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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40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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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年(虎年),東晉元興元年,後燕光始二年,後秦弘始四年,北魏天興五年,後涼神鼎二年,南涼建和三年,弘昌元年,北涼永安二年,南燕建平三年,西涼庚子三年
中文名
公元402年
紀    年
壬寅
大事1
尚書令元顯為驃騎大將軍
大事2
東晉朝廷歷數荊州刺史桓玄的罪狀

目錄

公元402年紀年

壬寅年(虎年
東晉元興元年
北魏天興五年
南涼建和三年,弘昌元年
西涼庚子三年

公元402年大事

(1)春,正月,庚午朔,下詔罪狀桓玄,以尚書令元顯為驃騎大將軍征討大都督、都督十八州諸軍事、加黃鉞,又以鎮北將軍劉牢之為前鋒都督,前將軍譙王尚之為後部,因大赦,改元,內外戒嚴;加會稽王道子太傅。
(1)春季,正月,庚午朔(初一),東晉朝廷下詔書,歷數荊州刺史桓玄的罪狀,任命尚書令司馬元顯驃騎大將軍征討大都督、都督十八州諸軍事,並把黃鉞也加授給了他。又任命鎮北將軍劉牢之為前鋒都督,任命前將軍譙王司馬尚之統率後衞部隊。又下令實行大赦,改年號。在都城內外戒嚴,任命會稽王司馬道子為太傅。
元顯欲盡誅諸桓。中護軍桓,驃騎長史王誕之甥也,誕有龐於元顯,因陳等與玄志趣不同,元顯乃止。誕,導之曾孫也。
司馬元顯打算藉此機會把桓氏家族的人全部誅滅。中護軍桓是驃騎長史王誕的外甥,王誕又很得司馬元顯的寵愛信任,所以,他向司馬元顯稟告了桓等人與桓玄的志趣完全不同,司馬元顯才放棄了那個想法。王誕是王導的曾孫。
張法順言於元顯曰:“桓謙兄弟每為上流耳目,宜斬之以杜奸謀。且事之濟不,系在前軍,而牢之反覆,萬一有變,則禍敗立至,可令牢之殺謙兄弟以示無貳心,若不受命,當逆為之所。”元顯曰:“今非牢之,無以敵玄;且始事而誅大將,人情不安。”再三不可。又以桓氏世為荊土所附,桓衝特有遺惠,而謙,衝之子也,乃自驃騎司馬除都督荊·益·寧·梁四州諸軍事、荊州刺史,欲以結西人之心。
張法順司馬元顯説:“驃騎司馬桓謙兄弟常常當長江上游荊州方面的耳目,為桓玄提供情報,應該把他們斬了,來杜絕今後類似奸計陰謀的發生。而且此次出軍討伐桓玄,能否達到預期目的,關鍵就在前鋒部隊如何,但是劉牢之為人反覆無常,萬一他那裏發生什麼變化,那麼我們的失敗和大禍就會馬上到來。所以,您可以讓劉牢之殺掉桓謙兄弟,來説明他和我們沒有二心。如果他不接受命令,那麼我們好在禍患到來之前,先打算好怎麼辦。”司馬元顯説:“現在如果不是劉牢之,沒有人可以與桓玄對敵。況且剛開始做這件事,便誅殺自己的大將,容易使人心不得安寧。”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張法順的請求,不加允許。他又因為桓氏家族世代都得到荊州一帶居民的歸附,桓衝尤其是為那裏的百姓留下了很多好處,而桓謙又是桓衝的兒子,所以才把桓謙由驃騎司馬調任都督荊、益、寧、梁四州諸軍事及荊州刺史,打算用這種方法收買西部地區百姓的人心。
(2)丁丑,燕慕容拔攻魏令支戍,克之,宿沓幹走,執魏遼西太守那頡。燕以拔為幽州刺史,鎮令支,以中堅將軍遼西陽豪為本郡太守。丁亥,以章武公淵為尚書令,博陵公虔為尚書左僕射,尚書王騰為右僕射。
(2)丁丑(初八),後燕中壘將軍慕容拔向北魏戍守令支的部隊 發動進攻,攻克了令支,北魏將領宿沓幹逃走。莫容拔抓獲了北魏遼西太守那頡。後燕國任命慕容拔為幽州刺史,鎮守令支;任命中堅將軍遼西人陽豪為他家鄉遼西郡的太守。丁亥(十八日),後燕國又任命章武公慕容淵為尚書令,博陵慕容虔為尚書左僕射,尚書王騰為右僕射。
(3)戊子,魏材官將軍和突攻黜弗、素古延等諸部,破之。初,魏主遣北部大人賀狄幹馬千匹求婚於秦,秦王興聞已立慕容後,止狄幹而絕其婚;沒弈幹、黜弗、素古延,皆秦之屬國也,而魏攻之,由是秦、魏有隙。庚寅,大閲士馬,命幷州諸郡積穀於平陽之乾壁以備秦。
(3)戊子(十九日),北魏材官將軍和突進攻黜弗、素古延等幾個部落,把他們全都打敗。當初,北魏國主拓跋派遣北部大人賀狄幹後秦進獻一千匹馬,為自己求親。後秦姚興聽説拓跋已經冊立慕容氏為皇后,於是便把賀狄幹扣留,拒絕了拓跋通婚的請求。而沒弈幹、黜弗、素古延幾個部落,也都是後秦的附屬國,北魏卻經常去攻打他們,因此,後秦、北魏兩個國家便產生了矛盾。庚寅(二十一日),北魏國主拓跋大規模地檢閲自己的軍隊人馬,並且命令幷州的幾個郡在平陽的乾壁城聚積糧草,用來防備後秦國的進攻。
