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藥

讀過作者十數部親情類作品，單是寫母親的，就有數篇，像《啞娘》《她是我的母親》《偷肉母親》《他是我的兒子》等等。雖然作者筆下的母親姿態萬千，但有一點卻是不變的，那就是濃濃的舐犢之情。作者往往通過不同的事例，不同的故事情節來表現母愛親情，歌頌母親，讓孩子自己充分體會到的母愛才是真正的愛，而在這樣的母愛呵護下成長起來的孩子，無疑是懂事的、孝順的，明理的，對將來自己的孩子也必將是一種傳承。作者筆下的母親與當下那些過分膩愛孩子的母親會形成強烈的對比，對於那些缺失母愛的單親家庭來説，更是一種理性的召喚。

作品《換藥》情節雖不曲折，卻真實自然。表現的是一個草根母親，為了生計，為了愛，將自己的藥品拿去換成兒子的藥品，多麼的質樸又是多麼的偉大，母親的情操感染了兒子，亦深深觸動了兒子。這樣的母愛下呵護成長起來的兒子，必將是孝順的，有愛的，作品積極向上，傳遞的是正能量。讀作者的作品，總能被其筆下的人物形象打動，動情處，亦總是有淚打濕了眼眶。 ^[1] 

大學畢業後，我在當地找了一份業務員的工作。儘管每週才一天假，但我都會抽空回家一趟。一是看看父母，讓二老放心；二是想多陪陪他們，畢竟姐姐常年在外地工作，一年都難得回來一兩次。在他們身邊的就只有我了。

母親每週日，都會早早地做好一桌飯菜，就等我回去。我媽和我，都是遺傳的骨痛病。每個月，姐和我都會輪流給母親買鈣片。而姐每次給母親買鈣片的同時，都會給我買上一兩瓶，一同寄給母親。到月末時，母親便會給我。

上週日，由於出差，故沒有回家。這周有兩天假，週六睡到十點才起牀，打了一個電話回家，説今天會回，還會在家住一晚，讓母親收拾好房間。

很快，我就到家了。開門的是父親，母親正在廚房忙着。我進了房門，像往常一樣，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看起電視來。十二點時，一桌香噴噴的飯菜就做好了。飯桌上依然全部做的是我，最喜愛吃的菜。

到吃飯時，母親每次都是先不吃飯，只是兩眼一直看着我吃。一邊替我夾菜，一邊聽我説工作方面的趣事。等我吃飽後，母親才吃我剩下的飯菜。我説過好幾次，要她和我們一起吃飯，可母親總是説：“我現在不餓，等你們吃飽了，我再吃。”我也採取過多種措施，但是依舊無濟於事。

吃完飯後，父親與我又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每次，我要幫母親洗碗時，母親便又對我説：“這是女人的活，況且一週你也難得休息一天，你就和你爸聊天看電視吧！”我還是沒有辦法，要是我硬要做的話，母親就會很不高興。有好幾次，因為我硬要幹，母親便生氣了。

晚上，我陪父母在小區的公園散步。突然朋友打電話約我去KTV唱歌，我本來打算不去的，但朋友又打來了好幾個電話，説王芸來了，大夥兒難得在一起好好聚聚。沒想到，我和朋友電話中的談話內容，全部被身邊的母親聽到了。母親滿是安慰的對我説：“去吧，難得聚一聚，我和你爸回去看電視就行了！”還沒等我回話，母親和父親就往回趕了。於是我便去了。

我大概是凌晨一點才回家，以為母親早就睡着了。沒想到大廳裏還有電燈，我推開門一看，母親竟還坐在沙發上正等着我。

“媽，都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睡啊，不用等我的。”

“沒事，媽不困。今晚，收拾你房間時，發現你的鑰匙落在桌上了。留門，我又不放心，就只能等着你回來。沒事的，媽真的不困。”説完，母親又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眼淚隨着那幾個哈欠流了下來。

“不早了，你快去睡吧，記得關門！”説完母親便回房了。

第二天我要走時，母親連忙把姐給我買的兩瓶鈣片給我。並叮囑我，一定要按時吃，工作不要太累了，實在幹不下去了，就另找一份工作，身體要緊。

母親與父親一直送我到樓下，直到再也看不到我時才上去。突然，手機響了，拿手機一看，是姐打來的。

“弟，工作還可以嗎？累不累，找到女朋友了嗎？”

“不怎麼累，女朋友還沒有呢！”

“姐，早就跟你説了，不要給我買鈣片了，現在我自己能掙到錢了，你自己也不容易，下次可千萬別買了，買了我也不會要的。”我接着對姐姐説。

“我早就沒給你買了啊，每次都只是買了媽的鈣片！”姐對我説。

“但是，媽每個月都給我鈣片，説是你買給我的啊！我又不好不要，所以每次都收下了。”我反問道。

“我真的已經幾個月沒有給你買了，自從你畢業找到工作後，我就沒有替你買了!”

“哦，我知道了。”再説了一會兒，便掛了。

掛完電話後，我連忙往回趕，想問個究竟。不一會兒就到了，大門沒有關，我隨手推開門進去。爸媽沒有在大廳，正當我要叫時，我聽到爸媽正在房間裏説話。滿腦疑惑的我，屏住了呼吸，想聽一下他們在説什麼。

“你快把這瓶鈣片拿去下面的藥房，換成青年吃的鈣片，我吃一瓶就足夠了，下個月拿給兒子吃。他常年在外跑，骨頭肯定疼的厲害。”母親對父親説道。

“好的。”父親接過鈣片，走出房門時，正好撞見我。他看到我，趕緊把鈣片收了起來。父親和母親都傻傻的看着我，好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媽，兒子都已經長大了，能自己照顧自己，鈣片我每天都吃。現在，我最放不下心是您二老啊!特別是您，骨痛得厲害，我自己也痛，這種疼痛我比誰都清楚。昨晚你回房時，我就看到你的腿走起來打顫。媽！姐早就沒有給我買鈣片了。難道，那些你每次給我的鈣片，都是您這樣拿去換來的嗎？我都知道了。”説完我鼻子一酸，眼淚馬上就流下來了。

“沒有，兒子你別哭，媽吃了鈣片的，只是怕吃不完，浪費錢了，所以拿去換的。至於説是你姐給你買的，是我拿你給我的錢，去藥房買的。兒子，你常年在外跑業務，骨頭肯定痛的更厲害些！別哭了，都怪媽不好，媽保證以後每天都按時吃。”媽説完，老淚也忍不住的流下來。

見母親這樣，我也不好再説什麼，以免讓她更加傷心難過。

現在的我不管有多忙，每晚，到了九點時，我都會打一個電話回去，督促母親按時吃鈣片。而母親呢，每晚九點左右都會在我的電話督促下，按時吃藥。久而久之，這就成為了我和她之間的信約。 ^[2] 

李玉良，男；湖南瀏陽人，90後作家（作協會員），自由撰稿人；編輯。其代表作有：《你是我的女人》《下輩子，我還做你的女人》《農耕的“趣味”》《下輩子，我還要和你在一起》《偷肉母親》《負心的父親》《她是我的母親》《萬家燈火時》《中秋節回家》《摘茶子的回憶》《他是我的兒子》《誠信去哪裏呢？》《只要一隻》等。其作品見諸於眾多媒體，現供職於《世品彙》雜誌社，擔任總編兼採編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