王唱) 大雪飄飄年除夕, 奉母命到俺岳父家裏借年去。

未過門的親戚難開口, 哎 ！ 為母親那顧的怕羞恥。

進的門來心發虛, 又只見他全家上房把酒吃, 岳父哥嫂都把酒來飲, 唉？

為何愛妻一旁陪着席也不喝來也不吃, 面帶愁容把頭低

(白)大年下 (唱)她怎麼不歡喜？ 當着愛姐把年借, 還恐怕羞着俺沒過門的妻。

(姐白)我可待回去啦。

(嫂白)我送你去,

(王唱)忽聽的那旁有人聲, 倒叫漢喜着了急,此處好象一房門暫且進去躲十時。

(嫂白)妹妹咱走哇！

(唱)小妹妹你別害怕我送你回房安歇去。

咱爹爹怕你一人冷, 捎來個皮襖你壓足, 咱舉家歡天喜地把年過,妹妹你為何不歡喜？

小妹妹是個老實人,有事她好悶心裏。

我説妹妹呀: 嫂子要有不對處, 你千萬莫要記心裏

(姐白)你説的那裏話呀: (唱)嫂子你一向對我好, 嬸子大娘都誇你, 文學繡花學織布 多虧了嫂子你教的,

(嫂唱)莫非你哥哥得罪你？

(姐唱)哥哥待我可真不離, 俺心裏沒有什麼事, 嫂子你不必亂猜疑,

(嫂唱)非是嫂子亂猜疑, 你面帶愁容有心事。

(姐白)嫂子,俺那有什麼心事,沒有,沒有。

(嫂唱)這不是來那不是,噢！我想起來了, 你定是思想小他姑父王漢喜, 我説妹妹呀,這件事情都怪我, 忘記了家廟裏咱那好親戚, 今天已經天色晚, 到明天叫你哥哥給他娘倆送東西。

(姐唱)嫂子説的是實話, 説到愛姐心眼裏, 心事對她説了吧, 怕的是嫂子笑我想女婿, 嫂子你別開玩笑, 你再説這個俺不依,

(嫂唱)妹妹你別假正經, 你心裏明白裝的什麼痴, 我説妹妹呀你別愁悶, 咱給他姑父去商議, 他家貧窮娶不起, 過了年咱給他倒踏門子娶女婿。

(姐唱)嫂子的話不知是真還是假？ 説的俺心裏如亂絲, 鼓打二更天不早, 還在俺繡房胡嘰機, 嫂子呀嫂子呀你快走吧, 快摟着俺小侄睡覺去。

(嫂白)妹妹你慌啥！ (唱)往日裏桂姐的你來作伴, 今日人家過年去, 我説妹妹呀、你別攆我我陪妹妹睡一宿。 (姐唱)嫂子你快走睡覺去, 別忘了五更起來下餃子,

(白)嫂子:你就走吧,你可別忘了,

(嫂白)別忘了什麼呀？

(姐白)別忘了五更起來下餃子呀,

(嫂白)噢,忘不了哇。 (唱)小妹妹的心事我猜透, 回頭説的他哥知。

(姐唱)面對銀燈淚悲啼, 想起了我的丈夫王漢喜, 想當年青梅竹馬同張大, 兩家愛好成親戚。 自從俺公爹下世去, 這日二年窮了他姓王的, 婆母在家把棉紡, 俺丈夫大街一上要着吃。 曾記得那一天大門外邊見一面, 羞的俺面紅過耳把頭低, 你面帶羞愧回家去, 有志氣搬家不在家廟裏, 到後來才知道你搬到家廟裏, 少柴無米怎過日子？ 那一日鄰居大娘對我講, 她説是破婆婆得病在那家廟裏, 我向前去把病探, 怎奈俺沒過門得媳婦怕羞恥。 到如今不知病體好不好, 叫我時刻掛心裏, 今日是臘月二十九, 到明天小近一天是初一。 看人家歡天喜地把年過, 還不知有吃沒有吃的？ 相公啊,你個痴心的, 你為何不來俺家裏？ 你窮來俺家借, 這樣的親戚咱是應該的。 攤了個嫂子心眼好, 你街十趟俺也不嫌俗。 你要怕他門不借給, 我把我的私房都給你。 盼相公你來了吧來了吧, 為妻的吧知心的話兒對你提。 越思越想肝腸斷, 我的心事有誰知？

(姐、王哭泣聲) (唱)你,你,你這個人幹啥的？ (唱)你為何來到俺繡房裏？(白,你快出去！),

(王白)小姐, (唱)叫你走你不走我喊俺哥哥來打你！(王白)哎,小姐！ (白)你出去,(唱)到底你是幹啥的？

(王唱)我,就是王漢喜,

(姐唱)俺又驚又喜心發跳, 盼他來他果然來到俺家裏。 面帶羞慚把話講: 沒過門的夫妻俺可怎麼把話提, 相公穿的衣單薄, 他冷疼在俺心裏, 找件衣裳給他暖暖體, 哎喲俺的娘哎我房內那裏有男子的衣, 哎喲人越急越忘事, 爹爹的皮衣還在這裏。(白)相公你快穿上吧,