柔然社侖方睦於秦,遣將救黜弗、素古延;辛卯,和突逆擊,大破之,社侖帥其部落遠遁漠北,奪高車之地而居之。斛律部帥倍侯利擊社侖,大為所敗,倍侯利奔魏。社侖於是西北擊匈奴遺種日拔也雞,大破之,遂吞併諸部,士馬繁盛,雄於北方。其地西至焉耆,東接朝鮮,南臨大漠,旁側小國皆羈屬焉;自號豆代可汗。始立約束,以千人為軍,軍有將;百人為幢,幢有帥。攻戰先登者賜以虜獲,畏懦者以石擊其首而殺之。
柔然可汗鬱久閭社侖正在與後秦國和睦邦交,於是派遣將領帶兵去救助黜弗、素古延部落。辛卯(二十二日),北魏和突迎戰鬱久閭社侖,將他打得大敗。鬱久閭社侖率領他的部落遠遠地逃到大漠以北,奪取了高車部落的一些地方定居下來。斛律部落的統帥斛律倍侯利襲擊鬱久閭社侖,卻被鬱久閭社侖打得大敗。斛律倍侯利於是又投奔北魏。鬱久閭社侖從此又攻擊西北部的匈奴族遺留下來的後裔日拔也雞,並且把他們打得大敗,於是侵吞兼併了其他很多部落,兵馬強壯,在北方地區稱雄。他所統轄的疆土向西直至焉耆,向東與朝鮮接壤,南部與大荒漠相臨,左近的許多小國全部被其征服而附屬於他,鬱久閭社侖自稱為豆代可汗。並開始建立規章制度,把每千名兵卒整編為一個軍,在軍中設立將軍;把每百名兵卒整編為一個幢,在幢中設立帥。在進攻作戰時,搶先上前佔領敵陣的人,便把一些繳獲的戰利品賞賜給他,臨陣怯懦、畏縮不前的人便用石頭砸他的腦袋,把他處死。
(4)禿髮檀克顯美,執孟而責之,以其不早降。曰:“受呂氏厚恩,
分符守土;若明公大軍甫至,望旗歸附,恐獲罪於執事矣。”檀釋而禮之,徙二千餘户而歸,以為左司馬。辭曰:“呂氏將亡,聖朝必取河右,人無愚智皆知之。但為人守城不能全,復忝顯任,於心竊所未安。若蒙明公之惠,使得就戮姑臧,死且不朽。”檀義而歸之。
(4)南涼車騎將軍禿髮檀攻克顯美,抓住後涼昌松郡守孟,對他大加斥責,因為他遲遲不降。孟説:“我孟接受呂氏的厚誠恩戴,承蒙他分授給我虎符,讓我鎮守一方疆土,如果不等到你們大軍 的到來,看見你們的旌旗便去依附投奔,恐怕要受到您的怪罪呀!”禿髮檀把他釋放,並且 禮相待,強行遷移了二千多户當地居民,便撤兵回去了。他又任命孟為左司馬。孟辭謝説:“呂氏就要滅亡了,聖明的貴國朝廷一定會攻佔黃河以西的地方,這是無論聰明還是愚蠢的人都可以一目瞭然的事。但是,我孟給人家戍守城池卻不能完成使命,保全防地,如果又厚顏冒然地接受您這麼高的職務,我在內心裏實在覺得不安。如果我要承蒙您的恩惠的話,就請您讓我到姑臧去接受故國對我的誅殺,那麼即使死,我也是不朽的了。”禿髮檀被他的氣節所感動,把他放回去了。
(5)東土遭孫恩之亂,因以饑饉,漕運不繼。桓玄禁斷江路,公私匱乏,以、橡給士卒。玄謂朝廷方多憂虞,必未暇討己,可以蓄力觀釁。及大軍將發,從兄太傅長史石生密以書報之;玄大驚,欲完聚江陵。長史卞範之曰:“明公英威振於遠近,元顯口尚乳臭,劉牢之大失物情,若兵臨近畿,示以禍福,土崩之勢可翹足而待,何有延敵入境,自取窮蹙者乎!”玄從之,留桓偉守江陵,抗表傳檄,罪狀元顯,舉兵東下。檄至,元顯大懼。二月,丙午,帝餞元顯於西池;元顯下船而不發。
(5)東晉東部地區遭受孫恩變民所導致的戰亂的影響,繼以災荒年景,百姓飢餓貧困,水路的糧食運輸不能繼續。荊州刺史桓玄又禁閉斷絕長江通道,致使官府和私人間的物資積蓄全部空乏,部隊也只能用一些糧食的麩皮和橡樹的果實等給戰士充飢。桓玄以為朝廷正處在多事之秋,值得憂慮的事很多,一定沒有閒暇來討伐自己,因此,可以趁此機會積蓄力量,等待時機。等到朝廷征討他的大部隊就要出發的時候,他的堂兄太傅長史桓石生秘密地用書信告訴了他這個消息,桓玄大吃一驚,打算把部隊全部集結到江陵來據守。長史卞範之説:“明公的英名威振於遠近,司馬元顯卻是個嘴裏還有乳臭的小孩子,劉牢之已經非常喪失民心,如果我們把大部隊搶先開拔到都城建康的臨近地區,向他指明安危禍福,那麼,他們土崩瓦解的趨勢,我們踮起腳尖就可以等到的了,怎麼能把敵人引入自己境內心腹重地,自己找窮困呢?”桓玄聽從了他的話,留下桓偉鎮守江陵,向朝廷呈上奏表,並把檄文公告傳遍各地,揭露司馬元顯的各項罪行,同時揮師向東部進發。檄文傳到都城建康,司馬元顯看到之後,非常害怕。二月,丙午(初七),安帝在西池為司馬元顯餞行。司馬元顯害怕桓玄,登上戰船,卻沒有馬上出發。
(6)癸丑,魏常山王遵等至高平,沒弈幹棄其部眾,帥數千騎與劉勃勃奔秦州。魏軍追至瓦亭,不及而還,盡獲其府庫蓄積,馬四萬餘匹,雜畜九萬餘口,徙其民於代都,餘種分迸。平陽太守貳塵復侵秦河東,長安大震,關中諸城晝閉,秦人簡兵訓卒以謀伐魏。
(6)癸丑(十四日),北魏常山王拓跋遵等率領襲擊沒弈幹的部隊,抵達高平,沒弈幹放棄他的所有部眾,率數千名騎兵,跟劉勃勃一起逃奔秦州。北魏國的部隊追趕到瓦亭,沒有追上便回去了,把沒弈幹的倉庫中所有的物資積蓄,全部收繳,並掠獲了馬匹四萬多匹,其他各種牲畜九萬多頭,又把沒弈幹所屬轄的百姓遷到代都去居住,剩下的為數不多的那個種族的人,也都分崩離析。北魏平陽太守貳塵,再次侵犯後秦國河東郡,使後秦都城長安受到很大震動,函谷關以西關中地區的各個城池,在白天也都緊閉城門,後秦人選擇武器,訓練士卒,以此圖謀征伐北魏。
