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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儀解第七

鎖定
本文是《孔子家語》之第七篇。又名《孔氏家語》,或簡稱《家語》,是一部記錄孔子及孔門弟子思想言行的著作。今傳本《孔子家語》共十卷四十四篇,魏王肅注,書後附有王肅序和《後序》。《後序》實際上分為兩部分,前半部分內容以孔安國語氣所寫,一般稱之為《孔安國序》,後半部分內容為安國以後人所寫,故稱之為《後孔安國序》,其中收有孔安國的孫子孔衍關於《家語》的《奏言》。
中文名
五儀解第七
出    處
孔子家語
內    容
講五個等次的人的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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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藝文志
整    理
王肅(魏)
意    義
如何思哀、思憂、思勞、思懼

五儀解第七文章正文

五儀解第七第一段

【原文】
哀公問於孔子曰:“寡人慾論魯國之士,與之為治,敢問如何取之?”
孔子對曰:“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①而為非者,不亦鮮乎?”
曰:“然則章甫、絢履、紳帶、縉笏者,皆賢人也?”
孔子曰:“不必然也。丘之所言,非此之謂也。夫端衣玄裳②,冕而乘軒者,則志不在於食葷;斬衰菅菲③,杖而歆粥者,則志不在於酒肉。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謂此類也。”
公曰:“善哉!盡此而已乎?”
孔子曰:“人有五儀④,有庸人,有士人,有君子,有賢人,有聖人。審此五者,則治道畢矣。”
公曰:“敢問何如,斯可謂之庸人?”
孔子曰:“所謂庸人者,心不存慎終之規,口不吐訓格⑤之言,不擇賢以託其身,不力行以自定。見小暗大,而不知所務;從物如流,不知其所執。此則庸人也。”
公曰:“何謂士人?”
孔子曰:“所謂士人者,心有所定,計有所守,雖不能盡道術⑥之本,必有率也;雖不能備百善之美,必有處也。是故知不務多,必審其所知;言不務多,必審其所謂;行不務多,必審其所由。智既知之,言既道之,行既由之,則若性命之形骸⑦之不可易也。富貴不足以益,貧賤不足以損。此則士人也。”
公曰:“何謂君子?”
孔子曰:“所謂君子者,言必忠信而心不怨,仁義在身而色無伐,思慮通明而辭不專。篤行信道,自強不息。油然⑧若將可越,而終不可及者。此則君子也。”
公曰:“何謂賢人?”
孔子曰:“所謂賢人者,德不逾閒,行中規繩⑨。言足以法於天下而不傷於身,道足以化於百姓而不傷於本。富則天下無宛財,施則天下不病貧。此則賢者也。”
公曰:“何謂聖人?”
孔子曰:“所謂聖人者,德合於天地,變通無方。窮萬事之終始,協庶品之自然,敷其大道而遂成情性。明並日月,化行若神。下民不知其德,睹者不識其鄰。此謂聖人也。”
公曰:“善哉!非子之賢,則寡人不得聞此言也。雖然,寡人生於深宮之內,長於婦人之手,未嘗知哀,未嘗知憂,未嘗知勞,未嘗知懼,未嘗知危,恐不足以行五儀之教。若何?”
孔子對曰:“如君之言,已知之矣,則丘亦無所聞焉。”
公曰:“非吾子,寡人無以啓其心。吾子言也。”
孔子曰:“君入廟,如右⑩,登自阼階,仰視榱桷,俯察機筵,其器皆存,而不睹其人。君以此思哀,則哀可知矣。昧爽夙興,正其衣冠;平旦視朝,慮其危難。一物失理,亂亡之端。君以此思憂,則憂可知矣。日出聽政,至於中冥,諸侯子孫,往來為賓,行禮揖讓,慎其威儀。君以此思勞,則勞亦可知矣。緬然長思,出於四門,周章遠望,睹亡國之墟,必將有數焉。君以此思懼,則懼可知矣。夫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君以此思危,則危可知矣。君既明此五者,又少留意於五儀之事,則於政治何有失矣!”
【註釋】
①舍此:舊注:“舍,讀去聲,訓為‘處’。”意為處於這種境況的人,有此種作為的人。
②端衣玄裳:指穿着禮服。端衣:古代祭祀時所穿的禮服。玄:黑紅色。
③斬衰:古代喪服,用粗麻布做成,不縫邊。菅菲:據《荀子·哀公》當作“菅屨”,草鞋。
④五儀:五個等次。
⑤訓格:規範,典範。
⑥道術:道德學術。
⑦形骸:人的形體、軀殼。
