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湖

作品原文

一

她坐在鏡子裏，梳理毛髮

局部浩瀚

陰影下

一首白瓷之歌，擬聲詞和象聲詞

各十萬

平靜是一種狀態

滿

或空

白帆，炊煙，柳樹，雲朵

天空被雨水洗淨

露出潔淨的摺痕

二

靜下來的湖水沒有牙齒

你看到完整的自己

年輕

馬尾辮，亞麻布

嘴角，一朵盛開的雪蓮

於是。風過

你看到破碎和鏡像

無數個逃亡似的自己

奔跑

之後是煙，時光的縫隙和紋理

流水，江湖，喟嘆

滿滿的湖水

盛不下一隻下弦月

三

黑暗

從平靜的湖內緩慢升騰

風過

——一隻中年的羊

靜電在皮毛內恣意流淌

你眼角的細鯉

長出鱗片

一對時光的銀器

黃昏

一枚投水的啞雷死了

舊報紙上譁變的消息

白紙，黑字

想象的那聲空響

驚嚇了

水鳥和人

四

水有動態之美

魚和漁

閒暇者，空閒的心思

柔軟的部分

經歷內心的坍塌和塌陷

孤獨的氣息愈發迷人

持久。曠遠。

春光瀲灩，盛開陶片和瓷片

五

畫師淨裝素手

舞動狼毫

羊脂玉，玲瓏袖

穿禮服的燕子，把湖水剪為幾段

藍藍的天幕下

奔跑着

風的舞鞋

冷色調的流水，暖色調的雲煙

村莊傍水而居

她是藍色的心跳和喘息

在高原

她是我水做的肋骨

孕育炊煙和雲朵

六

晚歸人岸上走動，夜和黑

打濕鞋子

吸附。攀爬。淺水區到深水區

石頭滑入水底

乾淨的腳

浪花，泡沫

事物不肯離去

花朵佔着果實。落葉

佔着根莖

夢裏又周莊，

歸來者插着一身潮濕的羽毛

七

歌者從遠方歸來，嗓音明亮

明亮的地方

寄存孤獨和喧囂

我知道她想站起來

這睡久了、翻身的衝動

扶着

一枝殘荷的腰肢

神秘。魔幻

十萬小草包圍她

戲於裙裾

之後綠。

皓月白齒，淡抹濃裝

遠處。

十萬畝雪山和一頭羊

天高遠

白雲在上

八

船不動

岸肅立。沒有人讀懂水的心思

思想的魚刺

刺眼。生疼

隨波沉浮

在高原

她是荒涼的植被。

乾淨，神聖，靜如處子

春風露出馬腳

一吹。再吹

她用藍色的牙齒

咀嚼炊煙和雲朵

方言，是一畝薄薄的的魚刺

九

岸邊生長姓氏，湖裏

住着水族

老槐樹和小蝦米

白鵝綠水，紅掌清波

鷹在水裏飛

鵝在天上游

人穿行其間

思想明亮如燈塔

十

三月，又深閨

浪花和石頭互為因果

拍打，流連，咆哮

發情的小心思

如十萬匹奔跑的小馬

光滑的鬃毛，雪白的蹄子

撲騰着

一朵桃花掉在水裏

她一生不曾上岸

十一

和所有運行緩慢的事物一起

她在春天進行皮植

越過長長的白堤

婆娑的垂柳，老胳膊老腿

剝繭，抽絲

岸是通往回憶的唯一密匙

釣餌

彎鈎或直鈎

幸福的重量是一尾飛魚

金屬感

脱離水面

咬鈎，上線

離水三尺

十二

想到水時

一小段虛無的時光

靜靜的 在皮膚內流淌

穿越五臟，骨骼，穿越器官深處

摺疊的陰影

我更願相信

她的恣意，無邊，或漫無邊際

她的浩淼，深遠

自由的小願望

她甚至不願説出

荒涼

植被

和岸上沉睡千年的石頭

十三

詩人，放養月亮

月亮

是一頭飲水的

潔白的羊

有時掉在水裏

有時掛在天上

蓮。是湖水的化身

出淤泥而不染

高貴

潔淨

飲食陽光，雨露

經書外修行

十四

她是王的女人

智慧，母性，善良

“生育過的屁股結實肥美”

作者簡介

朱永富 1984年1月生於貴州省納雍縣。貴州省作家協會會員。詩歌散見《星星》詩刊、《中國詩歌》、《詩選刊》、《散文詩》、《貴州日報》、《天津詩人》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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