(7)秦王興立子泓為太子,大赦。泓孝友寬和,喜文學,善談詠,而懦弱多病,興欲以為嗣,而狐疑不決,久乃立之。
(7)後秦王姚興立子姚泓為太子,實行大赦。姚泓為人孝順友善,謙和寬厚,喜歡文學,擅長清談歌詠,但是性格懦弱,身體一直多病,姚興打算讓他做自己的繼承人,但又因此遲疑不決,拖了很長時間,才最後決定立他為太子。
(8)姑臧大飢,米鬥直錢五千,人相食,餓死者十餘萬口。城門晝閉,樵採路絕,民請出城為胡虜奴婢者,日有數百,呂隆惡其沮動眾心,盡坑之,積屍盈路。
(8)後涼都城姑臧發生嚴重的饑荒,一斗米價值五千錢,出現了人吃人的現象,被餓死的人達到了十多萬口。城門白天緊緊關閉,人們出城砍柴的道路也被斷絕,百姓中請求出城做胡人奴隸、婢女的人,每天都有幾百人,呂隆討厭他們這樣擾亂人心,所以,把他們全部活埋在大坑之中,積攢起來的屍體堆滿道路。
沮渠蒙遜引兵攻姑臧,隆遺使求救於河西王利鹿孤。利鹿孤遣廣武公檀帥騎一萬救之;未至,隆擊破蒙遜軍。蒙孫請與隆盟,留谷萬餘斛遺之而還。檀至昌松,聞蒙遜已退,乃徙涼澤段冢民五百餘户而還。
沮渠蒙遜帶兵進攻後涼都城姑臧。呂隆遣派使節向南涼河西禿髮利鹿孤求救。禿髮利鹿孤派廣武公禿髮檀率騎兵一萬前去救援呂隆,還沒有趕到,呂隆就已經把沮渠蒙遜的部隊打垮。沮渠蒙遜請求與呂隆講和結盟,並把糧谷一萬多斛遺留下來,送給呂隆,便回去了。禿髮檀來到昌松,聽説沮渠蒙遜已經退兵,於是,便把涼澤、段冢一帶的五百多户居民強行裹脅着遷移回去了。
散騎常侍張融言於利鹿孤曰:“焦朗兄弟據魏安,潛通姚氏,數為反覆,今不取,後必為朝廷憂。”利鹿孤遣檀討之,朗面縛出降,檀送於西平,徙其民於樂都。
南涼中散騎常侍張嘈對禿髮利鹿孤進言道:“焦朗兄弟據守在魏安,暗地裏勾結後秦姚氏,已經反覆了幾次了,現在不消滅他們,以後一定會成為朝廷的憂患。”禿髮利鹿孤於是便派遣禿髮檀前去征討他們,焦朗將雙手反綁着出城投降。禿髮檀把他押送到西平,並把他統轄的百姓遷移到樂都。
(9)桓玄發江陵,慮事不捷,常為西還之計,及過尋陽,不見官軍,意甚喜,將士之氣亦振。
(9)東晉荊州刺史桓玄,從江陵出發,擔心這次大規模軍事行勸不能取勝,因此,常常懷着向西回軍的打算,等到過了尋陽,還是看不見朝廷的部隊,心中非常高興,其他將士的鬥志和士氣也振作、旺盛起來。
庾楷謀泄,玄囚之。
武昌太守庾楷做朝廷討伐桓玄的內應的陰謀泄露,桓玄把他囚禁起來。
丁巳,詔遣齊王柔之以騶虞幡宣告荊、江二州,使罷兵;玄前鋒殺之。柔之,宗之子也。
丁巳(十八日),東晉朝廷下詔,派齊王司馬柔之持騶虞幡到荊州、江州兩地及軍中展示,告諭他們趕快停止軍事行動。桓玄的前鋒將領,把司馬柔之殺了。司馬柔之是司馬宗的兒子。
丁卯,玄至姑孰,使其將馮該等攻歷陽,襄城太守司馬休之嬰城固守。玄軍斷洞浦,焚豫州舟艦。豫州刺史譙王尚之帥步卒九千陣於浦上,遣武都太守楊秋屯橫江,秋降於玄軍。尚之眾潰,逃於塗中,玄捕獲之。司馬休之出戰而敗,棄城走。
丁卯(二十八日),桓玄抵達姑孰,派遣他的部將馮該等人進攻歷陽,襄城太守司馬休之圍繞城池堅持據守。桓玄的部隊切斷了洞浦道路,焚燒了豫州的艦船。豫州刺史譙王司馬尚之率領步兵九千多人,在洞浦之上擺開戰陣,派遺武都太守楊秋駐紮在橫江,但楊秋卻投降了桓玄的部隊。司馬尚之的部隊潰散,他自己也逃到塗河之中,桓玄把他抓獲。司馬休之出城迎戰失敗,放棄了城池逃走。
劉牢之素惡驃騎大將軍元顯,恐桓玄既滅,元顯益驕恣,又恐己功名愈盛,不為元顯所容;且自恃材武,擁強兵,欲假玄以除執政,復伺玄之隙而自取之,故不肯討玄。元顯日夜昏酣,以牢之為前鋒,牢之驟詣門,不得見,及帝出餞元顯,遇之公坐而已。
劉牢之平時一向厭惡驃騎大將軍司馬元顯,他恐怕桓玄被消滅之後,司馬元顯會越發的驕橫任性,同時又擔心自己的功勞聲威越來越高,不能被司馬元顯容留、忍受。而且,他自恃勇猛無敵,又擁有一支強大的部隊,打算借桓玄的手來剷除朝中的當權者,而自己則等待桓玄的漏洞、機會再把他消滅,所以,他並不熱心於去討伐桓玄。司馬元顯白天黑夜酣飲昏醉,他任命劉牢之為前鋒,劉牢之未經事先約定,而冒然前去晉見他,沒有見到,直到安帝出來為司馬元顯餞行,劉牢之才在公眾場合與他匆匆相遇面己。
牢之軍溧洲,參軍劉裕請擊玄,牢之不許。玄使牢之族舅何穆説牢之曰:“自古戴震主之威,挾不賞之功而能自全者,誰邪?越之文種,秦之白起,漢之韓信,皆事明主,為之盡力,功成之日,猶不免誅夷,況為兇愚者之用乎!君如今日戰勝則傾宗,戰敗則覆族,欲以此安歸乎!不若翻然改圖,則可以長保富貴矣。古人射鈎、斬,猶不害為輔佐,況玄與君無宿昔之怨乎!”時譙王尚之已敗,人情愈恐;牢之頗納穆言,與玄交通。東海中尉東海何無忌,牢之之甥也,與劉裕極諫,不聽。其子驃騎從事中郎敬宣諫曰:“今國家衰危,天下之重在大人與玄。玄借父、叔之資,據有全楚,割晉國三分之二,一朝縱之使陵朝廷,玄威望既成,恐難圖也,董卓之變,將在今矣。”牢之怒曰:“吾豈不知!今日取玄如反覆手耳;但平玄之後,令我柰驃騎何!”三月,乙巳朔,牢之遣敬宣詣玄請降。玄陰欲誅牢之,乃與敬宣宴飲,陳名書畫共觀之,以安悦其意;敬宣不之覺,玄佐吏莫不相視而笑。玄版敬宣為諮議參軍。