⑧油然:從容安閒的樣子。
⑨規繩:指規範、法則。規:校正圓形的用具。繩:木工用的墨線。
⑩君入廟,如右:君:指國君。如右:《荀子·哀公》作“而右”,指從右邊走。古人以右為尊。
機筵:筵席。也作“几筵”。
平旦:清晨。
緬然:悠思貌。
【譯文】
魯哀公向孔子問道:“我想評論一下魯國的人才,和他們一起治理國家,請問怎麼選拔人才呢?”
孔子回答説:“生活在當今的時代,傾慕古代的道德禮儀;依現今的習俗而生活,穿着古代的儒服。有這樣的行為而為非作歹的人,不是很少見嗎?”
哀公問:“那麼戴着殷代的帽子,穿着鞋頭上有裝飾的鞋子,腰上繫着大帶子並把笏板插在帶子裏的人,都是賢人嗎?”
孔子説:“那倒不一定。我剛才説的話,並不是這個意思。那些穿着禮服,戴着禮帽,乘着車子去行祭祀禮的人,他們的志向不在於食葷;穿着用粗麻布做的喪服,穿着草鞋,拄着喪杖喝粥來行喪禮的人,他們的志向不在於酒肉。生活在當今的時代,卻傾慕古代的道德禮儀;依現代的習俗生活,卻穿着古代的儒服,我説的是這一類人。”
哀公説:“你説得很好!就僅僅是這些嗎?”
孔子回答道:“人分五個等級,有庸人,有士人,有君子,有賢人,有聖人。分清這五類人,那治世的方法就都具備了。”
哀公問道:“請問什麼樣的人叫做庸人?”
孔子回答説:“所謂庸人,他們心中沒有謹慎行事、善始善終的原則,口中説不出有道理的話,不選擇賢人善士作為自己的依靠,不努力行事使自己得到安定的生活。他們往往小事明白大事糊塗,不知自己在忙些什麼;凡事隨大流,不知自己所追求的是什麼。這樣的人就是庸人。”
哀公問道:“請問什麼是士人?”
孔子回答説:“所謂士人,他們心中有確定的原則,有明確的計劃,即使不能盡到行道義治國家的本分,也一定有遵循的法則;即使不能集百善於一身,也一定有自己的操守。因此他們的知識不一定非常廣博,但一定要審查自己具有的知識是否正確;話不一定説得很多,但一定要審查説得是否確當;路不一定走得很多,但一定要明白所走的路是不是正道。知道自己具有的知識是正確的,説出的話是確當的,走的路是正道,那麼這些正確的原則就像性命對於形骸一樣不可改變了。富貴不能對自己有所補益,貧賤不能對自己有所損害。這樣的人就是士人。”
哀公問:“什麼樣的人是君子呢?”
孔子回答説:“所謂君子,説出的話一定忠信而內心沒有怨恨,身有仁義的美德而沒有自誇的表情,考慮問題明智通達而話語委婉。遵循仁義之道努力實現自己的理想,自強不息。他那從容的樣子好像很容易超越,但終不能達到他那樣的境界。這樣的人就是君子。”
哀公問:“什麼樣的人稱得上是賢人呢?”
孔子回答説:“所謂賢人,他們的品德不逾越常規,行為符合禮法。他們的言論可以讓天下人效法而不會招來災禍,道德足以感化百姓而不會給自己帶來傷害。他雖富有,天下人不會怨恨;他一施恩,天下人都不貧窮。這樣的人就是賢人。”
哀公又問:“什麼樣的人稱得上是聖人呢?”
孔子回答説:“所謂聖人,他們的品德符合天地之道,變通自如,能探究萬事萬物的終始,使萬事萬物符合自然法則,依照萬事萬物的自然規律來成就它們。光明如日月,教化如神靈。下面的民眾不知道他的德行,看到他的人也不知道他就在身邊。這樣的人就是聖人。”
哀公説:“好啊!不是先生賢明,我就聽不到這些言論了。雖然如此,但我從小生在深宮之內,由婦人撫養長大,不知道悲哀,不知道憂愁,不知道勞苦,不知道懼怕,不知道危險,恐不足以實行五儀之教。怎麼辦呢?”
孔子回答説:“從您的話中可以聽出,您已經明白這些道理了,我也就沒什麼可對您説的了。”
哀公説:“要不是您,我的心智就得不到啓發。您還是再説説吧!”
孔子説:“您到廟中行祭祀之禮,從右邊台階走上去,抬頭看到屋椽,低頭看到筵席,親人使用的器物都在,卻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您因此感到哀傷,這樣就知道哀傷是什麼了。天還沒亮就起牀,衣帽穿戴整齊,清晨到朝堂聽政,考慮國家是否會有危難。一件事處理不當,往往會成為國家混亂滅亡的開端。國君以此來憂慮國事,什麼是憂愁也就知道了。太陽出來就處理國家大事,直至午後,接待各國諸侯及子孫,還有賓客往來,行禮揖讓,謹慎地按照禮法顯示自己的威嚴儀態。國君因此思考什麼是辛勞,那麼什麼是辛勞也就知道了。緬懷遠古,走出都門,周遊瀏覽,向遠眺望,看到那些亡國的廢墟,可見滅亡之國不只一個。國君因此感到懼怕,那什麼是懼怕也就知道了。國君是舟,百姓就是水。水可以載舟,也可以覆舟。國君由此想到危險,那麼什麼是危險也就知道了。國君明白這五個方面,又稍稍留意國家中的五種人,那麼治理國家還會有什麼失誤呢?”