(王白)小姐我不冷啊。

(姐白)你就穿上吧, (唱)我説相公啊,你穿上吧, 穿在身上暖暖體。

(姐白)相公,(王白)小姐？ (姐唱)這時候來到安家裏有什麼事情對我提？

(王唱)不用我説你知道, 咱家裏少柴有無米, 母親命我來你家下-----

(姐白)今晚上你可真來巧啦, (唱)過年的東西全在我屋裏。 你把這口袋快掙好, 我先給你挖面去, 這根小繩遞給你, 你把這面袋子紮結實。 相公你去看着人, 我給你拿點好東西,

(王白)小姐,這些東西就行啦,

(姐白)相公你去呀, (唱)相公你望這裏看, 你看看合適不合適？ 這是兩根肥羊腿 還有兩支風乾雞, 五斤重一塊肥豬肉, 半斤重的倆鯉魚, 細粉捆了一小捆,, 鹹鹽包在手巾裏, 這是些花椒茴香胡椒麪, 還有些幹葱乾薑乾粉皮, 饃饃拾了十來個, 還些黃面年糕豆包子, 餃子餡我挖了兩大碗, 回家去你兩吃頓現成的,

(王白)小姐,這些東西不少啦,我趕快回去吧？

(姐白)相公: (唱)相公你慢點走, 我給咱娘去拿衣, 有棉褲有棉襖, 還有包頭和帶子, 正是因為咱家窮, 我給咱母親偷作做的, 還有幾兩碎銀子讓母親留着買東西。 二百銅錢拿在手, 給俺相公買糖吃,相公啊, 明天人家把年過, 給你這二百大錢壓腰裏。

(王唱)謝謝小姐好心意, 天色不早我快回去。

(姐唱)相公啊你再等一等, 我弄點酒菜咱把酒吃。

(王唱)小姐不要再費事 驚動了別人可了不的, 看這天色已不早我回去晚了娘着急！

(姐唱)這天色比到三更鼓, 你四更回去也來的急, 我為你沒喝辭歲酒, 咱這回辭歲也來的急

(王白)小姐; (姐唱)酒菜不用動刀板 什麼都是現成的, 相公你且把我等-----

(王唱)倒叫我又是喜歡又是急, 喜的是小姐待我好, 急的是母親叫我快回去。

(姐唱)相公你請上首坐(白)相公,(王白)小姐,

(姐唱)有幾句知心的話兒對你提,

(王白)小姐有什麼話你就説吧,

(姐唱)你我的歲數都不小, 你就該把我娶到咱家裏。

(王白)小姐(唱)我心裏早想把你娶, 咱家裏少吃沒有住的 無錢去顧花紅轎

(姐唱)你不會借頭小毛驢,

(王唱)俺無錢去買鋪和蓋,

(姐唱)我不怕鋪着狗皮蓋蓑衣

(王唱)咱家裏少柴又無米,

(姐唱)我請願給你去要着吃,

(王唱)好好好我回家去, 給咱母親去商議, 看過日子來娶你。

(姐白)相公,酒菜快涼啦,快喝吧。 (嫂上,唱)鞭炮一向天不早, 小妹妹也不喊我下餃子。 小妹妹的房中燈光亮, 她莫非忙着正穿衣。

(姐白)相公？

(王白)小姐: (姐唱)為什麼房中兩人説話？ 我隔着窗子看仔細,

(王白)小姐,我喝的不少啦,要不我回去吧？

(姐白)相公:天快冷的你多喝點吧。

(嫂唱)這個學生好象認的？(白)噢 (唱)原來是小他姑父王漢喜, xian在天又四更鼓, 他啥時後摸到小妹妹的繡房裏？

(王唱)小姐對我這樣好, 我回家説的咱娘知

(姐唱)你不用再説這些話, 別忘了把咱倆的事情對娘提。

(王唱)小姐你就放心吧, 這件事情我還能不着急。

(嫂白)噢,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個四丫頭還瞞着我呢, (唱)這事你要對我説, 我更要多多成全你, 年除夕貴客來到俺家下, 我何不成全他倆拜天地, 我説辦就辦我回房去, 給他姑父我去抱新衣。