劉牢之駐軍溧州,參軍劉裕請求進攻桓玄,劉牢之沒有允許。桓玄派劉牢之的一位族舅何穆向劉牢之遊説道:“從古到今,帶着震懾主上的威望,身負無法再加獎賞的功勳而又能保全自己的人,是誰呢?越國的文種,秦國的白起,漢朝的韓信,都能有幸為聖明的主上作事,併為之盡心竭力,但是,在他們功業完成的時候,仍舊還免不了遭到誅戮屠殺,更何況是被兇狠殘暴、愚蠢昏庸的人所利用呢!您這一次如果打了勝仗,就會被殺了全家,如果打了敗仗,那麼,您的家族自然更會遭到夷滅,您難道還打算就這樣平安地回去嗎?依我看,不如反過來改變自己的主意,那樣就可以永遠保住您的榮華富貴了。古人有因為謀害君主而用箭射中帶鈎和因為追捕後來的君主而用劍砍斷衣襟的,都還並不影響他當國家的輔佐大臣,更何況桓玄與您並沒有任何宿怨呢!”當時,譙王司馬尚之已經慘遭失敗,人們的情緒更加恐慌。劉牢之基本上接受了何穆的勸告,與桓玄勾通了相互間的聯繫。東海中尉、東海人何無忌,是劉牢之的外甥,與劉裕一起極力勸阻他,他根本不聽。他的兒子驃騎從事中郎劉敬宣勸説他道:“現在國家衰弱,危在旦夕,整個朝廷的重心與關鍵,都在您和桓玄兩個人手中。桓玄憑藉着他父親、叔父所遺留下來的權位與威望,盤據並佔有了整個楚地,割據了晉國三分之二的土地,如果放縱他、讓他有朝一日凌駕於朝廷之上,那麼,桓玄的威勢聲望形成之後,再想圖謀剷除他,恐怕就更加困難了。像東漢董卓之變那樣的災難性的戰亂,即將在現今重現了。”劉牢之憤怒地説:“我怎能不知道這些!我今天消滅桓玄,易如反掌,但是,掃平桓玄之後,你讓我如何對付驃騎大將軍司馬元顯?”三月,乙巳朔(初一),劉牢之派遣劉敬宣去拜見桓玄,請求投降。桓玄暗地裏打算把劉牢之殺掉,於是便與劉敬宣一起開宴飲酒,並把一些著名的書法繪畫陳列出來,陪同他觀看欣尚,希望使他的心情安定舒暢劉敬宣桓玄的用心根本就沒有任何察覺,桓玄手下那些輔佐的官吏們看見這種情形,沒有不相視會意、點頭暗笑的。桓玄暫時任命劉敬宣為諮議參軍。
元顯將發,聞玄已至新亭,棄船,退屯國子學,辛未,陳於宣陽門外。軍中相驚,言玄已至南桁,元顯引兵欲還宮。玄遣人拔刀隨後大呼曰:“放仗!”軍人皆崩潰,元顯乘馬走入東府,唯張法順一騎隨之。元顯問計於道子,道子但對之涕泣。玄遣太傅從事中郎毛泰收元顯送新亭,縛於舫前而數之;元顯曰:“為王誕、張法順所誤耳。”
司馬元顯剛剛準備出發,聽説桓玄的大部隊已經到了新亭,便馬上扔掉船隻,反身上岸,退到城中的國子學裏駐守,辛未(初三),又到宣陽門外去排列開戰陣,紮下大營。軍營之中驚恐不安,傳説桓玄的部隊已經抵達南桁。司馬元顯帶着部隊準備回宮,這時,桓玄派遣先頭部隊拔出刀來,緊跟在他們的後邊大聲吶喊着説:“放下武器!”司馬元顯的部隊徹底崩潰。司馬元顯乘着一匹馬跑進了東府,只有張法順一個人騎馬緊跟着他。司馬元顯向司馬道子詢問有沒有什麼辦法,司馬道子也只是面對着兒子哭泣不止。桓玄派遣太傅從侍中郎毛泰把司馬元顯收押起來,送到新亭。桓玄把他綁在大船的前頭,一條條列舉他的罪狀,司馬元顯説:“我不過是被王誕張法順所迷惑耽誤罷了。”
壬申,復隆安年號。帝遣侍中勞玄於安樂渚。玄入京師,稱詔解嚴,以玄總百揆,都督中外諸軍事丞相錄尚書事揚州牧、領徐·荊·江三州刺史,假黃鉞。玄以桓偉為荊州刺史,桓謙為尚書左僕射,桓為徐、兗二州剌史,桓石生為江州刺史,卞範之為丹楊尹。
壬申(初四),東晉恢復隆安這個年號。安帝派侍中到安樂渚去慰勞桓玄桓玄進入京師,宣稱皇帝下詔書,命令解除戒嚴。朝廷於是便任命桓玄統領文武百官,都督中外諸軍事、丞相錄尚書事揚州牧,兼任徐、荊、江三州刺史,加授給他黃鉞桓玄任命桓偉為荊州刺史,桓謙為尚書左僕射,桓為徐、兗二州刺史,桓石生為江州刺史,卞範之為丹楊尹。
初,玄之舉兵,侍中王謐奉詔詣玄,玄親禮之。及玄輔政,以謐為中書令。謐,導之孫也。新安太守殷仲文,覬之弟也,玄姊為仲文妻。仲文聞玄克京師,棄郡投玄,玄以為諮議參軍。劉邁往見玄,玄曰:“汝不畏死,而敢來邪?”邁曰:“射鈎斬,並邁為三。”玄悦,以為參軍。
當初,桓玄起兵的時候,侍中王謐曾經到江陵來見桓玄,傳達安帝的詔書,桓玄親自接待他,禮遇非常優厚。等到桓玄入朝輔佐國家政要,便任命王謐為中書令。王謐王導的孫子。新安太守殷仲文殷覬的弟弟,桓玄的姐姐是殷仲文的妻子。殷仲文聽説桓玄征服了京師,所以,也放棄了自己所轄的新安郡,前來投靠桓玄,桓玄任命他做諮議參軍。當年曾經指責過桓玄的劉邁前去晉見桓玄,桓玄説:“你難道不害怕死,還敢來見我?”劉邁説:“射中帶鈎的管仲,斬斷衣襟的勃,再加上我劉邁,正好合為三個。”桓玄非常高興。任命他做參軍。
癸酉,有司奏會稽王道子酣縱不孝,當棄市,詔徙安成郡;斬元顯及東海王彥璋、譙王尚之、庾楷張法順、毛泰等於建康市。桓為王誕固請,長流嶺南。