五儀解第七第二段

【原文】
哀公問於孔子曰:“夫國家之存亡禍福,信①有天命,非唯人也?”
孔子對曰:“存亡禍福,皆己而已,天災地妖,不能加也。”
公曰:“善!吾子言之,豈有其事乎?”
孔子曰:“昔者殷王帝辛②之世,有雀生大鳥於城隅焉,佔之者曰:‘凡以小生大,則國家必王,而名必昌。’於是帝辛介雀之德③,不修國政,亢暴④無極,朝臣莫救,外寇乃至,殷國以亡。此即以己逆天時,詭⑤福反為禍者也。又其先世殷王太戊⑥之時,道缺法圮,以致夭櫱⑦,桑轂⑧於朝,七日大拱⑨,佔之者曰:‘桑轂野木而不合生朝,意者國亡乎?’太戊恐駭,側身修行,思先王之政,明養民之道,三年之後,遠方慕義,重譯⑩至者,十有六國。此即以己逆天時,得禍為福者也。故天災地妖,所以儆人主者也。寤夢徵怪,所以做人臣者也。災妖不勝善政,寤夢不勝善行。能知此者,至治之極也,唯明王達此。”
公曰:“寡人不鄙固此,亦不得聞君子之教也。”
【註釋】
①信:的確。
②帝辛:即商紂王。
③介雀之德:舊注:“介,助也,以雀之德為助也。”介:因,依賴。
④亢暴:非常殘暴。
⑤詭:奇異,怪異。
⑥太戊:商王名。太庚子。時商朝衰微,太戊用伊陟、巫成等賢人,商朝復興。
⑦夭櫱:反常的樹木。
⑧桑轂:古時以桑木、轂木合生於朝為不祥之兆。轂:楮木。
⑨大拱:長大到兩手可以圍抱。
⑩重譯:輾轉翻譯。指遠方國家的使者經過多重翻譯才能交流。説明相隔遙遠。
儆:告誡,警告。
寤夢:半睡半醒,似夢非夢,恍惚如有所見。徵怪:怪異的徵兆。
鄙:鄙陋,淺陋。固:鄙陋。
【譯文】
魯哀公問孔子:“國家的存亡禍福,的確是由天命決定的,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嗎?”
孔子回答説:“國家的存亡禍福都是由人自己決定的,天災地禍都不能改變國家的命運。”
哀公説:“好!您説的話,有什麼事實根據嗎?”
孔子説:“從前,殷紂王時代,在國都的城牆邊,有一隻小鳥生出一隻大鳥,占卜者説:‘凡是以小生大,國家必將成為霸主,聲名必將大振。’於是,商紂王憑藉小鳥生大鳥的好兆頭,不好好治理國家,殘暴至極,朝中大臣也無法挽救,外敵攻入,殷國因此滅亡。這就是以自己的肆意妄為違背天時,奇異的福兆反而變成災禍的事例。紂王的先祖殷王太戊時代,社會道德敗壞,國家法紀紊亂,以致出現反常的樹木,朝堂上長出桑轂,七天就長得兩手合抱之粗。占卜者説:‘桑轂野木不應共同生長在朝堂上,難道國家要滅亡嗎?’太戊非常恐懼,小心地修養自己的德行,學習先王治國的方法,探究養民的措施,三年之後,遠方的國家思慕殷國的道義,偏遠之國的使者經過多重翻譯來朝見的,有十六國之多。這就是以自己的謹身修治改變天時,禍兆反變為福的事例。所以説,天災地禍是上天來警告國君的,夢見怪異是上天來警告臣子的。災禍勝不過良好的政治,夢兆也勝不過善良的行為。能明白這個道理,就是治國的最高境界,只有賢明的國君才能做到。”
魯哀公説:“我如果不是如此淺陋,也就不能聽到您這樣的教誨了。”

五儀解第七文章評析

本篇第一段主要講五儀。所謂“五儀”就是指五個等次的人的特徵。這五個等次是:庸人、士人、君子、賢人、聖人。他們各有特點,境界也由低向高。最後一問思想價值很高。魯哀公自稱“寡人生於深宮之內,長於婦人之手,未嘗知哀,未嘗知憂,未嘗知勞,未嘗知懼,未嘗知危,恐不足以行五儀之教”,孔子告訴他如何思哀、思憂、思勞、思懼,很有借鑑意義。