(王白)小姐,天色不早啦,我趕快回去吧？ 咱娘還在家等着我呢。

(嫂白)要走？(唱)我先給他送過信, 兜兜他倆怕啥的！

(白)妹妹呀！(唱)天不早啦還不起來下餃子？

(王、姐慌亂一團) (姐白)哎呀！嫂子來啦！

(王唱)咱倆不該多吃酒, 你看看把我堵在你屋裏, 你説叫我怎麼好？

(姐唱)叫我心裏也無主意, 我看你還是藏起來吧？ 沒有地放心着急------ 那邊有個大衣廚, 廚子裏邊蹲一時。

(王白)小姐不行呀！

(姐)嫂子？相公:嫂子走啦。 哎,拿着東西！

(嫂白)妹妹:你這屋裏怎麼有個酒味？

(姐唱)嫂嫂抱的什麼？

(嫂唱)我抱的本是新郎的衣,

(姐唱)嫂嫂抱它有何用？

(嫂唱)我找小妹妹拜天地。

(姐唱)嫂嫂好説玩笑, 世界上那有姑嫂拜天地？ 成夫妻應有一男和一女, 咱倆人誰裝西女婿？

(嫂唱)不用誰裝新女婿, 新女婿xian在你屋裏。

(姐白)在你屋裏,你真會胡説八道來,

(嫂白)你説你屋裏有嗎？

(姐白)你屋裏有！

(嫂白)你説誰屋裏有？

(姐白)你屋裏有,你説你走不走？

(嫂白)我走？

(姐白)我喊俺哥哥去,

(嫂白)你去吧,我就在這裏等着你。

(姐白)你説你走不走？

(嫂白)我走？我非把新女婿着出來我才走來。

(姐白)你找你到你屋裏找你別在俺屋裏找！

(嫂白)俺那屋裏不用找,你哥哥就在牀上 樓着孩子睡覺來, 俺那可是官的,不用藏也不用掖, 在你屋裏找出裏那可就是私的。 叫你個死丫頭嘴硬,屋捏着你那鞍我才叫你叫歡來。

(唱)小妹妹你快看看,為什麼廚子響吱吱？

(姐唱)沒什麼沒什麼,也許是老鼠啃箱子。

(嫂白)老鼠啃箱子？喲,妹妹咱可得看看, 可別讓老鼠啃壞了咱那衣裳

(姐白)俺不, (嫂白)你不去我去,

(姐吹燈),(唱) 小妹妹你快打火,

(姐唱)哎呀不好了,夜裏打夥丟了火石。 (嫂白)哎,還真巧來,(唱) 説巧偏偏碰上巧,有個火盆救了急。

(姐吹燈) (嫂白)再吹,再吹我就扭爛了你那嘴。 我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老鼠。 哎呀！妹妹你快來看呀,好大的個老鼠呀！ (唱)好一個大膽要飯的你竟敢來到俺家偷東西！

(王唱)我並非是做賊漢,

(嫂白)那你是敢什麼的？ (王唱)我----- (姐唱)他是------ (嫂白)他是誰你怎麼知道？ (姐唱)你妹夫---王---漢----喜。

(嫂白)王漢喜？喲我可得好好得看看。 喲,還真是王漢喜來。這不是貴客到了嗎？ (王白)我---我是來拜年的--- (嫂白)拜年你怎麼半夜裏就來啦？

(王白)俺娘叫我早來,我睡了一覺就來啦, 我來這裏一看這天還----這天還什麼來？

(嫂白)這天喊早,

(王白)對對天還早,就是天還早,要不我先回去吧？

(嫂白)哎,他姑夫大遠的來一趟不容易, 回去幹什麼,他姑父你來拜年怎麼不先 到咱爹那屋裏去？？

(王白)就是, (嫂白)怎麼來到俺妹妹這屋裏？

(王白)這不是嘛,噢,咱爹那屋裏黑燈瞎火的不大方便, (嫂白)噢,咱爹那屋裏黑燈瞎火的不大方便, 那俺妹妹這屋裏呢？ (王白)也不大便。

(嫂白)叫我説那個大櫥子裏就更不方便啦, 姑父你不是來拜年的嗎？走,這天也亮啦, 咱給咱爹拜年去！

(姐白)嫂子:(唱)叫聲嫂子你彆着急,

(王唱)我把實話告訴你,

(姐唱)奉母命來到咱家把年借,

(王唱)怕害羞我才躲到她的繡房裏。

(嫂唱)你説你借年怕羞恥, 你不怕人家説未過門的閨女偷女婿。

(姐白)哎呀嫂子！

(嫂白)兄弟妹妹呀？

(唱) 兄弟妹妹你別害怕, 我是給你鬧玩的, 你倆在繡房正喝酒, 我在外面看的仔細, 嫂子來此為你們倆, 成勸你二人配夫妻, 我問你們可願意？

(白)他姑父你願意嗎？

(王點頭)妹妹,他姑父都願意啦,你呢？

(姐唱)就怕咱爹爹他不依。

(嫂白)妹妹你就放心吧,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啦！兄弟妹妹呀,

(王唱)嫂子的話

(姐唱)有道理,

(王、姐唱)謝謝嫂子好心意,

(嫂唱)兄弟妹妹拜天地,

(王、姐、嫂唱)新年結親迎雙喜,新年結親迎雙喜。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