癸酉(初五),有關部門呈上奏章,指責會稽王司馬道子放縱酗酒,忤逆不孝,應該斬首棄屍示眾。東晉朝廷下詔,命令把他趕出京城,貶逐到安成郡居住;把司馬元顯及其兒子東海王司馬彥璋和譙王司馬尚之,以及庾楷張法順、毛泰等人,押到建康城的街市上,全部斬首。桓為王誕竭力求情,所以,把他長期流放到大庾嶺以南的偏荒地區去了。
玄以劉牢之為會稽內史。牢之曰:“始爾,便奪我兵,禍其至矣。”劉敬宣請歸諭牢之使受命,玄遣之。敬宣勸牢之襲玄,牢之猶豫不決,移屯班瀆,私告劉裕曰:“今當北就高雅之於廣陵,舉兵以匡社稷,卿能從我去乎?”裕曰:“將軍以勁卒數萬,望風降服,彼新得志,威震天下,朝野人情皆已去矣,廣陵豈可得至邪!裕當反服還京口耳。”何無忌謂裕曰:“我將何之?”裕曰:“吾觀鎮北必不免,卿可隨我還京口。桓玄若守臣節,當與卿事之;不然,當與卿圖之。”
桓玄任命劉牢之為會稽內史。劉牢之説:“剛開始就來剝奪我的兵權,大禍就要來了。”劉敬宣向桓玄請求回到京口去勸告劉牢之,讓他趕快上任,桓玄派他去了。劉敬宣回到京口後,卻勸説劉牢之襲擊桓玄,劉牢之猶豫,拿不定主意,只是把部隊移到班瀆去駐紮,並在私下裏告訴劉裕説:“現在,我們應當北上,去到廣陵和駐守在那裏的高雅之會合,一同發動部隊,來匡扶社稷,你能跟着我去嗎?”劉裕説:“將軍以擁有幾萬精壯士卒的實力,對桓玄也還都聽見風聲就去投降臣服,所以,他剛剛得以實現志向,聲威震動天下,從朝廷到民間,人們的心願都已經歸附到他那裏去了,您要去廣陵,怎麼可能順利到達呢?我劉裕可要脱去軍服,穿上百姓的衣服,回到京口去了。”何無忌對劉裕説:“我怎麼辦才好?”劉裕説:“我看鎮北將軍一定難逃一死,你可以跟隨我回京口去。桓玄如果遵守做臣屬的節度,我和你應當去為他做事;如果不那樣,我便當和你一起想辦法對付他。”
於是牢之大集僚佐,議據江北以討玄。參軍劉襲曰:“事之不可者莫大於反。將軍往年反王兗州,近日反司馬郎君,今復反桓公,一人三反,何以自立!”語畢,趨出,佐吏多散走。牢之懼,使敬宣之京口迎家,失期不至。牢之以為事已泄,為玄所殺,乃帥部曲北走,至新洲,縊而死。敬宣至,不暇哭,即渡江奔廣陵。將吏共殯斂牢之,以其喪歸丹徒。玄令斫棺斬首,暴屍於市。
在這個時候,劉牢之把各級將領僚屬,全部集中到一起,商議據守長江以北的地區來討伐桓玄。參軍劉襲説:“不可以去做的事情中,最大的不過於謀反。將軍在以前反王恭,近些日子反司馬元顯,現在又要來反叛桓玄,一個人連續三次謀反,還能用什麼使自己在天下立腳?”話剛説完,便快步走了出去,其他的將佐官吏也多一鬨而散地走了。劉牢之非常害怕,派劉敬宣去京口迎接家屬,過了約定的日期,也沒有來。劉牢之以為謀反的事情已泄,被桓玄殺掉了,所以率領現有的部下向北逃跑,到達新洲的時候,終於上吊自殺。劉敬宣趕到這裏之後,沒有時間痛哭,便渡過長江,投奔廣陵去了。劉牢之手下的將帥官吏們一起把他裝斂起來,並把他的棺木運送回丹徒。桓玄下令劈開棺木,把劉牢之屍首上的腦袋也砍了下來,並把他的屍體扔到街上示眾。
(10)大赦,改元大亨。
(10)東晉實行大赦,改年號為大亨。
(11)桓玄讓丞相、荊·江·徐三州,改授太尉、都督中外諸軍事、揚州牧、領豫州剌史,總百揆;以琅邪王德文為太宰。
(11)桓玄辭去丞相及荊、江、徐三州刺史的職佐,改任太尉、都督中外諸軍事、揚州牧,兼任豫州刺史,統領文武百官。任命琅邪王司馬德文為太宰。
(12)司馬休之劉敬宣高雅之俱奔洛陽,各以子弟為質於秦以求救。秦王興與之符信,使於關中募兵,得數千人,復還屯彭城間。
(12)司馬休之劉敬宣高雅之都逃奔到洛陽,各把自己的兒子兄弟送到後秦做人質,以此向後秦請求救助。後秦王姚興交給他們兵符印信,讓他們到關中一帶去招募兵丁,招到了幾千人。然後,他們又回到彭城一帶駐守去了。
(13)孫恩寇臨海,臨海太守辛景擊破之,恩所虜三吳男女,死亡殆盡。恩恐為官軍所獲,乃赴海死,其黨及妓妾從死者以百數,謂之“水仙”。餘眾數千人復推恩妹夫盧循為主。循,諶之曾孫也。神采清秀,雅有材藝。少時,沙門惠遠嘗謂之曰:“君雖體涉風素,而志存不軌,如何?”太尉玄欲撫安東土,乃以循為永嘉太守。循雖受命,而寇暴不已。
(13)變民首領孫恩又來進犯臨海,臨海太守辛景把他打得大敗,孫恩所搶掠的三吳地區的男女百姓,在戰亂中全部被殺死。孫恩恐怕自己被朝廷的部隊抓獲,於是跳海自殺,他的部下黨羽以及姬妾藝妓等人中跟着他一起自殺的有上百人,人們把這些人稱為“水仙”。其餘的部眾幾千人又推舉孫恩的妹夫盧循為首領。盧循盧諶的曾孫,神態風采清秀雅靜,多才多藝。小的時候,佛門僧人惠遠曾經對他説:“你雖然體態狀貌比較有素雅的儒風,但是心裏卻隱藏着不遵守法度的志向,是不是?”太尉桓玄打算用安撫的手段使東部地區的局勢穩定下來,於是,任命盧循為永嘉太守。盧循雖然接受了任命,但是卻依然為非作歹,行劫施暴。
(14)甲戌,燕大赦。
(14)甲戌(初六),後燕實行大赦。
(15)河西王禿髮利鹿孤寢疾,遺令以國事授弟檀。初,禿髮思復愛重檀,謂諸子曰:“檀器識,非汝曹所及也,”故諸兄不以傳子而傳於弟。利鹿孤在位,垂拱而已,軍國大事皆委於檀。利鹿孤卒,檀襲位,更稱涼王,改元弘昌,遷於樂都,諡利鹿孤曰康王。
(15)南涼河西禿髮利鹿孤病重,卧牀不起,遺囑命令把國家的政事交給弟禿髮檀管理。當初,他們的父親禿髮思復喜愛、推重禿髮檀,對兒子們説:“禿髮檀的氣度和見識,不是你們哥兒幾個能趕得上的。”所以幾個哥哥都不把王位傳給兒子,而只是傳給弟弟。禿髮利鹿孤登位之後,實際上也只是垂衣拱手地不做什麼實事,軍隊國家的大事都委託給禿髮檀處理決定。禿髮利鹿孤去世,禿髮檀繼承王位,改稱涼王,改年號為弘昌,並把都城遷到樂都,追諡禿髮利鹿孤為康王。
(16)夏,四月,太尉玄出屯姑孰,辭錄尚書事,詔許之;而大政皆就諮焉,小事則決於尚書令桓謙卞範之
(16)夏季,四月,太尉桓玄出都城建康,去姑孰駐紮,辭去了錄尚書事的官職,安帝下詔同意,但是凡是大政方針,卻都還要去他那裏請示,其他小事就由尚書令桓謙和卞範之決定。
隆安以來,中外之人厭於禍亂。及玄初至,黜奸佞,擢雋賢,京師欣然,冀得少安。既而玄奢豪縱逸,政令無常,朋黨互起,陵侮朝廷,裁損乘輿供奉之具,帝幾不免飢寒,由是眾心失望。三吳大飢,户口減半,會稽減什三、四,臨海、永嘉殆盡,富室皆衣羅紈,懷金玉,閉門相守餓死。
隆安以來,東晉全國上下的百姓,對接連不斷的天災人禍、動亂戰爭,深感厭倦。等到桓玄剛剛來到京師,罷黜奸佞的小人,選拔賢明的才俊,建康的百姓非常高興,都希望能得到一點安定的生活環境。但是,不久,桓玄便驕奢橫暴,放縱享樂,政令變化無常,朋雄奸黨紛紛出現,甚至對朝廷也大加欺凌侮辱,並把皇家御用的車馬轎乘、供奉的食品用具等,也都隨意裁減,連安帝也幾乎不免不挨凍受餓。從此,民眾的心裏非常失望。三吳地區發生大饑荒,住户人口都減少了一半左右,其中,會稽郡是十人之中,能減少三四人;臨海、永嘉兩地人口則幾乎全部死亡。即使是富貴人家,也都穿着綾羅綢緞,懷裏抱着金玉,關起門來相互之間看着餓死。
(17)乞伏熾磐自西平逃歸苑川,南涼王檀歸其妻子。乞伏乾歸使熾磐入朝於秦,秦主興以熾磐為興晉太守。
(17)被留在南涼的乞伏熾磐,終於從西平逃回苑川,南涼王禿髮檀把他的妻子兒女也都歸還給他。他的父親乞伏乾歸又讓乞伏熾磐去到後秦都城長安去晉見後秦國主姚興。姚興任命乞伏熾磐為興晉太守。
(18)五月,盧循臨海入東陽,太尉玄遣撫軍中兵參軍劉裕將兵擊之,循敗,走永嘉。
(18)五月,東晉變民首領盧循臨海進犯東陽,太尉桓玄派遣撫軍中兵參軍劉裕帶兵去進攻他。盧循失敗,逃往永嘉。
(19)高句麗攻宿軍,燕平州刺史慕容歸棄城走。
(19)高句麗對宿軍城發動進攻,後燕國平州刺史慕容歸放棄城池逃走。
(20)秦主興大發諸軍,遣義陽公平、尚書右僕射狄伯支等將步騎四萬伐魏,興自將大軍繼之,以尚書令姚晃輔太子泓守長安,沒弈幹權鎮上,廣陵公欽權鎮洛陽。平攻魏乾壁六十餘日,拔之。秋,七月,魏主遣毗陵王順及豫州刺史長孫肥將六萬騎為前鋒,自將大軍繼發以擊之。
(20)後秦國主姚興大規模地發動各支軍隊,派遣義陽公姚平、尚書右僕射狄伯支等帶領步、騎兵四萬人,征伐北魏,姚興自己帶領大部隊,緊跟他們而來。他派尚書令姚晃輔佐太子姚泓鎮守都城長安,派沒弈幹暫時鎮守上,派廣陵公姚欽暫時鎮守洛陽。姚平對北魏乾壁城發動攻擊,經過六十多天的激戰,終於攻克。秋季,七月,北魏國主拓跋,派遣毗陵王拓跋順、以及豫州刺史長孫肥,帶領六萬騎兵做先鋒,親自統領大部隊跟着出發,前來迎擊後秦軍。
(21)八月,太尉玄諷朝廷以玄平元顯功封豫章公,平殷、楊功封桂陽公,並本封南郡如故。玄以豫章封其子升,桂陽封其兄子俊。
(21)八月,太尉桓玄婉轉地暗示朝廷根據桓玄平定司馬元顯的功勞,封他為豫章公,又根據他平定殷仲堪、楊期的功勞,而封他為桂陽公,並且還像原來那樣,保持他原來受封的南郡公的爵位。桓玄把豫章公封給了他的兒子桓升,把桂陽公封給了他的侄兒桓俊。
(22)魏主至永安,秦義陽公平遣驍將帥精騎二百覘魏軍長孫肥逆擊,盡擒之。平退走,追之,乙巳,及於柴壁;平嬰城固守,魏軍圍之。秦王興將兵四萬七千救之,將據天渡運糧以饋平。魏博士李先曰:“兵法:高者為敵所棲,深者為敵所囚。今秦皆犯之,宜及興未至,遣奇兵先據天渡,柴壁可不戰而取也。”命增築重圍,內以防平之出,外以拒興之入。廣武將軍安同曰:“汾東有蒙坑,東西三百餘里,蹊徑不通。興來,必從汾西直臨柴壁,如此,虜聲勢相接,重圍雖固,不能制也;不如為浮樑,渡汾西,築圍以拒之,虜至,無所施其智力矣。”從之。興至蒲阪,憚魏之強,久乃進兵。甲子,帥步騎三萬逆擊興於蒙之南,斬首千餘級,興退走四十餘里,平亦不敢出。乃分兵四據險要,使秦兵不得近柴壁。興屯汾西,憑壑為壘,束柏材從汾上流縱之,欲以毀浮樑,魏人皆鈎取以為薪蒸。
(22)北魏國主拓跋的大軍抵達永安,後秦義陽公姚平派遣驍將率領精壯的騎兵二百人前去偵察北魏軍的虛實動靜,長孫肥迎擊他們,並把這些兵卒全部抓獲。姚平帶領部隊撤退而走,拓跋追擊他們。乙巳(初九),在柴壁城追上。姚平環城頑強據守,北魏大軍把他們團團圍住。後秦國主姚興帶領軍卒四萬七千人前去救援姚平,準備佔據汾水以西的天渡,從這裏運送糧食接濟堅守柴壁的姚平部隊。北魏博士李先説:“兵法雲:駐軍在高的地方,就要被敵人圍困;駐軍在地勢低窪的地方,就要被敵人囚禁。現在秦軍同時犯了這兩項錯誤,我們應該趕在姚興沒有抵達之前,派遺一支出其不意的突擊部隊,搶先佔據天渡,那樣的話,柴壁城就可以不用開仗便拿下來了。”拓跋下令增加修築一重又一重的圍牆,對內預防姚平的向外突圍,對外用來抗拒姚興的向內進攻。廣武將軍安同説:“汾水的東面,有一個地方叫蒙坑,東西綿延三百多里,沒有道路可以與它相通。姚興如果來,一定會從汾水的西岸,直接逼臨柴壁,倘若這樣,敵軍的聲勢互相呼應連接,那麼我們設下的重重圍障再堅固,也不能把他們制服。所以,依我看,不如在汾水之上搭起浮橋,把大部隊渡到汾水西岸,在那裏築起圍牆,用來抗拒敵人的進攻,這樣,敵軍即使來到這裏,也已經沒有他們施展智慧和力量的地方了。”拓跋聽從了他的主張。姚興抵達蒲阪,畏懼北魏兵力的強大,拖延很久才將部隊向前推進。甲子(二十八日),拓跋率領步、騎兵三萬人在蒙坑之南,迎擊姚興軍,殺死一千多人,姚興被迫撤退四十多里,姚平也不敢衝出柴壁接戰。拓跋於是分派部隊到四處去據守險峻重要的關卡,使後秦軍無法接近柴壁城。姚興也把主力駐紮在汾水以西的地區,憑藉着山谷,建起營寨壁壘,又把一些柏樹等木材捆縛在一起,從汾水上游投放河中,使其順流而下,打算用這種方法來摧毀北魏軍搭在汾水上的浮橋,但北魏軍隊卻把這些木材全部用鈎撈上岸來,當做取暖煮飯的劈柴了。
冬,十月,平糧竭矢盡,夜,悉眾突西南圍求出;興列兵汾西,舉烽鼓譟為應。興欲平力戰突免,平望興攻圍引接,但叫呼相和,莫敢逼圍。平不得出,計窮,乃帥麾下赴水死,諸將多從平赴水;使善遊者鈎捕之,無得免者。執狄伯支及越騎校尉唐小方等四十餘人,餘眾二萬餘人皆斂手就禽。興坐視其窮,力不能救,舉軍慟哭,聲震山谷。數遣使求和於魏,不許,乘勝進攻蒲阪,秦晉公緒固守不戰。會柔然謀伐魏,聞之,戊申,引兵還。
冬季,十月,姚平駐守的柴壁糧草吃完,箭矢用盡。夜裏,姚平率領所有的軍隊從西南向外突圍,姚興也在汾水西岸列開陣勢,燃起烽火,擂動戰鼓,高聲呼喊着,策應姚平軍。姚興想讓姚平拚死力戰突圍出來,而姚平則盼望姚興能向北魏的包圍圈發動進攻,導引、接應他們出來,因此,彼此雙方只是叫喊呼喚交相應和,卻都不敢逼近北魏的重圍。姚平沒有突圍出來,無計可施,於是,率領部下跳入汾水自殺,很多將領都跟着姚平跳水求死。拓跋派善於游泳的人把他們一一鈎抓捕獲,沒有得到倖免的。被捕的有狄伯支、以及越騎校尉唐小方等四十多人,其餘留下來的二萬多部眾,也都束手被擒。姚興坐在汾水西岸,眼睜睜看着他們走投無路,卻沒有力量能夠救援他們,因此,全軍不禁失聲慟哭,哭聲震撼山谷。姚興幾次派遣使節去向北魏國請求講和,拓跋堅決不許,乘勝對薄阪發動進攻。反秦守將晉公姚緒只是堅守,並不出戰。正好趕上柔然打算征伐北魏,拓跋聽説之後,戊申(十三日),帶領部隊撤退。
或告太史令晁崇及弟黃門侍郎懿潛召秦兵,至晉陽,賜崇、懿死。
有人告發太史令晁崇,和他的弟弟黃門侍郎晁懿,在暗地裏招引後秦軍隊來進攻。拓跋到達晉陽,賜令晁崇,晁懿二人自殺。
(23)秦徙河西豪右萬餘户於長安。
(23)後秦河西的豪門大户等一萬多户遷移到都城長安居住。
(24)太尉玄殺吳興太守高素、將軍竺謙之及謙之從兄朗之、劉襲並襲弟季武,皆劉牢之北府舊將也。襲兄冀州刺史軌邀司馬休之劉敬宣高雅之等共據山陽,欲起兵攻玄,不克而走。將軍袁虔之、劉壽高長慶、郭恭等皆往從之,將奔魏;至陳留南,分為二輩:軌、休之、敬宣奔南燕,虔之、壽、長慶、恭奔秦。
(24)太尉桓玄殺掉了吳興太守高素、將軍竺謙之以及竺謙之的堂兄竺朗之、劉襲和劉襲的弟弟劉季武,這些人都是原來劉牢之所統轄的北府的舊部將。劉襲的哥哥冀州刺史劉軌邀請司馬休之、劉敬宣高雅之等人一起佔據山陽,打算髮動軍隊進攻桓玄,不能成功,因而退走。將軍袁虔之、劉壽、高長慶、郭恭等人也都趕到這裏跟他們一起逃亡。先是準備投奔北魏,到了陳留以南的時候,便分為兩路:劉軌司馬休之、劉敬宣等人投奔南燕,袁虔之、劉壽、高長慶、郭恭等人投奔後秦
魏主初聞休之等當來,大喜。後怪其不至,令兗州求訪,獲其從者,問其故,皆曰:“魏朝威聲遠被,是以休之等鹹欲歸附;既而聞崔逞被殺,故奔二國。”深海悔之,自是士人有過,頗見優容。
北魏國主拓跋一開始的時候聽説司馬休之等人打算前來,非常高興。後來他們沒有來,覺得很奇怪,便命令兗州刺史長孫肥代為查訪他們不來的原因,果然抓到了司馬休之等的隨從,詢問緣故,都説:“魏朝的聲威,傳播很遠,所以司馬休之等人都打算來歸附。但是,不久又聽説崔逞被殺的事,因此又改變了主意,逃奔到其他兩個國家去了。”拓跋深深懊悔自己逼殺了崔逞。從此以後,讀書人即使有什麼過錯,也很能得到寬容和優待。
(25)南涼王檀攻呂隆於姑臧。
(25)南涼王禿髮檀進攻據守姑臧的呂隆
(26)燕王熙納故中山尹苻謨二女,長曰娥,為貴人,幼曰訓英,為貴嬪,貴嬪尤有寵。丁太后怨恚,與兄子尚書信謀廢熙立章武公淵;事覺,熙逼丁太后令自殺,葬以後禮,諡曰獻幽皇后。十一月,戊辰,殺淵及信。
(26)後燕王慕容熙收納原中山尹苻謨的兩個女兒為妃。其中,大女兒叫苻娥,做了貴人;小女兒叫苻訓英,做了貴嬪苻訓英尤其受到寵愛。丁太后因此怨恨憤怒,跟自己的侄兒尚書丁信謀劃廢黜慕容熙,改立章武公慕容淵為帝。事情被發覺,慕容熙逼迫丁太后,讓她自殺,仍用皇后的禮儀安葬,追諡她為獻幽皇后。十一月,戊辰(初三),斬了慕容淵和丁信。
辛未,熙畋於北原,石城令高和與尚方兵於後作亂,殺司隸校尉張顯,入掠宮殿,取庫兵,協營署,閉門乘城,熙馳還,城上人皆投仗開門,盡誅反者,唯和走免。甲戌,大赦。
辛未(初六),慕容熙在龍城的北郊原野上打獵,石城令高和與一些守衞宮廷庫房的士兵在京城內發動叛亂,殺了司隸校尉張顯,衝入宮廷大殿搶掠,取出國庫中的武器,脅迫軍營官署,緊閉城門。佔領城池。慕容熙等飛馬回城,來到城下,城上的人都扔下手中的武器,打開城門,把參與叛亂的人全部殺死,只有高和逃走,免於一死。甲戌(初九),實行大赦。
(27)魏以庾嶽為司空
(27)北魏任命庾嶽為司空
(28)十二月,辛亥,魏主還雲中。
(28)十二月,辛亥(十七日),北魏國主拓跋回到雲中。
柔然可汗社侖聞伐秦,自參合陂侵魏,至豺山,及善無北澤,魏常山王遵以萬騎追之,不及而還。
柔然可汗鬱久閭社侖聽説拓跋出兵去征伐後秦,所以,便從參合陂出發向南進發,侵入北魏,兵到豺山,到達善無北面的草澤地帶,才撤兵回北方,北魏常山王拓跋遵派遣一萬騎兵前去追擊他們,沒有追上,便回來了。
(29)太尉玄使御史杜林防衞會稽文孝王道子至安成,林承玄旨,鴆道子,殺之。
(29)太尉桓玄派御史杜林到安城,去監防護衞會稽文孝王司馬道子。杜林接受桓玄的旨意,讓司馬道子喝下毒酒,把他殺了。
(30)沮渠蒙遜所署西郡太守梁中庸叛,奔西涼。蒙遜聞之,笑曰:“吾待中庸,恩如骨肉,而中庸不我信,但自負耳,孤豈在此一人邪!”乃盡歸其孥。
(30)北涼沮渠蒙遜所統轄的西郡太守梁中庸叛變,投奔西涼。沮渠蒙遜聽説這個消息後,笑着説:“我對待梁中庸恩情深厚,如同骨肉一般,但是他卻對我不講信義,因此,他只是自己背叛自己罷了。我怎麼能在意他這樣的一個人呢?”於是,把梁中庸的妻子兒女全部送還給他。
西涼公問中庸曰:“我何如索嗣?”中庸曰:“未可量也。”曰:“嗣才度若敵我者,我何能於千里之外以長繩絞其頸邪?”中庸曰:“智有短長,命有成敗。殿下之與索嗣,得失之理,臣實未之能詳。若以身死為負,計行為勝,則公孫瓚豈賢於劉虞邪?”默然。
西涼公李問梁中庸説:“我與索嗣相比,怎麼樣?”梁中庸説:“未可估量。”李説:“索嗣的才能如果能夠和我相敵的話,我怎麼能在千里之外用長繩索絞住他的脖頸?”梁中庸説:“人的智慧,有的時候顯得有餘,有的時候又顯得不足;人的命運,有的時候可以讓人成功,有的時候又可以讓人失敗。殿下與索嗣,得失成敗的道理、原因,我實在還不能想明白。但是,如果認為身死的人,就是失敗者,能夠對自己設計得到順遂的就是勝利者,那麼,公孫瓚難道還要比劉虞賢能嗎?”李沉默不語。
(31)袁虔之等至長安,秦王興問曰:“桓玄才略何如其父?卒能成功乎?”虔之曰:“玄乘晉室衰亂,盜據宰衡,猜忌安忍,刑賞不公,以臣觀之,不如其父遠矣。玄今已執大柄,其勢必將篡逆,正可為他人驅除耳。”興善之,以虔之為廣州刺史。
(31)袁虔之等人到達長安,後秦王姚興問道:“桓玄的才能謀略與他的父親桓温相比,怎麼樣?最後能不能成就大的功業?”袁虔之説:“桓玄乘晉室衰微動亂之機,竊取佔據了可以操縱大局的宰相高位,為人多疑猜忌,刻薄殘忍,刑罰賞賜又極不公平,根據我的觀察,遠不如他父親。桓玄現在已經掌據了朝中的大權,看他的趨勢是一定要篡奪政權,叛逆晉朝的,這樣,正可以為別的人起來驅逐剷除他提供口實。”姚興覺得這番話很有道理,任命袁虔之為廣州刺史。
(32)是歲,秦王興立昭儀張氏為皇后,封子懿、弼、、宣、諶、、璞、質、逵、裕、國兒皆為公,遣使拜禿髮檀為車騎將軍、廣武公,沮渠蒙遜鎮西將軍、沙州刺史、西海侯,李為安西將軍、高昌侯。
(32)這一年,後秦王姚興冊立昭儀張氏為皇后,冊封兒子姚懿姚弼、姚、姚宣、姚諶、姚、姚璞、姚質、姚逵、姚裕、姚國兒等都為公爵。他又派遣使節任命禿髮檀為車騎將軍、廣武公,沮渠蒙遜鎮西將軍、沙州刺史、西海侯,李為安西將軍,高昌侯。
鎮遠將軍趙曜帥眾二萬西屯金城,建節將軍王松匆帥騎助呂隆守姑臧。松匆至魏安,檀弟文真擊而虜之。檀大怒,送松匆還長安,深自陳謝。
後秦鎮遠將軍趙曜率領部眾二萬人向西駐紮在金城,建節將軍王松匆率領騎兵協助後涼國呂隆戍守姑臧。王松匆途經魏安的時候,禿髮檀的弟弟禿髮文真向他發動進攻,並把他抓獲。禿髮檀為此非常憤怒,趕快把王松匆送回長安,又上奏章對自己深加譴責,一再道歉、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